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想說愛你不容易(5)
李雯麗有點不放心莊薇一個人去醫院,本想找個學生或是她親自陪她走一趟的,卻被莊薇婉拒了。 莊薇看起來很淡定,回宿舍去裝了點現金和銀行卡,就拿著李雯麗批的出門條離校了。 軍區總醫院離G大其實不算很遠,甚至莊薇隻要坐一部公交車就能路過醫院門口,可在進入市區能夠打到出租車的時候,她還是下了公交,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總共不過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就到了醫院門口。 “請問……”莊薇站在大廳的問詢台,剛張口說話,虎牙的聲音就從大廳的西北角傳了出來。 “這麽大的醫院,連充足的血都沒有,都他媽是幹什麽吃的啊?” “同誌,這裏是醫院,請你不要……”最近軍演頻繁,血庫缺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護士有點受不了虎牙的大呼小叫。 除了武器外,虎牙基本上還是全副武裝的樣子,身上甚至還沾著不知道是不是楊天的血跡,血有些凝固,看不出原本鮮紅的顏色,這是專門救治軍人的外科大樓,所以除了軍人和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外,很少看到穿便裝的其他人走動。 看虎牙的架勢,恨不得要把那個護士給一口吞了,而那個護士顯然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對於虎牙的張牙舞爪無動於衷。 “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莊薇幾步走到背對著她的虎牙身後,對他們說。 “小薇?”虎牙趕緊轉身,臉上的油彩還掛在上麵,看到莊薇時,似乎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想起抽血的問題,急忙道:“兄弟們,這裏有傷員需要B型或O型血,大家幫個忙。” 大廳的人不多,卻基本上都是穿軍裝的軍人,聽到虎牙的號召,凡是符合要求的都吱聲了,朝著虎牙的位置靠了過來。 那位護士現在也不嫌虎牙吵了,帶著包括莊薇在內的幾個人去做化驗測試。 “穿透傷,子彈應該沒留在身體裏,隻是位置有點凶險,靠心髒太近了。”虎牙一邊看著莊薇抽血,一邊跟她解釋楊天的傷情,“他是為戰友擋的這一槍,那個小家夥是個新隊員……”虎牙看著莊薇平靜的表情,納悶道:“你都不擔心麽?” “這是他第幾次受傷了?”莊薇看了虎牙一眼,答非所問。 “呃,據我知道的,第四次。” 莊薇不說話了,安靜的看著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手中緩緩流出,許久,才開口道:“通知他家人了麽?” “他受傷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通知家人知道……”虎牙接收到莊薇瞥過來的視線,“來醫院的直升機上,他的意識很清醒,隻讓通知你過來。” “我知道了。” 手術一連持續了幾個小時,虎牙和莊薇就這麽坐在手術室門口等結果,從接到通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期間,虎牙想去外麵買些吃的,幫抽過血的莊薇補充體力,卻被她搖頭拒絕了,“還是我去吧,你這身裝備在大街上晃,會嚇壞百姓的。” 莊薇買了一堆牛奶巧克力還有一些吃的東西,分給虎牙一些,自己則捧著一罐牛奶安靜的嚼著麵包。 手術燈滅掉的時候,莊薇和虎牙幾乎動作一致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起迎向一臉疲態的醫生。 “穿透傷,失血過多,離心髒很近,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放心吧。”幾乎跟虎牙判斷的沒有多大的出入。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虎牙激動的抓著醫生的手,連聲道謝。 莊薇腦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我們可以看看他麽?” 醫生點點頭,然後跟幾個助手和護士離開了。 不得不說,軍官的醫療待遇確實不錯,楊天手術後因為傷勢比較穩定,所以直接被推進了單間的普通病房,環境很不錯,獨立的衛生間,還有一個專門為家屬陪床方便而設的一張沙發。 虎牙看楊天的情況已經穩定,又有莊薇在這裏照顧,就連夜趕回基地了,他還有事情要善後,報告還得由他這個副手去處理以及那個明顯被刺激到的小戰士…… 莊薇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買了幾條毛巾和男士換洗的背心內褲,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大概是麻醉劑的關係,楊天睡得很沉,臉色似乎已經沒有剛從手術室出來時那麽蒼白,莊薇用熱水浸濕了毛巾然後擰幹,幫他擦拭臉頰手臂和大腿,一直忙到很晚,等到住院部的走廊都熄燈了,她才去廁所梳洗,然後坐在楊天的床頭,靜靜的看著他的睡顏。 “不厚道的男人,特意隻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讓我伺候你,是吧?”莊薇的眼圈有些泛紅,似乎直到這時,才真正放下了那顆始終懸著的心。 楊天很強大,流了那麽多血,還動了一個不算小的手術,結果第二天一早生物鍾一響就醒了過來,沒有發燒,也沒有什麽其他不好的症狀,嘴唇沒有幹裂,臉色也沒有明顯的病態。 “你醒了?”查房的護士看到楊天這個時候睜開眼睛了,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一邊看著儀表上的數據做記錄,一邊跟楊天話起了家常,“你媳婦去給你弄吃的了,馬上就回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楊天搖搖頭,似乎想了半天才想起護士口中所謂的媳婦兒究竟是誰,大腦也隨著這句話徹底開始運作了,“穿透傷?” “嗯,失血過多,最近血庫又比較緊張,還是你媳婦和其他一些戰士現抽的血。” 楊天微微一愣,“是麽。” 兩人說著話,莊薇拎著一個保溫桶進來了,看到睜著眼睛的楊天,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半晌才道:“醒了?” “嗯。” 護士做好了記錄,非常識趣的對莊薇交代了幾句,就開門出去了。 病房中,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莊薇把保溫桶放在一邊,拎著熱水瓶去了廁所,把毛巾弄濕擰幹後,不發一語的走到楊天的跟前幫他擦臉擦手,避開傷口,幾乎全身都幫他擦了個遍。 楊天很配合,任由莊薇擺弄,眼睛卻一直盯著她的臉,一刻也沒有移開,“這是意外,我已經很久沒有受傷了。” 莊薇還是不說話,隻是把保溫桶裏的粥倒進小碗裏,一勺一勺的搗著晾涼然後用嘴試下溫度,再一勺一勺的喂進楊天的嘴裏。 楊天很乖,小心翼翼的配合莊薇的動作,一口一口吃著她遞過來的粥,“這好像……不是病號飯。” “旁邊的小飯店裏借的廚房,傷好了,你要給我報銷。” 楊天趕緊表明立場,“可以可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工資獎金都給你。” “有哪裏不舒服?想吃什麽?” “沒有,你在這,比什麽都好。”楊天居然還動了動胳膊,試圖抓住莊薇的手,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莊薇歎息,似乎拿楊天沒辦法,主動握住他的手,如了他的願。 楊天扯著嘴角笑了起來,“是不是快放暑假了?受軍銜了麽?” “嗯,7月中旬,軍銜要過段時間。” “那就好,我還想著你掛軍銜的時候,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的。” “不通知家人麽?” 楊天想了想,“你在這就可以了,等我傷好了,再跟他們說。” 莊薇握著楊天的手,陷入了沉默。 “我不會有事,不管受了多重的傷,我都會醒過來。” “噓,別說話了。”莊薇抬手壓住楊天的雙眼,“再多睡會兒。” 