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0

來源: 薑爺 2014-02-15 18:07:06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67653 bytes)
回答: 21~30薑爺2014-02-15 18:01:51


    江河湖海 迷之卷: 31~40
 

    31。第三十一章 一切的從頭
    32。第三十二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一)
    33。第三十三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二)
    34。第三十四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三)
    35。第三十五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四)
    36。第三十六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五)
    37。第三十七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六)
    38。第三十八章 血腥之始
    39。第三十九章 回魂 
40。第四十章 決定 



   
第三十一章 一切的從頭

 

  當我們把成袋的麵粉,麵條還有各種雜物放在老人們麵前的時候,他們眼中的激動神色我怎麽也忘不了,感覺忽然辦了一件兒好事的我,那隱隱作痛的拳頭也變得好像沒有感覺了。

  事實上,在這個鎮子上買東西不可能是愉快的經曆,我和承心哥不得不使用了暴力,揍了好幾個小賣部的店主,才順利的買到東西。

  按照如月的話說:“當然是買,我們可是有給錢的。”

  的確,我們找來一輛小推車,幾乎搬光了幾個小賣部,但給出去的錢隻多不少。

  “謝謝。”看著堆積在這個屋子裏成堆的東西,還有放不下的在別的屋子裏時,劉老爺子竟然哽咽了,含著眼淚躊躇了半天隻對我說出這兩個字。

  “今天中午放開肚皮吃吧,管飽。”承心哥第一次笑得那麽憨厚,如月的眼睛也眯成了月牙兒。

  不管是在什麽年紀,做一件好事的心理愉悅是怎麽都不會減少的,這就是真理。

  這時,有人倒了幾杯水遞給我們,我們接過還沒有來得及喝幾口,就聽見裏間的屋子傳來了幾聲搖鈴的聲音,我正奇怪,就發現整個屋子的人忽然就變得安靜了,眼神變得期盼而緊張....

  原本正在與我們說話的劉老爺子也一下子沉默了下來,然後掏出鑰匙,轉身把那扇緊縮的門打開了一條僅容一個人通過的縫隙進去了....雖然是如此小心的動作,但是站在外麵的我,還是看見那間屋子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劉衛軍就住在那樣的環境下嗎?

  我們三個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疑惑,但在這時,一個老人卻從那口鍋子裏盛出了三碗飯給我們,嘴上說著:“先吃一點兒,衛軍過一會兒就能見你們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正也不急在一時,我對承心哥和如月使了一個騷安勿躁的眼神,強壓下心中的急躁與疑惑,很幹脆的接過碗,就和這些人坐在一起,幹脆的吃了起來。

  興許是餓了,也興許是剛才強買東西消耗了我太多的體力,這奇怪的紅薯醃肉粥,我竟然吃的分外香甜...但到底沒好意思再要第二碗,也不忍心要第二碗,隻是在吃完以後,靠著牆默默的等待著。

  在等待中,時間總是過得很慢,或許是二十分鍾,或許是半個小時,都讓我覺得漫長的像過了很久很久。

  但好在在我的耐心要到臨界點時,劉老爺子臉色頗為沉重的走出了屋子,整個屋子的人都望著他,他對那些人說到:“快到底線了,但如今還是安全的,我們..我們還能活著。”

  他的話說完,屋子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可我卻緊皺著眉頭,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劉衛軍也是個修者,能保大家的平安嗎?

  可不容我問什麽,劉老爺子已經對我說到:“承一(之前閑聊我說了自己的名字),進去吧,但就你一人進去吧,衛軍的狀態不好,需要一個清靜點兒的環境,也適應不了太多的人在他房間,你...”

  劉老爺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而我卻很幹脆的答應了:“好,就我一個人進去吧。”

  事實上,我一個人進去和我們三個人進去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區別,沒有必要讓劉老爺子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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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月和承心哥留在了外麵的屋子裏,我跟著劉老爺子進入了那個看起來很神秘的小房間,同樣是隻把門打開一個隻容一個人通過的縫隙,劉老爺子先‘擠’了進去,我跟在後麵‘擠’了進去。

  一進房間,我的眼前就變得一黑,什麽也看不清楚...從光明的環境忽然走到了黑暗的環境,眼睛顯得還沒有適應過來。但我的鼻子卻敏感的覺得整個房間都充滿了一種很難聞的味道,那是一種發黴的味道混雜著說不清的一種味道。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一個人難聞的體味兒。

  這種味道衝的我鼻子有些發癢,我卻不好意思捂住鼻子,總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如果捂住鼻子會很沒有禮貌。

  短暫的沉默了兩秒,屋子裏就忽然響起了一個非常難聽的聲音:“表叔,幫我點上蠟燭吧,來了客人,總不能讓人摸黑。”

  “好。”劉老爺子應了一聲。

  可我卻被這聲音刺激的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因為這根本不是正常的從聲帶發出的聲音,卻像是某個得了喉部疾病的人,用發聲器抵著喉嚨在說話。

  屋子很快就變得有些微微光明了,那是劉老爺子點亮了蠟燭,他好像對這裏非常熟悉,即便是這麽黑暗的環境,他都能順利的找到蠟燭並點亮它。

  借著蠟燭的光明,我終於看清楚了這間屋子,之所以那麽黑暗,是因為它的四周都被厚厚的黑布給包裹了一層亦或是幾層,總之陽光是不能透射進來的。

  而屋子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之外,還有一個掛在牆上的凸出的方形盒子一樣的東西,被黑布遮著,看不清楚是什麽?除了這些以外,整個屋子就空無一物了。

  蠟燭就放在桌子上,而在那張老舊桌子的背後,就坐著一個人,全身披著厚厚的毯子,在這樣的屋子裏都戴著帽子,壓低著帽簷兒,沉默的坐在那裏,莫非那就是劉衛軍?

  “你們聊吧,我出去了。”劉老爺子在點亮蠟燭以後,關切的看了一眼劉衛軍,然後就出去了。

  一時間,房間裏就隻剩下我和劉衛軍,彼此的陌生,讓我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滿肚子的話堆積在喉嚨裏,卻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坐吧。”相比於我,劉衛軍自然的多,在劉老爺子出去以後,原本側坐著的他轉過了身子,對我這樣說了一句。

  聲音一如既往的難聽,可我這次卻更不知道說什麽了?之前隻是我想形容他的聲音,卻沒想到他真的是用那種發聲器抵住喉嚨在說話...

  我依言坐在了劉衛軍的對麵,他也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這時,我才看清劉衛軍的長相並不老,就跟平常的四十多歲五十歲左右的人是一般的模樣,隻是他帶著發聲器,還戴著墨鏡顯得分外的怪異。

  “讓你見笑了,你相不相信,我身上至少有十幾種病,而且全部都是重病...你相信嗎?活著太痛苦了,可是我卻不得不活下去,如果我不活著,外麵的那些人堅持就沒有了意義,人生也沒有了希望,甚至會死...我背負了那麽多人的性命,所以這麽難過,也必須堅強的活著。”我沒有開口,劉衛軍卻說了那麽大一段話,隻是他說話說的很慢,這麽一段話,他一字一句的說,說了整整一分鍾。

  他的聲音讓人聽了是那麽的不舒服,可是話裏的內容卻不能讓人忽視,我想起了昨夜那些人,再看看他,我很難對他不產生一種敬佩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我說到:“你活得很精彩,真的,你父親說過的正道,在你身上真正得到了傳承。”

  “嗬嗬,謝謝...我不是道家人,很多事情不完全是因為我的父親,隻是要感謝他,讓我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而已。”說到這裏,劉衛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到:“你要想知道些什麽呢?我們直入主題吧,我的狀態注定我說不了太久,也說不了太多。”

  我知道劉衛軍沒有給我撒謊,出於他的身體情況,我很幹脆的說出了我來時聽過的那個故事,然後對劉衛軍說到:“關於這裏,我有一肚子的疑問,現在我想要知道全部的一切,你能告訴我嗎?”

  劉衛軍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很直接的說到:“父親出去做了什麽,原本是隱秘的...而一切必須要從魏東來這個人說起了。”

 

第三十二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一)

 

  劉衛軍那通過發聲器,沙啞又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來的聲音回蕩在這個黑暗到空寂的房間。

  慢慢的,我似乎也已經適應了他那難聽的聲音,隨著他的講述,沉浸在了其中,時光在這一刻流轉,恍然間,我仿佛是跟著劉衛軍又回到了1957年的那個鎮子......

  那一夜,被匆忙叫出的劉二爺,和大家一起去找林建國了,他走得是如此匆忙,以至於來不及回頭看一眼跟著一起出屋,才知道了某些震撼真相,眼神中流露著擔心的老伴兒,自然也不會注意到還有一個身影悄悄的出了屋,看著父親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身影就是劉衛軍,那一天父母大吵,他被父親強行的吼回屋,其實並沒有睡著,身為人子,多多少少是擔心父母的情況的,更何況,父親反常的想要避開他,當時已經16歲,快17歲,已經懂事兒外加性格有些敏感的劉衛軍怎麽可能不好奇?

  在夜裏,他悄悄的爬起來,看著父母的房間燈光亮著,傳來嘰裏咕嚕說話的聲音,終究是掩藏不住好奇,輕聲的走到了牆角,偷聽起父母的談話。

  那一夜,也是劉衛軍三觀被顛覆的一夜,他生在嶄新的華夏,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科學是一切的生產力,總之用科學的眼光看待任何的事情是絕對的真理,在劉衛軍的心裏,任何事情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科學是大過天的。

  可是,父親說了什麽?似是而非存在的鬼魂,僵屍,活屍,莫名的死亡,神秘的林建國,一切的一切,都讓劉衛軍覺得在聽天方夜譚。

  那是寒冷的深秋,劉衛軍偷聽的時候隻穿著秋衣秋褲,可是父親的話語卻像是為他打開了一扇未知世界的大門,他的心充滿了懷疑,卻莫名的火燙起來,連寒冷的天氣都不能感覺了,隻是反複的思考著一個問題——真的?假的?

  多年來,對父親的了解,讓劉衛軍覺得父親不會說假話,可是,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又要怎麽相信?

  父母漸漸的沒有了聲音,睡下了。

  可是無意中偷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的劉衛軍回到房間,卻怎麽也睡不著,他心裏甚至有一個衝動的想法,要不要明天他也去和林建國拉近關係?父親說他是有大本事的人啊!

