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家四姐妹之一:痞醫亂

來源: 愫心小築 2011-10-13 18:19:49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583077 bytes)

楔子

穀映荷嫁給上官柏的時候,柳絲正長,桃花正豔。

    為了迎接這位女主人,赫赫有名的“柏陌山莊”大宴十日,來客除了好友摯親之外,也不乏無數小有名號的江湖俠士。宴席從莊內擺到莊外,遠遠十裏。有人說,當年皇帝立後的熱鬧也不過如此。

    十個月後,精通醫術的上官柏摸出妻子四胞胎兒的脈相。然,在穀映荷臨盤之際,莊內所有下人卻在一夜之間全遭遣散,他們二人也不得不躲進了自家的秘道。

    終於,四個女嬰呱呱墜地,等待她們的,是放到順關河裏的四隻木盆。

    映荷不舍,看著自己懷胎十月誕下的四個生命,緊抓夫君的衣袖做著最後的掙紮——

    “真要這樣麽?你開的方子不會有錯,平妃娘娘的死與你與關啊?為什麽要滿門抄斬?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嗎?”

    上官柏將懷裏的嬰兒放在木盆中,然後撫上映荷的臉,眼中充滿了絕望。

    “平妃的死根本就是被人換了方子,我知道那人是誰,可是有什麽用?揭穿了這一切,隻不過是換一種死法,有何不同?”

    “是有人存心害平妃?”映荷一愣,“你知道?”話一出口,心中已然作數。“你是說……皇後娘娘?”

    上官柏無奈點頭,再將妻子抱著的兩個孩子接過來放在盆中。

    “趁現在誰都不知道你生下了孩子,讓她們逃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走多遠,全憑造化。”

    “為什麽我們不能逃?柏哥——”映荷死死地抓著夫君的手臂,“我們也逃吧!帶著孩子逃得遠遠的。”

    “你怎麽不明白!”上官柏搖著妻子的肩,“帶著她們怎麽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又能逃出多遠?難道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她們的存在之後,再一家六口共赴黃泉嗎?現在我們是在用自己的命來保住她們,安安靜靜的死,她們才能順順利利的活!”

    “可是這河……”

    “這河接壤靖、齊、雙盛三國,我說了,能走多遠,全憑造化。怎麽活著都好,隻願她們不再行醫,不要碰藥……”

    三天之後,朝廷頒出聖旨:平妃之死係上官柏行醫有誤,刑殺無赦,誅連九族!

    怎奈,不等朝廷動手,上官柏一把衝天之火將柏陌山莊化為平地,夫婦二人自此斷送了生息。

    這一年,是西離朝,培元七年。




當肥羊遇上痞女(修)

培元二十三年夏,靖被西離所滅。
正所謂國破家亡,此話正是印證了季仁逸的情景,他不過如往常一般,離家行醫一個月而已,回來的時候,不隻是國滅,連家,也被燒了,被稱為神醫的師傅身死,屍體更被掛在城門上經受風吹日曬,最後更是在戰亂之中消失無蹤。
他苦尋不見的情況下,隻能替師傅立了個衣冠塚,他在墳前跪了七天,才恍然記起,還有小師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遂立刻動身,開始尋找小師妹……
卻哪知,尋了整整一年,卻仍是毫無消息……不過,他不會放棄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


 季仁逸一大早便進了牽牛鎮,他本是想賣了他從山裏采來的幾味藥,換些吃食的……而原因是,他又將身上的錢財全都散了出去,最後,甚至將自己的藥也都散了出去,除了自己身上的那身還算得體的衣服外,就隻剩這一筐他剛采來不到半個時辰的藥了。

    可惜的是,季仁逸一進牽牛鎮時,便被水落給盯上了,然後,她立刻從路邊拉了個小乞丐,並在最快的時間裏找來了展宏。展宏,牽牛鎮一霸是也。

    兩人一路跟在季仁逸後麵,從鎮口,一路跟到鎮上唯一的藥房,濟世藥房的門口。經過一路的觀察,他們認定了這是一隻肥羊,還是一隻傻羊。

    “這種肥羊如果我放過他,會遭雷劈。”水落搓著手,站在藥房外麵邊等肥羊時邊說。

    “水落,我怎麽看這隻羊都不怎麽肥的樣子……”展宏,作為牽牛鎮地痞的頭頭,還是有些眼光的。雖然那隻被水落稱為肥羊的的男人穿的還算光亮,可是,身上除了一個藥筐外,連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他可是派了小六去把那人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除了一個空空的沒有一文錢的錢袋外,什麽也沒有。

    水落白了他一眼,順便將他搭在自己身上的那隻髒手打開,“你知道什麽?你的眼裏隻看到銀子,你可知道,他進這周扒皮的藥房幹什麽?”

    “幹什麽?”

    “笨蛋,當然是賣藥。”水落用力敲了下他的額頭,對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又是鄰居,而且還比她小半歲的痞子,她可是一點不客氣。

    “就他背的筐裏的那些草?”就算那些草藥能賣錢,也頂多隻是隻瘦羊,離肥羊還是有很大距離的。“以周扒皮的能耐,他能賣一個饅頭的錢就不錯了。”

    水落再次白了他一眼,同時一抬頭,連忙將展宏往後一拉,“笨蛋,回頭再跟你說。”隨即掃了一眼邊上展宏的幾個小弟,“去告訴牛大他們,這隻肥羊是我的,不許他們搶。”




當肥羊遇上痞女(二)

“是,大嫂。”幾個小弟一邊叫一邊向著展宏遞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展宏可是發下狠誓,一定要把水落這朵牽牛鎮之花給娶回家的。等他當了鎮東五裏處的牽牛山的土匪頭時,就是他向水落提親之日。這事兒,牽牛鎮的小痞子們都知道,所有小弟都喚展宏為老大,喚水落為大嫂。


    “給我滾”水落照樣臭罵了一聲,然後,不以為意的轉過身,衝著剛出藥房門的肥羊衝了過去。


    “嗚嗚……”水落人未到,聲先至,淚也在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從眼眶裏衝了出來,當她來到季仁逸麵前時,恰好用左腳勾了一下自己的右腳,然後,在眾隱身後的小痞子們讚歎聲之中,她非常悲戚又無助的跌入季仁逸的懷裏。然後,便是一陣響天徹地的嚎啕大哭。


    “姑娘,你沒事吧?”肥羊,也就是季仁逸雖然能躲過這天外一撞,可是,在他看到此女的臉時,便生生僵住了,甚至,還被水落撞的倒退兩步。隻因為,眼前的這個哭得梨花帶暴雨的女子,竟然跟他一直在尋找的小師妹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我……我的藥……嗚……”水落抱著季仁逸的胳膊,就怕他跑掉,哭的更是用力。


    “姑娘莫哭,有什麽需要在下幫忙的,請盡管說。”季仁逸輕輕安慰道,至於這主動幫忙……也許是天性,他一點不笨,隻花了五年的時間便將師傅一身醫藥本領全都學盡,後來遁入江湖,隻幾年時間,便得了一個神醫的稱號。可是,他天生善良,尤其是見不得跟病有關的苦處,隻要他遇著了,必定全力相幫……為此,他可沒少被師傅和師妹說。


    誰讓他總是在看到病人家屬那苦愁的麵孔時,便不收診金,或者不時的貼些藥,貼些錢……到最後,總是把自己弄成一個乞丐一般,除了這一身衣服,一個藥簍外,再無一物……




當肥羊遇上痞女(三)

“我,我娘病了,我來替她抓藥,誰知,抓了藥回去,走到那邊的小橋,被人一撞……嗚嗚……居然把藥撞到河裏去了……嗚嗚……可憐,抓藥的錢還是借來的,如今,藥沒有了,錢也沒有了,嗚……娘啊……我該怎麽辦啊……”水落邊哭邊打量著肥羊,見他緊盯著她的臉,神思恍惚,不由又是一聲尖叫,“公子,請您讓開,讓小女子進這藥房,去求那大夫給我賒副藥。”


    說著,水落輕輕推開季仁逸,慌不疊的衝進藥房,季仁逸自然尾隨其後,誰讓水落說她娘病了呢?誰讓水落說沒錢拿藥呢?他對這個,根本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更何況,他尋找小師妹這麽久,一點消息也沒有,對於這個長得跟小師妹一般模樣的女子,也實在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周師傅,求你了,再給我抓一幅吧!”水落一進藥店,立刻抱著藥店的老板,也是大夫的周大夫的腿,三兩句話之後,立刻又開始放聲大哭哀求起來。


    “你知道一副藥多少銀子嗎?你娘的命還不值一副藥的錢!”周大夫鼻孔朝天,甩甩腿,想將水落甩開,可惜,水落抱的太緊,他甩不開。


    “可是,如果沒有藥……”水落自動的放開手,癱坐一邊,也不求了,也不哭了,隻顧呆愣愣的坐在那裏。


    周大夫暗自歎息,沒要會多踹水落幾腳了,天知道,就在剛才展宏帶了十幾個小痞子進了他的後堂,逼他配合水落演戲。


    他雖不願,可展宏是這一帶的痞子頭,雖上不了台麵,可不能得罪,否則,這以後的生意可就沒法做了。可是,他周大青也不是任人欺壓之輩,在展宏那裏惹來的氣,就趁著這個機會在水落身上找回來。全牽牛鎮的人都知道,水落是展宏預定的媳婦,一樣是個痞子。


    不過,說實話,水落還真是個美人胚子,要不是有展宏在一邊看著,早不知被誰給采回家去了。




當肥羊遇上痞女(四)

“她的藥錢,我來付。”季仁逸的話說的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水落自己,雖然讓季仁逸掏錢,這是最終結果,可是卻沒想到,他的錢拿得這麽爽快,這麽好騙……她不禁再次打量起這個人來,這人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居然沒被人騙去賣掉,實在是奇跡。不過,看那清瘦單薄的身形可知,這人的日子大概過的並不好……


    雖然如此,水落可是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反正,就她跟著他這一路的觀察,就算她不騙他,出了這醫房門,不到一刻鍾,立馬被人騙……她敢拿展宏的頭來打賭……


    “替她抓藥。”季仁逸來到水落身前,慢慢彎腰,將她扶起,才對周大夫說道。


    “你替她付錢?”周大夫也有些發愣,沒見過這麽呆的人,進牽牛鎮也不打聽打聽,水落的娘早死了八百年了,他居然……憐憫的看了看季仁逸,卻仍大膽的將所有藥都包好,至於價錢,跟他包裏剛裝進去的價錢剛好相等。


    季仁逸掏錢的時候一點猶豫也沒有,反正,這種事他也習慣了,錢麽?對他來說,不過是身外物,能多救幾個人才是大功德。而且,他發覺,他無法看著那個頂著他師妹的臉的女子哭泣,更看不得她抱著別人的腿去哀求別人。


    一想到師妹,季仁逸又開始黯然神傷起來,沒想到,他不過如常出去行醫,怎麽知道,他不過比往常晚回家一個月,迎接他的便是,師傅無妄慘死,師妹失蹤……


    猶記得,他最後離家的時候,師妹還殷殷叮囑他:“大師兄你一定要記得,悲憫之心自然要有,但是也不要把錢見誰都給,看完了病也要記得收診金,可千萬別把自己那點藥全白送了不說,還得把自己餓死在外……”


    想到師妹有一天,也如這女子一般下跪哀求……他便心如刀割,並發誓,一定要快些找回師妹。




當肥羊遇上痞女(五)

“小……姑娘……”接過大夫包好的藥,遞到水落麵前,露出親切的笑意,“快些回去給你娘熬藥吧……”幾乎,幾乎,他就要衝這張熟悉的臉喚她小師妹,可是,季仁逸用力搖頭,他知道那不是,小師妹決不會用那種陌生的眼光看他的。

    再次輕輕一歎,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水落,才輕輕轉身,默默的離開藥房。

    水落早在他用那哀傷的眼神看她時,她便怔住了,呆呆的看著他,不知為何,那一刻,她竟有一種難過的感覺,總覺得,這樣的人是不該有這樣的表情的,他明明身無分文,卻將辛苦采來的藥賣的錢毫不猶豫的送給她,他該是那種豁達大度的人,應該是個不會被打倒的人……用她以往的話來說,這是個傻子,傻人就應該有傻福。

    他,不應該有那樣的表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水落仍如此想著……不過,很快,她就不再這麽想了。

    “真是一隻肥羊啊!”展宏從藥房外帶著一幹小弟一起走了進來,一看到水落,立刻上前,一把拿了她手裏的藥扔給周大青,“多少錢,結帳。”

    周大青臉色從白到紅,再從紅到青,最後又恢複到白,心中一邊詛咒著展宏一邊不得不從櫃台裏將剛收進去的還沒來得及捂的碎銀子摸出來,遞了過去,他不是不敢得罪展宏,隻是,沒必要。就好比,人被狗咬了一口,他能跟狗計較麽?不能,尤其還是沒有主人的野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認倒黴,還好,他並沒有吃虧,不過是賣出去的藥再收回來而已。

    展宏接過錢,一抬手就勾了水落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錢也被塞進水落的袋子裏,“小水落,今天你要請客。”說著,勾著水落一起離開藥房。

    “滾——”水落一聽他說要請客,立刻兩手猛的一推,將展宏推的一個踉蹌,搭在肩上的手也被推開,水落瞪了他一眼,“這可是我的嫁妝錢……”




當肥羊遇上痞女(六)

展宏衝她嘿嘿一笑,擠眉弄眼的又湊了上來,邊湊還邊說:“對,對,那是咱的嫁妝,可不能便宜那些臭小子。”說著,又是一陣暖昧的笑。


    水落瞪了他一眼,從荷包裏掏出一點點碎銀,大概是剛才賺的那些錢裏的……十分之一還少一些的的樣子,塞到展宏的手裏,“別說我小氣,這一回,你們可是一點力氣沒出。”


    說罷,轉頭,很囂張的離開。


    “謝謝大嫂……”展宏拋拋銀子,再自以為很瀟灑的接住,對著身後的那些小痞子叫道。


    立刻的,一聲驚天動地的男聲合吼:“謝謝大嫂……”那真叫一個驚天動地。


    於是乎,鎮上的人們都知道,又有人倒黴了,因為,水落一定又賺錢了,所以,她才會花錢請客……


    “唉,不知又是誰這麽倒黴,落到他們的手裏……”賣菜的張阿婆前一個中年婦女說道。


    “是啊,好好一個姑娘家,怎麽就跟那群痞子混在一起了呢……”張阿婆一臉的惋惜。


    “阿婆,你們不要說水落姑娘的壞話。”終於有一個人替水落說話了,“上回,要不是她出麵,我一定被牛大他們打死……我還記得,水落一個人拿了把菜刀,愣把牛大他們幾個嚇得跑了……”


    “夭壽哦,哪有姑娘家做那種事的,去跟人家男人爭地盤……”


    幾人議論的聲音並不小,反正,在這牽牛鎮裏,也沒什麽秘密,尤其是水落這個非常受爭議的存在……咳,一個女痞子,還是一個有文化的女痞子……


    可是,他們都沒發覺,在邊上一個賣包子的攤子前的一個男人,卻因為他們的話而張大了嘴,兩隻眼幾乎忘記轉動。


    “她,是個騙子?”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很小聲的問自己,“怎麽可能?”那個長的那麽像自己師妹的女子,怎麽可能是騙子?“不對,一定哪裏錯了,一定是這些無知婦人胡說八道。”季仁逸如此堅持著。




膽敢偷窺(一)

他的小師妹是個多麽清雅、溫柔、善良……的一個人啊,不但醫術高明,對人充滿良善,還……呃,他突的搖頭,不對,不對,這個人不是小師妹,她隻是長著跟小師妹一樣的臉……


    可是,他突然握緊拳頭,不行,決對不行,決對不能讓她敗壞小師妹的名聲,就算她不是,可是,她既然長得跟小師妹一樣,那就必須也負責起小師妹的名聲才行。


    季仁逸突然轉身,離開包子攤,向著剛才發出震天響的聲音的地方走去。很快的,他便在稀少的人群裏,找到了那個女騙子的存在。


    一發現她的存在,他立刻緊尾其後,然後,他考慮著,他要怎麽讓她更好的維護小師妹的名聲。


    突然,他站定腳跟,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女騙子進入一個建築,瞬間,他的怒火便不可思議的湧了上來,“該死,她怎麽可以進那種地方?”就算她是個騙子,可是,也不能不自愛到這種程度啊,怎麽可以進,進,進勾樓院裏……氣死他了,她怎麽可以頂著小師妹的臉去那種地方……


    他決定了,他一定要管到底,一定要讓她成為一個配得上這張臉的人……


    可是,就在他要衝進去找人的時候,卻又見到那個女騙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後麵,還有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子一臉笑意的送了出來。


    看得他又氣又悶,就要衝上去抓住那個女騙子,卻見她不知為什麽突然皺了皺眉,然後,左扣看了一下,居然在一個小巷口往裏麵一拐,並快速跑起來。


    “難道她發現我了?”季仁逸懷疑道,不過他可不在意,反正,他是管定了她的閑事。這麽一想,立刻的,他也加快速度,並並偷偷運起輕功尾隨而去。


    誰知女騙子在前麵一會向左拐,一會向右拐,足足拐了三個彎,才在一幢泥房前停了下來,隻見她風一樣的衝進那個籬笆院子裏,卻並不進屋,反而向屋後衝去。




膽敢偷窺(二)

季仁逸幾乎可以確信,她是發現自己了,現在,她正在想辦法逃跑,而他,在這幾個彎之後,早已不想再跟她玩捉迷藏,所以,他決定速戰速決,也直接跟到後麵,準備將她捉住。


    誰知!


    “啊——”一聲拔高的尖叫突然衝天而起。隨即便是一陣劈嚦啪啦的亂響……然後,隻見一個身影,極狼狽的從屋後衝了出來,邊跑邊抱著頭,邊以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極小聲討饒著,“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什麽也沒看見……”那人,不是季仁逸卻又是誰?


    而在他身後,卻是剛才被他追蹤的水落,隻見她一手提著褲腰,極神勇的一手高舉著一塊長形黑石磚塊,一臉的怒色,一邊咒罵一邊在後麵狂追,“你這不要命的,敢來偷看你姑奶奶我上廁所,你也不四處打聽打聽,敢來占姑奶奶我的便宜……今天我就要你知道,我水落是個什麽角色。”


    “呃,姑娘……”季仁逸邊跑邊回頭張望,見她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連忙調轉回頭,本來欲衝出院門的腳,也轉了個彎,隻敢在院子裏繞著圈跑。


    “臭流氓,給我站住……呼……呼……”第六圈,又或是第八圈,水落終於跑不動了,尤其是,她一隻手一隻高舉著相當沉的磚塊,一隻手還要拎著褲腰,實在是高難度……能支持到這會兒,已是難得。


    可是,那個流氓卻始終跟她相隔五步的距離,讓她無論如何也跟不上去,所以,在最後,她實在再跑不動的時候,啪的一聲,磚塊應聲而出……


    “呸……”水落泄憤似的吐了口吐沫,隔得這麽近,她居然沒砸中那麽大一個人,而將她院子裏的一個架子給砸倒了。


    “作為女孩子……啊——”季仁逸一聽水落這麽粗魯不堪的行為,立刻就要回過頭來教育指正她,誰知,一回頭,見她的衣衫比剛才還要不整,不由一聲驚呼,再次轉過頭去。




膽敢偷窺(三)

“姑娘,快些將衣衫穿好。如此,如此……怎能出來見人?”


    “哈——”水落尖聲嘲笑,“現在到知道我這樣不能出來見人了,剛才不知是哪個混蛋流氓跑到我家茅房偷看……”


    “這是誤會,這決對是誤會……”可憐季仁逸現在是有嘴說不清,一張臉憋得通紅,恨不能去將水落不饒人的嘴給捂起來,卻又礙於水落那一身不整而不敢回頭,當真是左右為難。


    最後,他隻能選擇了一個他自認為最好的辦法,那就是,“這個,在下有事找姑娘商量,既然姑娘現在不便,在下,在下一會再來……”然後,不等水落再次發飆,立刻衝出了院門,不讓水落有機會追上。


    “哼,該死的臭流氓……”水落站在院門口,對著季仁逸的背影又是一陣臭罵,直罵得躲在不遠的季仁逸無地自容……被水落這一罵,他自己都覺得,他恨不能從未生在這世上……簡直,簡直是上對不起天地,下對不起生養父母,中間,對不起師父小師妹和自己……他活著……呃,不對,明明是他來抓賊來著,是要來歸勸她學好向善,怎麽最後居然……


    一時間,季仁逸苦笑不已,小師妹常說他是傻子,現在看來,他果然是傻子。


    而水落在一陣痛快咒罵之後,終於覺得口幹舌燥,罵得太狠了,於是,才緩緩轉身,將院門仔細關好,才慢條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褲……“真是不要命的,再跑慢些,我定打斷你的狗腿。”又衝院外吼了一嗓子,才轉回院裏,撿起那塊黑色磚塊,在手裏掂掂,放門邊一放,才推門進屋。


    一時屋,水落便下意識的深吸口氣,將滿屋的藥味吸進肺腑……沒錯,就是滿屋的藥。水落不是大夫,至少,牽牛鎮沒有人承認她是大夫,可怪異的是,她照樣替人看病抓藥,而且,這牽牛鎮有一大半的人都來找她。


    隻因為,她那過世的娘,也是她的養母,人稱王婆的女人,曾經是一個藥婆,就是以此為生,買些便宜的吃不死人的藥來糊口,養活了她自己和水落……




痞女賣打胎藥(一)

水落從被王婆至水裏撿回來,便已注定了她必定要繼承她的衣缽,而在水落看來,這沒什麽不好。


    做一個藥婆,至少比大多數女人強些,尤其是,她還有展宏替她在外撐著,一般人也不敢欺她。


    “水落,水落,你在不?”


    水落一聽聲音,便知道隔壁的季嫂子,季嫂子是這鎮上數一數二的美人,可惜,前年男人被拉去打仗去了,這一去,就不曾再回來,過年的時候,有個穿鎧甲的人路過,給她捎回一個香包,說是季大哥的遺物……從此,她就穿了白衣自已當了寡婦。


    可惜,這年頭,寡婦不好當,尤其是長的稍有姿色,又沒個靠山的寡婦更是不好當,整日裏就見一些男人在院外轉悠,平日裏要是沒有水落替她偶爾將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趕一趕,更是沒法子過了。可是,如果她自己願意的,那她也就沒話說了。


    這年天,怎麽活不是活啊,可是不管怎麽著,總是得活下去吧!那那名聲又有什麽用,沒兒沒女,再死了丈夫,又能要求一個女人多少?