楊天順從的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直到陷入深度睡眠,他都沒有鬆開握著莊薇的手。 莊薇一直守在楊天的床前,非常明白他的用意,他的職業性質早已注定了今後可能還會有受傷的可能性存在,楊天在讓她適應這種生活,然後徹底融入他的世界,口頭闡述是一回事,親身經曆又是另外一回事。 楊天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就活蹦亂跳的可以下床走動了,第三天下午四點多,莊薇坐在沙發上看書,楊天則倚在病床上看軍報,兩人偶爾交談幾句,氣氛很和諧。 虎牙領著兄弟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幅其樂融融的景象。虎牙跟莊薇已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但是這次虎牙帶來的幾個新兵卻是第一次看到莊薇,手腳頓時不知道往哪放了,一臉緊張的對穿著便衣的莊薇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嫂子好。”吼聲差點把病房的屋頂給掀了。 麵對如此‘熱情’的戰士,莊薇先是為他們的吼聲挑了下眉頭,然後才一臉淡定的點了點頭,微笑道:“你們好。” 莊薇對上虎牙的視線,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轉頭對楊天說:“我去準備晚飯,你們聊會吧。” “好,當心點。” 莊薇開門出去以後,新兵們一窩蜂的圍住了楊天,七嘴八舌的討論關於‘大嫂’的問題。 在得知她也是軍人的時候,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某戰士質疑道:“文藝兵還是醫務兵?” “女軍官,如果比野外生存的話,你們加起來都到不了她的水平。” “難道,她是傳說中的女陸戰隊員?老大,你真勇猛。” 眾人一陣笑鬧後,虎牙就把他們集體趕了出去,他則留下來跟楊天匯報情況,“已經對小Z(楊天救的那個戰友)進行了心理幹預,可惜奏效不大,上麵基本已經放棄了。” 楊天皺了下眉頭,“他還是對實彈有抵觸?” “你受傷以後,他甚至連訓練都不敢摸搶了。”虎牙也是難得的嚴肅,知道這對一個特種戰士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病房裏一時間有些壓抑,半晌,兩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然後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歎息,虎牙才繼續向楊天匯報這兩天的具體情況。 時間還早,莊薇出了醫院後並沒有馬上去經常去的那家小飯店給楊天準備晚餐,而是就近找了一個電話亭給莊爸莊媽打了個電話,又給教官李雯麗打電話問了一下學校的情況,一切妥當後,她才去了那家小飯館,做了一份菜粥和幾樣爽口好消化的小菜後,先填飽了自己的肚子,才拎著保溫桶回了醫院。 虎牙已經領著那些小戰士們離開了,楊天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莊薇回來了,轉身微微一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毛巾,幫莊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我在想,你什麽時候會煩我,然後直接在我的飯裏下老鼠藥。” “以你旺盛的生命力來看,老鼠藥大概隻能讓你拉拉肚子。” 楊天摟著莊薇吧唧親了一口,接過她手上的保溫桶,自己動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莊薇則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楊天,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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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想說愛你不容易(6)
莊薇沒有等到楊天拆線就匆匆忙忙的回了學校,離開前,她特意借了一部手機,讓楊天通知他的家人過來照顧他,結果還沒等到跟楊天的家人交接一下,就被順路來市區的教官李雯麗開著車給劫走了。 “他不是已經沒事了麽?怎麽?難道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情況麽?”李雯麗邊開車,邊瞥了一眼帶著點黑眼圈兒的莊薇,跟她相處了四年,李雯麗幾乎一眼就看出了莊薇的不對勁兒,這才開口詢問道。 “已經沒事了,拆了線,休養幾天,就又是一條好漢。” “那是怎麽了?”李雯麗似乎一定要知道莊薇反常的原因,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莊薇想了想,“楊天……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讓我適應他的世界,他……”其實莊薇想說的是他一直很努力的去拉近兩人的關係,她卻好像什麽都沒為他做過,一直把他當作冠名為‘男友’的普通人,隻是被動的去了解他的喜好和他生活。 李雯麗微微一愣,沒想到真能從莊薇的嘴裏問出心事來,以她跟莊薇多年的相處,這丫頭絕對是根硬骨頭,十悶棍下去,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主兒。難道是心事實在沒人訴說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太自以為是了?或者說,這大概是一線軍官們的通病吧。什麽事都像是步步為營,早就設定好了一樣。”李雯麗似乎對莊薇所述的狀況非常了解,擺出一副知心阿姨的樣子,“小薇,人無完人,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你要知道,他在跟你相遇之前,一直扮演的,究竟是什麽樣的角色?他是一線的高級軍官,也可能是無數次任務的最高指揮官……你不能指望他多麽有英國式的紳士風度,也不能指望他的態度轉變的很快……在我看來,你的小毛病也很多,比如個性太像男生,太不解風情,太冷靜,太不可愛……” “……”莊薇並不是這個意思,居然被教官同誌曲解成這樣?曲解也就算了,她太不解風情?太不可愛? 李雯麗也察覺到她說的有點不太靠譜,咳嗽了兩聲,話鋒一轉,“溝通很重要,你可以試著跟他分享一下你的想法,讓他知道你的喜歡或者不喜歡。你得明白,你的伴侶是你的另一半,你們加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人。”李雯麗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薇,你除了是一個軍人以外,你還是一個女人,你可以試著把一些問題交給你的另一半一起去麵對,你可以適當的對他撒嬌、耍賴,因為這是作為女人的權利。你把自己的位置擺錯了,在他麵前你不是軍人,而是一個女人……” 莊薇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慢慢消化李雯麗的話,然後想到了楊天……撒嬌?耍賴?