  輾轉反側中,劉衛軍是比劉二爺還要先發現鎮子深夜的動靜的,他聽見了人群走路的聲音,是匆匆忙忙的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剛才才聽完父親說過那麽恐怖的一件事兒,劉衛軍心裏有些怕,下意識的就不敢去深究,而是扯過被子蓋住了腦袋。

  後來,那群人敲響了自己的家門,劉衛軍才知道來的是木材調運處的幹部。

  他當時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旁,悄悄的看著,看著父親臉色難看的與其中一人對話以後,就回屋穿好衣服匆匆忙忙的出去了,隱約中他知道父親是去找林建國了,而在那一瞬間,一種怎麽也壓抑不住的念頭開始充斥在劉衛軍的心中,衝動的讓他根本沒辦法再安然的躺在床上。

  永遠不要懷疑一個年輕人對一件事情的行動力,待到母親回屋以後,劉衛軍就匆忙的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悄悄跑出了家門。

  那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整個鎮子異常的安靜,深秋冷冽的空氣隨著奔跑不停的被吸入肺部,可是這樣的寒冷並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是不停的刺激他,讓心中越發的興奮,對的,劉衛軍當時的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要參與父親的這一次行動。

  他一個人提前跑到了木材調運處的大門口,等著父親一行人的到來。

  “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而我哥哥卻身在異鄉毫不知情的原因。”訴說往事的時候,劉衛軍很平靜,從他的語氣中根本就感覺不到當年他知道真相後,匆忙決定的那一份衝動。

  “衛軍叔,你後悔嗎?”隨著交談,我對劉衛軍的稱呼,也變成了衛軍叔。

  “人的一生有什麽好後悔的,你是道家人,難道不明白命定?而且對著發生過的事情呼天搶地的後悔,能悔過的也不過是當時的心情,對事情的本身根本無法改變。既然如此,又何必後悔,更何況,這樣的守護是我心甘情願,父親所沒能做的事情,當兒子的去做,不是很好嗎?”劉衛軍依舊用他那特有的緩慢的腔調,對我說著自己的態度,沒有什麽大義凜然的話,有的隻是一份淡然的執著。

  我很奇怪的是,到底是要守護什麽?但故事才剛剛開始,我隻有耐著性子繼續的聽下去。

  劉衛軍蹲守在木材調運處,隻是過了不到二十多分鍾,包括父親在內的一行人,就到了木材調運處。

  那個時候木材調運處的門外有著路燈,不知道什麽原因,在今夜到現在都沒有熄滅,站在門口,倚著牆的劉衛軍遠遠的就看見父親那一行人的臉色異常的沉重,但其中有一個人是那麽的不同,他的臉色非常的平靜,讓人難忘的隻是那一雙眼睛,流露出來的眼神非常複雜。

  那個時候年輕的劉衛軍隻讀得出來其中一種味道,叫做滄桑,是的,就是滄桑,像是經曆了許多過後的滄桑。

  “到後來,我才知道,那眼神其實是一種悲涼,還有一種背負著罪惡的沉重。其實,那個時候林叔就已經知道了咱們鎮子即將麵對的命運吧。因為知道了,所以才會沒有恐懼,才會平靜...他早就知道,他能選擇的是什麽。”衛軍叔是這樣對我說的。

  可是我卻不明白,抬頭望著他的臉,墨鏡後看不清楚的眼神,很疑惑的問到:“那他能選擇的是什麽?”

  衛軍叔並沒有直接的回答我,而是沉思了一會兒才說到:“一個汙濁的河塘,能長出潔白的荷花,所以,最邪惡的環境裏,也一定有個會醒悟的人,否則,人類怎麽可能從當初的混沌走到今天?懂嗎?林叔那個時候的選擇隻能是反抗,抗爭。”

  其實,我不太懂背後的事情是什麽,可是我懂這種心情。

  我覺得我麵前的衛軍叔其實不像那個年代走出來,沒有讀過多少書的人,他的話睿智而充滿了深意...他仿佛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思,說到:“這些年,很寂寞,寂寞到隻有看書,書裏的很多道理,結合著自己,總是會有許多想法,但也不知道是對的還是錯的,可心中的大方向卻怎麽也在堅持,因為那不同於想法,我認為一定是對的。”

  這些,隻是故事之外的題外話,我和衛軍叔兩個人都沉默了良久,然後故事依舊在繼續。

  在劉衛軍看到劉二爺一行人的時候,他們也看到了劉衛軍,第一個發現劉衛軍的竟然是看起來非常平靜,平靜到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建國。

  “你家衛軍來了。”林建國這樣對劉二爺說到,然後劉二爺等一行人就看見了等在木材調運處的劉衛軍。

  接著,就是一場紛亂的回憶......劉二爺大怒,所有的人也反對這麽一個半大的小子莫名其妙的扯到涉及到機密的事情中。

  可是一切都因為林建國的一句話平靜了下來,他說:“這都是命,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就跟來吧。”

  林建國說這句話的時候沒給出任何理由,但因為特殊的地位,他說出來的話總是有著特別的威壓,他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了大怒的劉二爺。

  “那一天,我看見爸爸的眼眶紅了,我明白他是在為我擔心,可是在那麽多人麵前,他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隻能發怒。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腿上的皮膚火辣辣的,因為那天夜裏,他狠狠的踢了我一腳。可他常常說自己是一個道家人,自然很能接受林叔那一句,這都是命....可能那一刻,他紅了眼眶,是體會到了做為一個父親對兒子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才那麽痛苦吧,他不想這是我的命,他覺得那不是好事兒。”衛軍叔說起這一段的時候,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其實無論大怒還是紅著的眼眶,都是來自父親的溫暖。

  也許,這是任何人到了一百歲也不能遺忘的溫暖。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的確不是好事兒...但劉衛軍已經不可避免的參與了。

  鎮子的異變,從第二天開始,那一天以後,清晰的太陽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鎮子裏,沒有陽光的以後.....

 

第三十三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二)

 

  劉衛軍被代入了木材調運處,進入了木材調運處,劉衛軍感覺這裏既冷清又熱鬧。

  冷清的是這裏的白天總是有許多的工人,熙熙攘攘的在忙碌著,即便是晚上,也會有大約白天一半那麽多的工人在上工,因為忙著木材的調運,可是今天,這裏沒有一個工人,燈火通明之下,隻有一些類似於杠杆的工具在反射著冷冽的光芒。

  熱鬧的是,這裏雖然沒有工人,卻多了一些看起來很緊張的人,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手裏都拿了武器,就比如步槍什麽的,他們或許是工人,或許不是,但是他們的存在,總讓人覺得空氣中有一種讓然窒息的壓力。

  林建國走在最前麵,大家跟在林建國的後麵,一步一步的朝著木材調運處的那個山坡走去。

  因為女屍的出現,那個山坡上的破木屋早就被燒掉了,但或許是因為習慣,也或許是因為那裏特殊的地理位置,隻有一條路可上可下,總能給人心理上的安全感,所以在那具屍體被發現了以後,趕到了二把手還是招呼發現它的工人,把它運到了那片山坡之上。

  在路上,二把手就已經第很多次的重複自己的心情了,他說這男屍的出現沒有女屍那麽詭異,至少在上工的工人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隻是他在女屍之後就下了命令,隻要發現了屍體都要匯報他,所以他才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隻是第一眼啊,我就覺得這具屍體不對勁兒,穿著那黑色的綢緞衣服,胸口綁個大紅花,一看就是要娶新娘子的嘛!這能讓人不聯想嗎?而且它還抱著樹...我看了它一眼,我差點就尿褲子了,嘖嘖..沒法形容,最厲害的就是我覺得它好像瞪了我一眼,我站不穩啊,是扶著旁邊的幾個工人才勉強站穩的。”

  “可我是當領導的人啊,我得壓著秘密,我還得在工人麵前做出淡定的表率,我是想著建國才勉強能說話的,我就指揮著這些人把屍體抬上那片矮坡...可是誰知道我那時差點嚇瘋了,心裏早就崩潰了,我要不是強壓著,我能尿褲子。”

  二把手說這些話的時候,哪有什麽領導的威嚴,倒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在尋求安慰,劉衛軍敏感的察覺到應該是要來自林建國的安慰吧。

  可是林建國聽了隻是抽動了一下嘴角,笑笑...而其他人也沒有多大的反應,看樣子恐怕已經聽過了很多次,隻有第一次聽見的劉衛軍聽得津津有味,心中既覺得緊張又覺得刺激。

  他沒有什麽覺悟,隻是單純的覺得在高人的保護下,一切的事情都是見識,而不是冒險,他更不會想到,從那天以後鎮子上就會迎來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個時候我覺得林建國就像古時候的大將軍。”衛軍叔回憶起林建國,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我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總感覺有淡淡的崇拜添加在裏麵,我想要理解這種情緒,恐怕隻能聽完整個故事才能明白嗎?

  “為什麽像大將軍?”對於林建國這個人,我是充滿了好奇的,隻因為在故事裏他明明是一個行事詭異的人,參拜的也是充滿了邪性的東西,而且這種東西如今已經蔓延了整個鎮子,就比如我在王老頭兒家看見的那個人骷髏,可為什麽衛軍叔回憶起他,卻充滿了某種...嗯,至少是正麵的情緒。

  “我說過啊,那天晚上的木材調運處到處都是拿槍的人,他們或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緊張也是因為領導的緊張而緊張,可是當林叔走在前麵,經過每一個人的時候,每一個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和神情都會放鬆,都會輕輕的呼一口氣...就像是要上戰場的新兵蛋子,看見了身經百戰的無敵將軍,立刻就安心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其實,當時我看著他的背影也覺得安心,我想那不是因為聽故事的原因,就算那天晚上我沒有聽見父親說這個故事,我覺得那背影依然能讓我安心。”衛軍叔是如此回憶林建國的。

  其實我不知道林建國是一個什麽人,有著什麽特殊的能力,但我思考了一下,卻給出了這樣的答案:“知道嗎?衛軍叔,一個人是有氣場的,你懂這個意思嗎?就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女人,會分外的可愛美麗一點兒...就像是一對決心赴死的戰士,身邊總有著一種肅殺義無反顧的氣息。嗯,這個是能對人產生影響的,就好比也許那一隊一百個戰士裏,有那麽一些人,沒有赴死的決心,可是當這股氣場蔓延開來以後,他們就開始堅定了。你說過,在那個時候林建國隻有一種選擇了,當他已經決定了以後,或者就讓你們產生了安心的感覺。即便,在當時的木材調運處,很多人並不知道真相。”

  “有些道理。”劉衛軍陷入了沉思,在這場談話中,劉老爺子告訴我他不能支撐太多的時間,可是在緩慢的談話中,我感覺到他不疾不徐,好像能有很多的時間,就這麽和我談下去。

  繼續的故事中,劉衛軍就這樣安心的看著林建國的背影,和著這一群人,異常安心的跟著走上了那個山坡。

  在呼呼刮過的西北風中,好像父親的歎息也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他要見識不同的世界,這就是一個少年的天真。

  在山坡上,莫名其妙的還有二十幾個人,這些人和山坡底下那些人不同,都穿著統一的軍裝,劉衛軍是個軍事迷,在那個時候分外向往著部隊,所以了解的也特別多,他可以從軍服上的一些細節,就比如肩章什麽的,快速的判斷出這是一隻什麽樣的部隊...可是,這部隊的著裝卻讓他迷惑了。

  淡藍色的肩章是一個什麽意思?