    “季嫂子,啥事,進來說。”至從月前,水落見到一個男人半夜裏從她院裏溜出來,她就知道,她總會來找她的。


    “那個,水落……”季嫂子身上的白衣早已褪去,換上了青衣,雖然不豔亮,可配上她那水做的肌膚,仍能吸引大多數男人的目光,比那勾欄院裏掛牌的,卻是要新鮮許多。


    “進屋吧。”水落將人領進屋,也不多說話,直接就把上她的脈,稍一息便放開,然後熟紅的取藥,包藥,遞了過去,“三十個銅板。”


    “呃,那個,水落……能不能……”季嫂子一見水落替她把脈,那臉便如水落掛在屋外的紅辣椒一般的紅了,兩隻眼始終不敢看水落一眼。


    水落衝她笑了笑,“行了,做我這一行的,知道規矩,你隻管放心,要是不放心,到時,那藥渣子,跟……一起埋了就是。”




痞女賣打胎藥(二)

“哦。那,我走了。”輕輕放下三十個銅板,人便要往外衝。


    “等一下。”水落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還,還有事?”季嫂子臉色一白,尷尬的不敢抬頭。


    水落輕歎,“我隻是問你,要不要絕了這事,你總不能……”


    季嫂子一聽立刻睜大了雙眼,臉色越發的白了,可是,許久,她還是輕輕的搖頭,“先,先不。”她曾是良家婦女啊,雖然……可是,還是想著要嫁人,將來替夫家生個一男半女……


    “呼——”季嫂子離開,水落輕輕出口氣,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才將銅板收走。回到東廂的她的房間,將床上的鋪蓋卷起,拿開木板床上的一塊四方小木板,裏麵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洞口來,僅供她兩隻手伸進去。


    她得意一笑,將之前季仁逸那裏騙來的錢和那三十個銅板一起放下去。聽到那脆脆的響聲,她才露出滿意的笑,又將木板放回去,再將鋪蓋鋪好。


    想她當年跟娘在這張床上一起睡了十年,也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麽個藏寶藏的地方,直到娘死的時候,才告訴她,說那裏給她存了一筆嫁妝……結果她一看,一共才一百個銅板……對於一直吃糠咽菜的她來說,這已算是極大的一筆財富了。而如今她已十六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裏麵最起碼有二十兩銀子,將來,不論嫁給誰,都是極有臉麵的,不至於弱了她的麵子去。


    用力的拍拍臉,“渾想什麽?在沒解決掉展宏那個蠢蛋,我想嫁人,還早呢!”唉,說到展宏她就歎息,想當年,她娘跟展宏的娘算是極好的朋友,而且又是鄰居,所以,兩人便常玩在一起。那展宏還比水落小了半歲。


    可巧,那一年,水落的娘又上山去采藥,展宏的娘不知怎麽的就那麽去了……然後,當時在他們家玩的水落成了唯一的外人,也不知那展大娘是不是快死所以糊塗掉了,居然愣是拉著水落的手,要她照顧展宏。




痞女賣打胎藥(三)

可憐那個時候,水落才九歲半,什麽也沒想便一口答應了……誰知,從此便再也擺脫不了展宏了,好吧,她也沒認真去想擺脫他,畢竟,整個牽牛鎮裏,如果真要她嫁,還真除了展宏就沒別人了。


    在藏寶的地方打了個滾,感受到它們是安全的,她才笑咪咪的起身,至於那位季嫂子的事,則完全無法對她快樂的心情造成一點影響。


    沒辦法,誰讓她從小接觸的就是社會的最低層,而藥婆的最大的客戶,就是勾欄院裏的那些鴇兒們,她沒趁機刮她一筆,就很給她麵子了。


    來到屋外,將剛才被她用磚頭砸倒的架子扶起,放正,進屋,將一些需要暴曬的草藥都端出來,今天天氣非常好……如果不是碰到那個臭流氓,一切都很完美,最主要的是,她還發了一筆小財……至此時,水落完全沒有發現,那個流氓就是被她宰的肥羊。


    水落剛將藥都搬出來,準備進廚房做飯,便聽到一個極尖銳,她以為那像公雞被捏著脖子打鳴的聲音,可對方非說那是最有魅力的女人才會有的嬌怯之音。好吧,反正打死她,她也不會學公雞叫……而且,這個聲音,她一年也不會聽上幾次,所以,她也懶得說。


    說實在的,水落很不想見這個人,可是,既然人家已經找上了門口,她再縮在廚房裏,可就不是她的風格了。


    隻見她兩隻手一抹,兩隻白嫩的胳膊就露了出來,一隻手順便還將正欲切菜的菜刀拎在手裏,唬唬生風的就走了出來。


    “周美麗,你又想幹嘛?”水落用菜刀指著周美麗,一臉的不耐煩。


    周美麗一見水落這樣子,立刻一聲尖叫,“啊!”


    水落嘿嘿一笑,拎著菜刀再靠過去幾步,卻是沒有想將院門打開,隻是,隔著一人高的籬笆斜著外麵的周美麗,“這麽點膽還敢來踩我的門。回去繡你的花吧。”很不屑的,水落就欲轉身,對這種千金小姐,她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痞女賣打胎藥(四)

“你,你站住。”周美麗又豈是膽小的,真要膽小,隻怕見到水落的院子也要繞道走的。


    水落慢騰騰轉身,“幹嘛?我可是女人,消受不了你那捏著脖子的公雞聲……”


    “你——”周美麗深深吸了口氣,臉上硬逼出一道獰笑來,“我問你,你們今天又逼我爹陪你們騙錢了?”


    水落笑了,很狂放的笑,好像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哈……”


    “不許笑。”周美麗,作為牽牛鎮唯一的大夫,周大青的獨生女,從小便覺高人一等,對於水落這種下等人,臭老鼠向來不屑低下眼瞧她一眼的,用她的話來說,水落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可是,水落卻又像老鼠一樣,哪怕她再討厭她,她總是會不時的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打亂她本來應該高貴、優雅又純潔的生活。


    而最多的,就是她跟展宏那個小混混,逼她爹陪他們一起騙人……這,讓對周大青無比崇敬的周美麗,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去逼他了。”終於,水落笑夠了,也煩了,不想再聽她那公雞嗓子。


    “你,我不用看也知道,若不是你們逼,我爹,怎麽可能去騙人?”周美麗一昂她的頭,耳上的金質耳墜隨著一陣晃動,在正午的豔陽照耀下,直印進水落的眼底。


    “哦——原來你爹騙人了啊!”水落聲音突然拔高,確保那些正躲在各自屋裏偷聽偷看的人都能聽到。


    “你,你胡說,我爹才沒騙人!”周美麗立刻發現,她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連忙補救。


    水落立刻接道:“既然你爹沒騙人,你來找我幹什麽,還說我逼你爹騙人?你這叫汙陷知不知道?別以為你那個三姨確家的二姑的侄女的兒子跟官府裏的師爺認識就了不起……”


    對付這種隻會裝腔作勢卻又根本沒膽的富家小家,隻要聲音夠大,臉皮夠厚,敢胡亂給他潑汙水……就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永遠把她踩在腳底下。




痞女賣打胎藥(五)

“你——你——哼!你等著瞧……”再一次,周美麗氣急無奈之下,隻能丟下這麽一句沒任何意思的威脅性的話,調頭離去,而她走路的樣子……嘖嘖嘖,水落實在不想打擊她,實在跟前麵張婆婆家養的鴨子有的一比。


    可是人家非說那是女人味,那她也就不好說什麽了。反正,她是一輩子也不會走那種步子,若是她用那種步子去山裏采藥,不用爬到山上,就會被摔死。


    水落衝她無聲的呸了一聲,又回廚房繼續做飯,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今天她家似乎特別熱鬧,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全湊今天一起來了。這邊飯菜剛端上桌,她還沒來得及往嘴裏夾上一口,門外立刻又有人來了。


    “水落,水落,快點出來,有生意上門了。”


    聽到展宏的聲音,水落無奈的放下手裏的筷子,用碗將熱騰騰的菜蓋上,才慢騰騰的走出廚房,看向正自顧用木棍將她院門打開的展宏,而在他身後,跟著一個人,而水落的眼光,在見到那個人的瞬間,立刻就閃起無比耀眼的光芒來,就像,貪財的人看到金元寶一樣……


    這是一隻肥羊,決對的真正的肥羊,水落以她的那桌菜打賭,她相信她的目光,決不會錯。


    “什麽事啊,我正吃飯呢。”水落衝展宏擠擠眼,想到一邊說話。


    誰知展宏隻是眨眨眼,又衝她嚕嚕嘴,意思是一切都沒問題,才道:“這位爺極需一批上好的人參,我知道你上次在牽牛山上得了好些個,卻苦於這裏全是窮鬼,賣不出去……這才替你引了來,一頓飯不吃,算得什麽。”


    水落一聽展宏說人參,幾乎控製不住的就要仰天大笑,不過,還好,她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這點本事還是有的,連忙斂住臉上表情,一臉的懷疑的打量著那個人,“這位……雖然穿著打扮看起來有些來路,可是,這人參可是大價錢……”




橫財(一)

“放心,咱家什麽都沒有,就是有錢,要不是那些該死的盜賊將咱家收來的藥材給搶了去,咱家用得著到你這小小地方來買人參……也不想想,咱家裏的那些人,哪味藥不是金子堆起來的……你有多少,盡管拿來,隻要貨好,銀子,少不了你的。”


    說話間,那人便已從袖子裏摸出一大疊銀票出來。


    水落也不客氣,直接抽了一張出來,驗完果然不假,才輕輕的,很得體的笑了一下,道了聲“稍等。”再次進屋,這一次,她去的是西屋,那是她專門用來放藥的地方。


    不一會,她抱了一個很大很大,將近有她人一般高的木盒子出來,也不搬出屋,直接在堂上放在桌上,對兩人招呼道:“進來。”


    展宏連忙小心侍候那人進屋,見兩人站定,水落這才小心的將箱子打開,隻見金光閃閃的一層綢緞蓋在上麵,水落衝兩人嘿嘿一笑,才又慢慢掀起那層綢緞,然後,她悠然的站在一邊,盯著那個說話咱家咱家的沒胡子男人。


    雖然她以前從沒見過,可是,她聽過,尤其是,她跟那些勾欄院裏的姑娘那麽熟,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說。這種人有個官名,叫太監,都是些沒了下邊兒沒了的男人。而且,這種人,一般不會出現在他們這種小地方,他們都是在宮裏,侍候那些皇帝的老婆女兒的。


    想那皇帝真是好福氣,有那麽多老婆,還不許人惦記,真正好能奈,要是哪一天,她有機會見識那些皇帝的老婆們,一定瞧瞧,她們跟勾欄院裏的姑娘哪個更漂亮些。


    “好,好,好,這些,我全要了。”那個太監一見水落箱子裏的那些人參,立刻興奮的忘記了東西南北,他本是西離國宮裏內務府的,出來替宮裏采購一批藥材……天曉得那皇帝非要讓他到剛被西離滅了國的靖國來順便替他找樣東西回去,他想著,反正順路,到這裏,下麵人還能多孝敬些……誰知他卻漏算了一件事。




橫財(二)

那就是,靖國雖然滅國了,可是,靖國的人沒死決,總有那麽一些自認為熱血之士,想要複國什麽的……可是,靖國是氣數盡了,那些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沒辦法舉兵救國,隻能興兵救已,成了土匪,而打劫西離國的東西,不就正好又救國,又救已……


    所以,害得這位太監大人沒了藥材,而眼看這回宮的時間不夠了,隻好瞎貓碰死耗子般,一路走一路尋……誰讓他明明領了個保密的差事,可自己不懂得保密,到哪都咱家咱家的呢……


    如今,一見那根根飽滿的人參,竟比他之前找到的那些還要好,哪有不激動之理,尤其是,數量還如此之多。


    “好說,好說,這價錢嘛……”水落立刻堆起一臉的虛假笑容,貪色很適當的顯露了出來。


    “三百兩。”太監也不小氣,一口氣就報了之前他買人參的那個價,雖說那些人參不怎麽樣,可是這中間那些經手人可是個個都拔了層皮。


    “好,爽快,跟你做生意,就是爽快。展宏,替這位爺把箱子背上,送他出鎮。”水落一手接過銀票,稍一驗,立刻豪氣萬分的說道。


    “行咧,這還用你說話,這位爺有急事,馬車還在鎮子口等著呢,我這就送他回去。”展宏也是一咧嘴,一臉討好的笑,隻不過,隻有他跟水落兩人知道,他那討好的笑是對著水落笑的,因為,水落發財了,他想分一大杯羹。


    太監聽了兩人的話,心裏那個美啊,這小地方的人就是純樸可愛,尤其是這位小兄弟,不但幫他找到人參,還幫他把那麽重的箱子一路背到鎮口……要知道,那距離,可是不近啊……想著,一會,一定要多給他些打賞。


    卻不想,此時水落跟展宏兩人心裏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趕快把這隻肥羊送走,最好他現在立刻離開,連夜上路,三天三夜不要停下來……免得到時候發現那人參是假的。




橫財(三)

沒錯,人參是假的。


    話說,水落在藥材方麵實在有著非一般的天賦,雖然,她這種天賦經常使用在作假方麵,不過……從來也沒有出過人命就是。至於這人參……也是那太監活該,誰讓他一出口就咱家咱家的,而且,在展宏那小痞子三兩句話一套之下,立刻就把自己的老底給抖了出來。


    一得知他是西離國的人,那展宏也就不客氣了,不宰白不宰,雖然他沒什麽愛國熱情,可是,畢竟他也是靖國人不是,雖然現在靖國沒有了,也成了西離國的人,可畢竟……反正,理由非常正當,於是,他就把那太監給拖坑裏去了。


    不過,這種騙人的事,水落可不常做,否則,她那一箱子人參也不會從做出來就一直放在那裏,足足放了三年,才出手。從這也可以看出水落的能奈,假人參愣是放了三年,還讓人看不出真假來,也是需要些本事的。


    一個時辰之後,展宏再次回到水落的小院裏,先扔了隻燒雞給水落,“今天咱倆慶祝一下。”


    “別說我小氣,這是一百兩,你的。”水落接過雞,根本不答理他,直接將銀票遞了過去,“親兄弟明算帳。”不是她小肚雞腸,而是,她對悲慘的過去的經驗總結。一開始,她就是跟他扯不清,結果呢,不但將她賺來的錢全都拿去吃喝,還住她家來,讓她給他洗衣做飯……


    別說兩人沒成親,就是成親了,也容不得他這麽混吃懶做,什麽事也不幹。


    現在分清了,雖然現在他仍是小混混一個,可是至少有些用了不是,這不就給她拖了個肥羊來……讓她發了筆財。


    “水落……”舉著一百兩,展宏突然露出色咪咪的笑臉,也不去管那燒雞了,腆著一張色臉湊到水落麵前,“你也不小了,現在,咱們也算小有積蓄……”


    不等他把話說完,水落就先翻起了白眼,“想娶我?”




想娶我?(一)

“對啊,對啊,你知道的,從九歲,我娘把我交給你的那一刻,我就非你不娶了。”展宏作勢就要撲向水落。


    水落一轉身,剛好看到之前放在門邊的磚塊,不由獰笑的撿到手裏,試了試,重量剛好,讓她的小手剛好一握,“就你這痞子樣,也想娶我,娶我幹什麽?”磚塊放下一砸,剛好將某隻狼爪嚇了回去,“還是,你要娶我回去賺錢給你花?”


    “水落,你怎麽能說這麽傷人的話呢?要知道,我雖然是痞子,可是,你也是牽牛鎮唯一的女痞子,不配我,又要配誰?”對於水落的話,展宏一點不在意,反正從小到大,因為比水落小半歲,便一直被水落罵到大,再難聽的話都聽過,這一點點,他早已會背了。


    “真想娶我?”水落將磚放在桌上,認真的望向展宏,她也明白,如果現過麽下去,這牽牛鎮,敢娶她的人還真沒有,如果無論如何都隻能嫁展宏的話,那至少要一個她希望的那樣的展宏。


    “當然,從九歲那一年開始,我就一直真想娶你。”一聽有門,展宏立刻又湊了過來。


    “好。”水落重重點頭,在展宏露出更惡心的笑容之前,她立刻又跟著說道:“在,你達到我的兩個條件之後。”


    “啊——”展宏一聲慘叫,不過,仍打起精神來,一臉討饒道:“好水落,美水落,親親水落,千萬別太難,不然,我做一輩子光棍不要緊,你要是做一輩子老姑娘,我可就……”


    “閉嘴。”水落柳眉一豎,手裏磚塊再次揚起,生生將展宏那不著邊際的話給壓了回去。


    沒好氣的瞪了展宏一眼,水落才氣勢洶洶開口,“第一,你賺得錢必須比我多,別指望我來養活你。一個要女人養活的男人,不如去跳牽牛涯。”


    “呃——”展宏剛要開口,被水落一瞪,又立刻閉嘴,水落繼續說道:“第二,你必須得做出個人樣來。”




想娶我?(二)

“那個。”展宏輕輕舉起手,在水落點頭下,他才輕聲開口,“什麽叫人樣?”他明明長得就很有人樣,這十裏八村的誰不說他長的好,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見到他就直拋眼兒,連勾欄院裏的菊花都說了,隻要他去,連夜資都不用付。


    說到這個人樣,水落也皺起了眉,“人家說,做什麽就得像什麽,幹哪行都要成為裏麵的頂尖。”


    “我是痞子裏的老大,這樣,算麽?”展宏立刻說道。


    水落立刻搖頭,一臉不屑道:“你那算什麽老大,一個牽牛鎮,從東走到西也不過幾十步……”


    “幾十步……”展宏立刻提出疑議,牽牛鎮雖然不大,可在牽牛山附近,可也算是個大鎮了。


    “閉嘴。”水落立刻一瞪,“你看看,才牽牛鎮這麽大點的地方,你還不是唯一的老大,還有一個牛大在邊上虎視眈眈……更別說,在上麵,牽牛山的土匪頭子趙大瞎……就你這樣……”水落突然一閉口,看向展宏,然後,好像下了什麽決心一樣,“好,這第二件事,就是等你做了牽牛山的土匪頭子的時候。等到你這兩樣都做到了。我就跟你成親。”


    “你要我去幹掉趙大瞎子?”展宏兩眼睜得突圓,“不行,他會殺了我的。”誰不知道,那趙大瞎子是從軍隊裏出來的逃兵,雖然在戰場上是個孬種,可在這牽牛山方圓百裏,那可是赫赫有名的。


    水落立刻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展宏的鼻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就你這熊樣,還沒去呢膽就嚇破了,還想娶我……我告訴你,我說這兩點,但凡差上那麽一點點,你就別想我進你家的門……”看著展宏那老鼠樣,她放下手,衝他冷冷一哼,“我看,你這樣的,也就配那王五的閨女,你要是不嫌……好歹我也是你半個姐,我替你說去。”


    “王五的閨女?那個滿臉麻子的虎妞……不要……”展宏誓死捍衛自己的權益。




想娶我?(三)

“好,不就是賺錢嗎?不就是當土匪頭子嗎?行,天下就沒有我展宏做不到的事,你等著瞧好了……”


    隻見展宏一拍胸脯,下巴朝著屋頂,豪情壯誌,大踏步向前,到是有那麽點樣子,可惜,他太全神貫注意於裝模作樣了,所以,忘記了水落家的門上有門檻兒……所以,在出門時,撲通那麽一聲,一個人形球就直直的滾了出來。


    水落衝他呸了一聲,將那隻雞拿起來聞了聞,收到食櫃裏,留著晚上好加菜。


    季仁逸至從從水落家出來之後,就一直在牽牛鎮上胡亂的走著,他在思考,這個長得跟小師妹一模一樣,呃,好吧,如果去掉氣質、語言和行為之類,那就隻剩五分像了。


    可是,就算是五分像,那也是像啊,何況,他無法欺騙自己,那張臉,當真是跟小師妹一模一樣……這讓他無法掉頭走開。


    小師妹說他迂善,其實並非如此,有些事,他還是明白的,像水落這樣的事,如果換成另一張臉,他決不會去注意,人生有千百種形態,不論她是痞了,是騙子,又或是勾欄院裏的……都是她自己的人生,他一個路人,一被被騙的受害者,都決沒有理由去在意,更別說去管了。


    可是,錯就錯在,她有一張跟小師妹一模一樣的臉,讓他無論怎麽轉,都下不了決心離開牽年鎮。


    終於,當太陽落下,當夜幕降臨,當街上的行人全都回了家,當那些母親緊緊的摟著自己的小孩從門縫裏以防賊的眼光打量他的時候,他終於一咬牙,再次向水落的院子走去。


    季仁逸到時,水落不在家,今天說好的,她要給勾欄院裏的姑娘送藥的,那種絕子藥,一般下海的姑娘都要喝那種藥,不然,不得自己的身子受苦,還會影響做生意,所以,隻要來了新姑娘,老鴇立刻就會到水落這裏拿藥,今天似乎又進了一個新姑娘。




吃不吃?(一)

季仁逸沒敢敲門,因為有了今天白天的記憶,他敢保證,他還未進水落實家的門,便會直接被一磚頭給拍出來,雖然,一想到那姑娘手拿磚頭的悍勁,他還是有啼笑皆非的感覺。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那種丟臉的事。


    門,被從外麵反鎖了起來,雖然那門鎖實在連隻狗都擋不住,可是,季仁逸仍決定,為了避免麻煩而直接從牆上跳了過去。


    站在院子裏,確定了水落不在家,看著裏麵的那道鎖,他卻發愁了。這門,是進還是不進?這要是進了,可就真的成了破門而入的小賊了,可要是不進……他本就為了水落而來,總不能空手而回吧。


    想著,他好歹也是熟讀聖賢書的君子,這不請自進人家的院子已是極限了,決不可登堂入室……想到這裏,季仁逸在院裏借著淡淡夜色四下張望了一下,卻見白天還在的架子此時已然再不見蹤影,讓他連個可坐的地方也沒有。


    再一看,卻突見正屋左邊的小屋裏衝出一隻貓來,“喵——”的一聲,跳上院牆,眨眼間就失去了蹤影。可重點不是這個,而是,而是那個小屋的門沒有關。


    幾乎是下意識的,季仁逸邁動了雙腿,走向小屋,裏麵是兩個灶台,兩口不大的鍋,鍋碗瓢盆雖然少,可是卻一應俱全。


    轉到靠牆角的食櫃時,他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這一整天,除了早上在山裏采藥時吃了幾個野果外,他什麽也沒吃,本想著用藥換些錢用來賣吃食,誰知卻被水落給騙了去。


    打開食櫃,他立刻再次咽了下口水,兩個白饅頭,半隻燒雞,正躺在一個白瓷盤裏,極盡所能的誘惑著他。


    再一次,他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吃?還是不吃?”