王曉琪和蘇怡已經在學校待了幾天,幾乎是莊薇前腳剛離開,她們後腳就回來了,假期本來就不多,好不容易等到莊薇回來,王曉琪一個高蹦起來,死活掛在莊薇身上不肯下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弄得所有的人都哭笑不得。 “你是想直接把我悶死麽?”莊薇好不容易把王曉琪從身上扒拉下來,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我想你啊!隻有這樣才能表達我對你的思念之情。”王曉琪還在堅持不懈的想要掛在莊薇身上,卻被站在一邊的蘇怡和莊薇一起聯手拎開了。 “聽說你前段時間大病了一場,是因為那個變態考核吧?”蘇怡拍了拍莊薇的肩膀,一臉同情,“上麵文件發下來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瞄到了,聽說你要去參加,我還替你燒了三炷香,結果你還是掛了。” 三個人像是從來都沒分開過一樣,不但沒有半點隔閡,甚至還保留著那種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知道對方想法的默契。 “嘿嘿,你終於跟楊首長勾搭上了?”王曉琪不知道從哪聽到了小道消息,戳了戳莊薇肩膀,笑得異常曖昧。 莊薇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過年的時候,也許應該從大四新訓後期開始算起。” “什麽?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小薇,你太不厚道了。”王曉琪忍不住噓她,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咻’的一亮,眉毛一陣亂跳,表情要多猥瑣有多猥瑣,“你們到什麽程度了?” “軍事機密。” “喂,你跟我說說唄,喂,剛回來,你又要去哪啊?喂……” 莊薇和蘇怡一邊往宿舍走一邊談論分開這段時間各自的生活和遭遇,王曉琪則屁顛屁顛的跟在她們身後,時不時的插上幾句。 晚上,王曉琪偷偷摸摸拎回宿舍幾瓶啤酒和幾樣小菜,三個人就在宿舍鋪了張野戰毯子席地而坐,蘇怡一邊布菜一邊詢問楊天的情況。 “他要是有事,我也就不會回來了。穿透傷,失血過多,其他都沒什麽,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活蹦亂跳可以下床走動了。”莊薇喝了口啤酒,往嘴裏扔了顆花生米。 王曉琪眨眨眼,笑嘻嘻的詢問兩人的情況,“那你暑假,就打算在總院陪著他咯?” “看他恢複情況再說吧,他拆線以後可能就得回基地。” 王曉琪突然臉色一改,換上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樣,深深歎了一口氣,“跟軍人在一起,真的不容易,尤其還是他的兵種,更不容易的是,你也是個軍人,你們的工作性質,可能一年能見上一次?兩次?” “那也要走下去,中國幾百萬的士兵,不都是這麽過的麽?別人可以,我們為什麽不可以呢?嗯?軍嫂們?”莊薇輕笑,拿起酒瓶跟王曉琪和蘇怡相視一笑,齊聲道: “敬軍嫂!”截至目前為止,她們的另一半,都是軍人。她們未來的路很長,也許這條路充滿了棘刺和困難,可是無論是什麽艱難險阻,她們都會一一克服,因為……她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軍人。 *** 晚上喝酒喝到很晚,多年養成習慣的生物鍾卻讓三個人準點醒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蘇怡說:“好久沒一起跑步了。” “那還等什麽?”王曉琪一個跟頭從上鋪翻了下來,做整裝待發的準備。 負重五公裏、格鬥、槍械……等把所有的項目做完一邊後,已經是近中午時分。 就在今天,所有大四生全部從單位返校辦理畢業手續和一些授銜的問題。吃完中午飯,三個人換上軍裝常服,按照規定時間到達指定地點進行班級團體合影留念。 因為時間有限,甚至有很多學生都是中午才趕到,等到手續都辦妥後,連散夥飯都來不及吃,又連夜趕回了個各自的連隊。 而剩下的大四生們則由校方辦了一場告別餐會,場麵要多慘烈有多慘烈,甚至四年下來,莊薇從來都沒有看到班上哪個男同學掉過哪怕一滴眼淚,而就在今晚,他們痛哭流涕到幾乎快要昏厥。 本來好好的餐會差點成了追悼會,直到曾經任職過學生會主席的主席同學,一手拎著一個酒瓶子,臉上還掛著鼻涕和眼淚,胡亂抹了一把,大吼道: “兄弟們,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咱是軍人,鋼鐵般的意誌,流血流汗不流淚,讓我們收起眼淚,期待下一次聚首。” 一句話,把整個餐會推向了高;潮,聚餐整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很多男生幹脆就席地睡在了聚會大廳,密密麻麻躺了一地,莊薇、王曉琪她們這幾個女生則是被負責任的管理員和教官同誌一個個拎回宿舍的。 醒來的時候,莊薇的頭一抽一抽的疼,反應了半天,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麽,卻怎麽也想不起她們是怎麽回到宿舍的,轉頭看向仍舊睡得很熟的王曉琪和蘇怡,莊薇輕輕笑了起來。 “歡迎回來,姐妹們。” 短暫的相聚,似乎就能讓她們感到滿足,王曉琪和蘇怡算是假期比較長的,卻也要在今天晚上之前回單位報到,三個人吃了中午飯,莊薇親自把她們送到了車站,站在那裏等車的時候,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一直到第三輛公交車從她們麵前緩緩駛過,王曉琪才動了動嘴皮子,“期待……再相聚,我的姐妹們。” 三人對視一眼,動作一致的圍成一個圈兒,抱在了一起,“記得寫信,尤其是你,小薇!”王曉琪的眼圈有些泛紅,還不忘指控莊薇。 “好,你們保重。” “保重!” 莊薇送走了蘇怡和王曉琪,卻沒有立刻回學校,而是一直站在車站邊上,靜靜的看著載著她們的車慢慢的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許久許久,莊薇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來自兩點方向的異樣,側頭望去,眼睛忽然瞪大。 “你……” 楊天倚在一顆樹邊,對著莊薇展眉一笑,“你送我的時候,都沒這麽含情脈脈的看過我。” “你居然從醫院溜出來了?”莊薇的眼睛都快脫窗了,沒想到楊天居然會這麽做。 楊天一步一步向莊薇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我說過,我想第一個看到你把紅肩章換下來。” 莊薇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抬腳向楊天的方向靠近,並從軍裝常服的口袋裏掏出兩個硬肩章,挑眉輕笑,“如您所願,我的首長同誌,在我送你回醫院之前,請幫我換下紅肩章。” 楊天微微一愣,伸手把莊薇壓進懷中,“我的榮幸,中尉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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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想說愛你不容易(7)
換下紅肩章前,莊薇端的是一副十足感動的模樣,楊天幫她換上軍銜以後,莊薇的臉瞬間由晴轉陰,皮笑肉不笑的一指頭戳上楊天傷口的上方,“我記得,你今天拆線?” “下午。” “那你還從醫院裏溜出來?” “我現在再溜回去,應該來得及。”楊天說著,真的轉身就要走,卻被莊薇一把揪住了衣領拖了回來,“不要這樣。” “……” “不要這樣,會把我慣壞的。” 楊天一呆,明白了莊薇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揚,抬手揉了揉莊薇的短發,“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少之又少,我隻是想盡力彌補,在有限的時間裏,把我認為最好的都給你。”楊天稍微停頓了片刻,“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很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楊天說著,摸上莊薇嘴角處的梨渦,“梨渦,很美。” 莊薇什麽都沒說,隻是主動伸手圈住楊天勁瘦的腰,把腦袋埋在他沒有受傷的胸口,許久,才悶聲道: “我送你回去。”說著,不容他反駁的牽著楊天的手往學校門口走。 “學姐。”站崗的大三學弟遠遠就看到了莊薇,向她敬了一個禮後,目不斜視的站的筆直,正視前方。 莊薇向學弟回禮後,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樂個不停的楊天,“你等我一會兒,別到處亂跑。” 楊天本想敬禮回應的,卻被莊薇一把壓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這才轉身往學校走去。 莊薇本來就已經打包好了行李,想等著把王曉琪她們送走後就直接去楊天那裏。