  相比於山坡下的其他人,這支部隊的人就顯得要淡定許多,他們三五成群看似沒有章法的站在這片山坡的平地之上,有的抽著煙,有的擦著槍,有的擦著子彈,看起來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可是這個時候劉二爺的臉色卻變得嚴肅的不得了,這個時候的劉二爺仿佛有了某一種覺悟,開始放開了心裏的某一種限製,他拉過劉衛軍張口就小聲的說到:“你看這些人好像是不像樣子,其實他們所站的位置是有講究的。”

  “有什麽講究?”劉衛軍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他一邊和劉二爺說著話,一邊打量著這裏。

  在這裏燃燒著熊熊的火堆,在火堆的不遠處,應該是那個以前用來放屍體的小破屋‘遺址’吧,紮著一個白色的布篷,布篷上貼著看起來非常古老的符紙,除了這個,還有看起來很繁複的花紋...紅的刺眼,那是用朱砂畫的,看起來觸目驚心卻又充滿了神秘感。

  劉衛軍覺得這一切簡直太神奇,太新奇了。

  而劉二爺顯然沒有這種心情,他低聲對劉衛軍說到:“有什麽講究我看不出來,我實話對你說了吧,你爹我就是一個半吊子道士!但即便我看不出來,也能大約知道這其實應該暗合天地星辰的一種陣法,這是道家神奇的陣法。”

  說到這裏,衛軍叔好像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抬頭望著我,問到:“說起這個,你是道家人,對不對?你會不會陣法,感覺很厲害啊。”

  我稍微愣了一下,沒有其它的原因,隻是我沒想到一直守護著這個鎮子最後的‘清醒’的領頭人,竟然是一個連道家陣法都不懂的人,他到底是憑什麽在守護?

  我下意識的就說到:“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陣法了,當然也懂一些。可以說的是,陣法厲害的,非常之厲害...是我都無法想象的,那是一門用一生都無法探究完畢的學問,這還是指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要自己親自去畫出一個什麽新的陣法,那恐怕需要逆天之才了。”

  “這麽厲害?”這個時候的衛軍叔還是充滿了孩子一般的好奇,說著話,他忽然就盯著我看,雖然他的眼睛被墨鏡遮掩住,我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我總覺得他在那一刻好像真的是把某種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原本不甚在意,隻是等著故事的繼續,但忽然我想到了什麽,不由自主的低呼了一聲。

  衛軍叔不由得問了我一句:“怎麽了?”

  “你是說藍色肩章的部隊?會陣法?事先還處理了屍體?”這個發現讓我的心跳加快起來。

  “是啊,這個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衛軍叔追問了一句。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暫時還判斷不出來這其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我隻是知道,那是秘密機構的部隊,這樣說吧,是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部隊。

  不要以為他們不存在,他們是真的存在!!

 

第三十四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三)

 

  我之所以了解,是因為我從小就和這樣的部隊接觸過,一個在記憶中帶著溫暖色彩的人不可抑製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胡雪漫,胡子叔叔...

  這樣的回憶讓我有些恍惚,可我很清楚,他就是真正屬於秘密部隊的人,我曾經看過他穿過一次秘密部隊的製服,那特別的淡藍色的肩章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不是像現在,為了更加的隱秘,反而沒有那種非常突出的與眾不同的標誌了。

  就像小北他們的製服,江一部門裏那些穿著的製服都是很普通的,隻是在編號的細節處有微小的不同,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我是那麽的震驚,原因很簡單,說明國家一早就發現了這件事情,為什麽會任由這個鎮子走到這個地步呢?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

  衛軍叔還在等待著我的答案,可是我的嘴角卻發苦,我該怎麽說?說是國家其實發現了你們這個鎮子上的不對勁兒,還派人來管過嗎?那藍色肩章的部隊就是!他們是專門的處理這些靈異事件的部隊....如果這樣說了,他會不會特別的失望?覺得自己的堅持特別的孤獨?

  所以,我沉默了良久,才說到:“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麽會有部隊出現?還是帶著藍色肩章什麽的,隻是有些好奇而已。”說這話的同時,我也在暗想,我要怎麽去套出關於這個小鎮的鎮政府的一些東西,如今看來這個真的是太關鍵了。

  “這個應該不奇怪吧?因為我爸爸曾經說過,當年木材調運處的負責人,就是那個一把手,是向上級上報過木材調運處的事情的...那個部隊應該是上級調派來的吧?我也不確定,反正自從木材調運處解散以後,這個鎮子也沒有人管了...就連..”說到這裏,衛軍叔苦笑了一下,那樣子好像不知道說什麽。

  我在心裏默默的盤算著,按照秘密部門的風格,一件事情如果不能完全解決,是一定不會輕易的撤退的,如果是遇到了他們也無法解決的事情,或者是判斷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那麽著急需要解決的事情,那麽就會把那件事情的根源長期的封存,然後掩蓋...就好比當年的餓鬼墓,就是我師父親自去封的,後來被挖開了,才不得不親自出馬去解決。

  當然出於能夠理解的原因,秘密部門會長期的‘監視’著有秘密的地方,就比如當年胡叔叔是一直‘監視’著我們村餓鬼墓的,才能在事發第一時間做出及時的反應......而級別更高的事件,這個地方的政府機關應該都會安插秘密部門的人,有時候甚至會來當一把手。

  這個鎮子的事情,秘密部門應該有詳細的資料才是,那麽這麽詭異獨特的事情,應該是級別很高的事件了吧?肯定不是光解決了那具僵屍就算數了...那為什麽?

  此時的衛軍叔欲言又止,我敏感的察覺到這裏的鎮政府恐怕也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了,我腦中有個奇怪的想法,在這個鎮子事發的時候,秘密部門的主事人會不會是江一呢?

  我強壓下心中的種種疑慮,沒有去接衛軍叔的話,總覺得衛軍叔是敏感的,會從我的話裏抓住什麽而感覺到失望,而具體的事情我必須要聽完整個故事才能做出判斷。

  所以,我習慣性的摸出了一支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勉強平靜的對衛軍叔笑了一下,說到:“可以抽煙嗎?就一支,煙癮犯了。”

  “嗬,抽吧,一支煙還是可以的!很懷念香煙的味道啊,可惜我現在一身的病,根本就不能碰...能再次聞一下也是好的。”衛軍叔倒是很豁達的樣子。

  於是,我點燃了香煙,成功的扯開了話題,在黑屋中,嫋嫋升騰的煙霧中,故事又開始繼續。

  劉二爺對劉衛軍說的話雖然小聲,但語氣卻是十分誇張的,仿佛是在鼓動著劉衛軍的情緒,讓他對道家的一切事情感興趣,劉二爺的情緒做為外人完全能夠理解,因為陡然發現兒子陷入了這種恐怖的事件,做為父親的,一定是想讓兒子開始接觸和學習一些能夠應付這種事件的知識,哪怕隻是臨時抱佛腳,哪怕不能做的太明顯,但他還是不得不這樣做了。

  可是,劉二爺的苦心,劉衛軍的年紀是不能理解的,相比於什麽陣法,什麽符文,他還是對部隊的藍色標識比較感興趣,對這些看起來懶洋洋的士兵比較感興趣。

  如果,那個時候的劉衛軍如果深究的話,一定會發現什麽不同的,也就不會有了今天他隻是對那個部隊的肩章有興趣的訴說了。

  隻因為,麵對著這樣的部隊,林建國站出來了,他走過去,對一直和部隊一起守在這裏的一把手說了一句話:“這些人來這裏,沒用。”

  簡單的幾個字,卻挑釁出了部隊幾個負責人的情緒,他們走向了林建國,好像不服氣要吵架的樣子,卻被敏感的一把手,把這幾個人都拉到了一邊。

  劉衛軍好奇的看了幾眼,但以他的地位,肯定是不可以過去的,站在平地的邊緣,隻能聽見夜風中,斷斷續續傳來了幾句爭執的聲音,具體說些什麽,根本聽不清楚,隻能聽見語氣有些激烈,在中間,林建國的語氣卻一直平靜。

  那一場談話進行了接近二十分鍾,再之後,那幾個部隊的負責人臉色鐵青而沉重的回到了這裏,再之後,二話不說,竟然就把守在這裏的隊伍給解散了,而他們留了下來。

  “你,也一起和部隊下去。”林建國是這樣對劉衛軍說到的。

  “為什麽?”少年人,一旦被引起了好奇心,是異常的執著的。

  “不為什麽,接下來的事情你不方便在這裏,我不會害你的。”林建國的雙眼好像能看穿一切,他的話也總是平平淡淡,即便是麵對一個少年也沒有多餘的解釋,有的隻是不容更改的結論。

  劉衛軍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執著的隻願意住在窩棚裏的男人的魄力!原來他是這麽的....爺們!劉衛軍覺得麵對這樣強硬的成年男子,他連再堅持的話都不敢說,隻能默默的點頭,然後答應了。

  那一次,他是很遺憾,為什麽沒能見一見那傳說中的新郎官兒的屍體...好奇大於恐懼,這就是少年人。

  另外就是,劉衛軍覺得自己的父親比自己幸運,因為他被林建國留下來了,林建國是這麽對著劉二爺說的,那句話劉衛軍聽得清清楚楚,並且到現在都能一字不忘的背出來。

  “老劉,你也留下來吧?之前,你身上就被種下了印記..留與不留其實都影響不大了,重要的是,你是我這一輩子第一個朋友,我覺得在我的能力之內,我不願意拋下你。”

