小時候幹過的荒唐事情可不少,其中包括偷饞,一來是因為窮、二來是因為本來我就饞。
十歲前後每年總的有幾次給奶奶家姥姥家去合作社(供銷合作社)打醬油打醋,回家的路上,我是東眺碣石山的同時忍不住還要擰開醬油、醋瓶子用舌頭舔一些吧嗒吧嗒嘴兒咽下去,如果是同時打醬油又打醋,那品嚐效果肯定是更好。
到74年的時候,醋沒得賣了,賣的是醋精。醋中的乙酸含量在3~7%,醋精中的乙酸含量大約是20~30%吧。
我特別愛吃醋,我們家現在廚房壁櫥裏有鎮江香醋、山西陳醋、大紅浙醋、天津獨流老醋、德國啤酒醋;在中國國內住處廚房裏還有閬中保寧醋、喀左陳醋,好像就差福建永春老醋還沒有吃過。
但是我已經有40年沒有吃過醋精加水配兌過的醋了,那種醋也是別有風味的。醋精,我從來沒有敢直接嚐過,主要是一打開醋精瓶子,那味道太強烈了,我哪敢往嘴裏送!
糖精,過去是我們那裏的農村人做豆包時代替紅糖白糖當甜味劑的,小時候我們3~6年級的學生學農勞動(免費給生產隊當童工)時,生產隊長就會發慈悲。讓人花一毛錢(還是三毛錢?忘了)買一包糖精回來,再讓一個社員挑過來兩桶井白涼水把味精放裏麵以後男女同學們就排隊用水舀子舀著喝,糖精放得有些多,水都是苦味的。
我姥爺那是“講究人”,有那麽一個三伏天在生產隊幹農活回來,他老人家拿出來醋瓶子、麵起子罐子(記得是麵起子即小蘇打碳酸氫鈉,而不是堿麵即蘇打碳酸鈉)還有一個糖精小紙包。他先把麵起子完全溶解在大舅新挑回來的溫度在15度左右的井白涼水裏,當然是用勺子攪合著。然後把醋精倒進去攪拌,呼的一下大量氣泡產生一會就冒出去了,姥爺舀一點兒嚐嚐又放一些醋精進去,然後又嚐嚐,接著把味精放進去繼續攪合。
他自己喝了一些,然後讓我和表姐喝。
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以後,我自己偷偷的做過兩次,感覺就沒有多好喝了。
70年代初,味之素(味精、穀氨酸鈉)還不是農村普遍的東西,我姥姥家隻是過年待客時使用。
姥姥做的一道招牌菜是白片肉酸菜細粉絲蝦仁湯,當然嘍,裏麵要加些味精來畫龍點睛。
記得1972年正月初二晚上我爸抱怨我媽說,“今晌午讓你給我盛酸菜你就給盛了碗酸菜,一點湯都不給盛”。我媽反擊道,“你想喝酸菜湯就直說多好!都當了十年女婿了,在老丈人家還有啥抹不開的?”。
這一下子讓我意識到味精可是個好東西。
就有那麽一天,姥姥家就我一個人。我就擰開了盛味精的小瓶子,倒手心裏了一些味精。這味精看起來就跟糖精似的、呈長條顆粒狀、近似透明。我知道糖精齁甜,所以也就沒有敢多吃。就用右手食指蘸了些嘴裏麵充盈的口水後沾了一粒味精到嘴裏。味精在眾多口水包圍下很快溶解的同時,一股鮮美的味道也充滿了我的饞嘴。
緊接著把手心裏的味精都嗑到了嘴裏,好美的感覺持續不到幾秒,就逐漸的覺得味道不太對。舍不得吐出去,趕緊舀了一瓢涼水灌進去,這才感覺好點兒,嘴裏麵的餘味還是不錯的。
就偷吃過這麽一次味精,印象中。
但是當時的我還不具備化學家、生物工程係教授的素質,沒有記住頭暈臉紅的事情。應該是沒有頭疼,因為我小時候沒有頭疼過,特別羨慕那些因頭疼而請假的同學。
自從上大學,關於味精的負麵知識知道了一些,但是我仍然是喜歡做菜時用些味精,隻是控製用量、控製用的溫度。家裏麵完全沒有味精應該是2000年以後的事情。
香蕉油,估計這個東西現在人知道的不多了。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那也是農村少見的奢侈品。
我姥姥家愛做豆包(不是現在的豆沙包,用的是糊熟了的帶皮紅小豆、白小豆、爬豆、豌豆)或粘豆包。豆包(豆餑餑)是用發酵的白麵做的,粘豆包是用黏高粱或黏穀子碾成麵做的。姥姥做的豆包有一種特殊的清香味讓我特別喜歡。有一天我發現姥姥糊好豆餡後往裏麵加了糖精,還往裏麵加了別的東西。那是一個小瓶子,帶著一個特殊的蓋子。隻見平時不做飯姥爺用手捏緊那個特殊的瓶子蓋兒吸上來一點兒液體然後滴在豆餡上,姥姥把這樣的豆餡拌勻後做的豆餑餑就是比我奶奶我媽媽做的好吃。我問姥爺這是啥,姥爺說是香蕉油。那個時候,我應該是第一次吃過了我爺爺給買的香蕉了。
自從了解到這個秘密,我就惦記上姥姥家放在套子屋(大臥室開門才能進的一個小臥室)的櫃子上的那小瓶香蕉油了。有一天就我一個人在姥姥家的時候,我就偷偷地打開那瓶香蕉油。從小就具有化學家素質的我,沒有急不可待地把香蕉油滴到嘴裏,而是滴到一個碗裏。當我準備用大饞舌頭去舔時,……,哎呀媽呀,差點兒沒熏死我。
這香蕉油可不是啥好東西!
香蕉油的主要成分是乙酸異戊酯,我的公司在國內做廢水廢氣資源回收型治理,倒是和乙酸異戊酯打了不少交道。
反正,自此以後,我算是恨上了所有的香精包括化妝品,現在在樓道裏、電梯上、跑步時,隻要是遇見香氣撲鼻的老外,我都是趕緊屏住呼吸。
直到現在,我非常喜歡的香型也就是白玉蘭花的(不是春天開的那種白玉蘭紫玉蘭)和玫瑰花的(不是月季),雖惜玉但不憐香。
現在,糖精味精醋精香蕉精都已經遠離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剩下的狐狸精隨著反腐的深入也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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