誰知道,他居然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從醫院溜了出來,隻為了能看到她換上軍銜?想到這裏,莊薇歎了一口氣,又特意轉到教官李雯麗那裏一趟,打完了招呼,就背著背囊出了校門。 天氣很熱,楊天一直在出汗,莊薇很擔心對他的傷口不利,一路上又是扇風又是幫他擦汗的,一直到坐著公交車到了能夠打車的地方,就下車趕緊換了輛出租車,一路往醫院趕去。 莊薇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楊天的傷口上,因此當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病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楊地時,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麽。 “喲,天哥,精神不錯喲。”楊地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單看外表的話,除了皮膚比楊天白皙些外,兄弟倆幾乎算得上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楊天一派從容的脫了常服外套,往病床上一歪,“這是莊薇,你可以叫她嫂子。” 楊地也不扭捏,抬起胳膊,無比瀟灑的伸出倆指頭往眉峰處一靠,輕笑道:“嫂子好,我是楊地,你可以叫我小地。” “你好。” 楊地隻一個照麵,就把莊薇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笑容又深了幾分,然後突然從沙發上起身,無比熱情的握住莊薇的手,開始訴苦道: “我隻是出去買了點牛奶什麽的,一轉身,大哥就不見了,我擔心他擔心到現在,連午飯都沒吃,嫂子陪我一起去外麵吃點兒?”說完,沒等楊天反應過來,就直接摟著莊薇的肩膀往外走。 “喂,臭小子,你給我滾回來,你要把我媳婦兒拐哪去,喂!”楊天一個高從床上蹦了起來,可惜還沒來得及追上兩人,就被來接他去拆線的護士擋在了病房前,拉著他死活不肯讓他出病房。 楊地摟著莊薇拐出樓道後,就鬆開了對她的鉗製,笑眯眯的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她上電梯。 莊薇很配合,帶著楊地就近找了家比較幹淨的飯店,幫他叫了幾樣小菜和米飯,開口直奔主題: “有話想要單獨對我說?” 楊地微愣,豎起了大拇指,淡笑不語。 莊薇也不著急,坐在一邊看著楊地細嚼慢咽的吞咽著服務員端上來的小菜,一直到吃了個半飽,楊地才放下筷子,掏出手絹擦了擦嘴角,“我一直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要結婚了。” “應該怎麽說呢?謝謝你的出現。”楊地這句話,說的很真誠,像是千言萬語凝結而成的。 “一個長輩曾經跟我說過,你的伴侶是你的另一半,你們加起來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莊薇輕輕一笑,“我們,隻是恰好找到了可以讓我們完整的另一半。” 兩個人可謂是相談甚歡,一直到楊地把肚子填飽,莊薇又幫楊天打包了點容易消化的湯和菜後,才一起離開飯店。 楊地婉拒了莊薇要送他的提議,並把莊薇送到醫院門口後,轉身就走了。 莊薇目送楊地離開,輕手輕腳的回到了病房,卻沒想到剛一放下東西,閉目養神的楊天開口了,“我以為,你帶那臭小子一日遊去了。”說著,看了看門口,“他走了?” “他是請假出來的,說我在這裏照顧你,他很放心,然後就走了。”莊薇把打包回來的東西都擺了出來,拎起其中一個飯盒,對著楊天晃了晃,“餓麽?現在吃?” “唔,你得喂我,剛拆完線,護士說不能亂動。” “切。”莊薇哼了哼,還是按照楊天的飲食習慣,把湯倒進飯裏搗了搗,然後坐到床邊,一口一口的喂他吃東西。 作為護理,莊薇一直表現的很專業,喂完飯,她就去打了兩暖瓶熱水,然後避開傷口,仔細幫楊天擦洗全身。 “對不起。”楊天忽然開口說了這三個字。 莊薇停下幫楊天擦洗的動作,略顯驚訝的對上楊天專注的目光。 “我會盡量避免讓自己受傷。”說完,伸手抓住莊薇微燙略濕的手,“你的手,還是更適合握著軍刀或是95。” 莊薇輕輕一笑,“如果是你,我想……我願意。”煽情的話鋒突然一轉,“我其實比較偏愛狙擊。” 楊天什麽也沒說,專注而認真的看著莊薇,展眉一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說實話,我比較喜歡軍用弓弩,射出去的時候感覺很帶勁兒。” “尤其是看到目標中招時,弩箭微顫的那一刹那?” 楊天看起來真的很激動,“……你真是我的知己。” “彼此彼此。” “那為了慶祝我們找到知己,親一下吧?” “……” 拆線,其實也就離出院的日子不遠了,再加上楊天的自愈能力非一般人可比,可為了安全起見,莊薇還是不讓楊天到處亂跑,隻是早晚的時候,陪著他到樓下去散散步,等到楊天快要出汗的時候,就趕緊帶著他回病房擦汗休息,一直連續過了三天夕陽紅的日子,要是放在以前,楊天早就抓狂了,可是現在……楊天同誌終於體會到了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真正含義了。 結果,這樣賽神仙的日子,一直維持到虎牙同誌的到來,然後,被迫結束了。 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楊天去處理,就算不能立刻恢複訓練,可是製定新兵考核計劃等等一係列的問題都等著楊天去傷腦筋。虎牙沒法帶著機密文件到處招搖,隻能直接開著基地的越野車,準備把楊天接回基地。事實上,來醫院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糾結這件吃力不太好的差事,並已經想到了他無比悲催的未來,他會被楊天怎麽修理?想到這裏,虎牙的冷汗就不自覺地冒了出來。 磨磨蹭蹭開了N個小時的車趕到醫院時,莊薇正在幫楊天準備午飯,看到虎牙來,莊薇還熱情地招呼他一起吃飯。 楊天似乎知道虎牙到這裏來的目的,輕輕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隻是吃飯的時候,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莊薇。 “小Z的狀況,怎麽樣了?”楊天沒避諱莊薇,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起小戰士的問題。 虎牙微皺了下眉頭,“你還是回去看看比較好。” 楊天點點頭,看向坐在一邊,默默吃飯的莊薇,“我可能……得回基地了。” 莊薇似乎早就有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我一會兒幫你辦出院手續,晚點再去超市買些日用品帶回去吧。” “嗯。” 吃完飯,虎牙自告奮勇的去幫楊天辦理出院手續,而莊薇則留在病房幫他收拾行李和雜七雜八的東西。 楊天站在一邊看著莊薇在病房裏忙活,最後,還是沒忍住,趁著莊薇彎腰收拾東西的時候,從身後抱住了她。 莊薇緩緩起身,抬手覆上楊天抱住她腰身的手臂,楊天則就把臉整個埋進了莊薇的頸窩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等你碩士畢業,我們就打結婚報告,好不好?” 莊薇呆愣了幾秒,低聲回應道: “好。” 楊天緊繃的身軀,因為莊薇的這個答案,微微一顫,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上莊薇微側的臉頰,然後是她的唇。 又是一個深情纏綿的吻,莊薇幾乎算得上是主動迎上楊天的唇,感受到他的手臂緊緊的攔在她的腰上,似乎要把她整個融進他的身體一樣。氣氛很煽情,周圍的溫度在節節攀升,直到…… 莊薇稍稍離開楊天,嘴唇幾乎是貼在他的嘴唇邊,做了個垂目挑眉的動作,“本能?” 楊天呲牙一笑,一點都沒有不自在,甚至還有點高興莊薇同誌能夠及時發現他的需求,“你懂得。” 莊薇笑得異常妖嬈,親了親楊天的嘴唇,“等你能做200個俯臥撐的時候,我就成全你的本能。”說完,立馬跳開離楊天一尺半的距離,衝著門外道: “聽牆角,是不是很爽?” 虎牙一個趔趄,差點從門外滾進來,進了門以後,壓根就不敢抬頭直視楊天或是莊薇同誌哪怕一眼,低著頭,滿身冷汗的拎著楊天的行李就往外跑,“我去發車,發車……”一溜煙的消失在了病房門口。 楊天心情很好,一點都沒有在意虎牙聽牆角的無良舉動,反正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收拾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某男笑眯眯的抓住莊薇的最後那句話不放,“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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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想說愛你不容易(8)