    “吃,說不定,這就是用我的錢買的。”


    “不能吃,既然錢被她騙了去,那就是她的了,她再買雞,就是她的雞……”




吃不吃?(二)

“能吃,我不再向她追回錢財就是……”


    “不能吃,吃了你就成了偷,她是騙,你是偷,你還有什麽臉麵去教訓她……”


    “能吃……”


    “不能吃……”


    ……


    最終,季仁逸還是吃了,雖然,他一邊吃的時候一邊在心裏痛聲斥罵自己,可是,當肚子裏有了食物而不再咕咕叫的時候,他還是發出了滿意而舒服的呻吟聲。


    “季仁逸,你有違師傅教訓……”想到今晚自己的行為,真是再無麵目見水落了,更別提還要言正辭嚴的教育對方……痛苦的歎息了一聲,他決定,還是走吧……


    可惜,天不助他,他剛生起去意,腳還未邁出廚房的小門,便聽到外麵院門的開鎖聲音,再一次,他的動作快過大腦,在他想出要怎麽麵對水落那鄙視的神情之前,他已將門從裏向外快速而無聲的關了起來。


    水落一回家,立刻例行查看一下有沒有該收回家的東西沒收進去,將正屋的門鎖打開,複又鎖到廚房的門上。沒錯,不是她忘記鎖了,而是,她家就兩把鎖,鎖了正屋和院子,這小廚房就沒得鎖了,反正這鎖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當然,她決沒想到,她剛把一個君子鎖進廚房了。


    一聽到落鎖的聲音,季仁逸就暗道一聲“糟糕”可是又不敢出聲喚人回來,正所謂作賊心虛,明明他是來作賊的,可是卻因為兩個饅頭、半隻雞而失了氣節,自己輪為不敢說話的那一個。


    聽到正屋那裏傳來的落栓聲,不一會又聽到某人極誇張的笑聲,還隱隱聽到什麽“笨蛋……發財了……”之類的鬼吼聲,直鬧了近半個時辰,那邊聲音才慢慢歇了,他才又輕歎了口氣,坐到灶前放草的地方。


    捏了捏那草,還挺軟,他再次輕歎,“也罷,好歹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靠著小草堆打起座來。夜,越發的沉靜,夜空裏偶爾有一兩顆星閃過,旋即隱沒。小鎮也陷入了睡眠,幾乎所有人,都睡著了。




一起失眠(一)

是的,是幾乎所有人,並不是全部的人。比如,季仁逸,比如,水落,還比如平時沒心沒肺沒麵皮的展宏。


    這一天,對於三人來說都是非常特別的一天,對於水落來說,當然是今天發了一筆橫財,隻要她省著點用,再加上她一直以來,還有以後也不會斷的賺到的小錢,她可以肯定,這一生,都不用愁了。


    雖然不說吃香得喝辣的,可是,決不會流落到隔壁季嫂子的地步,要靠出賣身體去養活自己。


    而對於展宏來說,今天,他終於找到了人生的目標,經過今天跟水落的談話之後,他又很認真的考慮了一番,然後得出如下結論,他要做的其實就一點,那就是當上牽牛山的土匪老大。


    你想啊,當了土匪老大,那還不是日進鬥金?雖然除了周美麗耳朵上的金墜子,他從來也沒見過金子,不過,土匪頭子總比他這個小混混要強得多不是。


    想起有一回他跟水落上山采藥,因為無聊而偷溜。結果就看到了趙大瞎子去打劫,那家夥,半人高的箱子,十幾箱子全抬上山去了,他隻遠遠的看見一個箱子,那是兩個大漢合抬的,結果不小心掉了下來,讓他看到那箱子裏,全是一個個水落拳頭大的銀碇子。


    說實在的,從那時起,他做夢都想做土匪頭子,可惜,那天,他不隻看到那些銀子,還看到了趙大瞎子是怎麽把那些運銀的人一刀一個腦袋給砍下來的……害他足足做了一個月的惡夢。


    而現在,因為水落的激勵,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做土匪頭子。


    至於季仁逸其實到是簡單,在對自己的行為進行了一番聲討之後,便準備安心睡眠了,他是個實際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一定會負責到底,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可是,他一定不能讓水落繼續頂著師妹那純潔清雅的麵孔作惡下去。




一起失眠(二)

打定了注意,他就準備安心休息了,隻可惜,他的到來讓本地居民很不滿,所以,所有居民一起跳出來跟他抗議,例如蟑螂,老鼠,跳蚤,臭蟲之類,折騰了他一夜,直到天亮,才免強閉上眼。


    這也很直接的導致了,天亮時,季仁逸還在安然熟睡狀態,水落打開廚房的鎖時,他還是沒有發覺,直到……水落開了門,一眼看到自己家灶前多了一個大男人之後,嚇得驚叫起來時,他才迷迷糊糊的,渾渾噩噩搞不清狀況。


    磚還是那塊磚,人還是那個人,被追的還是季仁逸,依然是邊逃邊求鐃,隻不過,這一回,他清醒的特別快,而且,很快就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於是,他一個急刹腳,在水落刹不住衝到他身前才險險止住時,很順手的就將她手裏的磚給繳了,然後,遠遠的拋開,以杜決會再次回到她手上的可能。


    “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偷到我的門上。”雖然磚被繳了,可是,水落的氣焰卻越發高漲。聲音也越發大了起來,她相信,隻要她聲音夠大,隔壁一牆之隔的展宏一定會聽到。


    而且,她敢保證,這個時間他一定還沒出門。


    她猜對了,展宏的確還沒出門,可是,卻因為她昨天的一番話,而苦思了半夜,現在,正憨睡美夢中。他剛好做到娶水落進門的關鍵時刻,別說有人大聲說話,就是打雷,他也決不會醒過來的。


    “我說過了,我不是小偷。”季仁逸皺眉,這個女人跟小師妹果然不同,小師妹是多麽的知書達理……再看這個女人,自說自話,對於別人的話更是充耳不聞,無理取鬧……


    “你不是小偷?喲,感情你進我家門跟我打招呼了?”


    季仁逸默然,他沒有。


    “還是我請你吃我的雞?”


    季仁逸再次默然,她也沒有。


    “虧你穿得一副人模狗樣,卻竟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來,簡直……”




賴定你了(一)

水落一開始罵起來,便什麽話都出來了,一點不顧及人家一個大男人的麵子,更是忘記了此時,她的院門還未開,她跟一個大男人獨處一室……更忘記了她一向都深知的一個道理,那就是,萬事留條後路。這狗逼急了還跳牆呢,何況人……


    很顯然,她忘記的這一條非常重要。


    季仁逸是個老好人,哪怕踩了狗屎,他最多也隻是搖搖頭,苦笑一聲,再自去把鞋弄幹淨……連發泄似的怒罵都不會有,甚至連皺眉都不會……


    可是,今天,他不但皺眉,還有欲怒發衝冠,大聲怒吼的衝動。他不停的深吸氣,一次,兩次……一次又一次,終於,在那張一開一合的小嘴繼續崩出一些連他這大男人都羞於出口的髒的刺激下,他猛的衝向前去,貼進水落的耳朵就是一聲怒吼:“住口。”


    “啊!”水落被他的突然舉動而嚇了一聲驚叫,立刻,左邊前麵的鄰居家的門都悄然打開,隻有右麵,展宏家仍然沒有一點動靜。


    “你鬼吼鬼叫什麽?一個小偷,居然還敢給我大小聲……”說話間,水落的眼再次左可張望起來,想找個順手的東西,將這個人打出去。


    可惜,季仁逸雖然是老好人,可他不是笨人,甚至,聰明絕頂,所以,一見水落的樣子,立刻明白她的打算,又覺得她的罵聲實在讓人頭疼,便幹脆一伸手,撫上她的口,讓她那滔滔不絕的罵聲變成了一連竄的嗚嗚嗚……


    耳聽著隔壁有腳步聲正往這邊走,季仁逸一皺眉,心中再次一輕哀歎,不由又做了一個他這一生從未做過第二次的東作,隻見他一手撫著水落的嘴,另一隻手正好摟著水落的腰,稍一用力,便將水落整個人直立著抱了起來,然後,在第一個人到達水落家門口欲敲門時,將水落給抱進了屋。


    “發生了什麽事?”第二個到的,前麵的一個張婆婆,手裏拿著燒火棍,問著比她早一步到的季嫂子。




賴定你了(二)

“不知道,興許是水落看到老鼠了。您老知道的,那老鼠雖然小,可是,真挺嚇人的……嘿嘿,沒事兒,您回吧……”季嫂子看到了季仁逸的背影,也隱約看到了水落跟季仁逸的曖昧動作……雖然他們之前其實正在較勁,而水落也在那一瞬間,決定,季仁逸為她這輩子第一個仇人……可是,這些她不懂,她隻知道,她看到了水落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而作為剛剛下海,還有著沉重的罪惡感的季嫂子,瞬間就覺得水落可親可愛起來,甚至,她當即決定,回去煮些好菜來,替水落補身子,順便,也安慰安慰她,畢竟,第一次,女子可不舒服的緊……


    想到這裏,在張婆婆離去之後,她也立刻回了自己屋裏。


    季仁逸在屋裏聽到兩人對話,又見兩人都離開,才鬆了口氣。可便是如此,也是心中暗恨,當然,以他的好脾氣並沒有恨別人的道理,他恨的是自己。


    自己居然這麽沉不住氣,居然做出這等孟浪的事來!唉!


    可是,恨歸恨,他還是未敢鬆開水落嘴上的手,也未鬆開摟在水落腰上的手,甚至,還未將水落放在地上,一方麵是因為他的自哀自怨,另一方麵,他是被滿屋子的藥給嚇到了。


    這種感覺,好像,好像,好像回到家的感覺,他的家,就是師傅的家,也是小師妹的家,他們三人相依為命,一家三口都習醫,所以,屋裏到處都擺放著草藥,小師妹日日拿出去翻曬……和此時所見,竟是如此相似,可又給他一種仿若隔世的感覺。


    “唉喲!”因為他的失神,所以手上的力道小了些,於是,一直用憤恨的目光想殺死他的水落立刻抓住機會,貝齒以其所能支起的最大力氣,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可惜,換來的隻是季仁逸的一聲輕呼和皺眉,還有一聲似從天際傳來的飄渺聲:“小師妹,別胡鬧。”




賴定你了(三)

話一出口,季仁逸就愣住了,他在說什麽?小師妹?他立刻回神,兩眼立刻被一雙火眸給瞪住。


    “放手。”這一回,水落沒有再破口大罵,聰明的她立刻明白,以她的力氣決對敵不過對方,所謂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再怎麽罵也無濟於事,隻會越發的觸怒對方,至於觸怒他的結果,她一點不想見到。


    “呃——”沒有聽到預期的罵聲,季仁逸居然愣了一下,更扯的是,他居然下意識的問道:“你不罵了?”


    水落差點笑出來,敢情這人是個傻的,隨即打量他的臉,才發現,此時怎麽這麽臉熟……再細一想,才發現,居然,居然,這個人居然是昨天的那隻肥羊……不對,跟那個太監相比,他隻能算是瘦羊。


    “你想聽我罵?”不敢問他想幹嘛?怕他是來找她算帳的。所以,隻好往不相幹的方麵扯。進了她手裏的錢,可別想讓她再拿出來,一個銅板也不行。


    季仁逸反射性的搖頭,“女孩家,不該罵人!”季仁逸肯定的說道,至少,他的小師妹說話從來都是軟聲慢語,從來不曾說過粗俗不堪的話語。


    水落翻了個白眼,忍住又欲衝口而出的怒罵,“你也知道我是女孩兒家?”


    季仁逸用這不是明白著的嗎的眼神看她,接著又疑惑的打量她,“難道?”


    水落的聲音猛的提高,像是閃電一般尖銳:“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孩兒家,居然還對我又摟又抱,你是存心要輕薄我是不是?”到最後,她幹脆兩隻手抓著季仁逸的頭發,嘴就湊到季仁逸的耳朵,極及可能的嘶聲力竭的喊著。成功的讓季仁逸狠狠的皺起眉頭。


    也是季仁逸性子好,便是這般,仍然控製著自己的手道,沒有因為水落的提醒而失措的將她丟到地上,而是很小心的將她放到地上,然後,後退一步,才得空揉揉自己嗡嗡作響的耳朵。




賴定你了(四)

他的一連竄動作,立刻就讓水落明白了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手上有點力氣,應該懂得些草藥,否則,也不會找來那些貴重草藥來賣,可惜,是個傻子,那麽好的藥,居然隻賣了那麽點錢,若是她水落拿去賣,最少能再多換三倍的錢來……


    “好了,你走吧。至於你偷進我家,又偷吃我的雞,還偷看我上廁所,又輕薄我的事,我小女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了……”水落很大方的揮揮手。就想把這個大麻煩給推出去。


    以己度人,如果是她被人騙了錢而又被她發現的話,別說去吃人家的半隻雞……她一定會把對方的褲子都給扒了拿去當鋪……所以,她是真怕這個傻子會再想起那麽一出來,最好能立刻把他打發了。從此老死不相見。


    “不行。”一聽到水落列舉的那些罪狀,季仁逸就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以他的本性是決不會做不出這等事的,哪怕是稍了解他的人也決償會相信……可是,偏偏,不論是有意或是無意,他真的做出了這些事,這些罪狀,他一條也無法否認。


    “你想幹嘛?”水落立刻提高警惕,兩眼透著重重的防備。


    “我……”一開口季仁逸卻說不下去了,他想幹嘛?對啊,他自己也問自己,他到底想幹嘛?


    他本來應該去找生死未知,下落不明的小師妹的,而不是留在這裏,為這個跟小師妹八杆子打不著的女痞子浪費時間,不但被罵,還被迫成了……可是,一見到那跟小師妹一般無二的臉,他又歎了口氣。


    是了,就是這張臉,這張臉讓他無法放下她,無法看著她過著這……樣的生活,就算她不能跟小師妹一樣,做個氣質優雅、溫柔又文靜的女子,可好歹也要成為一個普通女子,而不能像現在這樣,動則破口大罵,在男人麵前衣衫不整也毫不在意,被男人摟抱也坦然處之……雖然這個男人是他自己,可是,這實在是說明了一個問題。




賴定你了(五)

“你什麽你,你什麽都別想,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可就要叫人了,讓人把你送官府去,讓你吃牢飯……”見季仁逸說不出話來,水落立刻又是一陣搶白,伸手就拽他,要把他拉出門。


    季仁逸紋絲不動,直直站在那裏,見水落這麽粗魯的動作,才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張口道:“我要留下來。”


    “你要留下來?”水落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瞪著他,然後,突然的,她就怒了,“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你要留下來?你憑什麽留下來?這裏是我家耶,你這個小偷憑什麽……”突的,水落的一切話音都停了下來,她愣愣的看著季仁逸,然後,她猛的跳了一下,飛也似的往外衝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展宏家,見他家的院門關著,也懶的敲門,直接一腳踹開,衝到裏麵,見門居然從裏麵栓上,直接從邊上拿了一塊磚,就在門上砸了起來。


    “該死的展宏,給我起來。”擺起潑婦罵街的陣勢,水落在門前就罵了起來,僅一牆之隔的季仁逸在她家的院子裏看的搖頭不已。


    “誰呀?”展宏總於被吵醒了,打著哈欠,眼還沒眨就開始罵將起來,“哪個不要命的,敢吵老子睡覺,找打不是……”隨著罵聲,門,被從裏麵打開。


    “打,打,打,打你個大頭鬼。”水落早已一肚子火,一見到展宏,一腳就踢了出去。可憐展宏因為睡覺,連上衣還未套上,打著赤膊。本來一肚子起床氣要找人發,結果一見水落,就隻有挨打的份了,沒辦法,隻好在院子裏跑給水落追。


    “別跑。”可惜這一回,水落沒什麽力氣跟他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她永遠都追不上展宏,每一次,都是展宏把她累到沒力氣打人的時候,才停下來讓她敲打兩下,可今天,她要留著力去趕人。


    “怎麽了?”一見水落不追,不自在的反而是展宏了,連忙湊近,作足了被拳打腳踢的準備。




臭流氓

讓他意外的是,水落不但沒有打他,也沒有踢他,隻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罵了一聲,“豬頭一個。”然後便直奔主題,“走,我家來了個傻子,賴我家不走了,去幫我把他趕走。”


    “什麽?居然有人敢到我展宏的未來娘子家鬧場,是哪個不要命的。”這一下,不用水落催促,連門也不走了,直接就爬了圍牆翻了過去。


    水落終究還是女孩家,望了一眼那圍牆,轉身向院門走去。


    “人呢?人在哪裏?”比展宏慢了一步的水落一進自己家院子,立刻被展宏拖著到處找人,可惜,剛才明明還在她家屋裏的季仁逸,此時卻是沒有任何蹤影,兩人連茅房都差點翻個個,卻依然毫無所獲。


    “難道是聽到我去找你,所以嚇跑了?”水落不太確定的嘀咕著,雖然展宏大本事沒多少,可是,在這牽牛鎮也算是個人物,一般人也是不敢得罪的。


    她從家裏到展宏這一連竄的過程,隻要不是聾子,是個人都聽得到。


    “哈哈哈……”展宏那叫一個得意,“算你跑得快,下次再敢……”


    “行了!”水落吼了他一句,“你昨晚幹什麽去了?睡得這麽死,我在這裏叫得那麽大聲,連前排的張婆婆都聽到聲音知道過來瞧瞧,你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能怪水落氣,實在是這個男人實在靠不住,難道就是因為他比她小半歲?所以,他就理所當然的什麽都可以不懂……這是什麽道理?


    “我,昨晚不是想你跟我說的那個事了麽?結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了一夜的美夢,所以,不願意醒來。”展宏立刻一拍腦袋,一臉的討好湊了過來。


    水落哪裏信他這莫須有的鬼話,“我不管你做什麽美夢,還是出去渾搞,現在,既然那個傻子走了,你也滾吧。我這裏可沒早飯給你吃。”


    想到早飯她就氣,本來還有半隻雞,兩個饅頭來著,現在,可是什麽也沒了。




你是鬼啊?

不過,算了,這樣一來,她就真的什麽也不欠那個傻子的了。就算他來要錢,她也理直氣壯。


    “水落,別這麽無情嗎?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未婚夫,這……吃一鍋飯是遲早的事……”


    “誰跟你未婚夫?等你做到我的要求之後再說。”水落兩手插腰,兩眼一瞪,瞪不走季仁逸,可對展宏卻是很管用。


    “哎呀,感情是害羞呢!行了,行了,我知道,我這就走,這就走。”一開口,水落的柳眉倒豎就更直一分,到最後,在水落再次動手之前,他還是很識時務的灰溜溜的走了。


    “真是,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看到展宏隻是急衝衝的回到家,拿了衫子又衝了出去,知道他又去找他那群好兄弟去了,便嘀嘀咕咕的將自已家院門關上。想到將來要嫁給他,水落不由皺了皺眉。


    “他是你未婚姻夫?”


    “啊!”水落剛轉過的身硬是像後跳了一步,兩隻手也下意識的揮起,“啪啪”兩聲,剛好打到季仁逸的臉,“你是鬼啊?”


    撫著臉,季仁逸苦笑,“對不起,嚇到姑娘了。”沒錯,季仁逸就是這種人,被人打了還要道歉。


    “你怎麽沒走?”水落終於想到重點,他不是走了麽?剛才她跟展宏明明把她家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除了她的金庫之外的地方全都找了個遍,他明明不在的,為什麽現在又出來。


    “在下說過,我會留下來。”沒有告訴水落,他不過是趁著她去找人時,從後麵翻了出去,現在,又回來而已。


    “你——”水落突然有些頭疼,她覺得她一定是昨晚沒睡好,所以,生出了幻覺,不然,她怎麽會碰上這麽個說不清的人呢。“你,你明不明白,這裏,是我家。”水落有些頹喪的試圖跟季仁逸講道理。


    “當然,這裏是姑娘你的家。”季仁逸立刻點頭,不明白水落到底怎麽了,這是不是她自己的家居然還要問。


    “所以說,我才是主人,你不反對吧?”




你這個——唔——

“當然,姑娘的家,姑娘當然是主人。”


    “而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這你可誠認?”至於他被她騙了錢的事,也決然夠不成他可以亂攀親的條件。


    關於這一點,季仁逸先想了想,然後,才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是。”


    “所以,沒有我這個主人的同意和挽留,你是不是該乖乖的離開。”


    “這個自然……”季仁逸話未說完,立刻住口,然後,看向水落,“姑娘,我說過,我會留下,直到……”


    於是,僅存的理智也終於告罄,再次怒吼起來,“你這個——唔——”可惜,對她已有足夠了解的季仁逸已在她髒話未出將出的瞬間,將她的小口撫住。


    並且,以極認真的口吻說道:“作為女子,不該口出惡語。”


    “唔唔唔——”(作者翻譯:管你去死!)


    “我會留下,不過,直到姑娘的言行舉止達到我的標準,我便會自行離去。”


    “唔唔唔——”(作者翻譯:你個神精病,我的言行舉止關你屁事啊!)


    季仁逸皺眉,“我說了,女子不該口出惡語。”旋即搖頭,“也罷,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在,我必須跟你談談。首先,我是很認真的,其次,我很忙,所以,希望你配合,最後,我會工作,來換取我住在貴府的食宿費。”


    說完這些,季仁逸覺得,他說的很清楚明白了,水落應該聽明白了,也理解了,並且接受了,所以,他將撫在水落嘴上的手拿開。


    “你這個神精病,瘋子,小偷,色情狂……我言行舉止關你屁事,你不回家管你老婆,跑到我家來管閑事,我自己相公都沒說話,我爹娘都沒話說,你狗拿耗子多管什麽閑事……我的言行舉止,我的言行舉止礙著你什麽事了?是端了你家的鍋,還是揭了你家的瓦……”


    “要不要喝水?”


    看著遞到麵前的水,水落那個氣,一把搶過就欲潑向端水的人,可口裏實在有些幹,便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我會留下來

正欲接著再罵下去,卻見季仁逸根本不理她,將空杯子接了過去,轉身便進了屋,然後,開始將藥一樣樣的搬出來,熟練的翻曬,將一些到火侯的藥收起……


    一時間,水落竟就這麽傻傻的看著他做著一切,熟悉的好像是他自己的家一般。當然,她不會知道,就在剛剛她去展宏家踢門的時候,季仁逸已經將她家從了她的睡房外的所有地方都觀察了個遍。


    然後,幾乎在看完這個屋子的瞬間,除了這個屋子的主人,他便喜歡上了其中的一切,這裏跟他以前所處的地方很像,一進屋,便是熟悉藥香,讓他覺得安心和親近,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喂,你到底想幹什麽?”水落徹底認輸了,麵對周宏,她可以打,可以罵,而且保證展宏不也還手,麵對那些鎮上的潑婦惡女,她可比對方更惡劣十倍百倍的罵回去,哪怕是麵對鎮上另一個痞子頭大牛,她都可以麵不改色的狠回去……可是,麵對這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看起來像個傻子,可又明明不傻的男人,她沒轍了,第一次,她發現,原來惡人怕的不是惡人,而是這種沒性子的人……


    “我會留下來。”季仁逸再次強調自己的目的。


    水落連忙抬起兩手,在麵前淩空按了按,“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留下來,問題是,你留下來幹什麽?我既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你的親戚,看你來到牽牛鎮也隻是巧合,你留在我家幹什麽?”為錢嗎?她家這破房子,怎麽看也不像有錢可圖的樣子嗎?為色?看看自己,她從來沒照過鏡子,不過,鎮上的人從來都說她是痞子,沒有女人家的樣子……


    她不認為自己有色可讓人家圖。還是,她家的房子底下有財寶,所以,他要找機支挖寶?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季仁逸將一筐藥放在門邊,站定,認真的看向水落,“你跟我小師妹長得很像。”




想要……就要照我的規矩來

水落皺眉,“可是,你應該明白,不管像不像?我都不是你小師妹。我跟你說哦,你不要亂認親哦……”


    季仁逸露出一抹笑容,因為想到了他的小師妹,“當然,你不是我小師妹,這一點我很清楚。”


    “既然清楚,你不去找你小師妹,你在我家幹什麽?啊!難道,你的小師妹她……”


    “我不知道。”季仁逸輕輕一歎,“我找不到她,師傅死了,她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說著,兩眼又盯著水落,這是一張跟小師妹一樣的臉,可是,為什麽他從這張臉上找不到一點小師妹的影子呢?