  這就是林建國的原話,劉衛軍根本就不能理解,他隻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在聽聞了這句話之後,首先是臉色變得很難看,接著卻又變得很感動,然後望著林建國連原因都沒問,隻是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接著,劉衛軍就跟隨著那些士兵一起下山了,他們停留在了山坡的底部,在那裏守著,不容許任何的人靠近。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們開始討論了起來,什麽沒想到這裏竟然有特務的一個秘密基地,什麽難道特務連木材調運處也盯上了?難道是想竊取祖國的資源?總之那聲音劉衛軍覺得很大,大到恰到好處的能讓周圍的人都能模糊聽見的這個樣子。

  這讓劉衛軍很不能理解,這是討論秘密的節奏嗎?分明就是在宣揚,有好幾次他都恨不得去捂住那些士兵的嘴,做為一個少年人在當年是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的。

  唯一讓劉衛軍沒有那麽做的原因,是因為他自豪的覺得自己聽說了整個故事,這些士兵討論的都不對。

  “很幼稚對不對?那個時候竟然以為隻有自己知情,那一個神秘的部隊卻不知情。”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衛軍叔的臉上竟然泛起了笑容,接著又說了一句:“不過,這是部隊不能解決的事情,隻有林叔能夠解決,所以他們在第二天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是真的不能夠解決嗎?還是另有隱情,在這個時候,我的香煙已經燃燒到了盡頭...我笑了一下,沒有接話,不了解秘密部門風格的人,一般會因為有鬼抓鬼,有屍殺屍,弄完就了事吧?

  在我沉思的當口,衛軍叔又說了一句:“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滿臉不屑加不忿的表情,被一個士兵叔叔看見了,他拍了拍我的腦袋說了一句,小夥子不懂事兒,但也要懂得什麽叫該說不該說的,否則...這命啊,就長不了。當時,還笑著給我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我想是在暗示和提醒我吧。”說到這裏,他又笑了,說到:“確實是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給嚇住了,因為這個事情爸爸也說是秘密吧。”

  我沒有接衛軍叔的話,而是岔開了話題,問到:“然後呢?怎麽又扯到魏東來的?他們那一天晚上順利嗎?”

 

第三十五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四)

 

  當我問出了這句話,衛軍叔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表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沉思了很久。

  我表麵上耐心的等待著,其實內心卻異常的焦躁,我知道一切的關鍵應該就是在那一晚上。

  所幸這樣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衛軍叔嘶啞著嗓音開口了:“那一夜對於我來說,是沒有答案的....”

  那一夜的劉衛軍在等待中漸漸的不那麽心安了,他和那些看起來很高深的士兵並不能很好的打成一片,他不能理解他們,他們同樣看他的眼光都帶著一種讓劉衛軍不能理解的高高在上的嘲笑。

  多年以後,或許才能領悟那是一種成熟的人看幼稚的人的好笑吧,可是那個時候的少年劉衛軍卻不能領悟,他隻是覺得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焦躁的氣息,他們怎麽還不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劉衛軍這樣的焦躁影響了周圍的人,慢慢的那些在默契的,刻意的宣傳著某一種‘真相’的士兵也變得慢慢安靜了起來,越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安靜的氣氛就變得越明顯,它逐漸的蔓延,漸漸的就影響到了整個人群。

  一開始這樣的安靜還沒有誰覺得不對勁,可是這樣持續了一分鍾以後,一個叼著煙卷的,看起來年級比較大,顯得比較穩重的士兵就覺得不對勁兒了,他忽然一把扔掉了嘴裏的煙卷兒,然後說到:“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脖子後麵都覺得發冷,我直覺上麵出了什麽事兒,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劉隊他們咋樣了?”

  這個士兵在這一群士兵中好像很有威嚴的樣子,他的話剛落音,大家竟然都微微緊張了起來,其中另外一個士兵對那個士兵說到:“李哥,你的靈覺是我們之中比較厲害的,難道...那還囉嗦什麽,走吧。”

  劉衛軍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切,他不明白,剛才看起來還是淡漠的,懶洋洋的,甚至有些輕鬆的士兵怎麽就會忽然的激動起來,還有靈覺是個什麽東西?

  可是林建國不是讓他們在下麵等著嗎?

  劉衛軍覺得自己像是今天才認識林建國的一般,當父親講述了那個故事,當走入木材調運處那一段短短的路,林建國整個人散發出莫名的氣質以後...劉衛軍就覺得莫名的崇拜林建國,他下意識的就不想違背林建國所說的一切。

  但,他卻沒有辦法阻止這些士兵,他無能為力隻能幹著急...雖然在這個時候,劉衛軍也感覺莫名的毛骨悚然,就好像有什麽危險的東西已經跑出去,開始在整個鎮子上蔓延的感覺...那一刻劉衛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整個鎮子,好像原本黑暗卻安寧的鎮子忽然動蕩了那麽一下。

  那一瞬間的感覺讓劉衛軍的心就縮緊了一下!

  士兵們此刻已經全部站起來,在那個最開始叼著煙卷的士兵帶領下,整裝待發了。

  但就在這時,山坡上出現了幾個人影,一出現,就瘋狂的朝著山下跑來....其中一個士兵下意識的就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在手電光的映照下,那幾個衝下山坡的人,不就是一開始留在那個地方的人嗎?

  林建國,劉二爺,還有三個部隊的領導...他們此刻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深入骨子裏的焦急...這種表情讓在山下的大家都很錯愕,以至於一個士兵下意識的就迎著他們跑過去,想問一下發生了什麽事兒?

  可沒有想到這一行五人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仿佛是爆發了生命中最猛烈的速度,很快就像風一般與那個士兵擦肩而過,然後在大家錯愕驚奇的表情下...從隊伍的身邊跑過,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劉衛軍也看見了這一幕,他是這群人中最吃驚的一個,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爸爸也可以爆發出這樣的速度,那麽山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像這種緊急的情況,劉衛軍不知道如何處理,可是那些士兵中卻有人反應非常快,朝著已經跑得快消失不見的幾個背影喊了一句:“隊長,我們要怎麽辦?”

  “上去,處理掉一切。”夜色中,遠遠的飄過來這樣一句話。

  “如何處理?”

  “平常對待二號類任務的處理辦法。”因為距離,聲音越發的小了。

  不過,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還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楚了,當時的劉衛軍很疑惑,二號類任務是什麽?

  士兵們接到了命令,很快就朝著山坡上走去,劉衛軍傻傻愣愣的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是跟著父親和林建國來的,但是這兩個人一跑就沒影了,士兵們又要上山坡去,他該去做什麽?

  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士兵,走過來拍了一下劉衛軍的腦袋說到:“既然你是跟著我們的,那就跟著我們上山去吧,算你小子有眼福,可以看一下很多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場景。”

  劉衛軍這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隻有跟著那些士兵上山了。

  山上的夜風更加的冰冷一些,火堆依舊熊熊的燃燒著..卻不知道為什麽,之前那上麵寫滿了神秘符文的白色篷子已經不見了,而是變成了隨意散落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白布。

  地上有血跡,在這黃土地上分外的顯眼,也不知道這是誰的血跡,因為剛才跑下來的五個人並沒有見到誰受傷。

  之前,劉衛軍還遺憾,並沒有見到那一具屍體,但現在劉衛軍在上山以後,第一眼就見到了那一具傳說中的新郎官兒的屍體,這個由不得劉衛軍不看見,因為那具屍體就倒在火堆的旁邊,麵朝下,雙腿扭曲成一個人類根本不可能扭曲的角度,一隻手深深的摳在黃土地裏,一隻手向上舉著,曲指成爪狀,看起來分外的觸目驚心。

  劉衛軍以為自己的膽子很大,可是看這屍體的第一眼,就差點把他給嚇哭了,即便他沒有看到這屍體的臉。

  他永遠忘不了那伸向天空的爪子,和那屍體身上灰白的皮膚色,上麵有大塊大塊的屍斑,還有一些青色的痕跡,這就是屍體該有的顏色吧?但重點根本不是這個,重點是一具屍體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動作?如果可以的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具屍體之前自己動過,一想起這樣的可能,劉衛軍就覺得自己嚇得快尿褲子了。

  但相比於他,那些士兵就鎮定的多,他們竟然有膽子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屍體,然後有個士兵說到:“完全的死屍,已經被處理過了,沒有再變化的可能。可以用最簡單的辦法處理...”

  說話間,一個背著大背包的士兵從身上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然後灑了一些在屍體的身上,弄完以後,另外一個士兵拿著隨身的軍用水壺,把裏麵的水倒在了屍體的身上...然後讓劉衛軍終身難忘的一幕就出現了。

  那個屍體身上開始發出‘嗤嗤’作響的聲音,接著就冒起大顆大顆的泡泡,接著就溶解了起來。

  其中一個士兵思考了一下,還是拿出了一張符,扔在了屍體之前,一切就這樣安靜而詭異的進行著...那化屍的聲音,和屍體融化時產生的味道,簡直是劉衛軍終生難以忘記的事情。

  “是不是覺得很神奇?”衛軍叔講到這裏,事情還沒有揭開迷霧,但是一切也非常的神奇了,忽然衝下山的幾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麽?

  另外,他可能會覺得二號類任務奇怪,覺得那些粉末奇怪,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化屍粉,這個其實對於我來說,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二號類任務我早就知道是指僵屍類的任務,僵屍從建國以來就是特別麻煩的事情,所以‘地位’也特別的高,可以排到二號類任務,至於一號類任務,要那片沙漠啊,昆侖啊,還有隱藏在海裏的某些門才有資格派上,當然更高級的話,就直接是特級任務了。

  至於那些粉末也不是什麽化屍粉那麽神奇,隻要一點兒,屍體就可以化為水...學過化學的人,知道鏹水這一存在,就不會覺得這種粉末神奇,的確是處理一具曾經屍變過,但是已經完全變為死屍的屍體最好的辦法。

  我沒有就衛軍叔這個問題糾纏,而是忍不住問到:“然後呢?”

  衛軍叔看了我一眼,說到:“然後....魏東來不就出現了嗎?如果你聽過那個故事,你應該知道他是死了一兩年的人了,他出現在了鎮子上!”