莊薇沒拒絕楊天要順路送她去火車站的好意,甚至楊天和虎牙一路把她送到了站台,不需要多餘的語言,楊天隻是輕笑著抬手順了順莊薇的短發,“這次,我看著你走。” “好好養傷。” 虎牙一直跟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莊薇向他示意後,他才靠近,把莊薇的行李和零食袋遞給她。 莊薇說了聲‘謝謝’,最後看了楊天一眼,轉身上了火車。 楊天和虎牙一直站在站台上,直到火車開動,緩緩駛離站台。楊天一直沒有動,隻是站在原地,目送火車離開,最後消失在遙遠的盡頭。 楊天突然毫無預警的輕笑出聲,嚇了站在他身邊的虎牙一大跳,側頭才發現,楊天的笑容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原來,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是這種滋味。”幾乎每次兩人分開,都是楊天先轉身離開的。今天,第一次嚐到這種滋味,他隻覺得苦澀難喻。 虎牙似乎很能明白楊天這句話的含義,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安撫性的拍了拍楊天的肩膀。 楊天的自製力一向很好,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似笑非笑的瞥了虎牙一眼,“平時讓你做狙擊手,你渾身像爬了毛毛蟲一樣,一動不動的聽牆角你倒是很在行了?你都聽到什麽了?” 虎牙狠狠一抖,又不敢抱怨楊天變臉的速度比女人還強大,隻能陪著笑臉,含糊其辭的哼哈了兩句,卻還是悲劇了。 “以後行動,狙擊小組都交給你了。” “別啊,老大,你不能這麽對我,我的強項是突圍啊!老大,老大……你有傷,別走那麽快啊!老大……” 幾乎每次回家,莊薇都錯開了學生假期的高峰段,這次也不例外。上車後,莊薇把隨身的背囊放好,泡了一杯茶,捧著一本《外軍兵種與武器分析》類的書坐在臥鋪車的走道上靜靜的翻看。 莊薇穿著一身便裝,因為火車路途遙遠,莊薇怕軍裝常服會弄皺,在上車前就直接換了一套黑色棉質的運動便裝。 說實話,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同誌,捧著一本相當專業的武器書當火車上消磨時光的消遣,外人看到真的是有點奇怪。再加上莊薇那獨有的氣質,幾乎是莊薇剛走進車廂,就引起了坐在她對麵下鋪上,兩男一女三個看似大學生的年輕人的注意,再看到她手中的書名,兩個男生頓時來了興致,其中一個男生趁莊薇抬頭喝茶的時候,起身走到過道上座位的另一邊,“很少有女生喜歡看這類書籍的,你很喜歡武器?” 莊薇側頭看了男生一眼,“一般吧。”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拿著的書上。 男生絲毫沒有被莊薇不冷不熱的態度給影響,自來熟的列舉起了他所知道的武器類型及其利弊,看起來,也是個十足的武器迷。 莊薇也不吭聲,任由男生一臉興奮的講個不停,直到列車員和乘警來檢查身份證和車票,男生才止住興頭,配合他們的檢查工作,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莊薇掏出車票和軍官證遞給乘警,這才一臉恍然道: “原來你是軍人,怪不得……”背著軍用背囊,氣質也跟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樣。 男生其實沒有什麽惡意,隻是純粹對同好武器的莊薇有誌同道合的親近感,又‘不小心’看到了莊薇的軍官證,男生頓時變得更加熱絡了,“你怎麽不穿軍裝?難道是在執行秘密任務?你是不是女特種兵?咱軍現在配備的武器是什麽?95?你是不是摸過槍?打過實彈?是不是很帶勁兒?” “……” 這次回家,莊薇過得很‘充實’,一路上,那個男生一刻都沒閑著,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興奮,就算莊薇的臉色隨著他越來越多的奇怪問題呈現出不正常的顏色,也絲毫沒有阻止男生的好奇心,完全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態。 “這都屬於軍事機密。”莊薇這樣回應他,結果不但沒有打消他的念頭,反而更加興奮了,壓根就不用莊薇回答,自顧自的玩起了自問自答的遊戲。 莊薇很無奈,直接把男生的話的當成了背景音樂,繼續該幹嘛幹嘛,一直到火車到達目的地,莊薇才終於解脫了。 因為是周末,莊薇難得提前通知了莊爸莊媽她回來的車次,剛一出車站,莊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莊爸和莊媽。 “薇薇!薇薇!這裏!” 莊薇笑著徑直向兩人走去,“爸爸,媽媽。” “哎,哎。”莊媽一邊答應著,一邊把莊薇背在身後的背囊拿了下來,遞給莊爸。 “是不是很累?怎麽感覺臉色不太好?”莊媽想要摟著莊薇的肩膀,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莊薇已經比她高出了小半個頭,一時間有些感慨的紅了眼圈兒。 莊薇察覺到了莊媽的情緒,趕緊圈住莊媽的肩膀,“媽媽,我餓了,想吃你包的餃子。” “好,好,我已經包好了,回家下下就能吃。”莊媽趕緊收起感傷的情緒,“小楊怎麽樣了?聽到你說他受傷的消息,我還嚇了一跳。” “已經沒事了,他送我上的火車,然後回單位了。” “那就好,我還擔心的要命,整天跟你爸爸念叨著。” 三口一路說說笑笑的回了家,莊媽趕緊去給莊薇下餃子順便準備午飯,莊爸則打開空調,去燒水泡茶。莊薇衝了澡出來後,餃子已經上桌了,莊爸則坐在餐桌邊上擺弄茶具。 莊薇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再次聞到了家的味道,看了看莊爸,似乎想起了什麽,轉身去背囊裏掏出軍官證、軍銜肩章和軍功章放到莊爸的麵前。 莊爸倒茶的動作微微一頓,放下茶壺,立馬拿起莊薇的軍官證和軍功章,像是對待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一臉陷入回憶的表情。 莊薇不想打擾莊爸,接手了他倒茶的後續工作,然後開始吃莊媽下好的餃子。 莊爸直到許久後才回神,非常認真的看著莊薇,欣慰道: “爸爸一直以你為傲,繼續努力,中尉同誌。” 莊薇突然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向莊爸敬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莊爸微微一愣,也站了起來,向她回禮。 “你們爺兒倆……在幹嘛?”莊媽端著一盤小菜從廚房出來,看到此景此景明顯一呆。 莊爸嚴肅的臉上多了淺淺的笑意,“向最優秀的女軍官致敬。” 莊薇也笑了,“向最優秀的軍人兼女軍官的老爸致敬。” “……我覺得,你們更應該向偉大的軍嫂和女軍官的老媽致敬才對。”莊媽一本正經的指了指自己,然後把菜放到了桌子上。 父女倆對視一眼,真的麵對莊媽的方向,齊齊敬了一個軍禮,莊薇嚴肅道:“向最偉大的軍嫂同誌和女軍官的老媽致以崇高的敬意!” 莊薇回家的第三天,消息靈通的袁媛就拉著杜曉菲登門造訪了,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樣,袁媛一進門就從冰箱裏拿出冰鎮綠豆湯猛灌了幾口,“你們家什麽時候搬到有電梯的房子裏?大夏天的爬六樓,我都快脫水了。” 杜曉菲坐在客廳的沙發聲聽到袁媛的抱怨,忍不住嘲她,“你一年難得爬一次樓梯當運動,要不是腸胃不好,你至少得有200斤。” 