    “那你就去找她啊!”最好立刻就走,離開她家。


    誰知季仁逸居然搖了搖頭,“我已拜托我的朋友替我打聽,他的消息比我靈通,比我一個人大海裏撈針要容易得多,所以,我現在隻要等他給我傳遞消息就好。”


    “呃!”水落長歎,再長歎,“好吧,反正你是打定主意要賴著我了。”很是無耐的聲音突然一轉,又轉為暴躁,隻見水落仰天大吼:“我怎麽倒黴啊!我招誰惹誰了,鎮上這麽多人家你不去賴,偏就賴到我家來……”她忘記了,本來就是她先去招惹人家季仁逸,騙了人家的錢來著,不賴她又去賴誰?


    一通發泄過後,水落的目光再次落到季仁逸的頭上。她算是徹底服了,這個人,打不怕,罵不怕,估計開水燙也不怕……好啊,既然她趕不走他,那就逼得他自己走。她就不信,以她水落的能耐會折騰不了他一隻瘦羊。


    “想要留下來,可以。不過,得按我的規矩來。”


    “好。”季仁逸點頭,他經過這一夜的思考,究其根源,發現,小師妹跟水落唯一的區別,就是身邊的環境不同,而水落之所以會騙人,應該是因為她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為之,至於潑辣的個性,一方麵是因為跟個痞子混在一起,所謂近朱者赤,近墨都黑。




他要成為“朱”

而另一方麵,便是因為水落家裏沒人,沒有長輩,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一個可依靠的人,所以,她隻能自己變得強悍,變得潑辣,變得,呃,痞一點……


    同樣的,因為她可學習的榜樣隻有隔壁那個比她更痞的男子,那她會變成如今這樣,也是無可厚非的。


    找到了症結所在,季仁逸作決定對症下藥。


    對於第一點,他決定,要留在水落身邊,作為朱的那一部分讓水落去近,希望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將她影響成為赤,而他,也會努力的改善她的環境,讓她不需要再坑蒙拐騙,他相信,時間一久,必然會讓水落改好。


    至於依靠,他自認為,自己還算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有他在,水落便不需要再用痞子的形像來武裝自己了……


    “很好。”水落露出笑容,那種,上次大牛要來調戲她時的笑容,讓她看著惡心的把剛吃的食物全吐了。可是現在,她覺得,這個笑容真是太好了,“現在,去給我去鎮口買兩個燒餅。”


    季仁逸一愣,買燒餅?為什麽?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為什麽要買燒餅?”不是他去,而是他不明白,買燒餅跟他留在她家有什麽直接關係嗎?他是無論如何也相不通其中的關聯所在。


    “你傻啊你,買燒餅當然是吃。難不成給你當被蓋。”習慣性的,水落的手就揪上了季仁逸的耳朵上,隻不過,等她揪完了,才發現,此時她手下的,不是展宏那熟悉的厚實耳垂,而是這個瘦大個子的瘦薄耳垂。


    一見揪錯人,水落當下有了一絲尷尬,可再一看季仁逸,見他居然呆了,一隻手摸著剛剛被她揪的耳朵,兩眼迷蒙,不知想到了什麽,激動和失落交替出現在他的臉上。看得水落一陣惱火,湊到他耳朵前,大吼一聲,“還不快去。”


    “噢,好。”季仁逸仍一手撫著耳垂,一邊魂不守舍的就往外走去。




不用錢買到東西才算本事

剛剛,剛剛水落揪他耳朵的感覺,好像,好像小時候,小師妹常揪他一樣,好熟悉,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她就是小師妹了。可是,他失落的垂下頭,小師妹長大了,再不揪他耳朵了。


    水落衝著季仁逸的背影又低罵了兩句,才進廚房,想想,還是要烙些死麵餅比較靠譜,至於那個傻子,哼,她不過是要給他個下馬威而已,要讓他知道,這家裏,誰才是主人,誰才是老大。


    果然,她火剛點著,季仁逸就回來了,兩手,當然空空如也。


    水落兩手抱胸,一隻腳輕輕的抖著。“我沒錢。”季仁逸走到水落麵前,對她的行為舉止很是不滿,眉頭微微皺了皺,可卻也知道並非一朝一夕的事,便也不提,隻提現在最重要的事。水落叫他去賣燒餅,可是,她沒給他錢,而他自己的錢,被水落騙去了,所以,他沒錢。


    水落兩眼一瞪,雙手改為叉腰,“你是不是男人啊,沒錢就等著餓死是不是?連個燒餅都弄不回來……”說著一臉的嫌棄,“我可告訴你,別想我會給你一口白飯……”


    季仁逸望了她一眼,再望一眼,上前一步,在水落詫異的注視下,他輕輕將水落的叉在腰上的雙手拿下,將之老老實實的放在身體兩側,“女有四德,德、容、言、工……”


    水落一直一副見了鬼似的瞪著他,季仁逸在水落又要冒火的時候,才猛的停下,“水姑娘,我不會白吃白喝。”然後,竟不讓水落說一句話,轉身就走。“我去買燒餅。”


    然後,水落得出了第二個結論,“這家夥,不隻是傻子,還是個瘋子。”可不是,天下哪有正常人會做這種事情來,這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是正常人做的,他一定是瘋子,一定是。


    可是,水落突然泄氣,現在這個傻子兼瘋子,死纏上她了,而且,以現在他們交手的情況來看,她還擺脫不了他。




原來是個白癡

“不過,別得意,我水落可不是好惹的。”水落用力一握拳,隨即開始煮早飯,好吧,這麽一折騰,太陽都升起老高了,可是,她還餓著肚子。都怪那個傻子……


    “水姑娘,燒餅買來了。”水落剛將稀飯煮好,又切了些鹹菜,季仁逸便又回來了,手裏果然拿著幾個油紙包著的燒餅。


    水落再次詫異了,“你真的買到了?”


    “是,我買到了。”


    “用錢?”


    季仁逸再次點頭,“買東西,自然用錢?”


    “你哪來的錢?”


    “賺得。”季仁逸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麽快,你怎麽賺的?”不能怪水落不相信,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實在是,這並不是一個很富有的世界,一個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居然出個門就能賺到錢……這讓她在這小鎮混跡了十六年的水落有些不是滋味。


    “我剛出門,到了鎮口,遇到一個人哭著找大夫,可是大夫不在家,所以,我就跟著去了,然後,把他家的昏過去的老爺給救了回來……”所以,人家便給了他一些診金。


    可是,當他離開那戶人家到賣燒餅的過程中,他的錢又施舍給了一個小乞丐……還好,他一直想著水落的燒餅,所以,還是留了買燒餅的錢。


    “你這個大白癡……”在聽完他的述說之後,水落終於再次破口大罵起來,“你的腦袋被驢踢了,你知不知道,那小乞丐比你富有的多啊……”


    ……麵對水落的破口大罵,季仁逸已經習慣性以沉默來軟性抵抗到底,隻是間或的來一句,“女子該如何如何,又不該如何如何……”水落也隻充耳不聞。隻是,當她發覺,她的怒罵氣吼都完全沒有效果,甚至被罵的那個人根本一點反映都沒有時,她也隻好泄氣的放棄,白白流費自己的口水而已。


    用力的瞪著季仁逸,悻悻的閉嘴。


    “喂,吃飯了。”既然人家拿來了燒餅,那她用稀飯跟他搭夥,很公平。




我叫,季仁逸

“在下,季仁逸。”季仁逸一聽到水落叫他喂,不由輕輕皺眉。


    “季仁醫?”


    “不,是季仁逸,仁義是仁,飄逸的逸,取自……”


    “閉嘴,我不想知道你取自什麽狗屁倒灶的東西……現在,吃飯,吃完飯,跟我上山采藥。”


    “我叫季仁逸。”季仁逸皺眉再次強調自己的姓名,不是什麽喂,更不是什麽狗屁倒灶的東西。可惜,水落根理不甩她。


    以極快的速度喝完粥吃完燒餅,便要收拾碗筷,於是,季仁逸隻能以極快的速度將粥喝完,將碗遞給水落。


    水落收拾好,拿出兩個大藥筐,大的那一個給季仁逸,她自己的那一個也不小,鎖上門,便帶著季仁逸一起出門。


    “水落,要上山去采藥啊?”一出門,便撞見季嫂子,季嫂子手裏捧了個小布包,一看到水落立刻露出笑容,直拿眼瞅季仁逸。


    “是啊,季嫂子。”水落也笑著打招呼。這位,以後可就是她的客戶了。


    “這是我做的饃,你帶著山上吃。”季嫂子將饃塞進水落的懷裏,又給了水落一個大家都是好姐妹一般的笑容,又給了季仁逸一個笑容,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這個客人看起來很是悅目,以後,也許會是她的客戶也說不定呢……


    一門之隔而已,水落還未明白她那笑容是什麽意思呢,她的門已經關好落栓了。她甚至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呢。


    必定是因為要自己替她保守秘密,所以才突然對她示好吧。水落如此想著,否則,她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不過,她輕輕歎息,季嫂子想得太簡單了,她能替她守的秘密隻有拿藥這一件,至於她下海做生意的事,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的。


    畢竟,她是要開門做生意的,隻要做生意,就必定會有人知道,男人告訴男人,男人再告訴女人,女人告訴女人,然後,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




因為你跟她長的一樣

可是,在這樣的年代裏,一個女人又能做什麽呢?她們也想找個正經男人嫁了,好好的過一輩子,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可是,男人們被抓了壯丁,這會仗打完了,回來的少,回不來的多……像季嫂子這樣的走投無路的,沒婆家也沒娘家,又有些姿色的,便隻好下海做生意,好歹能養活自己。


    “走了。”水落很快的將那包著饃的布包放進身後的竹筐裏,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在山上找吃的了。至於那一點點的感歎,她隻讓它一閃而過,決不讓那種恍惚在心中停留片刻。


    也許有人會鄙視她,可是,決不包括水落,在她看來,這實在太正常不過。在這樣一個亂世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活下去,做什麽都不重要。


    突然看向身邊的季仁逸,不由又用力的一瞪,這樣的人,能活下來,當真是稀奇的很。


    季仁逸被水落一瞪,隻是眨了下眼,根本沒在意,他知道水落無論如何看他都不順眼,就像他看她一樣,滿身都是極需要改的毛病。當真是兩看兩相厭。


    想到這裏,水落就更想不明白了,這個季仁逸為什麽非要留在她家,難道真的是當她黴運當頭,所以,被這個傻子給賴上了?


    可是,這這家夥就算當真要賴,也要去打聽打聽,別人不賴,偏就賴她水落,當她水落是好欺負不成。


    “喂!”水落突然衝著身邊的季仁逸叫道,以一種我想認真好好的跟你談談的口吻說道:“你為什麽一定要賴著我?”


    對於這個話題,之前已說過多次,可是,每一次都以她怒吼急罵而告終,而水落終究也沒明白他說的到底什麽意思。事實上,她也壓根沒去聽。


    “水姑娘長的跟我小師妹極像。”頓了一下,才悠悠說道:“幾乎一模一樣。”


    水落點頭,這個他說過很多遍,“然後呢!你為什麽不去找你小師妹?”

……………………看此文時,千萬別望記,她還有個姐妹,《宮醫亂》哦…………………………





不隻是傻子,還是瘋子

“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事實上,我已經找了她半年,整個靖國都已找遍……”說到小師妹,季仁逸不由有些黯然,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上官流雲,希望靠他在江湖裏的關係,能幫他找到小師妹。

    “那跟你留在這裏有什麽關係?”原諒她是女子,沒進過書堂,所以,不明白這些夫子教出來的男子的話。

    “小師妹是一個溫暖如春風,清雅如初荷的女子,她心地良善,一心替病患著想,她說話輕聲慢語,行如輕柳搖擺,行事溫暖人心……”

    “停!”水落壓下自己又開始沸騰的怒氣,極力以平常語態說道:“我不想知道你小師妹怎麽樣?我不是她,這一點你很清楚,我隻想知道,你不去找你的小師妹留在我這裏做什麽?呼——”順便長出口氣,不然,她又要怒吼了。

    “你長得跟小師妹一模一樣。”季仁逸再次強調,他以為他說的很清楚,水落必然會明白的。

    可惜的很,水落一點不明白,“這你不用一再重複,我知道,我跟你小師妹長的一模一樣,可是,這跟你留下來有什麽關係?”

    季仁逸一副這還用問的神色看向水落,“我不能看著你用我小師妹的臉去做那些……那些……事,說那樣……那樣……的話。”為了表示他有多麽的反對水落的言行,季仁逸還用力的揮動著手,以示水落以前做的有多過份。

    “你——”水落一幅不可置信的看著季仁逸,然後,她突然覺得有些頭疼,“你不隻是傻子,還是瘋子。”轉身,自顧向前走,她決定了,決不再跟這個瘋子說話。否剛,不是被氣死就是被憋死。

    “水姑娘。”

    水落理也不理他,隻管自己往前走,一路跟著一些熟悉的鎮民打著招呼。

    “水落,水落。”

    正走著的水落,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停了下來,抬頭,看向身邊的一幢樓房的二樓,一個敞開的窗口,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正倚在窗前,探出半個頭來。




男人,閉嘴

“香香姑娘,啥事?”水落一見那女子,立刻堆上了滿臉的笑。而在一邊看著的季仁逸卻是皺緊了眉頭。

    隻因為,這裏是勾欄院,那個女子自然也不是良家女子,他覺得,一個女人家的女子是不該跟這樣地方的女子有所瓜葛的。

    “水落,替我帶些上次的花。”香香也還水落一個笑,極盡的嫵媚。

    “好咧。”水落也幹脆的應了下來,“回頭給你送來。”

    “恩,上山小心點。”香香衝水落揮揮手,將窗戶關了起來。

    ……

    “好人家的女子不該跟勾欄院裏的女子有所瓜葛。”離開了鎮上的大路,兩人好一陣子都是默默無語。可是,季仁逸還是忍不住將他的觀點說了出來。並且希望水落能夠記到心裏,然後,照此而為。

    水落隻是衝他翻個白眼,理也不理他。

    “翻白眼這種動作,女孩子做起來,實在不雅。”

    水落繼續走著,對於季仁逸的話,她全當沒聽見,若是可以,她更希望當這個人不存在。可是,實在很難,這個男人,居然比前麵的張婆婆還羅嗦,讓她恨不能拿塊石頭把他的嘴給堵上。

    “水姑娘,這座山上明明有許多草藥,為何卻要舍近求遠?”看到水落繞過一座近的高山,卻要去那偏遠而稍低的山。若是他選擇,勢必會上這座高山,這樣的山上藥草更多,珍貴藥材也更多些。

    水落猛的停下,騰的轉身,手指毫不客氣的截著季仁逸的胸口,“你給我閉嘴,一個大男人,一直嘰嘰喳喳的,像什麽話?”

    季仁逸剛要開口,水落又開口:“還有,我要怎麽做,不關你的事,我想怎麽樣,你也管不著。”

    季仁逸又要開口,再次被打斷:“你以為你是什麽人?憑什麽來管我,別給我扯你小師妹。你小師妹那麽好,你去找她就是。我是水落,我的未來相公是展宏,隻要他不嫌棄我,不在意我就是……至於你,哪邊涼快哪邊呆著去。”




你不跟我一起?

季仁逸皺眉,不明白怎麽一句話居然惹得水落又這麽大的反映。見水落轉身就走,他也隻好放下想法,繼續跟上去。


    “水姑……”


    “姑,姑,姑,姑你的大頭鬼呀。”水落再猛的站著,“要跟著我,就不許說話,我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聽到沒有?”


    季仁逸點點頭。


    水落很滿意的轉身,繼續向前走。眼裏瞄著那座近的高山,輕輕歎息,他以為她不想去那山上去采藥麽?隻是,她不敢上,事實上,這方圓百裏內所有小鎮的人都不敢未經允許的上這山。


    這就是大名頂頂的牽牛山,這山上,是土匪窩啊!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去采藥,把自己送進狼嘴還差不多。


    幸好,那些土匪平常也不下山,隻要各個鎮子定期去孝敬,他們也不來搔擾……在這樣的亂世,這樣的土匪其實已經很仁義了,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很知足了。


    終於,兩人來到水落平時采藥的山下。


    “你懂草藥吧?”雖然是問句,不過,這話水落說的卻是極肯定的。


    果然,季仁逸點了點頭。


    “好,總算比展宏那個笨蛋有點用。”水落很不客氣的指著山道的左邊,“你從那邊上去。”又將筐裏之前季嫂子送的幹糧拿了出來,分了一半給季仁逸,“這給你餓的時候吃,晚上自己回家。”


    “你不跟我一起?”季仁逸皺眉,這山上一個女孩子家……他完全忘記了他沒來之前,水落可不是一個女孩子家?


    水落白了他一眼,背著自己的竹筐,“我采夠了草藥,自然會回去。”說著,向相鄰的另一座山上爬去。


    牽牛山處在晉國邊境,這一片其實有很多山,牽牛山決不是最高的一座,甚至在群山之中,它顯得很單薄。這裏沒有什麽名勝古跡,也沒有什麽別人無法忽視的特產,除了牽牛山的土匪,牽牛山上沒有任何值得一談的地方。




擔心

所以,想當然的,這樣的山上是不有路的,沒有那種走的人多了,就自然有路的說法,因為除了偶爾來采藥的水落這外,根本不會有幾人到這裏來。說實話,若是水落有其他選擇,她也決不會來這裏采藥,必竟十來年了,這裏的藥都采的差不多了。


    這樣的山對季仁逸當然沒問題,事實上,他經常離開家出去闖蕩江湖,這樣的小山在他眼裏,跟平地沒什麽區別。所以,早早的,他便將藥筐裝滿,待他下了山到了兩座山之間時,他便猶豫著,要不要上山去看看水落。


    以她的腳力,此時應該還在山上吧?想到她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筐……沒猶豫多久,他便邁向水落所上的那座山。


    可是,他從山下找到山頂,又從山頂尋到山下,卻沒有了水落的蹤影。


    緊緊的皺起眉頭,天色已經發暗,眼看就要天黑了……猶豫了一下,季仁逸突然轉變方向,背著藥筐,風一樣的衝回小鎮,衝到水落的院子。直到看到那個忙碌的身影他才輕輕的籲口氣。


    “咦,你回來了?”一看到季仁逸,水落似鬆了口氣,又有著無法掩示的失望,多麽希望他就此迷失在山上啊,她就可以徹底擺脫他了。


    “你,何時回來的?”難得的,見到水落這麽心平氣和,季仁逸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或者,是因為看到她安然在家,所以,才會笑的那麽輕鬆。


    “比你早一些。”好對那一帶是極熟的,采了近十年的草藥,閉著眼都能找到草藥,自然是直接到地方,采了藥就走,自然會比他快些,不過,看向他身後的竹筐,他似乎也不錯,雖然慢了點,可到是采了許多藥。


    “哦。”季仁逸筐放下,走到井邊打水,洗了手臉,立刻又轉回來處理那些草藥。


    水落見他處理的那麽熟練,便也不再在意,自顧去做晚飯。


    “水落,水落,我給你帶燒雞回來了。”展宏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知道我是誰嗎?

水落也不起身,隻是用力吼了一聲,“我在做飯。”

    “哦——”展宏應了一聲,人已從他家的院子翻了過來,“咦?你是誰?”一見到水落屋裏的季仁逸,展宏立刻的,下意識的就升起了濃烈的敵意。就像,野獸對於那些侵入它地盤的敵人一樣。

    “在下,季仁逸。”季仁逸起身,非常斯文有理的衝展宏一抱拳。

    “我是展宏,是水落的未婚夫。”展宏很直接的宣誓主權,然後又挑釁的看著季仁逸:“你是水落的什麽親戚,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

    “他是個瘋子。”剛巧水落出來,順口就接了下去。然後,在展宏疑惑的注視下,在季仁逸輕皺的眉頭下,拉了展宏進了小廚房。

    “女子不該與男子共處一室,更不該拉拉扯扯……”季仁逸聲音極輕的說道,可惜,隻有他一個人聽到。

    想起小師妹,因為她是大夫,所以,時常與各種人接觸,可是,私底下卻是高潔如蓮,從來不會有這種輕浮行為,連他這個如父實兄的師兄,在她長大後,便也一直保持著距離。讓他有時會有一種淡淡的心酸感,那個他親自從水裏抱回家的小丫頭,如今,已是大人了……

    輕輕歎了口氣,心回失落的心情,卻見展宏正蹲在他的麵前,一臉痞樣的打量著他。

    “知道我是誰嗎?”展宏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我很拽的模樣。

    季仁逸點頭,“展宏,自稱水落的未婚夫。”

    展宏一甩手,“什麽叫自稱,水落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整個牽牛鎮的人都知道。”

    季仁逸點頭,這事,本不在他該管的範圍之內,雖然,如果水落是他的小師妹的話,他是決不會讓她嫁給這樣一個男子。可是,水落畢竟不是小師妹。哪怕他時常有這樣的錯覺。

    “而且,這事水落都同意的……”為了表示自己的話是多麽的可信,展宏把水落也給拉了進來。




奇觀,痞女心虛

季仁逸再次微微皺眉,“可有媒妁之言?”


    “啊?”展宏眉頭揚高,季仁逸望了水落一眼,展宏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可有父母之命?”


    “……”


    “還是沒有嗎?”看到這裏,季仁逸看向展宏和水落的眼睛裏透著濃濃的不讚同。


    “喂,我們有沒有父母之命,有沒有媒妁之言關你什麽事?”本來還沒什麽感覺的水落一接觸到季仁逸的目光,立刻就惱火了。直接就拿話堵了回去。“隻要我願意,誰管得著?”


