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王洪文、張春橋的談話紀要
日期:1973-7-4 作者:毛澤東
你們兩位是負責搞報告和黨章的,今天找你們來談幾件事。近來外交部有若幹問題不大令人滿意,大概你們也知道吧?
美、蘇兩家開了兩次會。外交部的觀點,不如幾個大使館,駐法、駐瑞士、乃至駐敘利亞,其他還有許多,都比外交部的意見高明。外交部有一個什麽《新情況》,先說大事不好,一說欺騙性更大,又說美蘇主宰世界的氣氛更濃。大概是鈾──235,濃縮鈾吧。大家都說好,都說此文寫得不錯。我一看呢,也許我的是錯的,你們貴部是正確的吧!不過與中央曆來的,至少幾年來的意見不相聯係。比如說,中央總是說國內外形勢大好。一個大好,也不是中好,也不是小好,更不是不好。而外交部說大事不好,欺騙性更大,美蘇主宰世界的氣氛更濃。這樣濃下去,濃到明年,欺騙性變為更大,要升級了。這個欺騙性的問題鬧了一年多了。
你們年紀還不大,最好學點外文,免得上那些老爺們的當,受他們的騙,以至於上他們的賊船。
對於越南問題,美國戰略重點東移,我就提出重點西移。歐洲年嘛!人家自己講的嘛!人家自己要撤兵,有一個國家死也不讓撤,說是世界革命風暴在亞洲,亞洲革命風暴中心在越南。如果不打了,就不得了了。就是機會主義,右傾機會主義。咱們就是那號人物了。我是講我,我這幾年名聲不好。世界上唯一的馬克思、一盞明燈是在歐洲。那個地方放一個屁也是香的!奉為聖旨啊!我就不理!你奈何得了我嗎?鄙人是右傾機會主義。“明燈”是用我的名義寫的。我就沒有看。凡是這類屁文件,我就照例不看,總理講話也在內,因為不勝其看。
究竟重點東移,還是西移,你們討論一下。我看多少西移一點吧。人家要走路,死也要拖住。“革命是不能妥協的。任何情況下也不能妥協的。”這是哪一條馬克思主義?我們跟蔣介石妥協了兩次。貴國的總統要來,請。坐在這裏吹了一個鍾頭 。
又是外交部一個什麽屁司(亞洲司),說是田中不能上台,上台也不能改善中日關係。(插話:二部認為田中上不了台,外交部認為田中要上台,但中日關係不會很快改變。)以五十步笑百步。棄甲曳兵而走,逃到五十步的笑一百步的。這是以數量而論。如果拿性質論,都是逃兵。你去翻那個《孟子》。
所以我正式勸同誌們讀一點書。免得受知識分子的騙。什麽郭老、範老、任繼愈、楊柳橋之類的爭論。郭老現在又說孔子是奴隸主的聖人。郭老在《十批判書》裏頭自稱是人本主義,即人民本位主義,孔夫子也是人本主義,跟他一樣。郭老不僅是尊孔,而且還反法。尊孔反法。國民黨也是一樣啊!林彪也是啊!我讚成郭老的曆史分期,奴隸製以春秋戰國之間為界。但是不能大罵秦始皇。他亂得很。早幾十年中國的國文教科書,就說秦始皇不錯了,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就是李白講秦始皇,開頭一大段也是講他了不起。“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一大篇。隻是屁股後頭搞了兩句,“但見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就是說他還是死了。你李白呢?盡想做官!結果充軍貴州。走到白帝城,普赦令來了。於是乎“朝辭白帝彩雲間”。其實他(指李白) 盡想做官,《梁父吟》說現在不行,將來有希望。“君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指揮楚漢如旋蓬”。那時神氣十足。我加上幾句,比較完全:“不料韓信不聽話,十萬大軍下曆城。齊王火冒三千丈,抓了酒徒付鼎烹”,把他下油鍋了。
又說是美國不行了,腰杆子硬不起來了。她們兩個從聯合國回來都說美國的肉、蔬菜都不好吃呢。尼克鬆本人也承認中間有夾肉麵包,有三塊肉咬不動,中國、歐洲、日本。這還不講其他,第三世界。
經常吹什麽大動蕩、大分化、大改組。忽然來一個什麽大欺騙,大主宰。總而言之,在思想方法上是看表麵,不看實質。