袁媛端著一碗綠豆湯晃到沙發上,然後從包裏掏出一張粉紅色的信封,往莊薇的懷裏一扔,“我專門挑七月底你可能在家的時間辦酒席,你和曉菲一起給我做伴娘。” “……你要結婚了?在剛大學畢業的暑假?”莊薇被這個勁爆的消息鎮住了,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袁媛的表情瞬間變得‘慷慨激昂’,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我也不想……” “她是不小心中招了,事實證明,保險套也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杜曉菲笑眯眯的揭穿了事實的真相,換來了袁媛的怒目而視。 “所以,不是專門為了等我當你的伴娘才訂到七月底的?”莊薇很快接受了現實真相。 “這是個陰謀,絕對的陰謀,我被李策那個混蛋算計了……”袁媛直接忽略了莊薇的話,開始轉移話題。 “孩子他媽,注意胎教,別把孩子教壞了。”杜曉菲拿起袁媛端過來的綠豆湯,一口喝完,“孕婦要忌生冷,少吃點涼的。” “……”袁媛愣了幾秒,突然毫無預警的開始嘩啦啦的掉眼淚,幾分鍾的時間,眼淚鼻涕就掛了一臉,“你們都……欺負我!唔唔……” “……” 杜曉菲早已經見怪不怪,對滿臉錯愕的莊薇解釋道: “她從懷孕開始就這副德行,每次見我不哭個兩三個小時,絕不罷休。” 莊薇的嘴角,狠狠的一抽,“這算什麽?妊娠反應?” 杜曉菲點了點頭,算是認可這種言論,“大概吧!” “幾個月了?” “六周不到一點。” “婚禮這麽快就準備好了?”莊薇覺得很驚奇。 “李策同誌一切都收拾妥當了,甚至連伴娘伴郎服都準備好了。”杜曉菲抬手指了指她剛剛拎來的伴娘服。 難怪袁媛要說她被李策算計了,莊薇一臉同情的看了看仍舊在抽噎的準媽媽,“帶你去吃海鮮?” “……唔,好,我要吃海蠣子、明蝦、螃蟹、蟶子、蛤蜊、海兔子、扇貝……”袁媛的眼淚還在嘩啦啦的流,卻絲毫不妨礙她像蹦豆子一樣的列舉出她想吃的東西。 “……”然後,莊薇差點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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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研究生的科研生活(1)
袁媛的脾氣和吃東西的口味變得極其古怪,連帶著莊薇和杜曉菲也跟李策一樣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某天,袁媛耍賴撒撥,死活要杜曉菲陪她一起住在莊薇家裏,說是要重溫幼時的美好時光。莊薇無奈,隻得跟杜曉菲一起空出大半的床讓給她,就連晚上睡覺都是提心吊膽,生怕不小心壓到袁媛的肚子。結果,半夜時分,本來陷入熟睡的袁媛突然醒了,一臉委屈的對被她驚醒的莊薇說: “我餓了!” “唔,你想吃什麽?”莊薇眨了眨有些幹澀的雙眼,作勢要下床給她準備夜宵。 “……” 諸如此類的事件,一直延續到袁媛婚禮的當天早晨,莊薇和杜曉菲提前一天住到了袁媛家,因為準新娘的特殊情況,就連所謂的告別單身夜狂歡都給省了,晚上九點三個人準時上床睡覺,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化妝換衣服,然後靜靜的等待新郎上門。 袁媛化了精致的新娘妝,靠在婚床上看韓劇,一點也役有準新娘的興奮和期待,莊薇和杜曉菲卻盡職的履行作為伴娘的責任,互相配合著核對行程單和需要隨身攜帶的物品。 審核完畢,杜曉菲扯了扯似希臘女神的伴娘裝,一屁股坐到貴妃椅上,“小薇,你打算什麽時候辦事?八字有撇沒?” “嗯,看情況,兩三年後吧!我們有規定,提倡晚婚。” 袁媛在旁邊聽著,頓時來了興致,“你什麽時候把你男人帶給我們看看?比較一下,是不是真的比康涵洛好?”袁媛至今都不知道莊薇和康涵洛結束的真正原因,康涵洛沒主動交代,莊薇就更不可能去談論這件事情,所以,袁媛一直覺得很惋惜,最起碼,她所認識的康涵洛雖然以前有些花,可他的條件無疑是能夠配得上她最好朋友的。 杜曉菲狠狠的翻了白眼,“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沒聽到小薇說她過兩年就結婚麽?” 袁媛不服氣的瞪了杜曉菲一眼,剛想開口說什麽,門外袁媽媽和袁家的親戚們一陣騷動,婚車進小區了,媛媛,快準備啊!” 康涵洛沒想到再一次見到莊薇會是在李策和袁媛的婚禮上,還是以伴郎和伴娘的身份。本以為,等到再次麵對莊薇的時候,他的心已經徹底恢複了平靜,不再有那種抽痛的快要窒息的感覺,卻沒想到,在見到莊薇的瞬間,許久不曾感受到的刺痛順著他的心脈遍布全身。 “好久不見。”康涵洛的內心如何掙紮,卻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笑得像個優雅的紳士,主動向莊薇打招呼。 “唔,你好。”莊薇點頭示意,向康涵洛問好。 兩人的互動,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對許久不見的普通朋友,互相打招呼寒暄詢問彼此的近況。直到李策喊了一聲,需要伴郎時,康涵洛才離開。 跟莊薇並排站在一起的杜曉菲目睹了兩人寒暄的全過程,直到目送康涵洛離開,才捅了捅莊薇的腰眼,低聲道:“你們……這算是一笑泯恩仇?”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們有恩仇了?” “癡男怨女,又癡又怨的,這還不算恩仇?” 莊薇的嘴角不規則的抽搐了兩下,“你是不是又在看言情小說了?”她記得,因為前幾年迷韓劇,杜曉菲已經很久不碰言行類的小說了,難道重操舊業了? 杜曉菲笑著拍了拍莊薇的肩膀,“知我者,莊薇也。額最近在看虐戀情深類的小說,什麽兄妹啊,兄弟啊,父子啊……你有沒有興趣?” 莊薇猛搖頭,剛想表明她的立場,就被袁媛的大嗓門打斷了,“小薇,曉菲,過來照相。順便從冰箱裏拿點榴蓮給我吃!” “……” 由於袁媛身懷六甲的特殊性,婚禮的酒席甚至連敬酒的環節都省了,袁媛樂得清閑,換了舒適的衣服,躺在賓館包房裏看碟片,身為伴娘的莊薇和杜曉菲也免去了被賓客們折磨的命運,陪袁媛蹲在賓館裏吹空調吃水果。 整理完婚禮的後續工作,莊薇抱著一個筆記本瀏覽軍事網站,杜曉菲則抱著一盒餐巾紙繼續看她的孽債小說。 一直到新郎李策被橫著抬進來後,莊薇和杜曉菲的任務才算圓滿結束了。 “我送你們回去。”康涵洛非常自然.的攔住莊薇兩人快要出門的動作,非常紳士的開口道。 “謝謝,媛媛的車還停在樓下,我們要把她的車開回家。”莊薇微笑著婉拒了康涵洛的提議,拎著幾包東西和杜曉菲開門離開了。 本來醉得被橫著抬進來的李策像個沒事人一樣從臥房裏晃了出來,一臉了然的拍拍康涵洛的肩膀,“還是放不下麽?” 康涵洛的笑容有些苦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我想,短時間內,暫時還放不下。” 軍校的假期,一向比其他高校的假期要短很多,再加上教官李雯麗的一通電話,讓她配合Y市警備區對招募的新生進行最後一次政治等類型的審核,甚至還要對指定的幾個非大院子女的新生進行家訪和父母座談。 剛靠近警備區崗亭前,站在崗亭上的小戰士就一臉嚴肅的對莊薇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鏗鏘道: “首長好,請您出示有效證件。” 一身軍裝常服的莊薇很配合的回禮,並出示了有效證件後,就被當值的小戰士領到了會議室。 小戰士似乎已經提前接到了指示,等到莊薇剛坐下,就拿著一攘新生資料放到了莊薇的麵前,微笑道:“指導員讓我招待您,這是G大新生的資料和體檢報告,您先看一下。”說著,小戰士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表,“麵試七點開始,現在還有一個小時,首長要不要喝點水?” “麻煩你了。”比起某些武器狂人,莊薇更喜歡跟這些穿著軍裝,笑容陽光的戰士們打交道。 “不麻煩不麻煩,您先看,等會指導員就過來了,他負責跟你一起進行新生麵試。”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士官同誌。” 十五分鍾後,去年跟莊薇打過交道的王指導員笑眯眯的推門進來了,一臉熱情地招呼莊薇交流了一會兒後,兩個人連帶著一個少尉副手,三個人一起向麵試大廳走去。 