    “沒錯,就是,隻要水落願意嫁,我願意娶,誰敢說話?”展宏一聽水落說話,立刻也叫囂了起來。


    季仁逸突然就站了起來,視線在水落跟展宏兩人之間望來望去,望去又望來,最後,目光便盯住水落,冷冷的,眼底帶著不知明的幽然,然後,突然的,他低下身子,將整理好的草藥端起,繞開兩人,徑直進了屋,


    雖然他什麽話都沒說,可不知為何,隻那盯著他們的眼神,就讓兩人生生的怔住,再叫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他們剛才喊得那麽義正嚴詞的你情我願的宣言,也再無法理直氣壯。甚至,有些心酸。


    直到他進了屋,再出來,又將另一筐藥送進屋裏,兩人才似突然反映過來。


    水落一伸手,將第三次端著筐的季仁逸拉住,“喂,我……”


    “我不叫喂,我叫季仁逸。”季仁逸站定,極其認真的盯著水落,又是那種讓人心中毛毛的,幾乎不敢直視,想要躲開的注視。


    水落幾乎就要躲開,可是,從小到大,她還從不曾怕過,所以,她強瞪著眼,回視季仁逸,可是,越看,她就越心虛,好像,自己不叫他的名,是多麽大的罪過一般。“呃,咳,那個,季仁逸。”


    “水姑娘何事?”聽到水落叫他的名字,不知為何,看著水落的雙眼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嘴角也勾起淡淡的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弧度。




我要住你家!

“呃,那個……”突然發現自己說話居然結巴起來,水落不由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深吸口氣,才雙手一插腰,大聲道:“你自己也說,男女有別,好女子更不該與男子同處一室,對不對?”

    “沒錯,在下很高興,在下說的話,水姑娘聽進去了。”季仁逸輕輕點頭,滿臉的欣慰。

    “很好,現在,我是單身女子,你是單身男子,你覺得,你死賴在我家,很妥嗎?”水落一副看你怎麽辦?

    季仁逸輕輕皺起眉,這一點,他到是不曾想到,也許是因為,他下意識的將水落當作了小師妹,而小師妹是妹妹,幾乎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兩人雖然名為師兄妹,可當真是比親兄妹更親近些。何況,原來家裏還是師傅在,更談不上什麽男女有別之說。

    可是現在,他看看水落,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展宏,極是苦惱起來。

    “這……確實不妥。”季仁逸很誠實的回道,他是正人君子,決不會因為對像換成了他自己而有雙重標準。

    “你也知道不妥啊!看你一幅那什麽什麽的樣子,沒想到居然來占人家一個良家女子的便宜……”展宏一見季仁逸吃鱉,立刻也跟著叫了起來。並且更大聲,因為之前季仁逸的眼神讓他失語,他覺得非常沒麵子,現在,他要找回來。

    作為一個痞子頭,在水落麵前可以不在乎麵子,那是他老婆,不是外人,可是別人,卻不行。

    可惜,他的話一出,立刻就被兩雙四隻眼瞪視著。

    “怎,怎,怎麽了?”被四隻不渝的眼睛的瞪視著,展宏隻覺喉嚨發幹,尤其是水落的那一對……他心裏發怵,仔細回想自己說的那一句話,似乎,好像,應該,他沒說錯什麽話啊!

    “我要住你家。”季仁逸淡淡的說著他剛剛下的決定。絲毫沒有去想,人家根本不願意接收他,所有人都恨不能他立刻離去,可是,除了在醫學上,其他都相當遲頓的季仁逸完全沒有感覺到。




憑什麽?

“你又不是我什麽人,憑什麽住我家?”展宏立刻跳了起來。而水落則一臉看戲的表情看著兩人,等著季仁逸被趕出去。


    “你是男子,我住你家,就不存在任何問題了。”季仁逸很自然的說道,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並不算是解釋,所以,他又加了一句,“而且,你自稱是水姑娘的未婚夫婿。”


    既然如此,他是為了水落而留下來,那麽,做為水落的未婚夫婿的展宏當然也需負起一部份的責任來。


    “你——”展宏剛擺出一臉的凶像準備大聲吼回去,可是,就在第一個字出口之後,他眼珠一轉,立刻又收起凶像,一副算計的模樣盯著季仁逸,還煞有其事的繞著他轉了兩圈,最後站在季仁逸麵前,抖著一條腿,一臉不懷好意:“想住我家?”


    季仁逸皺眉看著展宏,這個模樣,實在不是好的良人,若水落是他的師妹,他必定不允她嫁給這樣的人,可是此時,他隻能皺著眉點了點頭,同時心裏也想著,若是可能,最好連這展宏一起改變,否則,他就要考慮,替水落重新找一個合適的婆家……


    雖然他一再告訴自己,水落不是小師妹,可是,他仍下意識的將她當作了小師妹,不隻將她的言行舉止收歸已管,現在,更將刀子的終身大事也給接收了下來。


    “我家雖然不是客棧,可是,也不能讓你白住了。”展宏笑得得意,甚至還露出淡淡的陰險。


    “你欲如何?”季仁逸皺眉,對展宏更是大搖其頭,這樣的男子,除了偷雞摸狗,坑悶拐騙,怕是永遠也不會有出息了。想到這裏,他不由的看了一眼水落,見她不但不覺不妥,反而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不由重重一歎。


    “好說,別說我展宏欺負人,想住我家,一個月一百文錢。”展宏一副小人得誌的表伸,伸出一隻手,在季仁逸麵前晃啊晃。“有錢你就住,沒錢,就滾出牽牛鎮。”




心虛?

他明知季仁逸的錢都被水落騙個精光,更知道,有水落在,決不會給他留一文錢在身,所以,他才獅子大開口。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將他就此逼走,畢竟,他是迄今為止,除了他外第一個出現在水落身邊的人,而且,還讓水落毫無辦法……這種事,這種人,當然是要杜絕的。


    可是,如果當真趕不走,至少,以過往的記錄來看,水落都沒辦法對付的人,他對付起來也相當的不容易。所以,如果不行,他也一定要他不好過……最不濟,他還能從他身上賺些錢來。


    季仁逸皺著眉,看著展宏得意的樣子,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可看了展宏的手,卻又搖了搖頭,“可是,我現在身上沒有錢,你,稍等一天。”


    “嘿嘿嘿——”展宏笑得得意,“好,我就等你一天。若是明天還拿不出錢來,就別怪我不講情麵,把你趕出牽牛鎮。”


    季仁逸隻是拿眼瞄了他一眼,又調轉頭來,盯著水落的眼,深深的望了一眼,想看出,她跟小師妹,還有幾分相像……然後,低下頭,繼續將一筐藥送進屋裏。


    “看什麽看,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被他那一望,水落隻覺心中咯噔一下,好似,心中好似多了什麽,又好似少了什麽?一種她從來都不曾有過,虛虛的,卻又重重的感覺。


    “水落。”展宏看著水落,突然開口。


    “幹嘛?”為自己的異樣而生氣,水落衝展宏氣呼呼的叫著。


    “你,在心虛。”雖然他平時很沒心沒肺,可不得不說,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的水落,他還是相當了解的,從她的語氣裏,就可以感覺到她的心情。


    而此時這種感覺,他敢保證,在水落十六年的生命裏從來不曾出現這樣的感覺。


    心虛,天啊!當水落在勾欄院裏撞到他跟裏麵的小桃紅在床上翻滾的時候,她都沒心虛一下。當年她拿著菜刀跟牛大叫囂的時候,也沒見她心虛。


    可是……




都不許走

可是,現在,隻是被這個叫季仁逸的望一眼,她居然心虛了,她居然心虛了……


    “我心虛?”水落被展宏這麽一說,才恍似明白自己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是什麽,可旋即就惱怒了起來,“虛什麽虛,虛你個大頭鬼,給我滾!”


    可憐的展宏再次成為炮灰,被水落一陣炮轟,好在,他的臉皮夠厚,作為一個水落長期且專用的出氣筒,他很是適應,反而覺得,此時的水落才是他熟悉的水落,並為此而高興。


    “好,我滾,我滾,可是,我得把那小子也給帶走。”展宏一指剛出門的季仁逸,雖然怎麽看季仁逸都比他這個剛十六歲的半大小子更成熟,可是,作為痞子老大,他習慣了叫所有未婚男子都是小子……這,很能顯示他的強勢,至少,他是這麽覺得的。


    水落看了一眼季仁逸,季仁逸剛好抬眼望過來,兩人的眼神就那麽恰恰好的對上,水落雖然以極快的速度移開,可還是又有一陣不自在,“他今天又沒給你錢,你要帶他去哪裏?”


    話一落,水落就皺起眉來,雖然季仁逸的眼讓她覺得……呃,好吧,就像展宏說的,有點心虛……可是,她也不該說這種話,好像,好像她是在留他一般。


    一經反醒,她立刻雙手插腰,瞪著季仁逸,“現在天黑了,你是不是該離開我家了。”


    季仁逸微皺眉,並不說話,隻是看向水落,盯著她的眼。


    “看什麽看?”這一次,早有準備的水落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可不知為何,這一回,她卻當真有了心虛的感覺……然後,她輕輕皺眉,如果這是心虛的感覺,那,之前那種感覺是什麽?


    “你鍋裏燒的東西糊了。”季仁逸淡淡的開口,並用下巴指了指廚房。


    “哎呀,我的鏌……”一聲慘叫,水落如兔子一般跳了一下,隨即衝進廚房,又是一陣嘰哩呱啦的咒罵聲傳來,混雜著一陣兵荒馬亂的鍋碗瓢盆的聲音。


    “都不許走,今天全給我留下。”




不許浪費

“都不許走,今天全給我留下。”水落從廚房裏走來,籮裏端著一籮鏌,全都呈焦黑色,發出一種相當怪異,卻又極香的味道。


    展宏一見那一籮糊鏌,下意識的咽咽口水,似乎已感覺到喉嚨裏的苦味:“呃,水落,我……”


    “你要是敢走,以後就別進我的院子。”水落一個眼刀丟了過去。


    “好吧。”展宏輕輕歎氣,看向那一籮糊餅,想著,一會水落不知要逼他吃下多少……早知道,他幹嘛挑這個時間來啊!就算來了,又幹嘛把水落從廚房裏拉出來,讓她好生看著火多好……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可吃,今天,他注定成為垃圾堆,讓水落將這些糊饃倒進他的肚子裏。


    到是季仁逸隻是看了眼那些有的呈焦炭樣的饃,並未說話。


    以前,他還不的時候,家裏的家事全是他做,將饃做成焦炭狀,實在是常見的很,直到師妹長大了,才將一切家事都接了過去……現在看到這焦饃,他不覺得有什麽苦,到是有些懷念,懷念以前,師妹苦著臉,一起吃饃的情景。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再次下意識的溜到水落臉上。


    水落一見他的目光轉到她身上,立刻錯開他的眼,一轉身,進了屋,又盛了三碗清粥,兩疊鹹菜,又將展宏拿來的燒雞切成塊,全都擺上,才衝兩人叫道:“去洗手,吃飯。”


    展宏在院子裏的井裏打了些水,自顧洗了,也不管季仁逸,直接進屋,坐在飯桌前。季仁逸也不說話,自已打水洗衣手進屋,隻是看著展宏的眼神裏,透著越來越濃的不讚同。


    三人一起吃飯,一個默默無聲,堅守著食不言之古訓,一個,邊吃邊抱怨,甚至偷偷將一些饃塞進衣袖裏,試圖帶出去丟掉,必竟,這種東西,實在難以下咽。


    水落隻是默默的喝粥,咬牙吃著饃……不時給展宏一個白眼,偶爾罵他兩句,“糟蹋糧食會被老天爺劈。”




吃渣喝湯的日子

“少來,你還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拿這種話來騙我。”展宏很不屑的嘟囔著,可在水落的瞪視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能再塞一嘴饃。“好,好,好,我知道了。”


    水落又瞅了一眼平靜的吃著東西的季仁逸,看著他嚼的滿嘴黑灰,明明苦的要死,卻是眉頭也不皺一下……看到這裏,她的眉頭微微的皺著,是替他皺,也是……因為他的忍耐。


    “你以前,經常吃這種東西?”連她自己都難以入口,隻能拖展宏來吃的東西,以他的……至少他身上穿的衣服,顯示他的身份,應該不是那麽不堪。


    季仁逸喝了口粥,將嘴裏的苦澀衝幹淨,閉了閉嘴,才開口道:“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們經常吃這樣的東西!”


    “你家在哪裏?”為了轉移水落的注意力,更是為了讓自己可以少吃些這種東西,展宏立刻接口,隻是,饃渣和著口水到處噴的是。若得水落微微皺眉。


    “我家在都城。”想到靖國已被滅,不由又加了一句,“靖國都城。”


    “喲,大地方嗎?那你到咱們這小鎮幹什麽?”


    “我來找人。”季仁逸邊說著,邊看向水落。這讓展宏下意識的就以為,他是來找水落的。而展宏更是一個有嘴無腦的家夥,一見這情況,立刻就翹頭衝水落自以為很小聲的說道:“他不會是你的什麽親人吧?”


    水落立刻怒瞪他一眼,“不可能。”衝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吼了起來。


    展宏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還是當真是為了不吃那發苦的焦饃,也跟著大聲叫了起來,“怎麽不可能?你當年被王婆從水裏撿來的,可是,我們都知道,你根本不是王婆的閨女,又不知道你爹娘在哪,那他怎麽就不能是你的親人?說不定,他就是你的什麽親哥哥,或者叔叔之類的……”


    展宏一心想讓兩人扯上關係,這樣一來,季仁逸就不會來跟他搶水落了。


^^^…………………………………………………………………………
親們別忘記去看季仁逸小妹妹的故事《宮醫歎》

另外,渡渡還有舊文《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兒傳》大家有興趣,也可以去瞅瞅




不許搶我老婆

展宏隻記著水落之前為季仁逸“心虛”的事。記著這對水落來說,實在太反常,所以,一心想將兩人扯上那麽點關係。


    卻不曾注意,季仁逸一聽到他的話,眼底閃過一道異樣光亮,兩隻眼更是盯著水落仔細的瞧了又瞧,然後,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都跟你說不是了,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水落本來聽到展寵的話,就已生氣,再見季仁逸那奇怪的樣子,不由怒火高赤,順手便撿了個東西砸了過去。等到展宏哎喲一聲之後,才發現,那是她的碗,連碗裏的半碗粥也給潑了出去。


    “水落……”展宏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手裏捧著碗,頭上掛著幾顆米粒,再配上那表情,當真跟隻被遺棄的小狗一般。


    看到展宏這般模樣,水落不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可隨即麵色一斂,“都跟你說了,我雖不是娘親生的,可是,她好歹把我從水盆裏抱了上來,又養我這麽大,還叫我本事,她便是我的親娘,以後,再不許胡說……聽到沒有?”最後一句,水落再次用吼的。而且,手也直接湊到展宏的耳朵上,直接就揪了起來。


    “是,是,我知道了,水落你別生氣行不行,我的耳朵快聾了。”展宏連忙討饒。水落才悻悻的甩開手。轉頭又對上季仁逸若有所思的目光,這一回,他盯著她的手。


    “喂,看什麽?別以為用這種眼神看人,就不用吃了。”為了掩示心中的“心虛”,水落再次先發製人,用力吼了回去。剛要繼續吃飯,卻又發現自己的碗還在展宏懷裏,稀飯也喂了他的腦袋。


    氣呼呼的站起來,接過展宏遞過來的碗,“晚上把衣服遞過來,我替你洗。”拿了碗進廚房,隨即空著手出來。進了西屋,手裏拿了個包,再次往外去。


    “這會兒去哪?”展宏一見水落的樣子,立刻問道。


    “去把東西送給香香,怎麽,你要去?”水落回頭,瞪著展宏。




勾欄院(一)

“呃,不,不去,我不去。”展宏一聽是香香,立刻連忙擺手,眼睛都不敢看水落的眼,連忙低頭去喝稀飯。

    水落冷哼了一聲,轉身朝外走去,“吃完了自己回去。”目光掃過季仁逸,見他正抬眼看著她,幾乎下意識的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腳步之快,近乎,近乎是落荒而逃。

    “呼!”站在自己家院子門口,水落長長的出了口氣,想起這兩天,簡直就像一場災難,雖然,這兩天也賺了夠她一輩子花的錢,可是,如果再多這個季仁逸……天啊,好吧,雖然她很舍不得,可是,她真的想把這個人給丟到深山裏去。

    隻可惜,她的良知還沒有被狗吃光,還剩那麽一點點,不然,她一定要逼著他去牽牛山,讓土匪頭把他給拆了……再次輕歎,怪隻怪她的心不夠狠。

    邁開腳步,向著勾欄院而去。

    原來這勾欄院是有個名字的,在那大門上,還掛著個大大的匾額,上麵寫著“芬芳閣”三個仿的鎦金大字。

    可惜,當西離攻進靖國時,一小隊士兵路過這裏……那個匾額跟裏麵的姑娘便都被掃劫一空,若不是後來,那個西離的什麽王子下令把人放了回來,現在的勾欄院隻怕就是一座鬼屋……她水落,也不會有任何生意可做。

    路上很暗,季嫂子家顯然有客,水落微微皺眉,季嫂子還在吃打胎藥,此時,實在不該接待客人的。

    想著明天是不是要提醒她一聲,卻又覺得不太好開口,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人霜,何況,季嫂子不一定會希望她多管這閑事。

    繞過幾道巷子,來到街上,漆黑的路上,偶爾有人衝衝的偷偷摸摸的從她身邊路,有的還會停下來湊到她麵前望望,見是她,又幹笑了兩聲,再次離開。

    水落很習慣了,在這個小鎮上,所有人,不論是男是女都畏她如虎,雖然明知道她不會吃了他們,可是,所有人都怕展宏……




勾欄院(二)

別看在水落麵前,展宏一副孫子模樣,任打任罵,可在外麵,展宏當真是一個小霸王,在這牽牛鎮上,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那可真是憑著拳頭打出來的。


    可是,凡事無絕對,什麽都有個例個,而這個例外,就是牛大。


    牛大是牽牛鎮另一個痞子頭,跟展宏就像是前世的怨家,今生的仇人,兩人從小打到大,可惜,沒有打出什麽交情來,長大了,兩人各自稱王,各占地盤,仍然見麵就罵,碰到就打……從來沒有例外。


    不知道的,以為兩人有什麽深仇大恨,可實際上,還真沒有,水落是看著兩人從小打到大,甚至偶爾的,她也會參於其中,她很明白,這兩人,真是沒有一點仇恨……至少,都是些夠不上是仇的小怨,比如,他搶了他什麽吃的,他把他衣服扯破之類……


    這打架還能完好的回去?當然不行……


    “喲,這不是水落麽?你給我們香香姐送花來了?”來到勾欄院前,龜公伸出頭,一見是她,立刻笑著叫著。


    “香香姑娘現在有空麽?”水落望了望勾欄院上的紅燈籠,本欲跨進去的雙腳不知為何突然就縮了回來,腦子裏不由自主的飄過白天季仁逸說的話……懊惱的甩甩頭。


    “香香姐正忙著呢,要不然,你到她房裏等著?”龜公笑的特惡心,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著水落的身板,從上到下,那眼神,似是要將她的衣服剝光一般。


    看到龜公的惡心笑臉,水落渾不在意。隻是衝他瞪了瞪眼,罵了聲,“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然後,仰著頭走進勾欄院。


    她知道那龜公會在背後朝她吐吐沫,也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麽,更知道這裏麵的人都在猜,她,水落,什麽時候也進這勾欄院裏謀生。


    若是以前,她還會暗暗生氣,或是抓破這龜公的醜態,然後大罵一頓,甚至動手抓破他的臉,可是,今天,她才不會做這種事。




山上的人是老虎

因為,她昨天發了一筆財,一筆,她敢拍著胸脯告訴天下人,她水落可以養活自己,決不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方,她有了這個資本,有了說這話的硬氣。


    對著所有猜測惡念,她都可以一笑置之……


    “水落,你來了。”勾欄院有三樓,香香的房間在三樓,最好的那一間,她來過很多次,所以,都是熟人。所以,一路上,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


    “哎喲,姑奶奶,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剛到三樓,水落便被攔了下來,是勾欄院裏的老鴇,聲音比鴨子嗓門大多了。


    “我給香香送東西。”水落舉舉手裏的包,裏麵是一種花,也是一種藥,可以讓女子肌膚白嫩,氣血和順。


    “行了,行了,給我吧,你快回去吧。”老鴇連忙接過東西就將水落往外推。


    水落本來也不覺得有必要待在這裏,見老鴇這麽個態度,自然也是轉身就走,隻是,人都有好奇心,所以,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問道:“怎麽啦,今兒有貴客?”


    老鴇悄悄回頭望眼香香的房間,邊在水落身後邊小聲說道,“山上的人。”


    水落理解似的點頭,離開的腳步越的快了,在這鎮上,她水落沒人敢惹,可是,這山上的人,是連展宏和牛大見到要繞道走的人,她水落自然也惹不起。


    可惜,似乎老天不讓她好過,剛到門口,就差一步,她就可以離開這勾欄院的地界了,卻又被人生生的撞了回來。


    “哪個不要命的,敢撞我?”摸著自己的生疼的鼻子,水落下意識就破口大罵起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水落水姑娘啊!”