 

第三十六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五)

 

  想從別人嘴裏聽到你最想要知道的事,聰明的做法不是追問,而是趕緊的閉嘴,聽別人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那一夜,士兵很快處理好了那具恐怖的屍體,原來破屋所在的平地上,再次變得安靜起來....百無聊賴的士兵們開始圍繞著火堆抽煙,吹牛,仿佛那裏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一具恐怖的屍體。

  至於劉衛軍被剛才的刺激嚇得有些恍惚,士兵們不在意那具屍體,可是他不能不在乎,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自己就像強迫症一般,看著那具屍體在火堆麵前化為一堆黃色的液體,然後慢慢的滲入那黃土地裏。

  這的確不是他想看的,因為看完過後,劉衛軍的胃就開始抽搐,翻江倒海一般的抽搐,然後他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

  有的士兵開始哄笑,劉衛軍懶得理會,他覺得空氣中一直彌漫著一股子怪味兒,他覺得是那灘黃水的味兒。

  原本就陰沉的夜,在這個時候月亮徹底的隱去了,細雨開始飄落,原本雨貴如油的地兒,劉衛軍總是習慣了在下雨天分外喜悅的心情,可是這一夜的細雨卻不能讓他開心,他已經徹底的陷入了嘔吐,一直吐,直到吐到胃裏沒有東西,隻剩下酸水...還是停不下來。

  士兵們隻是笑,甚至有的人在調侃著,他們第一次也是這樣,所以劉衛軍該受這種罪...這讓習慣了父母關愛的少年特別的難過,眼淚都包在了眼裏。

  也就在這種時候,有一雙溫暖的大手開始輕輕的拍他的背,並且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抹了一下嘴。

  熟悉的旱煙味兒,劉衛軍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自己的爸爸,劉二爺來了,剛才一直強忍的淚水,一下子就從眼眶裏滾落了出來,他抬起頭來,叫了一聲:“爸!”

  “我老劉家的男人是不哭的,衛軍啊,今天晚上過去,你就真的要成為一個男人了。”劉二爺此刻的臉色非常的難看,而且顯得更加蒼老滄桑了一些,隻是望向劉衛軍的雙眼裏寫滿了慈愛。

  劉衛軍不明白劉二爺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神情,他剛才明明就看見了那具恐怖的屍體化成了一灘水,父親還這樣的表情,是在擔心什麽呢?

  這時,在蒙蒙的細雨中,劉衛軍發現那一行五人全部回來了,那幾個軍官正在給林建國說著什麽,一向淡定的林建國這一次的臉色也分外的難看,很久之後,他才聽見林建國用很大聲的語氣說到:“這件事情,你們問了也沒用,我不會說什麽的,也不是你們能解決的。再問下去,一切會變得更糟糕,我保證。”

  還是那樣,林建國的語氣不容置疑,更不容反駁,就是異常肯定,根本不給人任何回轉的餘地。

  這讓劉衛軍對林建國的佩服更加深了一分,敢和軍官叫板,而且是那麽神秘部隊的軍官。

  同時他也為林建國擔心,那軍官要發火了怎麽辦?可是沒有劉衛軍預料中的怒火,那幾個軍官隻是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其中一個說到:“我們的身份和能力也的確管不了什麽,事情會如實的上報,總之上麵...”

  那軍官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劉衛軍也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了,總之他還是很好奇的。

  因為注意這裏的事情,他完全忽略了站在身邊的劉二爺,直到他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了,他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劉二爺,發現劉二爺的神情變得更加的憂慮了。不過,和剛才不同,劉二爺到底什麽也沒有說。

  和軍官的對話大概進行了十分鍾,林建國就沒有說什麽了,而是走了過來,站到了劉二爺的身邊。

  至於那幾個軍官則是收拾好隊伍,提前就走下了這片山坡...很快,這個原本還顯得有些熱鬧的山坡就變得空寂冷清起來,不過因為有林建國的存在,劉衛軍覺得分外的安心。

  林建國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望著懸崖下奔騰不息的黃河水發了半天的呆,抽了兩根煙卷兒,然後才扔下了煙蒂,對著劉家父子說了一句:“走吧,我們回去。二爺,我對你說的話,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吧。這一去,恐怕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還能有什麽考慮的,事情都變成了這樣,你說的追蹤者都已經跑了,不賭一把,這個鎮子也是徹底的沒救,我自己這條命也得搭上..再說,這已經是第二個了,以後難保不接二連三的來,恐怕...”劉二爺歎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番沉重的談話聽得劉衛軍也充滿了擔心和沉重,但依然是好奇的,他實在不明白林建國和爸爸在說些什麽,為什麽就不能說的直接明白一點兒。

  可不想劉二爺卻話鋒一轉,又說到:“我沒啥本事,就是一個半吊子的道士,跟著你去了,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就是再有本事的道士去,也不是一樣沒用嗎?我隻信任你,我讓你去,隻是證明心中的一個想法。或許,我救不了我自己,但我也總得想辦法,保一下這個鎮子啊。算了,當著孩子的麵兒,別說那麽多了。明日,你若要與我一起去,那就早晨6點在鎮子口等著吧。”林建國簡單的說完了這番話,就變得沉默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下了這片緩坡。

  細雨依舊蒙蒙,劉二爺把手有些愛憐的搭在了劉衛軍的脖子上,聲音有些痛苦的說到:“衛軍,你現在明白了吧?為什麽從今天晚上過去,你就要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因為爸爸明天要同你林叔一起去辦一件兒大事。一個月吧,一個月以後可能會回來一次,如果回不來,那就...”

  一直都表現的有些沒心沒肺的劉衛軍有些慌了,他轉過頭看著劉二爺顯得有些滄桑的臉,忍不住喊了一句:“爸..”

  “別擔心我,應該是會回來的!總之,我不在這一個月吧,你好好照顧著家裏,照顧你媽媽!鎮子上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兒,你都要記得,等我回來再說,不要有任何的驚惶不堅定,也不要受任何的蠱惑。知道嗎?”說完這句話,劉二爺又補充了一句:“我說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劉衛軍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男人了,麵對這樣的劉二爺,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林建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從脖子上取下了一件兒東西塞在劉衛軍的手裏。

  劉衛軍看了一眼,那隻是一個普通的木牌,上麵雕著一個林字,顏色很是陳舊,隱隱有些泛紅...林建國對劉衛軍簡單的說到:“保你平安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你一定要平安著。”

  劉衛軍忽然覺得手上的木牌有些沉重,但他還是默默不語的把木牌戴在了脖子上,上麵還有一些溫熱的溫度,讓人安心。

  而那一夜,劉二爺對劉衛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寫信給你哥哥,不管你撒什麽謊,這一個月,讓他千萬別帶著家人回咱們這個鎮子,知道嗎?”

  劉衛軍再次點了點頭!

  那是一次罕有的,細雨下了一整夜的天氣,劉衛軍的記憶是那麽深,因為回到家以後,他也聽見自己的媽媽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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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小鎮天一亮,劉衛軍就沒看見自己的父親了。

  而他抬頭看著整個小鎮,發現莫名的霧蒙蒙的,卻又不像是那種正常的起霧。

  原本雨天過後,這是一個應該放晴的日子,天空中的太陽卻看起來是那麽的模糊不清。

  也就是在這一天,魏東來回來了。

(今天的兩更完畢,承上啟下的章節差不多了,這個鎮子顯然不是停留的地方,真正的目的地就要被揭開了...)

 


第三十七章 沒有陽光的鎮子(六)

 

  其實說起來,那一天除了有一些朦朧的太陽,已經離開的父親,劉衛軍覺得一切都是非常平常的。

  當紅著眼睛的媽媽把熱乎乎的麵條端給他的時候,早上起床那種莫名的心悸感已經沒有了,像日子又過回了從前,父親十天以後也會回來,他感覺不到自己要承擔什麽?

  鎮子上開始慢慢的熱鬧起來,早起上工的人,上學的孩子,空氣中飄蕩的早飯香氣...吃完早飯的劉衛軍放下碗,特意去了一趟木材調運處。

  昨晚那個還彌漫著莫名恐怖緊張的地方,這個時候又是一片沸騰熱鬧的開工景象,這讓劉衛軍恍惚了一下,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夢?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劉衛軍在鎮子裏東遊西蕩,卻發現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就連人們每天生活的軌跡都沒有什麽不同,就是如此,時間到了晚上。

  劉衛軍記得那一天,他已經徹底的放鬆了心情,而事發的當時,他正在陪著燒水的媽媽隨意的說著話,寬慰著她,然後準備洗腳。

  就是這樣平常的一幕,相信那時的小鎮,百家千戶都在上演,卻被一聲突兀的尖叫聲而打斷了。

  那聲尖叫是如此的淒厲,莫名的劃過了夜空,因為距離的原因,劉衛軍那時還沒聽見,可那聲尖叫就如同是一根被點燃的引信,蔓延著引爆了炸彈,小鎮從某個角落開始不平靜,接著就擴散開來,越來越多的嘈雜聲開始在這原本平靜的鎮子裏出現...

  “我咋覺得外麵有些鬧騰呢?”劉衛軍所謂的安心也不是真的安心,他的耳朵好使,所以聽見了隱約傳來的喧嘩聲。

  “咦,我沒聽見什麽啊?”劉衛軍的媽媽奇怪的看了劉衛軍一眼,畢竟人老了,耳朵不是很好使。

  這就是劉衛軍在平靜以前最後的對話,接下來,他們的對話就被院子裏傳來的急劇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敲門聲,劉衛軍的心突突的跳了好幾下,而媽媽也是很不安的樣子,想起自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爸爸讓自己從昨夜起就要長大,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話,劉衛軍勉強的對媽媽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強壯鎮定的去開門了。

  從廚房到院門,隻是短短的一段路,伴隨著激烈的敲門聲,劉衛軍竟然走得雙腿發軟,走到大門前,幾乎是鼓足勇氣拉開了大門。

  “劉二爺在嗎?”一打開門,劉衛軍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就聽見一句喘著粗氣,非常急切的話。

  然後,劉衛軍才看清楚來人是誰,那是一個木材調運處的工人,本人是鎮子上的人,所以住在鎮子上,不過和自己爸爸來往確實是不多的,劉衛軍很是詫異為什麽這個人會在這個時候上門,如此急切的要找自己爸爸。

  幾乎是下意識的,劉衛軍回答了一句:“我爸不在,要十天後才能回來。”

  那人一聽,臉上明顯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接著竟然愣在門口,有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驚恐,看著來人的表情,劉衛軍的心情跟著有些緊張,咽了一口唾沫,想著昨天父親的話,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到:“其實你可以....”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那個工人用恍然醒悟的聲音說到:“對了,可以找林建國,這人不好接近,你爸爸和他有交情,你也和他有交情吧?”