再次來到這個大廳,莊薇多少有些感慨,依稀想起四年前,她也是在這裏接受最後的審核,最終接到了被軍校錄取的消息,簡直恍如隔世,她的耳邊甚至還回蕩著當年麵試官鏗鏘的口號,如今,她卻坐在了麵試官的位置上,對那些憧憬錄軍裝的熱血少年們進行最後的審核工作。 “開始吧?中尉同誌。”王指導員的話打斷了莊薇的回憶。 “好的。”莊薇的話音剛落,少尉副手就拿起話筒,宣布考核開始。 一直忙活到八月中下旬,莊薇返校的時間又到了,四年了,莊媽對莊薇整天不在家這件事似乎淡定了很多,已經習慣了女兒的作息,送莊薇上火車的時候,莊媽難得沒有抹眼淚,而是囑咐莊薇下次假期的時候帶著楊天一起回來玩兒,然後目送著莊薇的火車緩緩遠離。 研究生的生活比起軍校本科時,要輕鬆得多,特別是軍事科目,隻要規定的項目達到學校製定的最低標準,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跟導師做科研項目,畢竟,莊薇始終是技術兵,不是一線殺敵的戰士,體力隻要跟得上,擁有強大的技術才是她身為研究生的學習重點。 莊薇的導師姓劉,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少校,雖然年輕,可他在電子科研領域有著頗高的地位,曾經為現代信息化戰爭做出過很多貢獻。 也許是年輕的關係,劉導師跟學生們的代溝不是特別寬,甚至有的時候,很多學生都忘記了他是導師的事實,他甚至會毫不藏私把他的知識傾囊相授,對學生來說,跟他一起做科研項目,更近似於一種享受。 當然,劉導師的擇生要求也是非常變態的,他會先要求學生的體能,達到學校標準的中上,然後再以電子對抗站的方式,跟學生進行一對一的對抗賽,不是一定要學生贏過他,能贏過他,基本也就屬於非人類了,至少專業知識過硬的莊薇就曾經被劉導師打的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事實上,跟劉導師進行電子對抗賽,對學生們的打擊無疑是非常巨大的。 被他‘修理’過後,本來以優等生自居,甚至帶著一股傲氣的學生們瞬間老實了不少,靜下心來虛心跟著導師一起研究科研項目。 莊薇是劉導師所帶的這批學生中唯一的女性,清一色軍校本科畢業的學生,劉導師似乎從來都沒接過地方大學考軍校研究生的學生,他甚至會大大方方的對學生們說,“這些半路考進來的學生,役有經過軍校四年的洗禮,看不到他們軍魂。” 哪怕是成績再優秀的地方生,劉導師都不會鬆口讓他們進到他的團隊中,莊薇不確定這是不是應該算是一種怪癖,仍舊延續以前的作息習慣,早起負重越野,然後是格鬥訓練場、打靶場,連同導師交代給她的科研任務合理的穿插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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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研究生的研究生活(2)
開學以後,莊薇就直接搬進了研究生宿舍樓,跟她同寢的,是一個從地方大學考進來的女生,叫董桑蘭。冷冷淡淡,甚至比莊薇還要安靜,除了必要的專業技術類問題,董桑蘭幾乎不會主動跟莊薇說話,安靜的看書,安靜的用沒有安裝網線的台式電腦寫報告,甚至連走路的腳步聲都安靜的像貓兒一樣。 可奇怪的是,莊薇不止一次覺得,她和新室友的相處模式非常的和諧、融洽,甚至有幾次晚飯,董桑蘭還是跟莊薇一起去食堂解決的。彼此太忙沒空的時候,還會互相給對方帶飯回宿舍,雖然董桑蘭大多數時間都是安靜甚至是冷漠的,可莊薇卻挺喜歡這個看起來有點冷漠有點安靜的女生。 總體來說,莊薇的研究生生活過得平淡而充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從楊天傷好出院送莊薇上火車,到她開學後的半個多月裏,莊薇隻跟他通過四次電話,甚至最後一次給楊天打電話,他還不在基地,接電話的人沒有透露楊天的去向,明白規矩的莊薇也沒有繼續追問,道了聲謝,就掛了電話。 沒過幾天,莊薇就被導師派到野戰部隊進行科學調研、信息采集和設備的更新維護,跟她一起出差的,還有另一個導師門下的董桑蘭同學。 導師並沒有因為莊薇是女生,而對她進行特別照顧,直接一杆子把莊薇支到了邊防部隊去做調研工作,莊薇和董桑蘭收拾好背囊,帶著儀器和筆記本電腦,當天晚上就出發了。 董桑蘭仍舊延續她的習慣,整整兩天,不是吃飯睡覺就是安靜的翻看軍事類的專業書籍。 兩天後,莊薇再次踏上K市這片土地,第一個想到就是Y0391基地和那次及其變態的特別考核,簡直是讓她終身難忘。 “怎麽了?”董桑蘭察覺到了莊薇的異樣,麵無表情的開口詢問道。 “沒事。”莊薇背著背囊和電子設備率先走向火車站隔壁的長途車站,她們還要坐很長時間 的車到位於山區深處的某駐軍基地。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董桑蘭腳步頓了頓,提出建議。 莊薇側頭,輕輕一笑,指了指長途汽車站的方向,“那邊有個大型購物中心,有超市和小吃,我們需要補給,畢竟還要坐百公裏的汽車和徒步幾十公裏的山路,順便吃點東西好了。” 董桑蘭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就跟著莊薇一起去車站買好車票,剩下的時間,她們去超市采購了一些水和容易保存,方便攜帶的食物,找了家小飯館填飽肚子,兩人又再次踏上了征程。 近五個小時的長途汽車,莊薇和董桑蘭在臨近邊境的一處小鎮下車,開始徒步翻越山嶺,而讓莊薇感到意外的是,看似瘦弱的董桑蘭居然能夠很好的配合她的腳步,背著背囊和電子設備等幾十斤的東西,還能頗為輕鬆的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董桑蘭察覺到莊薇為了照顧她而可以放慢的腳步,冰冷的表情微微有些緩和,“我的跆拳道是黑帶四段。” 莊薇腳步一頓,了然的點了點頭。 “有機會,切磋一下?”董桑蘭挑了下眉毛,發出挑戰書。 “沒問題,隨時奉陪。” 兩人對視一眼,一種難以言語的默契在兩人之間流轉,莊薇輕輕一笑,抬頭看了看天色,休息一下?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傍晚前到達目的地。” “好。” 原地休息,兩人隻是隨便往地上一坐,掏出背囊中的水和食物,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可惜她們吃下去的東西還役來得及消化,莊薇就警惕的看向三點方向樹叢中的某處,微微眯起雙眼。 就在莊薇身體緊繃,準備看情況伺機而動的時候,幾個身穿作訓服,手端95的戰士從樹叢中鑽了出來,眨眼的功夫就將莊薇和董桑蘭團團圍住。 “同誌,這裏是軍事禁區,請出示有效證件。”為首的戰士端著槍,一臉嚴肅的對莊薇她們發出警告。 從見到綠軍裝的那一霎那,莊薇就收起了蓄勢待發的姿態,配合他們掏出了軍官證,和一張軍事禁區的出入證明遞給為首的那名戰士。 戰士收起槍,認認真真的低頭看著兩人的證件和出入證明後,趕緊示意周圍的小戰士收起槍支,並向莊薇敬禮道:“抱歉,中尉同誌,最近有軍事行動,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 “沒關係,這是應該的。”莊薇回禮,對他們的舉動表示理解,畢竟這裏離邊境實在是太近了。 莊薇跟帶頭的戰士寒暄了幾句後,就目送著訓練的戰士們離開了。期間,站在一邊的董桑蘭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像是透過這些戰士想起了別的什麽。 莊薇察覺到了董桑蘭的異樣,卻沒有多說什麽,兩人默默的吃完剩下的食物後,背起背囊繼續往目的地出發。 下午五點,莊薇遠遠的看到那顆懸掛於部隊大門上的八一五角星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辦理了出入登記後,莊薇和董桑蘭被值班的士兵帶去了醫護人員的宿舍樓,沒辦法,這種邊防部隊,除了醫護人員外,根本就沒有其他女兵兵種,所以,當莊薇和董桑蘭跟著值班的士兵一路往宿舍走的時候,瞬間成了路邊訓練場戰士們關注的目標。 莊薇和董桑蘭卻仍舊一臉淡定的跟著帶路的士兵沿著主幹道往F區的醫護人員的宿舍樓走去。 “你們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技術部的人開完會,再通知你們。”戰士一邊走,一邊向莊薇她們角軍釋接下來的安排。 “好的,謝謝。” 