曆來我們黨,一股風一來,就是……。比如王明路線吧,各根據地、各白區,主要領導權都拿走。不到四整年,嗚呼哀哉!自稱為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中央蘇區的領導,就是指鄙人,絲毫馬克思主義都沒有。一股風一來,隨風轉。多啊,不是個別人。硬著頭皮頂的是少數。幸得滕代遠還沒有死。他可以證明那個立三路線怎麽個鬥爭法,剩下鄙人一票。就是怕孤立,為什麽隨盡轉呢?日本人最好擋住在石家莊、太原以北。可是日本人不聽話。你怎麽辦?一直打到廣西、貴州。我的意思是最好打到重慶、西安去,他也不聽我的呢。我這個思想,跟列寧接近,叫作半敗北論。公開擁護蔣介石抗日,反對頑固派,實際希望最好把蔣委員長也打死。現在此人還沒有落氣,但是不能見人了。
我見了一個駐西德記者,叫王殊。被新華社整得要死啊!見了我就哭。這個外交是委托他去辦才辦成功的。專門勾結美帝、日本、西德、英國這些壞人的是我。
關於革命不能有妥協這個學說,不是馬克思主義。列寧屢次說過,碰到強盜,要嘛就被殺死,要嘛就交出自己的手槍和汽車。他主張交出手槍和汽車,等到有朝一日有機會,把這夥強盜統統消滅,手槍、汽車都收回。
你們搞的托洛斯基文件,我還沒有看完,看了一部分。他就是反對布列斯特和約的。列寧就是主張割地賠款,簽和約。這個和約是閉著眼睛簽字的。第一寫上割地、第二是賠款。德國帝國主義跑了,對付西方,他也不能兩麵作戰。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來地也沒有割,款也沒有賠,條約一張廢紙,就象尼克鬆講的。
我是半敗北論。列寧是主張完全敗北,主張政府軍完全被打敗。那時俄國和日本的軍隊在旅順、大連、遼陽一帶打仗。越徹底越好,革命就會起來了,俄皇的威信就會完蛋了。我們打日本,不能學他的全部,實際上要用他的。蔣介石王八蛋,你幹什麽?!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代表,幾百萬軍隊都是反革命的軍隊,跟我們打了十年,又有三次反共高潮。我是希望日本人對於中國的地方越占得多越好。
第二次王明路線的潮流就不同了,結果還是照我同一些要革命、有馬克思主義的同誌的意見。我寫了一篇文章,叫《論持久戰》,批那個速勝論。名為批黨外的,實際上批黨內的。又批亡國論。
這類例子多得很,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威廉幾世,(插話:二世)姑且說是威廉X吧,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東西進攻,結果皇帝也不知道哪裏去了。殺掉了,死掉了,跑掉了,我沒有查清楚。軍隊全部覆沒。
第二次世界大戰,這位希特勒更凶。越凶越好,你信不信?越殺人就越要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戰殺出一個十月革命,第二次世界大戰殺出一個中國革命。其辦法很簡單。你殺得人,我就不能殺人?魯迅在《阿Q正傳》上寫的,“和尚動得,我動不得?”
結論是四句話:大事不討論,小事天天送。此調不改動,勢必搞修正。將來搞修正主義,莫說我事先沒講。
(插話:有些人盼十大,開過十大,開人大,人大一開就要解決工資問題。)各有各的心事。賈母一死,大家都哭,各有各的目的。如果一樣就沒有個性了。哭是一個共性,至於個人想的,傷心之處不同,那是個性。我勸人們去看柳嫂子同秦顯家的爭奪廚房那幾回。
(外交部[73]辦文特1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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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同王洪文、張春橋的談話紀要-毛澤東-0-1-13-00000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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