  “林叔也不在,和我爸一起出去了,也要十天以後才能回來。”劉衛軍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有些抱歉的樣子,但他也實在太好奇發生什麽事情了,不等那工人失望,就張口說到:“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告訴我吧,至少...”

  他沒有至少出來什麽,畢竟他自己沒有什麽本事,部隊在昨夜好像就已經連夜離開,林叔和父親都不在,整個鎮子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那一刻,劉衛軍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沉重了。

  “還記得魏東來嗎?死在木材調運處的魏東來,他回來了。”那個工人的語氣變得失落,無助,但還是告訴了劉衛軍答案,說話間他又歎息了一聲,說到:“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剛才鎮子上很多人都看見了他,很多人被嚇到了...他現在在回自己的家。”

  魏東來也原本是鎮子上的人。

  而聽聞這個消息的劉衛軍卻驚呆了,聯想起昨天林叔和父親的沉重,今天一個死了那麽久的人竟然就回到鎮子上來了?

  “是不是覺得非常的震驚?”說到這裏,衛軍叔望著我,神色異常的平靜,或者是在這個鎮子上堅持了這麽多年,再想起當年的往事,已經可以平靜的麵對了。

  我是很震驚,但又不是十分的震驚,畢竟之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而且在現代社會中,所謂假死的現象也層出不窮,中間的原因不可細探,畢竟民間流傳的各種說法已經夠多,隻要不是對現實社會造成了影響,那是個人的因果,專業人士也不必插手,這幾乎是圈子裏默認的一種態度。

  可以說,也是這種默認成俗的規則克製了我的震驚,但是這件事情根本不可以細想,死去那麽久的人複活了,除了事情本身的恐怖意外,這背後一定牽扯著極大的秘密...按說,屍體也早就該腐爛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勉強鎮定的說到:“有些震驚,可是更好奇,那個工人為什麽就會直接來找你?”

  “很簡單啊,他就是當年守夜那十個工人中的一個,多少知道一些內情。”

  “接下來呢?你去見到魏東來了嗎?”我很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見到了,那一夜...”衛軍叔又開始講述起當年的往事。

  在那一夜,那個工人如此說了以後,劉衛軍先是害怕,但接著害怕的情緒就被好奇心淹沒了,畢竟鎮子上那麽多人,還有很多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阿姨,是熟人,這多少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他就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要去看一看那個複活的死人....這個念頭強烈到他已經忘記了父親的叮囑,無論鎮子上發生什麽事情,讓他都不要過問。

  “去看看吧。回來我也好和林叔還有爸爸說。”劉衛軍找了一個很爛的理由,但那個工人也沒有拒絕,其實根本沒有拒絕的必要,因為遲早也會看見的。

  “媽,我出去一趟,很重要的事,是爸爸吩咐的事情。”劉衛軍給媽媽找了一個這樣的理由,然後不等媽媽回答,就和那個工人匆匆忙忙的奔入了夜色當中。

  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小鎮,一件事情的流傳速度快得是相當不可思議的,盡管那時根本沒有相對發達的通訊方式。

  在劉衛軍和那個工人趕到魏東來的家時,他的家已經層層疊疊的圍了不知道多少人,很多熟悉的麵孔都在其中。

  魏東來的家是臨街的一棟小樓,根本沒有院子,這樣層層疊疊的人擠著,劉衛軍相對單薄的少年身體根本就擠不進去,也就看不到所謂的魏東來到底是不是複活了?

  而目光穿透人群,劉衛軍也看見魏東來家的大門緊閉,好像根本就不想接待這些圍攏的人群。

  可是,生死是人類最大的問題,而死而複活則是對人類最大的誘惑,盡管魏東來家大門緊閉,可是人群依舊不肯散去,甚至有些激動的人們開始去敲魏東來的大門,場麵變得有一點兒不可控製。

  看著這紛亂的場麵,劉衛軍的心莫名的變得有些驚慌,直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也就在這時,劉衛軍家裏那棟二層小樓的平頂忽然亮了起來,陡然的燈光有些刺眼。

  劉衛軍下意識的抬頭一看,是魏東來的家人舉著兩盞燈上來了,同時還在屋頂上擺放了好幾個油燈,在其中有一個身影,在這夜裏,有些神經質的舉著一個火把。

  在那一刻,劉衛軍有些恍惚,他分明看見那個舉著火把的身影就是魏東來本人。

  那就是死而複活的人嗎?除了臉上蒼白一些,和他生前的樣子根本沒有任何區別,臉型五官,高矮胖瘦都是一模一樣...這根本不是別人可以偽裝的吧?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劉衛軍總覺得在魏東來出現以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怪味兒,說不上是難聞,卻異常的刺鼻,就像進入了一個多年沒有人住的老屋子,對,就是一種腐朽的氣息。

  “我知道大家不太能接受我就是魏東來,但我魏東來在這個鎮子上呆了那麽久,街坊鄰居認識我的不少,也發生了很多事兒!如果你們想證明我是不是魏東來,盡管證明好了。”魏東來說完這句話,人群安靜了一下。

  而在火光的映照下,魏東來忽然笑了,那笑容看得劉衛軍心裏發涼,可魏東來卻渾然不覺,而是用一種魅惑的語氣接著說到:“之所以要給你們證明我就是魏東來,那是因為——我有一個重大的秘密要告訴你們。”

 

第三十八章 血腥之始

 

  什麽重要的秘密?我直覺這就是事情的關鍵了,所以屏住呼吸,越發的不敢打斷衛軍叔的訴說。

  “我的複活是因為真正的神已經降臨,將我從地獄拉了出來!也是經曆過,我才知道真正的神是什麽,我也才知道我們信奉它,是發自內心的信奉,所以我們要祭獻它!真正的神是不會白白的接受祭獻的,它會給你們想不到的回饋。盡管現在你們是不相信的,那我歡迎你們先來證明我是不是魏東來。”

  那一夜,魏東來根本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就說出了一番讓人震驚不已的話語,帶出了他的目的。

  他原來是要人們去信奉一個未知的神,然後許諾了莫名的,沒有說清楚的好處。

  “那接下來呢?人們相信嗎?”我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隨著衛軍叔的訴說,我仿佛看見了一個神秘的未知的存在,對這個小鎮的陰謀正式的拉開了序幕...而小鎮中的人們被網羅在其中,大網已經開始收網。

  “你覺得呢?這麽無稽的事情,又是在大家都信奉科學的社會大前提下,誰會一來就深信不疑?”衛軍叔反問了我一句,但接著他出了幾秒鍾的神,又說到:“可是...大家的內心卻很動搖啊,因為,你知道的,一個死去的人又活生生的站在人們麵前,有什麽比這個更加震撼的?”

  人心是多疑的,但往往由於某種人靈魂裏的‘劣根性’,很多人一旦相信了某一件事情,就會變成這件事情最忠實的‘擁躉者’,就算最後這件事情諸多疑點,就快要被證實是一個謊言,但這些人也會自覺的去維護,因為很多人一旦付出了某種心情,就不肯去承認自己‘輸’了,也沒有勇氣直麵自己的錯誤。

  鎮子上的情況大致就是如此。

  劉衛軍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的情景,人們爭先恐後的向魏東來提問,問題尖銳異常,那感覺就像是卯著勁兒的要去證實眼前人不是魏東來,可是又很怕證實了眼前人不是魏東來。

  但魏東來的表現卻是‘完美’的,根本沒有任何的破綻,劉衛軍也相信這個道理,就算這個世間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但也不可能有兩份一模一樣的記憶,如果是這樣,那根本就隻有一個可能,不存在兩個人的,隻能是那個人本人。

  那一夜,站在屋頂意氣風發的,就是魏東來本人。

  證實了這一切的人們沉默了,而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原本就不是一個大鎮子,隨著消息的流傳,幾乎鎮子上所有的人都出現了,包括木材調運處的人,包括鎮政府的人....以至於後來,魏東來不得不用一個喇叭來應答著所有。

  “快上萬人吧?全部擠在一團!消息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流傳著,你知道嗎?那種場景怕是很多地方,發生了極大的事件也不能複製的。”衛軍叔回憶著那一夜的場景。

  而我的心卻在顫抖,快上萬人了?而我觀察現在這個鎮子,最多也就一兩千人吧?人呢?不可能是全部離開了鎮子,既然陰謀已經展開,離開鎮子哪有那麽容易?我仿佛看見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在吞噬著一條條無辜的性命。

  “我能想象。那一天幾乎是鎮子上的所有人了吧?都被魏東來宣傳了所謂的神吧?”盡管內心顫抖不已,可是我還是想繼續的聽下去。

  “是的,就是這樣!魏東來告訴鎮子上的所有人,神給人最大的恩賜,其實就是生命,活著才是一切的基礎!如果想像他那樣從死亡中走出來,就必須信奉他說的神!越是虔誠的信奉,得到的就越多,那得到的是什麽,就是壽命,越來越多的壽命,直至永生!”衛軍叔說這一段話的時候是平靜的。

  可是我卻感覺到頭皮發麻,生命嗎?歲月嗎?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抵擋的誘惑,如果一個人有了無盡的歲月,那....我簡直可以想象那可怕的場景,因為歲月的無盡,傳承也就沒有了意義,甚至很多人會以為子女也沒有了意義,有什麽能大過自己活著?是的,這想法很醜陋,很是很多人要直麵自己的話,會顫抖的發現自己真的就會這樣想。

  用最大的誘惑,引誘出人性深處最大的醜陋,接著就是瘋狂的信奉!那在這個鎮子上是有多少孩子被送往那個所謂的聖村?

  我抿著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得需要多堅強的意誌才能抵擋這種誘惑?得需要多真摯多深厚的情感才能讓人保持理智,不墮落為瘋狂?