走了大約二十分鍾,莊薇和董桑蘭就被等在宿舍門口的一名女醫務兵接手了,“首長好。”女醫務兵率先向佩戴著中尉軍銜的莊薇敬禮,清脆的聲音,在宿舍樓前回蕩了許久。 “你好。”莊薇回禮,大方的任由女醫務兵用好奇的眼神打她和站在一邊放冷氣的董桑蘭,側身向那個領她們過來的士兵道了聲謝後,才又轉頭似笑非笑的看向女醫務兵。 女醫務兵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略顯靦腆的抓了抓利落的短發,古銅色的圓臉爬上兩朵可疑的紅雲,“我隻是……很少看到其他類型的女兵種……而且,你們看起來一都不像搞技術的。” 董桑蘭微微挑了下眉頭,“那我們像幹什麽的?” 女醫務兵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指著莊薇和董桑蘭說:“首長像特種兵,這個紅肩章的姐姐像殺手。” “……”莊薇和董桑蘭對視一眼,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女醫務兵帶著莊薇和董桑蘭走進位於宿舍樓二層的一間朝陽的宿舍,裏麵擺著兩張床、兩張桌子還有兩個鐵皮櫃,宿舍裏一塵不染,甚至還有一種幹爽陽光的味道。 “首長,你們要不要先衝個澡?六點開飯,一會兒我帶你們去吃飯吧?”醫務兵非常熱情的招呼兩人,甚至還想伸手去接莊薇她們背在身上背囊,隻是被婉拒了。 “可以,謝謝。”莊薇說著把背囊裏的電子設備和筆記本放進了插著鑰匙的內務櫃鎖了起來,然後拿出洗漱用品,跟著醫務兵去了澡堂。 等到洗澡回來,技術部的負責人和副手已經等在宿舍樓的大門口,乍一看到走出來的莊薇和董桑蘭,副手微微一呆,忍不住諷刺道:“怎麽?把我邊防部隊不當一回事兒還是咋地?上次是兩個弱不禁風的傻大個兒,屁事沒幹就走了,這次更離譜,直接派倆女的來。” 這句話被一陣冷風吹散了,卻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莊薇和董桑蘭的耳朵裏,眼睜睜看著技術部負責人用手肘狠狠的撞了那個發牢騷的士官一下,試圖挽回什麽,卻在看到董桑蘭射向他們的冰冷眼神時,尷尬的咳了起來。 莊薇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主動向技術部負責人的少校同誌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首長好,我是G大莊薇,專門負責此次電子設備和程序的檢查及更新。” 董桑蘭麵無表情的對少校敬禮,“G大董桑蘭,副手。” “啊,你們好,歡迎歡迎。”負責少校為莊薇能夠給他台階下表示感謝,熱情的招呼兩人準備去吃飯。 莊薇瞥了一眼剛才出言不遜的士官,微微一笑:“我們背囊裏還有餅幹麵包,為了不讓人亂戳我們的脊梁骨,最好現在就去幹點實事。”莊薇說著,看了董桑蘭一眼,董桑蘭了然,明白了莊薇的意思,掏出鑰匙上了宿舍樓,眨眼的功夫,就背著儀器和筆記本走了下來。 “技術升級,比以前的幹擾範圍還要擴出100公裏,增加了反幹擾程序的強度,並在被敵人追蹤到信號的瞬間,進行跳頻保護。”莊薇以不容拒絕的口氣示意少校帶路,並一本正經的對這次設備升級進行非常詳盡的解釋。 “具體的操作流程,已經寫入操作手冊,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早上,我們可以現場對技術員進行實踐講解,如果有問題,可以在實踐中解決。”莊薇微微停頓了一下,看向認真傾聽的少校,語氣緩和了,“在實戰中,有什麽問題?或是意見或者建議,您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團隊會負責對技術進行更好的改良。” “額,是,實際上……”少校點了點頭,非常專業的提出了幾個技術性的問題,都被莊薇現場一一回應解答了。 從剛才開始,那個出言不遜的士官就沒再開口說話,隻是跟在三個人的後麵,靜靜的聽著莊薇和少校的對話,然後不小心觸到了董桑蘭同誌冰冷的眼神,先是一縮,又挑釁似的瞪了她一眼。 董桑蘭冷哼一聲,直接忽略了士官的存在。 部隊的駐地很大,所以四個人徒步到達位於駐地區最中央的電子樓時,已經過去了近半個小時。 莊薇和董桑蘭在進入主辦公區前,應少校的要求對全身和她們隨身攜帶的電子設備做了一個全方位的檢查後,被允許進入核心機房。 “已經是晚餐時間了,首長還是去吃飯吧,隻要把這位……”莊薇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士官,繼續道:“士官同誌留下協助我們就可以了。” “這個……” 莊薇再度婉拒了少校要帶她們一起去食堂用餐的提議,跟董桑蘭和那個挑釁的士官一起留在了機房裏,對著幾台設備進行維護升級和功能檢查。 士官一直站在一邊沒吭聲,像監視犯人一樣亦步亦趨的跟在莊薇和董桑蘭的身後,像是她們會隨時搖身一變成為敵軍的間諜一樣的防備著。 莊薇和董桑蘭投入工作時就會變得無比的認真,緊繃著臉頰,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在電腦上翻飛的十指,她們互相交流的時候,都是用的專業性極強的術語,在不經意間展露出她們對專業知識的掌握已經到了彪悍的地步。 直到這時,士官才覺得他先前的態度似乎是真的有點問題,最起碼,對待同穿綠軍裝的女同誌,他的語言確實有些過激了。 九點半,離熄燈還有一個小時,莊薇和董桑蘭暫時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做了一份工作小結,“我們想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七點會繼續。” 士官一愣,趕緊道: “可你們還沒吃晚飯……” 董桑蘭連理都懶得搭理士官,徑自收抬她們的電子設備和筆記本,然後直接鎖進那位少校負責人給她們留出的兩個保險櫃。 莊薇看了董桑蘭一眼,表情極其平淡的對士官說: “我們回去有餅幹。”說完,率先走出了機房。 董桑蘭目不斜視的跟著莊薇離開了,隻剩下那個士官同誌一臉茫然的站在機房裏,喃喃自語:“我也沒吃晚飯……果然,惹誰都不能惹中國女兵。” 莊薇和董桑蘭在邊防部隊待了四天,期間,她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跟駐地的技術官兵進行技術交流和設備升級維護,中規中矩的吃飯作息,嚴謹的軍人作風,徹底堵上了那個出言不遜士官的嘴。 而讓莊薇驚訝的是董桑蘭同學的表現。 最後一天傍晚時分,結束任務的莊薇和董桑蘭收拾裝備儀器等物品,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邊防駐地,在即將走出機房的那一刻,莊薇聽到位於她身後兩步之遙的董桑蘭同學,用她獨有的嗓音,平靜的扔下了挑戰書,“士官同誌,有沒有興趣,來場友誼格鬥賽?” 董桑蘭的話音剛落,瞬間得到了除士官以外,所有技術兵的共鳴,紛紛起哄慫恿這場比賽。 結果,在被動狀態下,士官無奈的接受了挑戰,事實上,他是怕控製不住力道,傷了看似弱不禁風的董桑蘭同誌,畢竟,他是第一次跟一個女兵進行這類競技。 悲劇就是在士官同誌輕敵的情況下發生的,在一群人圍著兩人向格鬥場走去的時候,看熱鬧的士兵從剛開始的十幾人瞬間發展壯大到了百人,在一傳十,十傳百的號召力下,整個格鬥場塞滿了圍觀的群眾,叫囂躁動的聲音,在格鬥場久久回蕩著。 眾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這場男女比賽非常期待,卻沒想到,整個比賽隻用了不到十分鍾,董桑蘭身著軍裝常服,以快狠準的幾招動作,三兩下就把士官同誌踩在了腳下。 靜默兩秒,全場一片嘩然,口哨和起哄聲再度響起,差點掩蓋了董桑蘭的戰後宣言,“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女兵。”說完,董桑蘭收起玫勢,瀟灑的拍了拍手掌,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軍裝,一派從容的走到莊薇麵前,接過她背後的背囊,一臉嚴肅的走出了人群。 “……”莊薇自此明白了董桑蘭的真正屬性,這廝絕對是個女權主義者,壓根就容不下一絲絲男人對女人的哪怕一點點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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