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之三：玉白虎

  琳達的孩子快出生了，即將做幹媽的她還沒有找到一件合心的禮物。恰巧出差，聽說這個城市裏有一條有名的專賣玉器的商業街。這天辦完了事情，她就在這個城市的玉街晃悠，希望能為新生的孩子找一塊寓意好的玉吊墜。終於，她挑到了一塊價位適中的翡翠佛手。種水雖然普通，但是這個綠色卻很柔和，猶如春水。辦完正事的她突然放鬆下來，就找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坐下了。坐在斑駁的樹蔭下，仰望瓦藍瓦藍的天，說不出的愜意。目光所及，忽然發現對麵有一家舊貨店。櫥窗裏放著一塊足有十幾厘米直徑的玉璧。心裏一動，會了賬就走進了這家店。櫥窗裏的這塊玉璧雖然搶眼，卻實在普通，她也沒有太在意。隻是在櫃台裏，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白玉圓環、而圓環上走著一隻白虎。突然就有了擁有它的心。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她滿意地掏了錢。

  出差歸來，就一直忙忙碌碌的不得閑。等到她能為自己沏一壺茶，坐下來細細看這隻玉白虎，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情了。這才發現，這不隻是一個玉白虎。玉白虎的腳下踩著的圓環中間，一隻雀首赫然在目。再仔細看看，虎首低俯正對著一個龍頭，而虎尾卻被另一個相似的龍頭銜著。這哪裏是一個單單的白虎，明明是‘一虎鬥三相’之勢啊！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以她對玉石有限的知識，她覺得這應該是塊和田玉。它的第一任主人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手裏握著這塊玉，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又很短的夢。

  那是一個群雄並起的年代，五位異姓男子師出同門，立誌達濟天下。豪言可以輕易地說出，達成的過程卻是艱難重重。十年征戰，多少次九死一生，依靠彼此以命相托的情誼才能在極險的環境中存活。終於他們有了自己的地盤：老大成了這土地上的王，老二到老五各自領著一支軍隊，鎮守四疆。這四支軍隊分別以四相為名-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王分別為四位主帥鑄了一把寶劍，劍柄也飾以四相。威震四方。雖然五位師兄弟至此分散各地，可是每年依然聚首一次，把酒言歡。

  四疆之外戰亂依舊，但是他們的領地裏卻繁榮起來。漸漸地，距離疏了往來，時間催生了猜忌。終於，老大聯合了單純的老三，在那年的聚首之日擒殺了另外三個。那一日，老大在建國之年出生的孩子剛剛六歲。同門六載，創業十年，同甘六年。一年之後，王賜了老三一塊白玉，一虎鬥三相。老三把它掛在書房的牆上，旁邊掛的是四把寶劍，他再也沒有碰過其中的任何一把。如今他的佩劍隻是一把普通的，毫無裝飾的劍。

  亂世裏平安隻是表象，幾年的根基怎比得上百年的諸侯？僅僅過了三年，強鄰的軍隊就陳列在都城之下，老大獻城投了降，卻免不了被猜忌殺害的命運。老三倒是能得了善終，老死於床上。死前，叮嚀後人，不要這玉佩陪葬，隻求能將它投於東海。

  這個玉白虎在海中沉睡了千年。滄海桑田。終被一頑童所得。藏於身邊一生後，為其後人賣於古董店裏。

  她醒來時，窗外日頭已斜。那玉還在她的手裏。仔細回想，那個年代是不是曆史上記載著的。曆史大致對得上，隻是無論如何不記得史書裏有這麽一個小國存在。想想也是，那片土地號稱五千年文明，發生過多少的事情啊，這個於曆史沒有什麽影響的小國，無法得記錄者筆下一席之地又有什麽奇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