  “是不是聯想到了昨晚他們那瘋狂的祭祀?”衛軍叔這樣問我。

  我木然的點點頭。

  “昨晚,算不上瘋狂吧?其實哪裏才止是小孩?這鎮子上有很多人...很多人遭遇了同樣的命運!你知道那種無助嗎?被自己瘋狂的親人,朋友,愛人獻祭給所謂的神,送往未知恐怖的那種無助?這種感覺你不能去想,一想就會覺得對這個世間異常的絕望!可是,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讓人們那麽瘋狂的信奉也不是一個魏東來有這樣的說服力的。”衛軍叔歎息了一聲說到。

  魏東來出現後的十天,是一個瘋狂的十天。

  神奇的,恐怖的事情一再的上演在這個小鎮,就比如一個異常信奉魏東來說法的老人忽然變得精神了,纏身的疾病也沒有了,而一個對魏東來抱有懷疑態度的人忽然就變得虛弱,甚至疾病纏身....這樣事情不是巧合,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層出不窮的讓人們從最初的驚歎變為麻木了,而所謂的信仰也一次次的在人們內心被鞏固著,再被鞏固著。

  魏東來幾乎已經成為小鎮真正的主人,所謂的鎮政府也開始為他服務,召開全鎮的會議,按照魏東來的要求,嚴格的勒令鎮子上發生的事情必須保密,不得外傳。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通訊不發達,不像如今這種歲月,一件事情的傳播隻要通過網絡,就會取得‘爆炸性’的效果,再不濟一通電話,也可以讓事情的流傳出現不可控製的後果!

  這個小鎮的地理位置本來就偏僻,人們最多的通訊方式不過就是寫信,但郵局是被誰把握的?

  剩下的,無非是本人親自出鎮子去宣傳這一件事情,可是人如果樂於分享,這個世界也不會產生如此多的糾紛,這個鎮子上的人本能的,沒有原因的就想要捂緊這個秘密,誰會想著去傳播?

  所以,事情的一開始就被嚴格的控製在了這個鎮子裏!

  可這也像被裝入了瓶子裏的水果,總有一天就會發酵,不由自主的變成了酒...這樣被捂住的事情,也不可避免的會變了性質!所以,人們本能的想保密,也隻是一開始....

  因為魏東來的要求越來越多了,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就比如人們要開始準備大型的獻祭活動了,就比如獻祭的東西越來越奇怪了,從一開始被剝離的粉碎的家禽,變成了大型的牲畜...到某一天,竟然變為了人!而且,第一批被犧牲送上那詭異之船的不是別人,正是魏東來的兒女!

  劉衛軍一開始也被這種誘惑弄得有些瘋狂,那十天分外的漫長,他不停的在與自己做著思想鬥爭,一方麵是林叔滄桑沉重的眼神,父親痛苦悲傷的臉,還有他們的囑咐,一方麵又是來自生命的誘惑!

  直到第九天,開始的瘋狂獻祭,才讓劉衛軍的心裏徹底的清醒過來!

  他才知道這個鎮子瘋了,這個鎮子上的人們瘋了,而自己也差點跟著發瘋!

  那根本就是一個血腥的夜晚.....

(今天的兩更完畢,推薦一本書《民調局異聞錄》作者:兒東水壽)

 

 

第三十九章 回魂


有的回憶總是痛苦,你想要逃避,卻不能遺忘,這種記憶大概就是人靈魂內的刺。

  那個瘋狂獻祭的一夜,大概就是衛軍叔靈魂裏的刺,可是對鎮子裏的許多人來說,卻是第一次的神跡!

  “我想你也看見了吧?那虛幻的大船,聽見了那其實聽了讓人很心慌的喜樂吧?那一夜,是那些東西出現的第一次...”說起這段回憶,衛軍叔的表情都變得非常的痛苦,而我的情緒也隨著他的痛苦,仿佛看見了那一夜的畫麵。

  在跪拜的人群中,那虛幻的大船出現,魏東來帶著殘忍的笑意,親自把自己尚且年幼的三個孩子親手送上了那神秘的小船。

  在岸邊,是第一個被祭獻的人,他的屍體還孤零零的掛在高台之上,胸腔從小腹的位置被刨開,內髒拜訪在前,血仍未完全的冷卻,還在滴落...

  那一個被獻祭的人就是最反對魏東來‘裝神弄鬼’的一個人,在衛軍叔的敘述中,那是一個倔強的男人,他始終堅信著魏東來是用什麽辦法弄出了這一切看似‘奇跡’的事情,揭開原因後,那會是一個可悲的騙局,而他竟然被自己的弟弟,還有最熟悉的街坊親手綁上了獻祭台。

  人性的最惡一麵,在某種時候爆發開來,那是絕對慘不忍睹的慘劇。

  “在那次獻祭以後,終究是有人清醒了。或許是怕這樣的命運落在自己身上,也或許是怕這樣的命運落在自己親人身上,亦或者隻是血腥的一幕刺激了他們的良知....我還記得那一晚上,有這麽一段對話,我始終不能忘記。”衛軍叔繼續的訴說著。

  那是魏東來把自己的孩子牽上船時的一段對話,其中最大的一個孩子9歲了,是個女兒,她這樣對著自己爸爸說到:“爸爸,我害怕,可不可以不上那個船?”

  “.....”

  “爸爸,上了那個船以後,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還回來做什麽?爸爸是送你們去好地方。”

  “爸爸,可是我以後是不是再也看不見奶奶,媽媽了?”這時,魏東來的大女兒已經開始哭泣。

  可是魏東來卻緊握著自己孩子的手,並且暗示另外兩個牽著自己孩子手的人一起加快了腳步,沉默著把孩子往船上‘拖著’,是的,已經是拖著了,孩子們不肯走,從大女兒開始哭鬧,他們呼喊著自己的親人,呼喊著熟悉的叔叔阿姨,街坊鄰居,可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劉衛軍在那個時候是很想站出來的,可惜他害怕了,他怕破壞了這一次的祭祀,會被周圍憤怒的人所‘淹沒’,他沒有勇氣站出來。

  “誰都不是聖人,誰都要痛苦的麵對自己的怯懦,隻為了一個隨大流。在一片錯了方向了流水中,能站出來的都是真正的英雄,如果還能堅持自己,那就可以是聖人,但大多數人都隻能假裝隨著大流,才悲哀的發現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人,我那時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就是一個平凡人。”衛軍叔自我調侃的說了一句。

  “可你現在是一個英雄,帶著一群人始終在堅守。”我望著衛軍叔認真的說到。

  “現在嗎?不是我是英雄,而是我的爸爸回來以後,我明白了,如果我是他的兒子,我就必須要承擔一些責任,你懂嗎?”衛軍叔認真的和我說到。

  “劉二爺真的回來了?”我詫異的看了衛軍叔一眼,我以為劉二爺從那次以後,就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嗯,他回來了。”衛軍叔淡淡的說到。

  那一夜過去以後,鎮子就徹底的變了,魏東來成為了鎮子真正的主宰,而鎮上的人對於殺人這種事情也麻木的覺得平常了,那不是給神的獻祭嗎?就包括鎮上的政府,各種機關裏的人也是如此...莫名的誘惑,徹底的顛覆了這個鎮子。

  劉衛軍卻在那一天晚上失眠了,那是和自己的媽媽在一起,守在空曠的房間裏,徹底的失眠。

  那個被殺男人的慘叫聲,那血淋淋的開膛破肚的刺激,讓他整個人都恍惚,不要說睡覺,他連閉眼也不敢,因為一閉眼,他仿佛就能看見一片血色,自己也被人群推搡著,送上那個祭台....

  他始終忘不了,在獻祭的最後,魏東來的目光似乎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惡狠狠的,還咧嘴笑了一下,那樣的發現讓他一想起來,全身都發抖。

  那一天晚上沒有睡,第二天白天劉衛軍也不能閉眼,就算整個鎮子安靜異常....

  因為魏東來的出現已經徹底的改變了整個鎮子,人們不再勤奮的生活工作,而是變得神經兮兮,無所事事起來,除了他們所要信奉的神每天必要的拜祭以外,他們好像真的找不到任何的事情做。

  “有了悠長的生命,一切的事情不就可以無限的推諉嗎?或者是這樣!你看見的如今的鎮子,人們不事生產,卻還能活著,因為有莫名其妙的錢來養活著他們,我覺得像是在圈養牲口,可是卻讓這裏的人們更加信奉所謂的神。”衛軍叔給我解釋了一句。

  “莫名其妙來的錢?”我不解的揚眉。

  “是的,那個使者除了帶人走以外,偶爾也會出現一次,送來大量的金錢,而這些錢有專人打理著,這些人是鎮上真正的‘高層’,而鎮子上的人就被這樣的錢養活著,每天定時的去吃飯,每次獻祭以後則可以隨意的吃喝,甚至領取一定的金錢來娛樂。所以,才有了你看見的狂歡之夜。”衛軍叔說的語氣很平淡,可我聽來卻像是一個天方夜譚。

  這背後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甚至還有金錢來‘圈養’一個鎮子的人?謎題越發的深重,我需要答案,而劉二爺的回歸會不會帶來答案?我繼續的聽衛軍叔說下去。

  一個黑夜和一個白天的失眠,讓那時的劉衛軍精神出於完全崩潰的狀態,而極度的驚恐則隨時的折磨著他,以至於讓他忘記了今天就應該是父親和林叔回歸的日子。

  因為忘記了,所以沒有任何的盼望,卻在深夜的時分,持續的失眠中聽到了院中傳來的動靜。

  “誰?”幾乎是同時的,他和媽媽一起聽到了院子外的動靜,然後喊了一句。

  “是我。”劉二爺的聲音傳入了劉衛軍的耳中,充滿了疲憊和壓抑。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聲音,也讓劉衛軍的心中得到了莫名的安寧,他一下子衝出了屋子,看見院中站著的人,不是自己的父親又是誰?

  “爸...”劉衛軍激動的喊了一聲,就要走過去。

  卻不想劉二爺卻莫名的退了一步,對劉衛軍還有衝出來的自己的妻子痛苦的說了一句:“不要靠近我。”

  劉衛軍的媽媽在這個時候拉亮了院中的燈,看見站在院中的劉二爺一身的塵土,像是在黃河的灘塗裏打了一個滾一般,眉眼間寫滿了疲憊和哀傷,就這麽和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遠遠的站著,看著他們。

  “為什麽不能靠近你?”劉衛軍不解的問了一句,因為一天一夜的失眠,他的脾氣也不太好,說話的言語之中也充滿了某種憤怒。

  仿佛是為了發泄這種憤怒,他朝前走了兩步,非要和劉二爺對著做的樣子。

  這些天他那麽無助,好不容易父親回來了,卻莫名的不允許他靠近,這是一個什麽道理?