    一聽到這尖細的聲音,水落便偷偷翻了個白眼,同時還歎了口氣,這兩天,她還真是諸事不順……從遇到季仁逸開始,從被他纏上開始,她就開始不順,心情變得莫名其妙不說,事情也變得詭異而奇怪……而此時此刻,更是不順到了頂點,簡直倒黴到家。




鬥牛

“牛大,讓開。”水落也不跟來人多廢話,她是個聰明人,或者說,她是個極識時務的人,此時最重要的事,是離開這裏,遠離那個在香香房間的山上人。


    而不是逞能跟牛大鬥起來,引起那些人的注意,那她今晚,就真的麻煩了。


    “既然都到了這勾欄院,那就上去坐坐,酒菜錢,我包了。”牛大卻是打定主意不讓她輕易脫身,說話的同時,就要伸手來拿。


    水落哪裏容他得逞,他剛伸過來,她就快速從頭上扯下一根木簪,握在手裏,狠狠的就紮了下去。


    牛大很顯然是常吃水落這虧,所以,一見她手抬起,立刻就縮了回來,“水落,我請你吃酒是給你麵子,別讓我牛大動粗。”雖然這麽說,可是牛大卻是不敢真的動手。


    在這牽牛鎮裏,雖說他跟展宏那小子是冤家死對頭,可是,大家心中都有數,架照打,錢照錢,可凡事留三分餘地,牽牛鎮雖小,可還是容得下兩個痞子的。


    何況,大家還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對於水落,牛大也隻是動動嘴,真要動手,他還真不大敢。


    若是平時,水落必定張大了嗓門跟他對罵回去,罵得雙方都盡興了,再撂下一大堆狠話,然後各自回家。可是今天,水落實在不敢。


    她的眼神不時的看向勾欄院的樓梯,就怕引起三樓的動靜,把那不該動的人給驚動了。另一邊,還要防著牛大的手,防止他真的麵子上下不來而動手。


    “讓我過去。”水落的聲音壓的越發低,同時還看向一邊的老鴇,希望她上來幫她說上兩句。


    可是,老鴇還未上來,牛大卻又開始用他特有的尖細的聲音叫了開來。


    “水落,你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牛大順著水落的眼神向上看,雖然什麽都沒看到,可是很自然的,他想到香香。


    而又根據水落一慣的行為,再加上水落此時的心虛樣子,他很自然就如此猜到。




獨眼聾

水落橫了他一眼,木簪在手上握的死緊,“不關你的事,快點讓開。有本事,去找展宏。”


    說著,水落就要錯過牛大向外衝去,卻又被牛大後麵的人給攔住,水落認得他,牛大的小跟班。隻能做小跟班的人,自然不如老大那麽有狠勁,而且,這個小家夥,才十三四歲,小的很,跟水落差不多高。


    水落一見他,立刻嘿嘿一笑,手裏的木簪招呼也不打就衝著對方的眼睛紮下去,那小子一見,嚇得抱頭往外一跳,水落立刻抓住這一刹那,衝了出去。


    “廢物,抓住她。”水落的身體一衝出勾欄院的門,便停也不停的就往回家的路上衝出去。而牛大的聲音,也在她衝出的瞬間就傳了出來,而他自己也跟著尾隨了出來。


    水落跟牛大兩人,包括那些小嘍囉,都沒有發現,在樓梯的上方,有個人,一直在看著這一幕,那人的身邊,站著一個獨眼聾。


    隻有老鴇在眾人離開,一回頭,才看見那兩人,連忙點頭又哈腰的侍候著。


    “那是些什麽人?”狀似無意的,獨眼聾身邊的華服公子問著一起被叫進來侍候的老鴇。


    “那是咱們這鎮的痞子,整日裏不幹什麽正事,帶著一幫子臭小子瞎鬧騰。”老鴇看了一眼在邊上溫言軟語的香香,想從她那裏看出些眉目來。


    這獨眼聾是牽牛鎮上的頭頭,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四方小鎮上哪個不是提起來就怕……平日裏要找姑娘,都是讓人帶到山上去,從來也不到鎮上來。


    所以,今天老鴇才會這麽緊張,一見水落趕緊往外趕,老鴇也是鎮上的人,雖說做的是這麽個行當,可還是有些良心的。怕水落被這不知好歹的人給占了便宜……


    如今看來,水落怕是還是落進這兩人的眼裏了。雖然這兩人問的是他們,可是以她這麽多年混跡風塵的眼色,還是一眼便看出,這兩人的話是衝著水落而來的。




頭牌香香

“是麽?那麽,那個女子是什麽人?”華服男子輕輕抬眼瞄了一下老鴇,又慢條斯理的問道。


    隻那麽輕描淡寫的眼,卻讓老鴇整個人都僵住了,明明是夏天,卻如墜入冰洞,從頭到尾開始慢慢的,不自主的打著顫。


    “她,她是水落,是,是鎮上另一個小痞子的,的媳婦。”


    華服男子一聽到媳婦兩字,不由微微挑了下眉,本來正端著酒杯的手也輕輕的放下,“她梳著未婚女子的發。”目光再次投向老鴇,真如一道冷箭,直射進她的心窩,讓她連氣也不敢喘。


    “呃,那,那個是……”老鴇這回,連站也站不穩,直接就癱倒在地,心中不住哀號,天啊,這是什麽人啊,怎麽光眼神就能殺人呢!


    “我家主子問你話呢,還不快說。”獨眼聾見老鴇這沒出息的樣子,不僅覺得有些丟臉,這主子難得到這裏來,一路侍候都沒見他有什麽興趣,最後找到這四方幾個鎮上最出名的香香,居然也沒讓主子興起一點興趣,不由麵上無光,現在主子好不容易對個女子感興趣了,這老鴇又這麽不頂事。


    “這位爺,您要是想知道水落的事,問奴家便是,何苦為難媽媽。”香香在一邊冷眼瞧著,見那獨眼聾稱那華服公子為主子,不由微微跳眉,心中也開始盤算起來,此時老鴇這副模樣,便開了口。


    “你知道?”華服公子揚起興味的雙眸,看向香香。卻見她臉色緋紅,含羞帶怯的模樣,不由微微翹起嘴角,可惜,笑容還未到眼底,便立即冷下來,衝獨眼聾一使眼色,獨眼聾立刻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子,扔到香香麵前。


    “知道什麽,還不快說。”


    香香看著那碎銀子,銀牙暗咬,卻又不得不擠出嫵媚之極的笑來,“多謝爺賞賜。”毫不客氣的將銀子收了手帕裏,她才慢慢說道:“她叫水落,是這牽牛鎮的三痞之一……”


……………………………………………………………………………………
別忘記去看以小師妹為女主的同係小說《宮醫歎》
還有渡渡的《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兒傳》




蠢牛

水落並不知道勾欄院裏有人在打聽她的消息,她衝出勾欄院,便向自己家裏跑,可惜,雖然她平時裏相當靈活,甚至也常常去爬山,可是,單憑體力和速度,終究還是比不過一群大男人。所以,很快,她就被牛大幾人堵在一條幽黑小巷子裏。


    “呼——”水落重重的喘著氣,可是,看到已然遠離勾欄院,她卻是長長的鬆了口氣,對於這幾個人,她卻是一點不在意。


    “你怎麽不跑了?”雖然水落很快就被他追到,可是,他也著實夠累的,此時也喘著呢。


    “你個笨蛋,要不是我跑,你連怎麽死都不知道。”水落很不屑的嗤道。


    “少唬我,說,今天得了什麽好處,我們見者有份,不然,我就把你拖回去……”


    “哈,你個笨蛋,你知不知道現在誰在勾欄院裏?要不是我帶著你們跑,你們早就被山上的人給胖揍一頓。”水落終於平息的呼吸,聲音也變回了之前的狂氣,“現在,你要是想去送死,自己去,別帶著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推開一個攔住路的小痞子,水落再次在牛大反映過來之前衝了出去,繼續以她所能的最快速度向前衝去。


    至於牛大,在水落說山上的人時,先是一怔,見水落又跑立刻就再次吼道:“臭女人,敢騙我!給我追。”


    水落聽到了,可是,她什麽也沒理,再差一點,她就可以回到家了,到時,隻要有展宏,她什麽也不怕。可惜,她的算盤打錯了,這一回,沒兩步,甚至還沒拐出這個小巷子,她再次被抓到。


    而且,這一次,牛大似乎也被惹火了,甚至沒給水落說話的機會,直接就動起手來。


    “我真沒有騙你,不信,你自己去看。”


    “你以為我信你?”牛大像水落之前那般嗤聲,“誰不知道你水落從小到大,騙人從來都不打草稿?”


    水落邊四下望著一片漆黑的環境,一邊倒退著一邊幹笑,“沒錯,我承認,我水落是騙過不少人,可是……”




想要我跟你?可以……

“沒錯,我承認,我水落是騙過不少人,可是……”水落很大聲的強調可是兩個字,“你去打聽打聽,我水落,可有騙過咱們鎮上的人?”


    水落的聲音極大,斬釘截鐵的,擲地有聲的,還當真又把牛大給震住了。


    牛大細一想,還真對,水落雖然偶爾會搶一些他們的生意,對路過的人出手,可還真從沒對鎮的人出過手。


    這樣一想,他立刻就皺起了眉,伸手叫來一個小弟,“你,去勾欄院裏打聽打聽,看今天山上是不是有人下來。”


    “是,老大。”小嘍囉很快就離開。


    牛大又將目光對上了水落,“我說水落,你這麽晚,去勾欄院幹嘛?”


    “我能幹嘛啊!當然是去送藥,你是知道的,那裏,是我的大客戶。”水落見牛大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自然也跟著換上笑臉,隻是,手裏的木簪是一點不曾放鬆。


    “展宏那小子沒陪你一起去?”剛說完,牛大就陰陰的笑了,“是了,自從他跟香香在床上辦事被你抓到,就再不敢上那裏去了。哈哈哈……”說到最後,牛大自以為好笑的哈哈大笑。


    水落衝他翻了個白眼,實在很無趣的緊,可形勢比人弱,她不得不幹幹的嗬嗬兩聲,“展宏還在家裏等我,沒事,我先走了。”


    雖說這牛大應該不會下死手,可是,這女子無論如何都是處於逆勢。何況,她還真怕這牛大起了什麽歪心,把她給怎麽怎麽了。


    哪怕有展宏在,牛大真要做了,就算將來怎麽樣,他頂多把她給娶了了事,真正吃虧的,還是她水落。所以,對上牛大,她不得不小心,尤其是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還在這種除了他的人,她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


    “水落,不如舍了展宏,跟我牛大吧。”一見水落要走,牛大再次攔到她前麵,手伸向水落的胳膊欲抓她,再次被木簪紮開。


    “想要我跟你?可以。”




為何未嫁

“想要我跟你?可以。”水落一聽牛大這麽說,立刻點頭,隻是,很快的,她又加上但書,“不過……”


    “不過什麽?”牛大一聽有門,立刻跟進。對於水落接下來的話起了十六分的興趣。


    “知道為什麽,展宏一直未能將我娶進門麽?”水落突然一個轉身,遠離牛大,邊問話邊慢移動腳步,慢慢走著,就像,兩個人散步一般,不緊不慢。


    “為什麽?”牛大立刻問,說實話,這事,不隻是他好奇,這牽牛鎮上的人都在暗地裏好奇,水落早八百年前就被展宏定了下去,而水落自己也沒反對,對於兩個同樣無父無母的人來說,這便足夠了。至少,在眾鎮民心裏,這已足夠了。


    可是,眼看兩人都十六了,兩人卻一點都不著急著成親,這兩人不急,可有的人卻急了,甚至,有些人還打起了歪主意,比如,牛大。


    在牽牛鎮,水落的名聲決對不算好,不隻是她的痞性,還有她的偷蒙拐騙,再加上,有一段時間,她跟展宏兩人同吃同住……總之,她的名聲實在是壞到不能再壞了。


    可是,在牛大這類人眼裏看來,水落卻又實在是個不錯的人選,因為,她能賺錢……隻這一點,在這個世道,她就比更多男人更讓人敬佩,撇開她那些不光明的手段,隻是賣藥這一條,就足夠引起很多人搶著娶她了。


    “因為,他沒達到我的要求。”水落繼續走,慢慢的,要是一點沒停。


    “什麽要求?”


    水落轉頭看了他一眼,雖然黑乎乎的,也看不到什麽,“我也不偏頗,你們想娶我,行,那就達到我的條件。”


    “什麽條件?”牛大再次問,顯得有些急切。


    “成為牽牛山的土匪老大。”水落不慌不忙的說完,再向前走兩步,然後,推開門,進門,當著牛大的門把院門從裏麵關上。


    “不可能。”牛大在外麵叫道,同時也發現水落居然不著痕跡的回到了家,不由怒吼,“你騙我?”




獨眼聾(一)

水落在裏麵輕笑,“騙沒騙你,你去問展宏自然知道,若是這點本事也沒有,我何苦嫁你們,自去嫁那土匪頭子就是。哼!”說完,冷哼一聲,似是嘲笑一般,給院門落鎖,進屋。


    “臭女人,你等著,別落到我的手裏,不然……”牛大在外麵叫囂著,可話還沒說完,便被他的小弟打斷。


    “老大,老大,山上真的來人了,獨眼聾來了。”小弟氣喘籲籲的站到牛大麵前,將剛打聽到的消息報告給牛大。


    “真的來了?”牛大一愣,又再次確認。


    “真的來了,獨眼聾帶了個富家公子哥,香香正在作陪呢!”小弟立刻將最詳細的消息報告出來,“聽說,老鴇被嚇得尿褲子了,正在床上哼嘰呢!”


    “媽的!”牛大吐了口吐沫,“還真來了。”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打了個突,才一轉身,“走,回去。”


    雖然不想承認,今天晚上,他是欠了水落一個情,要是他就那麽衝進去,惹到了獨眼聾,不死也要脫層皮……那可真是活閻王,而他,隻是小鬼。


    直到牛大他們走遠,從水落家的院牆外才轉出來一個身影,看了一眼牛大他們離去的方向,才一縱身,越過水落家的院牆,直接落上她家的院子裏。望了一眼點亮了燭火的東屋,他才微微皺眉,再次鑽進水落的廚房裏。


    沒錯,他就是季仁逸,從水落離開家,他便一路尾隨,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他也都看在眼裏,在碰上牛大時,他幾次欲出手,可每一次,他都神奇的看到,一個弱女子,幾次從牛大眼前逃脫,最後……雖然險之又險,卻始終安全的回到了家……


    隻是,讓他再次皺眉的是,水落這裏發生這麽大的聲音,而展宏那邊,僅一牆之隔,卻是沒有任何反映……這,實在不是一個男子漢該有的表現。


    若他是家長,遇到這樣的沒有任何責任心的男子,他是決不會將妹妹嫁給這樣的人的。


    可是,水落不是他的妹妹……




獨眼龍

可是,水落不是他的妹妹,對於她,他什麽都不能做。突然的,他想到展宏今天說的那些話……水落是從水裏撿到的,而且,同樣也是從木盆裏……想當初,師妹也是他從水裏的木盆裏抱回家……

    在黑夜裏,他的兩眼發出幽深的光芒,如此,他是不是可以想象,水落跟小師妹之間,有著什麽聯係,同樣從水裏被救出來,同樣的木盆,甚至,兩人長的一模一樣,年齡身高,都相差無幾……

    “姐妹”這兩個字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同時,他的心裏開始興奮,若是水落是小師妹的姐妹,那麽,水落也就算是自己的妹妹,這樣一來,他就有足夠的理由阻止她嫁給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可是,興奮在他的腦子裏隻維持了一會會,立刻又煙消雲散:沒有證據,隻是憑兩人的長像根本不能說明什麽,雖然很少,可是,天下長的極像的人還是有的。同樣的從水裏的木盆裏被救上來,也隻能說這事極巧……

    輕輕的歎息,盤腿坐起,將腦子放空開始打座。

    現在,想的再多也是無用,此時此刻連小師妹在哪裏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也完全沒有消息……又從哪裏談起這姐妹之事……萬一要是小師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算水落真的是小師妹的姐妹,又有何用,徒讓她陪著傷心麽……

    突的,季仁逸的微閉的雙眼睜開,眉頭輕輕皺起,旋即起身,貼到廚房的門前,輕輕推開一點縫隙,朝外望去。

    隻見一個人影,正從院外跳進院裏。左右望了望,便向水落所住的屋子輕輕走去,腳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若非季仁逸耳力過人,決無法發覺有人進了院。

    那人輕輕推了推水落的家的門,發現從裏麵鎖了起來。微微退了關步,一抬腳,手落下,從靴子裏拔出一柄匕首,在夜色裏,閃爍著寒光。

    季仁逸輕輕從廚房裏閃出,手裏順手撿起水落的燒火棍,瞬間就飄到了那人身後,燒火棍抵在那人肩甲中間。




替你守夜

沒有說任何話,來人立刻豎起雙手,手裏匕首也丟在了地上,根本不需看,他也知道,像這樣無聲無息就欺到他身後,並拿東西直接抵到他的命脈上的人,決不是他反抗便能獲得生機。


    “好漢饒命。”


    “你是何人?為何半夜私闖民宅?”兩人都下意識的壓低聲音,不欲吵醒裏麵已然熟睡不知危險靠近了又離開的水落。


    “在下,我,我是來請水落姑娘,去我們那裏做客……”


    木棍往前一抵,“請人做客?哼,你們是土匪麽,半夜請人做客,不但不敲門,還要用刀?”


    “呃!”那人愣了一下,別說他還真是土匪,若不是為了討好自己的主子,他也不會半夜行這勾檔。更沒想到的是,居然在這個小地方碰到這麽硬的茬子,“好漢饒命,在下走錯了地方,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誰呀?”就在此時,屋裏的水落終於被吵醒了,在床上擁被而起,一臉警醒的盯著外麵,手伸進枕頭下麵,再抽出來,手裏握著一把殺豬刀,那是她從鎮裏殺豬的劉二專門買來的。


    外麵兩人俱是一怔,旋即,季仁逸後退半步,輕斥一聲:“滾。”


    那人一聽,立刻連滾帶爬的再次翻牆離去,連匕首都未來及撿。


    季仁逸皺眉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看到他腦上那墨洞洞的眼罩,直到聽到時麵起門閂的聲音,才低頭將地上的匕首撿起,輕輕一晃,往地上一扔,直直的插進地下,直沒至柄。


    季仁逸上前一步,一腳正好踩在柄上,稍一用力,便生生的連柄沉至地下。


    “誰,不說話可別怪我不客氣。”水落在門外,最後一次喊到。手裏的刀也舉了起來。


    ‘是我。“季仁逸輕輕開口。


    水落突的喘口氣,拍拍胸口,將刀放在一邊,旋即又氣呼呼的打開門,“你半夜作鬼啊,杵在門口當門神呢!”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這個門神替她把小鬼給趕跑了。




終於住進來了

“打擾姑娘了。”季仁逸輕輕低頭,想著,今天晚上,也許還需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了,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到是無妨的,隻是,在這樣的小鎮裏,卻是難以找到一塊清靜之地。


    “你怎麽在這兒?”不知為何,看到是季仁逸,水落沒來由的一陣心安。


    說實在的。她作為一個單身女子,再強悍,心底終會有柔弱的地方,晚上,即便是枕下藏了把刀,也依然無法安心入睡,否則,她也不會被兩人壓到極低的聲音給驚醒。


    尤其是,今天晚上,她又惹翻了牛大,再加上在勾欄裏又被山上人給嚇到了,所以,今天,顯是特別淺眠,剛才,在季仁逸未出聲之前,她的心當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以為,牛大不死心,帶著人翻牆進來了……


    “呃,在下,無處可去。”季仁逸說著實話,看向水落身後的刀,眼底一暗。


    水落看著季仁逸的模樣,心思在翻滾了幾圈之後,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沉聲道:“進來吧。”說著,一轉身,刀又抓在了手裏。“不過,我告訴你,雖然我讓你住進來,可你別想占我便宜,不然,我就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水落,說到做到。”


    “多謝姑娘,在下,決不會越雷池一步。”季仁逸眼底閃過一絲暖意,果然,水落雖然潑辣,雖然嘴裏不饒人,可是,還是有其溫柔善良的一麵的。


    水落讓開位置,讓季仁逸進屋,自己又回屋,將屋裏的燈點亮,將燈端出來,“你住西屋,在任何情況下,都決不許進我的東屋,聽到沒有?”


    “是。”季仁逸輕笑,隨著水落一起進西屋,裏麵擺滿了藥櫃,一些成或未成的藥擺滿了一屋,俱是一些常用藥。


    “過來幫忙,把這些架子搬開,今天沒有床,先打地鋪吧。”


    兩人一起把屋裏的東西折騰到外間,又能擠的都擠在了一處,才終於空出一個剛好夠一個人躺的地方。




安心入睡

水落在屋裏轉了圈,最後指著大門對季仁逸道:“把門板卸下來,今晚,你就睡門板吧!”


    這種門反正是擋君子不擋小人的,既然都讓他睡到屋裏了,一扇門又擋得了什麽。何況,水落看著一隻手便將一扇門板搬到屋裏的季仁逸,他給她的安全感,比那兩扇門板要強許多。


    水落回自己屋,抱了被褥出來,“今天先用著,明天再曬曬。”


    “多謝姑娘。”季仁逸看著水落,露出一絲似欣慰的笑容來。水落一見立刻又惱火了,那是一種讓人很生氣的感覺,似乎,眼前的人,看著她時,卻並沒有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簡而言之,就是,眼前的人,在利用她,想從她的身上去看到另一個人……


    所以,一看到那種笑容,水落的火再飆起,“記住我的話,不許靠過東屋,聽到沒有?”手握殺豬刀,用力刺在門板上,剛好是季仁逸放枕頭的那一端。刀口發出陣陣幽光,可見,這決不比外麵地下的匕首鈍一點點。


    “聽到了。”季仁逸應著,看著晃蕩著的刀,麵露不讚同的神色,“作為女子,不該拿這些……”


    “閉嘴。”水落沒給說教的機會,天知道這個男人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廢話要說,“記住了,不然,我就用這把刀刺進你的心窩……”


    水落手起刀起,轉身將燈端起,慢慢走回自己的屋裏,將刀收好,燈火吹滅,躲倒在床上,一陣恍惚。


    她沒有刻意的去想什麽事,可是,有些事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跑到她的腦子裏,沒有條理,沒有規律,沒有前因後果,也沒有私毫目的,隻是那麽亂七八糟的時隱時現。


    死了好久的娘突然跑出來跟她說,她該嫁人了……如果她不是被娘從水裏救上來,不是在牽牛鎮,她會變成什麽樣?活的更好,還是早已死去?展宏成了土匪老大,可是,他卻不來娶她了,因為他說,他要娶香香……


    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水落再次限入沉睡之中,真正的沉睡,從她娘王婆死後,從未有過的安心沉睡。




好消息怒

水落睡過頭了,從記事起,這是她第一次睡過頭,最讓她覺得鬱悶的事,她居然是被展宏吵醒的。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事。


    於是,當她被吵醒,看到讓她更加不爽的展宏時,她便更沒有好聲氣了,“吵什麽吵?我告訴你,要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就把你丟出去。”


    “好消息,水落,好消息。”展宏沒有在意水落的惱火,反正在他看來,水落每次見到他都是又吼又罵的,他正常了。


    “什麽好消息?”水落停下了打了一半的哈欠,眼睛看著她家的門,門板好好的掛在上麵,被展宏撞的來回晃動。


    “那個傻子走了。”展宏一臉興奮的說著,“昨天晚上你一離開,我就大罵了他一頓,他當時就離開了,晚上也沒有到我家……今天我讓我的小弟在鎮上找了一圈,也沒有他的蹤影,不是走了是什麽?”


    從展宏開口,水落就盯著他,到最後,更是兩眼眨也不眨,“你說,他昨天吃晚飯的時候就走了?”


    “是。”


    水落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知道,沒事你就走吧。”水落揮揮手,如果他昨晚就走了,那半夜睡她家門板的是鬼啊!雖然門板被掛了回去,可是,昨天被她刀紮的洞還在,她決不會認為,她會夢遊做那些事情……


    不過,她張眼四望,季仁逸在哪裏?