  可是不出意料的,劉二爺又退了兩步,然後用一種更痛苦的聲音對劉衛軍說到:“我會害你嗎?讓你不要靠近,你就不要靠近!如果你還想和我說說話,你就真的不要靠近我。”

  劉二爺是如此的痛苦和無奈,這種情緒甚至不需要說明,就已經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

  畢竟是父子連心,劉衛軍的心痛了一下,他終於站住了,就這樣含著眼淚,有些呆呆傻傻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在他的身後,他的媽媽莫名其妙的開始哭泣,聲音先是很小,後來變成了大哭,但為了不讓鄰居聽見,他媽媽用袖子堵住了自己的嘴,隻是壓抑的哭泣著,讓院中充滿了一種哀傷的氣氛。

  “衛軍,鎮子就靠你了,這個鎮子裏的人都中了‘毒’,一個都沒有辦法跑掉了,可你必須得守著這個鎮子,知道嗎?當做最後的防線守著它,否則這種‘毒’會蔓延開來,毀掉很多人,到時候就不止是我們的鎮子要麵對這樣的命運,很多地方都會一樣!這裏,不能變成人間地獄。”看著自己的兒子,劉二爺一字一句的說了這樣一段話。

  可是,劉衛軍卻完全不能理解,這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有信一封,這是我給你交待,你一字一句仔細的看著吧。”說話間,劉二爺把一封信擺放在了地上。

  劉衛軍又是悲傷又是難過,他哪裏還有什麽心情看什麽信,可是劉二爺竟然在把信擺放在地上以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爸...”劉衛軍追了兩步,卻聽見媽媽一下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媽,你不去追爸爸,你哭什麽?”

  “傻兒子,你難道沒看出來嗎?你爸已經死了,剛才回來的是他的魂啊!”

  “什麽?”

  “我開燈的時候,看見你爸沒有影子!”

 

第四十章 決定

 

  說完這一段,衛軍叔開始久久的沉默,然後望著我說到:“你叫陳承一,對嗎?我就叫你一聲承一吧,你是一個道士,你來告訴我,那一天晚上我看見的真的是我爸爸的鬼魂嗎?”

  我看著這樣的劉二爺不知道說什麽,我無法形容那種傷感,十天以後的再見,本以為能得到依靠,卻不想是和自己的父親生死兩隔。

  我隻能這樣對衛軍叔說了一句:“他是心願未了,來還自己的執念。”

  “他的執念就是這個鎮子,還有這個鎮子裏所有人的安危嗎?”

  “他是一個真正的道家人,他懂得什麽是道義,他明白正道的。”我想起了那天劉老爺子跟我說他是一個英雄,看來真的是,從始到終,這個小人物的表現竟然一如既往的義無反顧,把整個故事連接起來,你會發現他根本沒有考慮過的就是自己。

  “嗬嗬,謝謝你這樣評價我的父親,我很驕傲。我要跟你說的故事,到這裏就說完了,還可以告訴你的就是,在鎮子裏堅守的我們,是一群被剝奪了壽命的人,你也知道,在屋外的那些可憐人活不過五十歲,可是為了不讓這種‘毒’害了自己的血脈親人,他們必須堅守在這個鎮子上,等待著有一天到來的光明!至於我,沒有被剝奪壽命,可是我卻被剝奪了健康,這還是在所謂的‘庇護’之下...總之,我祈求祭拜一次,我就要付出一個代價。你也知道,我現在身上有不下十幾種病,嗬嗬,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拉我去醫院檢查,會發現我患了不下五種各類型的癌症。”衛軍叔說了那麽久,疲憊了,最後一段話說的尤其費力,說完以後就已經懶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

  我震驚又難過的看著這個人,心裏的感受簡直不知道如何表達,他竟然被十幾種疾病纏身,還這樣堅強的守護著,雖然我不知道是在守護什麽,故事也結束的莫名其妙,我依舊從內心尊崇這個普通人。

  我根本不能夠想象,被十幾種疾病纏身的人是要承受何種痛苦,要知道這個世間,光是身患一種癌症,或者一種病症的人都覺得簡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可是他還活著,就這樣活著,為了心中的守護而活著。

  “你是一個英雄,能活著有時就是一個英雄。我覺得不空虛的生命,怎麽都是有意義的,你把這種意義演化到了極致。”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是讚美,而是內心有一種衝動的情緒不得不發泄,我說的不止是真誠,而是一種虔誠了。

  在他麵前,有的人輕易的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簡直就是卑微的對比。

  “有時候,某種正確的堅持,會讓任何人都成為英雄,我很開心人們始終都還追尋著,夢想著英雄,這是這個世間最正的能量。看看這個吧,可以慢慢的看,明天再告訴我,你的決定!我能為你說明的,解答的就隻有這些了,我的能力有限,不能完全的解開每一個謎題,但願你能。”說話間,衛軍叔有些費勁的從身上很是珍惜的掏出了一件兒東西,鄭重的擺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見那一是一封泛黃的信,從折痕上來看,已經被閱讀過很多次了。

  我知道,這就是劉二爺鬼魂的執念,在約定的時間內回魂也要送回來的信,所以我也抱著一種鄭重的心情,拿起了桌上那封信,小心的收好。

  “還有問題嗎?”衛軍叔喘息的厲害,看來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我雖然於心不忍,可是有些問題是必須問的。

  “衛軍叔,這個鎮子的政府...?”

  “不要指望了,他們的人,其實換過一次政府,我總覺得其中幾個人好像不是那麽簡單,但後來變成了他們的人。”

  得到這個答案以後,我的心中忽然抓住了一個關鍵,如果推斷沒有錯的話,這裏的情況應該是被上報了的,但..要是接管人欺上瞞下的話,可是...我皺緊了眉頭,心中在盤算著某件事情,不肯定自己要不要這樣做。

  我沉默了一下,繼續說到:“這個鎮子的情況那麽特殊,來這個鎮子的人不會說出去嗎?還有,就是這個鎮子不是出去了一部分人嗎?他們不會說出去嗎?”

  “你知道生活在一個地方的人,他的親朋好友大多是這個地方的人,就算有不是的,慢慢的淡了往來,也就是陌生人了!而且,你也來到了這個鎮子,你覺得來這個鎮子的人,會有機會說出去這個鎮子上的一切嗎?在政府機關都是保護傘的情況下?不能的,就算從這個鎮子走出去的人都是不能的,人們都中了‘毒’,中了詛咒,出去還想好好活著的話,就最好不要提鎮子上的一切,否則會死得莫名其妙,一切都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監視著。”

  聽到衛軍叔如此說,我的後背都感覺到發冷,我看著衛軍叔,發現這個鎮子的事情細想起來真的異常恐怖,而懷裏的這封信就變得異常重要。

  “另外,衛軍叔,這個鎮子上會不會來一些和常人不同的人,你知道,我指的是我們這樣的人。”

  “會來的,可是很多人的目的,其實也和這個鎮子上的人差不多,是為了,為了長久的,甚至永恒的生命。可他們都是有去無回,你懂我的意思嗎?”

  “衛軍叔,我明天會給你一個答案的。”我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大概已經明白了想要知道的,然後站起身來,鄭重的對衛軍叔說到,我沒有迫不及待的去讀這封信,我需要在完全冷靜的情況下,仔細的讀完它,衛軍叔說的是要一個答案,顯然這關係到我的某一種決定。

  “嗯,我期待你們就是帶來光明的人,我等著你的答案。另外...”衛軍叔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容,然後對我說到:“其實,我也是在那個所謂的神的庇佑下,才能抗爭到如今!確切的說,那是林叔留給我的庇佑...這真是諷刺啊。”

  “如果你是正確的,方式是什麽不重要。”這是我能給衛軍叔唯一的安慰,但也是真誠的安慰,我知道這是他的心病,他想擺脫這個。

  衛軍叔揮了揮手,表示要休息了,一個時時承受著如此痛苦的人,能和我說到現在也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我懷揣著那封信,輕輕的走出了房間,內心莫名的沉重和難過。

  ————————————分割線——————————————————

  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那些老人已經散去了,房間裏還彌漫著淡淡的嗆人煙氣和食物的味道。

  劉老爺子,如月還有承心哥在等著我,見我出來,他們圍了過來,劉老爺子是沒有說什麽,這個鎮子上的事情,他比我清楚,而如月和承心哥看著我沉重的臉色,卻莫名的多了幾分擔心的神色。

  “晚上,可以住在這裏嗎?”我開口問到,從我們走進這一棟陳舊的筒子樓開始,就已經注定這個鎮子的人恐怕容不下我們了。

  “住在這裏吧,有空房間的。在上個月,我們的人又老死了4個,又空出了房間。”劉老爺子的語氣中有一些傷感。

  沉重的心情讓我點上了一支煙,走到了窗戶邊兒上,看著這個鎮子的郊外,那遠處的黃土山脈,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劉老爺子,這個鎮子上如今還剩下了多少人?”

  “不多了,一千人?兩千人?總之能去參加祭祀的,就是骨幹分子!站在高台之上的,就是核心人物。”劉老爺子知道我要問什麽。

  煙霧熏的我眯起了眼睛,然後說到:“可能要勞煩你們繼續守護鎮子一段時間了,我們要離開的。”

  “怎麽?”劉老爺子的神色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失望。

  我取下口中的煙,看著劉老爺子,認真的說到:“沒有別的意思,因為這個鎮子畢竟不是源頭。”

  “你的意思是....”劉老爺子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怪異且激動莫名起來。

  “不然還有什麽辦法?”即便是沒有讀那一封信,也不影響我的決定,那封信頂多能給我一些答案罷了,之所以剛才在屋子裏沒有對衛軍叔那樣說,原因在於一種尊重,對劉二爺的尊重,如果沒有仔細讀過他的信,就下了決定,總是顯得很唐突的。

  劉老爺子沉默了,最後隻是喃喃的說了一句:“你也是一個真正的道家人。”

  我笑得很燦爛,說到:“那是當然。”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拍著承心哥的肩膀說到:“如月留在這裏,你想辦法走出這個鎮子,通知大家集合到這裏來吧。”

  承心哥沒有多問我什麽,這時的他已經收起了擔心憂慮的神色,抱著胸,懶洋洋的依著牆說到:“嗯,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如此吧。我其實也很好奇,那個聖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我們要尋找的鬼打灣是不是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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