    院子裏擺滿各種需要暴曬的草藥,還有,昨天季仁逸蓋的被褥。可是,就是沒有季仁逸。


    “對了,水落,聽說,最近牽牛山在招攬人手,你說,我要不要去碰碰運氣?”展宏跟在水落身後,一起來到水井邊,看著水落打水,一伸手便接了過去。


    “牽牛山招攬人手幹嘛?沒聽說他們最近有大動作,也沒見上麵有煙啊!(人死之後,都會用火燒,會有濃煙。)”水落皺眉,想起昨天山上有人下來,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麽?




畏“香”如虎

“聽說,獨眼龍要做大事,需要很多人手。”頓了一下,才又道:“牛大也去了。”


    水落用水洗了洗臉,又漱口,才看向展宏,“你想去?”


    展宏搖頭,撓撓頭,一臉苦惱的說道:“我不知道,你說,要我當上牽牛山的老大才會嫁給我,這是一個好機會……可是,我又覺得,這事有點蹊蹺,所以,一時拿不定注意,想問問你。”


    水落沉默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的確夠聰慧,可是,碰到這種事,她還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直到最後,她才猶豫的說道:“這樣,你,你去找香香,昨天晚上,山上有人下來,在她那裏,也許,她會知道點什麽?”


    “什麽?”一聽到水落讓他去找香香,下意識的就跳了起來,“你叫我去找香香……我,你知道,我跟她……”


    “啪”的打了展宏一巴掌,“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又不是讓你去幹嘛,隻是讓你去打聽消息,你這麽大喊大叫,像什麽樣子。”很不屑的白了展宏一眼,“就你這樣,一輩子也別想有出息。”


    “可是,我……”展宏還要說話,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不由一咬牙,大聲吼道:“去就去,有什麽了不起……”


    展宏怒氣衝衝的衝了出去,水落隻是撇了撇嘴,衝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雖說,當年她是真的是捉奸在床,可是,她並沒有十分在意,想來,香香也是不在意的,最在意的,隻有展宏而已,當場賭咒發誓的,說以後再不去勾欄院……


    其實,這麽多年,她早就看清了,像展宏這麽大的小子,尤其是鎮上的痞子,哪個不去,就算不做什麽,也總喜歡到哪裏占些小便宜。


    “山上不能去。”


    聽到聲音,水落抬頭,看到門口的美人,不由露出淡淡的笑,“香香,你怎麽來了?”心中卻又歎道,展宏這一回,又要白跑了。




展宏危險

“山上不能去。”香香走了進來,一身輕紗托著她縵紗的身材,看著屋裏的緊然有序,眼裏露出一絲羨慕。


    “先進來坐。”水落過來將香香屋裏拉,也猜到,她大概在她剛才跟展宏說話的時候,就在門外聽著了,此時,到是她刻意避開了展宏。


    “獨眼聾是要替人招兵買馬,作亂呢,展宏去了,隻有死路一條。”香香一進屋,便迫不及待的說著。


    “香香,冷靜一點。”水落拉著香香的手,不停的輕喚,“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我……”香香還要開口,卻是發不出聲音來。


    “聽著,香香,展宏現在還沒去,你不用急。”水落盯著香香的眼,很慢很慢的說著,每一句,都映襯著香香一次呼或吸,直到她平靜下來,她才輕輕走到另一邊,輕笑著問道:“到底什麽事,讓你這麽著急?”


    “獨眼聾昨天晚上來勾欄院裏,他不是帶著他的那些弟兄,而是帶著一個人,一個,很年輕的高貴公子。”香香輕喘了口氣,才又接著說。


    水落趁機給她倒了碗水,認真聽著。


    “昨天你來的時候,被他們瞅著了,他們拉了媽媽問你……媽媽被他們嚇得半死,我就想,這小鎮就這麽大點,就算我們不說,他們隻要隨便拉個人一問,也就都知道了,所以,我就跟他們說了你的事。”說到這裏,香香偷偷看了眼水落,見她沒什麽反映,才接著道:“後來,獨眼龍一個人離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他跟那人說……”


    “說什麽?”水落輕出口氣,斂去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問道。


    “他說,他去找牛大了,牛大說,要娶你,就,就要做牽牛山的土匪頭子。”


    水落點頭,“沒錯,我的確這麽說了。”


    “然後,他們就說,正好趁這次機會,把展宏弄上山,讓他覺得有機可趁,但是,卻派他上戰場,讓他去送死。”


    “他們為什麽針對展宏?”


………………………………………………………………

別忘記去看水落的姐妹文《宮醫歎》

還有渡渡的《喜兒傳》也別忘記去支持下哦。






因為你是他媳婦

“他們為什麽針對展宏?”水落突的皺眉,“展宏得罪他們了?還是,牛大那小子說了什麽?”想想展宏,雖然做過不少小惡,可是,一直以來,他都跟自己一樣,離那牽牛山越遠越好,別說見到了,便是聽到他們的聲音也是要繞道而行的。一句話,他們一樣,都很稀罕自己的小命。


    香香咬咬牙,拿眼瞅了水落一次又一次,最後,才突的站起來,“他們,就是獨眼龍帶來的那個人,他,她像相中了你。可是,可是媽媽說,你是展宏的媳婦……牛大又那麽說,所以,他們想把展宏害死,這樣,你就……”


    水落突的起身,腳下更是不安的來回走著。昨天,她怕的就是引起山上的人的注意,不是說她長的多麽驚為天人,讓人一見便意馬心猿,而是,山上的人是土匪,雖然平時不擾騷山下,可是,也決不缺那種,山上的人到山下來強娶的事情。


    土匪就是土匪,怎麽也改不了匪性。


    可是,水落突然站定,“不對,他們要是相中了我,直接來搶就是,何必繞這麽一大圈子,還要害展宏。”沒錯,不合他們土匪一慣的手段嗎?隻要他們來,她水落,大概也逃不過上山的命運吧……


    這事實,不隻是水落明白,牽牛山上的人也明白,既然大家都明白這件事,那麽,他們又何必費這麽大的勁,繞這麽大的圈子。難道說,那些土匪突然有了良知,不再強搶人妻了?她水落可不信。


    “是,是獨眼龍帶來的那個人,他說……”


    “說什麽?”


    “他說,太容易得到手,就,就不好玩了。”香香說完,看向水落,水落則沉默。


    她有些捉摸不透這人想幹什麽?想要她麽?隻要他跟獨眼聾扯上關係,那麽,不論他是要強搶還是軟取,又哪有她置喙的餘地。或者,這個人就偏好這一口,貓抓老鼠?

 


…………………………………………………………………………………………

嘿嘿,親們,後天,醫家四姐妹的後兩本也要跟大家見麵嘍~目前有了《宮醫歎》和《痞醫亂》,大家來猜猜,接下來的兩本會是什麽名字呢?可以結合我們的四句詩來猜哦~

是非恩怨宮醫歎

混世插科痞醫亂

步步驚心  醫

生死一線  醫

猜對的親們,可以提出一個名字來,渡渡會在文裏安排客串出場。嘻嘻,隻對一個也算哦~答案明日揭曉!

感興趣的親在下麵的貼子裏跟貼。




香香與展宏不得不說的曖昧故事

“水落,你先別擔心,我聽那人的口氣,似乎,並沒有要對你不利……就是展宏,他,千萬不能上山,最好,最好讓他先離開一段時間。”說到展宏,香香的話語裏透著濃濃的擔心。


    沒有人知道勾欄院裏的香香為什麽會跟水落關係這麽好,好的像親姐妹……便是水落也隻因為香香曾教過她識字,所以才對她特別親密,卻也不知道,為什麽香香偏就對她另眼相看,教她識字。


    隻有香香知道,一切,都隻因為展宏,明明,她比展宏大了七歲,可是,卻仍不由自主的陷了進去,一切,隻因為,當年,她初被人拐賣到牽牛鎮的時候,是展宏,年僅十年的展宏,在勾欄院裏替她撐腰,不讓媽媽打她……


    雖然最後,她仍逃脫不了一雙玉臂萬人枕的命運,可是,展宏那小小的散發出一股子狠勁的小臉,卻一直深印她的心底。隻不過,從此以後,她對水落及展宏總是另眼相看的,當水落對認字表現出興趣的時候,她也便毫不猶豫的當起她的私人師傅起來。


    也因此,當展宏十三歲被一幫子人唆使著來勾欄院開葷時,她毫不猶豫的便同意接他……隻可惜,那一次,卻中途被水落打斷腸她心中雖歎,卻也不怨。


    隻是,她沒想到,從那之後,展宏畏她如虎,就像對山上的土匪一樣,從來不到勾欄院不說,便是聽到她的名字,也是大叫著躲開,就像剛才,若非水落激他,隻怕他仍不會去,就是此時,她猜,不用到半路,他便必然打了退堂鼓,再不敢向前。


    “我知道,等展宏回來,我會告訴他,讓他暫時避開。”水落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露出淡淡的苦笑,“不然,他一會兒回來,又……”想到有一次,她不小心在水落家碰到,嚇得他掉頭就跑,邊跑還邊叫,她便覺得尷尬丟臉,同時,也傷心。

 

………………………………………………………………………………

別忘記去看另一本姐妹文,《宮醫歎》還有渡渡的《喜兒傳》




家裏多了個男人

“香香。”看著香香落莫的背影,水落下意識的出聲喚她,卻見她回頭,給他一個微微安慰笑意,再次轉身離去。


    水落沒有再出聲,事實上,她不知道,若是將她留下來,她該跟她說什麽?安慰麽?她雖然知道香香總是不高興的,可是,她並不明白她到底在失意什麽?難道要她跟她說,雖然她是個妓戶,可是至少她活著,她不會瞧不起她……


    雖然她隻有罵人的經驗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可也知道,這種話是決對沒有安慰作用的。甚至一個不好,還會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水姑娘,早!”水落正自看著香香的背影發呆,便見季仁逸背著一大筐藥草回來,剛好,與香香擦肩而過。


    “早?”水落望望天,再次汗顏,自己今天真的睡的太晚了,再看他背上的藥,“你,一大早就進山采藥了?”


    “我習慣早起。”季仁逸淡笑著,又望了望香香離去的背影,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女子,應是昨天勾欄院裏見到的女子……一想到那女子來找水落,他便下意識的開口,“雖然,在下對做那些營生的女子並無惡意,可是,作為一個良家女子,最好還是不要跟她們走的太近,以免引人閑言碎語,有礙名聲……”


    可惜,從季仁逸開口說話的同時,水落便翻了個白眼,進了廚房,既然她睡過了,那就開始作午飯吧,反正,也到了午飯的時間。


    季仁逸自然是知道水落不愛聽,見她走了,雖然仍把話說完,可是聲音卻越來越低。最後,見水落根本未聽到耳裏,便走到院裏,處理起他剛采回來的藥。


    他早上看了水落藥櫃裏的藥,知道水落平時裏常備些什麽藥,而且,這附近的山上,也隻有那些藥,要再稀奇的藥,卻也難得。


    不過,這是對水落,她一個女子,不論是進山還是遠行,都是極危險的事,若是他,便大可去更遠更深的一些山裏去采藥。


    不過,話說回來,對於這個小鎮,有這些藥也就夠了。




愛你如子(一)

展宏再來時,是午飯過後,當時,水落正替鎮上的一個老客戶包藥。季仁逸剛在院子裏繼續翻曬那些藥材。


    “水落,我回……耶,你不是走了麽?怎麽還在這裏?”一見到季仁逸,展宏也顧不得跟水落說什麽,便直接衝到季仁逸麵前。


    “我說過,我會留下來。”季仁逸淡淡的說道,他一向說話算話,說要留下來,自然不會走。


    “阿婆,這藥還是老樣子吃……”水落送客戶,鎮上的一個老阿婆,長年的喘病,因為長期吃藥,吃不起鎮上藥房的藥,便一直在水落這裏拿藥吃。


    “行了,我知道,走了,你忙。”老阿婆的眼神不太好,見到院子裏有兩人,眯著眼看了半天,才慢慢說道:“水落,平時把門關好了,別什麽人都往裏放……”也不知道她到底認沒認出這兩人是誰,不過,似乎也沒差。


    “知道了。”水落憋著笑將人送出門,才又轉回來。“見過香香了?她怎麽說?”


    “呃,她說,她說,隨便我,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展宏一聽水落問他,連忙支吾起來。


    水落瞪了他一眼,心理知道展宏根本就沒去見香香,本來想再臭罵一頓,可是,一想到香香說的話,她撇撇嘴,又頓了下來。最後才問道:“你吃飯了沒?”


    “耶?你,不罵我?”展宏一臉的好奇,他可是等著挨罵,沒準還有被揪兩下耳朵。可是……他下意識的抬頭,天上沒下紅雨啊?今天水落怎麽突然反起常來了。


    “你剛走,香香就來了。”見展宏的神情,水落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狠狠的瞪了他一下,卻也沒再為難他,隻是悠悠的似不在意的說道。


    “耶,她來了?”展宏大呼,同時慶幸自己那個時候,走的早一步。


    水落看著展宏的樣子,深深的皺起眉頭,這樣的展宏,若是要對上獨眼龍,能有幾分勝算。“她說,獨眼聾要對付你,讓我不許你上山!”




愛你如子(二)

“獨眼龍要對付你,不許你上山。”水落一字一句的說道,同時看著展宏,見他一聽這話,一跳三尺高,大驚失色的樣子,不由深深的歎息。


    “他幹嘛要對付我?我又沒招惹他,又沒有……”


    “別管他為什麽要對付你。”水落突然大聲怒吼,“現在,回去收拾家當,離開牽牛鎮,越遠越好。暫時,暫時不要回來。”


    展宏一聽,立刻跳起,就要往外衝,可剛衝了兩步,他又折了回來,“水落,你也收拾東西,跟我一起走。”


    水落看向展宏,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總算在這種時候,他沒有忘記她,知道要她陪他一起走,從小到大,他終於做了一回男人該做的事,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她不確定獨眼龍他們到底想怎麽樣,她怕她要是跟展宏一起走,不但走不了,還會激的對方不再顧忌,連玩貓抓老鼠的興致也沒有了……那樣的話,就當真是得不償失了。


    她是水落,決不做虧本的事,就算注定了要虧本,也決對要把損失降低到最低,盡最大的可能,為自己謀取到最大的利益。


    “獨眼龍是誰?”一直在一邊默默聽著的季仁逸突然開口問道。


    水落一愣,剛要開口,展宏就叫了出來,“獨眼聾是他媽的……”


    “別廢話了,快去收拾東西。”水落一把展宏拉過來,就勢一推,“你的錢還有嗎?”才剛給了他那麽多銀子,若是他敢說沒有,他也就不用跑路了,她就直接送他上路。


    “呃,有,有。”展宏立刻點頭,向著自己的院子跑去,剛到了隔壁,他的頭又從相鄰的院牆露了出來,“水落,你快收拾收拾,我帶你一起走。”


    水落沒有理他,而是轉頭看向季仁逸,“獨眼龍是這牽牛山上的土匪頭子,殺人不眨眼,現在,他相中了我,要搶我,所以,他要殺了展宏,因為,別人告訴他,展宏是我的未來相公……”




愛你如子(三)

季仁逸剛要開口,水落抬起手來,阻止他說話,“現在,他要是知道你住在我家,一定會也殺了你的。所以,趁著現在他還不知道,你,也走吧。”


    “獨眼龍,因為他瞎了一隻眼?”季仁逸問道,同時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個獨眼龍,他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向水落的腳下,那柄匕首,此時就在她的腳下。


    “沒錯,他瞎了一隻眼,可是,在這方圓百裏內,沒有人敢反抗他,他要是相中了我,我就決對逃不掉。”水落冷笑一下,看向季仁逸,“瞧,若是沒有意外,我會成為土匪的女人,聽說,獨眼龍玩過的女人,都會賞給屬下……所以,也許我連勾欄院裏的女人都不如……”


    “水落?”季仁逸皺眉,十分不喜歡她此時的語氣。可是,他的話並不能阻止水落繼續說下去。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小師妹,別為了一個隻是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白丟了你的性命。”說完這幾句話,水落轉身入房,不再理他。她不想聽到他說他要走,也不想看著他要走。而她堅信,在性命攸關之際,任何人都會選擇離去。


    而這裏,還是剩她自己一個人。


    娘曾說過,什麽名譽,什麽麵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替她起名叫水落,是因為她是被娘從水裏救上來的,娘說,當她從水盆裏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已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小身子幹巴巴的,沒有一點肉……


    她當真以為救不活她的,可是,沒想到,她仍然活了下來……娘說,她是要強的孩子,知道求生,知道想活下來。所以,她叫她水落,讓她記得,她曾麵臨怎麽樣的困境,讓她記得,麵臨了那樣的困境,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都能活下來,那麽,以後,還有什麽能把她逼死的呢?


    娘從小就教導她,一切,都隻為了活下來,隻要能活下來,做什麽不算錯。




真正的男人

她聽到腳步聲,從外麵走到西屋,又從西屋走了出來,在她的房門前停了一會,才又出去。


    她露出淡淡的笑,似苦澀,卻又似鬆了口氣,一種,她自己也無法捉摸的感覺蕩漾在心裏。輕輕的推開房門,來到外麵,果然,空無一人,長長的吸口再,再慢慢的吐出,她自嘲的笑了笑,“還是一個人好!”


    “一個人真的好麽?”


    水落猛的轉身,看向通往展宏家的院牆,皺眉,“你怎麽還沒走?”


    季仁逸微微一笑,“我說過,我會留下來的。”


    不知為何,當季仁逸再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水落突然覺得,心被什麽東西用力的撞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還有些慌。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彌漫在心間,讓她驚慌而失措。


    “我怎麽了?”水落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額頭,雖然她不曾掛牌當大夫替人看病,可是,她對自己的醫術決對的自信,至少,比周扒皮要強的多。可惜,大家都不相信她,寧願去周扒皮的店裏讓他扒一層皮。


    “你怎麽了?”季仁逸一見水落的動作,不由問道。水落搖搖頭,“你在展宏家幹什麽?他走了麽?”


    “展宏說,他不走了。”季仁逸看著水落,平靜的說道。幾乎同一時間,展宏也從屋裏衝了出來,“水落,我決定了,我不走了。”


    水落一聽,沒有叫,反而在季仁逸和展宏之間來回的望著,才突然雙手插腰怒吼道:“你找死啊,現在不走,等獨眼龍對付你的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我告訴,到時候,就是你死在我麵前,也別想我會幫你……”


    “水落。”展宏突然從牆那邊翻到牆上,再跳下來,兩步就衝到水落麵前,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的低沉聲音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要做一個真正的男人,我要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嘎?”水落整個人呆了,完全搞不懂展宏這是唱的哪一出。




無法保護女人的男人,不配做男人

“嘎?”水落整個人呆了,完全搞不懂展宏這是唱的哪一出。


    不過,很快她就反映過來了,一伸手揪上展宏的耳朵,湊到他的耳前,唇幾乎碰到他的耳朵,怒吼:“你發什麽神經?”


    展宏猛的後跳一步,手撫著耳朵,用力的揉搓著,“我沒有發神經,我說的是實話。”


    水落兩手交叉抱在胸前,“沒有發神經?沒發神經你為什麽不走?等著獨眼聾來把你殺了剁成肉醬喂狗嘛?還是你嫌自己命長,活膩味了?”


    “我不會有事的。”展宏看著水落,突然咧嘴一笑,“放心,現在,我不怕獨眼聾了。”


    “你不怕?”水落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著展宏,慢慢繞著他打轉,“你不怕?是誰見到獨眼聾嚇得掉頭就跑,獨眼聾隻望了他一眼,居然就尿褲子的?”


    “那時我還小,而且,誰讓我碰到他殺人的景像,要是你,你也會……”說著說著,展宏一咬牙,猛一抬頭,“那是以前,從今往後,我一定不怕他了。”


    “是哦,不知道是誰一聽到獨眼聾的名字,就要繞大半個鎮,從另一邊跑回家?不知道是誰,我讓他去牽牛山上采一個野果也不敢。是誰……”


    “是我,可是,那是以前,水落,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害怕獨眼聾,我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能保護自己老婆的男人,一個……”


    “一個死人。”水落冷冷的接口。“你現在就走,立刻就走,離開牽牛鎮……”


    “水落。”展宏掙脫水落推他的雙手,向前衝了幾步,遠遠的拉開與水落的距離,才用力的說道:“我是說真的,現在,我真的不怕他了。你不用擔心我。”


    水落瞪著他,一臉看瘋子的樣子,然後,她突的轉身,看向正慢條斯理從大門走進來的季仁逸,“你跟他說了什麽?他為什麽突然發瘋。”


    季仁逸看著水落,眨眨眼,然後才慢騰騰的說道:“我隻是告訴他,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那就不配為男子。”




水落不哭

聽到季仁逸的話,水落一愣,隨即轉眼看向展宏,見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她,眼裏透著堅決。一時間,竟覺十分不自在起來。


    可是,很快的,她長長的吸口氣,衝展宏瞪了一眼,才邊用手指戳著季仁逸的胸膛邊怒吼,“配做男人有什麽用?配做男人的下場是死,我要一個死的男人有什麽用?替他守寡嗎?”突的轉身,走到展宏麵前,“給我走,現在,立刻。”


    水落覺得自己快氣死了,又或者,那不是氣,而是急,她是當真怕展宏不走,怕他傻傻的聽信了季仁逸的話,留在小鎮上,為了什麽狗屁配不配做男人而死……是的,她怕他死,從小到大,他們不隻是一起長大,更是相互扶持的親人,在失去了娘之後,她不想再失去他……


    “水落。”展宏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將水落抱進懷裏,手輕輕的拍著,“別哭,水落,別哭,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危險,真的,我保證,你別哭。”


    “我才沒有哭。”水落用力的吼著,卻騰然發現,展宏的胸前的衣服不知何時沾上了點點濕意。幾乎下意識的,她抬頭看天,疑惑道:“下雨了麽?”


    “是,下雨了。”展宏輕笑,隻是,這下雨的地方,是水落的雙眼,那雨,是她的淚。


    剛才,季仁逸到他家,告訴他,獨眼聾看中了水落,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所以,獨眼聾才要殺他,如果他離開,也許他可以留下一條命,可是,從此,水落將會被擄上山,被土匪糟蹋……


    季仁逸問他,如果他遇到任何事情,隻會一個人跑路,而留下那些關心他的人為他身陷地獄,這樣的男人還算是男人麽?一個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的男人,還能算男人麽?


    季仁逸的話猶如當頭棒吼,驚醒了他……當下,他便決定,他不會走,就算要走,也一定要將水落帶走,他決不會丟下水落一個人,讓水落替他擔下所有責任,他要做一個真正的男人……

………………………………………………………………………………

別忘記去看《宮醫歎》




他和她的第一次

對於他的決定,季仁逸覺得很滿意,當即又告訴他,他可以不用走,他會保護他們,並且,如果他願意,他還可以教他一些足以自保和保護水落的本領……季仁逸當他的麵露了一手,徒手將一塊石塊捏成粉沫……


    也因此,才會出現現在這一幕。


    可是,當季仁逸看到展宏將水落擁在懷裏,輕拍她的後背的時候,當他看到水落的熱淚浸進展宏的衣服裏的時候,他卻不自覺的皺起眉,看著那兩個人,幾乎控製不住的想要衝上去,將兩人分開。


    他皺著眉分析著自己的這種心態,他為何會出現這樣的衝動,最後,他將之歸結為,水落長的跟他小師妹宇文靈舞太像,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衝動,若是有男子如此將靈舞抱在懷裏,他一定會……


    用力的轉開眼,他輕道:“男女授受不親,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就算是你們將來要成親,可終究還未成親。”


    水落一聽到那“摟摟抱抱”四字,好似突然驚醒,兩手剛要推開,一抬頭看到展宏,卻又停了下來。然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兩手握拳,就在展宏胸口捶了下去,“你這家夥,整天就叫人擔心。”隨即麵色一整,認真問道:“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不走?”


    雖然展宏說的那幾句話讓她覺得很中聽,長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從這小子嘴裏吐出這幾句像樣的話來,……可是,她太了解這小子了,他跟她一樣的貪生,決不會毫無緣由的突然不怕死起來。


    “哈!”一見水落恢複正常,展宏立刻鬆了口氣,除了王婆,也就是水落的娘死的那天她哭了一整天,之後,他便從沒見水落哭過,哪怕是她第一次上山采藥,從山上滾下來,也隻是呲著牙,不停的噝哈噝哈的吸著氣,一拐一拐的爬起來,也不曾流出一滴淚。可是,剛才,水落居然哭了,這讓他如何不慌……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今天就到這裏了,謝謝親們的支持…………………………




終於長大了

看到水落臉上的未幹的淚痕,展宏第一次覺得,心,被揪了起來。第一次,他當真認識到,自己,真的不像一個男人。


    雖說水落比他大一些,可是,也隻大半歲,而她,還是個女孩子家,在這亂世,本就不易,可是,她不隻將自己照顧得很好,還要多花心思在他的身上,雖然她總是對他又打又罵,可是,卻是這整個牽牛鎮裏,唯一對他好的人。


    而他,遇到事情,隻知道要逃開,根本沒想到,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從來不曾替她著想過……想到這裏,本欲大吹大擂一翻的展宏,下意識的收起了狂樣,很認真的說道:“因為,我剛拜了個很厲害的師傅。”


    上前一步,將水落的手握在手裏,以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說道:“從明天,不,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我會跟師傅好好學藝,做個真正的男人,保護你,讓你依靠。”


    說實話,聽到展宏的話的時候,水落是真的眼眶一熱,差點再次掉下淚來。她覺得,心裏滿滿的,好滿足,她的臉上漾起滿足而幸福的笑容。


    她幾乎就要放聲歡笑,在這一刻,她終於覺得,展宏長大了,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她,可以放心了。在這一刻,她想到當年展大娘將展宏的小手放到她的手裏的情形。


    雖然她那時還小,雖然她總是報怨著那時的不懂事而接下這隻小手,可是,沒有人知道,從她接下那隻小手,便當直算是接了他的人生,照顧他,關愛他,一如他的母親……所以,一直以來,她打他,罵他,從不曾手軟過……


    而這一切,在展宏那麽認真的說出那些話之時,她覺得,她的擔子可以卸下來了,她,可以放手了。


    可是,那種幸福的感動也隻是一瞬而逝,很快,她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笑臉突的消散,變成了一張陰沉的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一般陰沉。




你騙我

“你騙我。”水落很肯定的說道。


    “我沒有。”展宏搖頭,跟水落一樣堅定。不得不說,水落對展宏當真有那麽點母親對兒子的樣子,而展宏的性格,跟水落,又真有那麽點相似。隻是,到底是誰影響了誰,卻是無從可考。或者是相互扶持的這些年中,他們互相都對彼此有了影響。


    “你何時拜的師?為何我不知道?”


    “呃!”一聽到水落的問話,展宏立刻兩眼亂晃,因為他答應了季仁逸,在他未同意之前,決不將這事告訴第三者,連水落也不行。


    事實上,展宏並不算當真拜了季仁逸為師,季仁逸隻是答應要教他些本領,並保證,決不會讓獨眼龍傷到他們。展宏雖然沒見過大世麵,也不知道這拜師到底要做些什麽,可是,卻也知道,決不會隻是一句話這麽簡單。


    對於季仁逸來說,到不是有心要瞞著水落,而是,這也是師門規矩,師傅傳藝之前便說過,這一生,他隻能收一個徒弟,真正的師門武藝,也隻能傳給一個人,也因此,師傅隻能收自己為徒,卻隻能將師妹收為女兒,並且,隻傳了她醫術,而未傳她武藝。


    正因為他隻有一次機會,所以,師傅曾很慎重的告誡他,這個人選一定要好好選擇。


    師命不可違,所以,他沒有告訴展宏,他不會收他為徒,教他的,也不會是師門武藝,不過,在這小鎮上,對付那個獨眼聾,卻是足夠了。


    “水落,水落,這個人突然暈過去了,你替他看看,給抓些藥吧!”


    水落正要繼續追問,卻見隔壁的季嫂子扶著一個人來到門口,並且大聲叫著。


    水落微一皺眉,給了展宏一個你等著的眼神,便連忙迎了上去,“季嫂子,他生病了,你送他去醫館找大夫,找我幹嘛?”在鎮上人看來,她隻是藥婆,一些女人家見不得人的小病才會找她,這些男人們,可從來也不屑來她這裏看病的。




不醫

“唉喲,水落,你就行行好,替他瞧瞧……”季嫂子眼瞅著水落院裏還有兩個人,一時間,她話也不好說的太白,這個人,本來是她的客人,可是,這事還沒開始,就突然暈了過去,她好不容易把人折騰醒,卻又臉色發白,虛的連路都走不動了……


    想她賺這錢也不易,去那周扒皮那裏,還不把她一層皮給扒了……何況,雖然那些男人們瞧不起水落,可是,她們這些人可是知道的,水落雖說隻跟著王婆學了那麽點東西,可是,卻是把脈行針拿藥,樣樣都管的。


    季仁逸一瞧見那人的臉色,大夫的本能立刻就湊了上去,直接就將人從季嫂子肩上扶下,“展宏,搬個椅子出來。”考慮到水落的屋裏實在沒有更空的地方,便直接讓展宏拿椅子出來,讓人坐在院子裏。


    “你幹什麽?”他這一動作,水落可不願意了。她替人看個病是小,可是,一會周扒皮,還有他那女兒,她可吃不消。作為這鎮上唯一的大夫,他是決不會容許有人來搶他的生意的,尤其是,水落這個藥婆。


    “他生病了。”季仁逸指著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自然是替他看病。”


    水落不看他,複看向展宏,“你什麽時候這麽聽他的話了,叫你搬椅子你就搬?”


    “水落。”展宏一臉的為難,誰讓他看中了季仁逸那一手好本事,想學呢。可是,水落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別叫我。”水落尖叫,“他不懂你也不懂麽?你想我再跟周扒皮大戰一場麽?”


    那是王婆剛死後不久,因為以前王婆做生意的時候,都是王婆出麵,水落隻是替她打打下手,偶爾上山上去采藥。所以,當王婆死後,再沒有人到她家來買藥,讓她在那一段時間裏,不得不將藥以極低的價錢賣給周扒皮。


    可是,當水落知道周扒皮用從她這裏買的藥賣什麽價格時,她的腦子立刻就活泛開了……

…………—………………………………………………

別忘記,季仁逸小師妹的故事,是《宮醫歎》



渡渡《喜兒傳》也更新了哦,,可以去看。






不醫(二十)

她讓展宏偷偷的將一些去周家醫館的病人拉到她家,讓她治。


    可惜,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人信她,周扒皮也隻當是看笑話,看著她被一個又一個病人拒絕。直到,她找到第一個願意讓她試試的病人。鎮裏的一個老頭,兒子死的早,隻剩他跟一個小孫子,在周扒皮店裏被趕了出來,因為沒有錢付他的診金。


    水落再次上前,告訴他,可以不用錢替他看。最後,為了小孫子,也為了能有機會活下來……老頭同意了,水落有了第一個病人,並且,很快便將他治好,當真是沒要對方花一分錢,因為,所有的藥都是水落自己上山去采回來的。一些極便宜,山上隨處可尋到的藥……


    被治好的老頭四處誇讚水落……誇她是個醫術高,醫德好的好大夫。


    於是,有一些吃不消周扒皮極高的藥費的人便報著試試看的心理來找水落……水落自然是高興的。可也因此,而大大的惹火了周扒皮。


    他帶著醫館裏的學徒來到水落家,將她家裏所有藥全都毀了,說水落的東西都是騙人的把戲……水落自然不甘心,衝了上去就跟周扒皮撕打在一起,把周扒皮臉上抓了好多的血痕……而水落,也被周扒皮以及他帶來的人打的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


    從那之後,水落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在牽牛鎮當大夫,替人治病。所以,她安心當她的藥婆,隻給女人賣一些見不得人的藥,便是有人拿了方子到她家來買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一些極窮的人……即使是現在,展宏當了牽牛鎮一霸,可是,她仍不想再淌進這渾水裏去。


    一來,是,她隻替女人抓藥便可以養活自己,二則是,這麽久過去,還會找她看病的人已經不多了,不,是幾乎沒有。


    “水落。”一聽到水落提到那一次,展宏立刻一臉的受傷,水落受傷,而他不在,這將是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




段三龍

“季嫂子,不是我水落不幫忙,而是,我幫不上忙,我讓展宏替你把人送走,我……”水落一臉欠意的看向季嫂子,希望她能見諒。

    誰知她話還未說完,那個人居然就突的坐了起來,他的手握在季仁逸的手裏,而季仁逸的一隻手正按在他的眉心。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季仁逸鬆開手,笑著看著那個人,退後一步,見水落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不由給了她一個微笑,輕道:“他沒事了。”

    水落睜大眼睛,又盯著那個人,見他不但清醒過來,連臉色也慢慢的恢複了蒼白,人不但自己坐了起來,而且,還站了起來,向兩人盈盈下拜。

    “多謝姑娘,公子救命之恩。”

    水落皺眉,“我可沒有救你。”說罷轉身進屋,那人一睜開眼,便盯著她望,讓人十分不舒服。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來日定當……”那人見水落如此無禮,也不惱,反而衝著她的背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後,才又轉向季仁逸。

    “不必。”季仁逸僅淡淡的點頭,“救死扶傷乃是身為大夫的職責。”

    “可……”

    “哎呀,我說這位公子,既然好了,你……你也就快些回去吧!”季嫂子看著眼前的人暗暗覺得可惜,這麽俊俏的一個公子哥,隻可惜卻這麽不頂事。

    “啊!”那個公子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把抓住季嫂子的手,直抓她一張俏臉刷的通紅。“這位大嫂,在下,段三龍。”

    “啊,哦,段公子。”季嫂子一見段三龍那般私文有禮,立刻便含羞帶怯的失了分寸,慌亂著回禮。

    “這位大嫂,在下來到貴地,實為尋人。”

    “尋,尋人?”季嫂子疑惑的抬頭,他不是來……難怪當時,她帶他進屋讓他上炕時,他的表情那麽奇怪……想到自己居然鬧了如此笑話,臉上的紅意再深三分,連頭也抬不起來。若非手還被人拉著,隻怕就一頭衝出去,再也不敢出來見人了。




段三龍(二)

“是,在下尋找一位名為季樹青的大哥。”


    “季,季樹青,我不認……啊!”季嫂子搖頭搖了一半,才猛的抬頭,兩眼透著更深的疑惑瞪著段三龍,“季,季樹青?你找季樹青。”


    “沒錯,他是我遠房……”


    “要認親就回自己的院子裏去,別在這裏礙事。”水落突然從屋裏出來,手裏抱著一抱衣服。衝立在她家院子裏的段三龍和季嫂子冷臉說道。


    “呃,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水落。”季嫂子一見水落的樣子,立刻扯起一抹訕笑,目光在季仁逸臉上掃了掃,又拉了段三龍離開。


    水落皺眉看著兩人離開,不知為何,看到這個段三龍,尤其是那雙似乎總是帶著笑意的眼,她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好像被某種野獸盯上了,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的。


    就像現在,明明那個人是背對著她的,可是,她仍然有一種,那人在看她的感覺,很強烈,很怪異,她覺得,自己成了獵物,被獵人盯上了,而那個獵人,就是這個叫段三龍的人。


    可是,她分明是不認識他的,也不曾見過他,卻為何有這樣的感覺,還是,這個人,給任何人都是這樣的感覺呢?


    “水落,別看了,人都走了。”展宏走到水落麵前,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一臉的不高興,“不就白一點,秀氣一點,又不是女人,長的那麽好看幹什麽?”


    水落回過神,看向展宏,“你在嘀嘀咕咕什麽?”


    “沒什麽?”展宏嘴一噘,看向一邊的季仁逸,“季……呃,季大哥,走,到我家去坐坐,我藏了些好酒,正好孝敬你。”


    季仁逸搖頭,“我不喝灑。”


    “那?”


    “這些藥該收了,我要……”


    “我來,我來。”展宏立刻動手幫忙,對於這些藥,雖然他平時不愛弄,卻也被水落逼著全都會弄,此時一出手,到也是快手快腳的,很快就弄好了。




男人間的奸情

水落在一邊水井邊邊洗衣服邊瞅著這兩個人,這兩人今天很反常,不論她怎麽看都很不對勁。


    過了好一會,她突然把衣服摔下,一把將展宏耳朵揪住,直接拖到自己東屋,“說,你跟他到底怎麽回事?”


    “沒,沒事啊!”展宏邊揉著耳朵邊小心的看著水落,見她隻是好奇卻沒有生氣,便也偷偷鬆口氣。


    水落盯著展宏,眉頭輕皺,腦子不停的想,到底是什麽讓展宏對季仁逸的態度突然改變這麽大,然後,她想啊,想啊……想起之前被打斷的話題。


    “他,不會就是你所拜的師傅吧?”


    展宏臉色一整,隨即慌張的朝房門望去,確定季仁逸還在院子裏翻弄那些草藥,才輕輕拍自己的腦袋,“水落,你別這麽聰明行不行,很嚇人的。”


    水落一聽他這麽說,眉頭皺得更緊,“你瘋了,他一個傻吧拉嘰的人……我看除了那點醫術能見人外,也沒什麽本事,你居然拜他為師,而且,還,還當真就留下來,你是瘋了還是怎麽的,他傻你也傻……唔……”話未說完,水落的嘴再次被捂起來。


    展宏豎起食指在嘴唇上,不停的輕噓著,還不時的轉頭望向在院子裏沒有任何反映的季仁逸,才以他所能的最小聲音說道:“你別亂說,季大哥很厲害的。”


    水落明擺著不相信,一個厲害的人會被她追著滿院跑,會讓她罵成那樣而沒有任何反映……雖然最後他是製住了她,可是,那是因為他是個男人,男人天生力氣比較大,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我去找他。”說著,水落就要向外衝。展宏連忙伸手去抓她,因為一直知道水落的力氣,所以,他一抓到水落的胳膊,立刻就往自己這邊帶,卻哪想,這一回,水落根本沒有用力……


    被他這麽一用力,立即帶到他自己的懷裏,而水落的身體更是因為展宏的力氣而撞到他的胸口,幾乎,所有的力氣都直接撞到他的胸口。




你有什麽本事

“哎呀!”一聲驚呼,展宏被水落,也是被他自己的力氣撞倒,直直的就向後倒去。而水落,被他那一拉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比他更驚的一聲怒罵立刻就叫了出口。等她的聲音落下,她也跟著摔倒,幸運的是,她摔倒在展宏的身上。更幸運的事,水落房間不夠大,他們的身後就是床,所以,他們很自然的就摔在了床上。


    “你發什麽神精。”水落一著實地,立刻就坐起,而展宏速度也快,立刻跟著坐起。於是,就在這一瞬間,這一刹那,兩人的呈現一種相當奇怪姿勢。


    展宏坐在水落的床上,而水落坐在展宏的……腿上,更因為水落為了支撐起身體,所以,兩隻手都抵在展宏的胸口上,而那一刹那之後,水落從展宏腿上跳下來,站直身體,摸摸自己後腦勺,一見展宏站起來,立刻一個拐子拐了過去,再次把他拐倒在床……


    她衝揉著胸口的展宏冷哼了一聲,快速的衝了外麵的院子裏,站到季仁逸的麵前。


    “水姑娘。”季仁逸站直身子,淡淡的看著水落,眼底藏著剛剛那讓他驚異的一瞥。


    “你有什麽本事?”水落毫不知道何為客氣,一開口就問道。


    季仁逸微微一笑,“我沒有什麽大本事,可是,隻是,一定可以保你們安全。”之前水落跟展宏在屋裏說的話,他全聽到了。不是刻意偷聽,而是,這是習武之人的無奈,他的耳力一般人更敏稅,聽得比別人更遠一些……


    “保我們安全?哈!”水落嗤笑,“你能保我們安全?保多久?你不去找你的小師妹了麽?你能在牽牛鎮多久?”


    季仁逸皺眉看著水落,“可是,展宏使終要長大,你不能一遇到事情就讓他逃,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就算此時躲了,你又如何?當真去土匪裏當……當……”


    “那又如何,展宏留下來,唯一能改變的,隻是多一個死人而已,你以為,以他能對抗獨眼龍嘛?既然如此,他走和留對我來說,又有何關係……你,你當真是要害死他——”




好大的本事

多麽狠惡的指控啊,季仁逸幾乎被這指控給震住,他怔愣住,可是,就在水落欲轉身離開,再去找展宏讓他離開時,他猛的反映過來,一伸手,捉住水落的胳膊,再一帶。


    “嗚……”水落摸著鼻子,唉歎著今天真是流年不利,一連被兩個人抓胳膊,同樣一連兩次被撞鼻子,而且,都是撞在別人的胸口。不過,至少現在她對比得出來,季仁逸的胸口比展宏要寬大堅硬許多。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看著水落撫著鼻子,兩眼發火,不由訥訥說道。“可是,我仍覺得,這件事,展宏做的對。”


    “我不管他對不對,我隻要知道,你憑什麽說,你能護我們安全,如果獨眼龍真的……啊——”水落話還未說話,便傳來一聲長長的尖叫。“你,你,你……”此時的水落正死死的摟著季仁逸的脖子,在她尖叫聲停下的時候,她已經停在了展宏的院子裏,她正被季仁逸摟在懷裏。


    “這叫輕功。”季仁逸看著水落大驚失色的臉,看到她死摟著自己的雙臂,透過衣服感覺到她淡淡的體溫,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季大哥,水落,你們在幹嘛?”展宏在水落家的院子裏一臉詫異的看著這邊,不明白他們兩人到他家的院子裏去幹嘛,而且,還……摟抱在一起。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心裏的警惕心再次高漲,立刻就要跳過矮牆過來分開他們,雖然他是非常想跟季仁逸學武功,可是,並不表示,他會把水落讓給他。


    “啊!”水落才從呆滯中反映過來,然後,猛的尖聲長叫。


    她看看季仁逸,又看看矮牆,再看看屋頂,再轉到季仁逸的臉上,顫著音說道:“剛,剛,剛剛剛剛我們在,在在在飛?”


    “不是飛,隻是跳的比較高。”季仁逸輕輕將水落放下來,誰知水落腳一落地,立刻一軟,他隻好再次將她托住,讓她站在他的懷裏。




願意,願意,決對願意!

展宏衝了過來,一把將水落搶到懷裏,帶著一臉的不屈的倔強望著季仁逸。


    水落似乎終於明白了怎麽回事,身體不再軟軟的沒力氣,而且,她還有一種,越想越興奮的雀躍感。


    突然,她從展宏懷裏衝了出來,一把抓住季仁逸的雙手,一臉期待的看著季仁逸,“你,你會叫展宏剛,剛才的那種,那種飛……”


    “是輕功,那不是飛,隻是可以讓人的速度變得比一般人更快,跳得更主,動作更靈活……”


    “你到底要不要教,要不要教展宏,呃……輕功?”水落才不管這是叫飛,還是叫輕功,她隻想,季仁逸要願意教,不隻是教展宏,還有她,她也好想學……


    “隻要他願意……”季仁逸並不確定,學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並不是他願意教,就一定能學,一定願意學的。


    “願意,願意,決對願意。”水落連忙點頭,同時跑回展宏身邊,一把就拉下他的身體,按著往季仁逸麵前一跪,連著自己也跪了下來,“快點磕頭拜師。”


    展宏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不過,聽到拜師他可是十萬個願意,當即就要磕頭。


    “等一下。”季仁逸一見這等形勢,連忙伸出雙臂,一把將兩人擋住,輕輕用力,便強行將兩人扶站了起來,任兩人再怎麽動作,也是無濟於事,根本一點也動彈不得。兩人更加確認,季仁逸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


    “我會盡量教你,可是,我不會收你為徒。”季仁逸將之前的話再一次說一遍,隻是一次,他的眼尾,卻是盯著水落的。他告訴自己,如果水落真跟小師妹是姐妹的話,那就會是水落的師兄,而展宏跟水落又是……所以,這徒,不論他的初衷如何,此時都是一定不能收的。


    “不……不收?為什麽?”水落一聽,可就不願意了,隨即兩眼一轉,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不會是因為,之前,我們對你不敬,所以……”


………………………………………………………………………………

今天十章更新到,明天繼續。

親們看的同時別忘記去看《宮醫歎》還有渡渡的《喜兒傳》

晚安了,各位親。




不知者不怪

水落突的猛拍大腿,“你們這些大人物,不是都有一句話,叫不知者不罪麽?不是叫什麽大人有大量的麽?你怎麽可以這麽小氣,這麽……”


    “我不是大人物。”季仁逸淡淡開口,鬆開手,“回去吧,你有客人來了。”


    水落抬頭從矮牆望過去,見果有人到了,便也不再多話……她知道,季仁逸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的,所以也不急在這一時,何況,他自己也說了,隻要展宏願意學,他就教,至於這個名份問題,她總能想到辦法的。


    “好,我去招呼客人去了。”水落說著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向展宏,“你去買些酒菜回來,雖說師傅還沒有……”


    “我不是師傅。”當師傅兩字從水落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季仁逸突的臉色一沉,以極認真嚴肅的神情糾正她。


    “好,好,不是師傅,不是師傅,那……好吧,季大哥,季大哥總行了吧?”水落根本沒有去看季仁逸的臉,她忙著掏出錢袋,倒出些錢來給展宏,“快去,別小氣,買些好的吃食回來……”


    “好,我馬上去。”展宏一接過錢,立刻就向外衝了出去。至於季仁逸,輕輕搖了搖頭,默默跟在水落後麵,一起回到她的院子,隻是,他的手,總是似有若無的摸著他的頸,水落曾緊緊摟住的地方,雖然她已經鬆開,可是,他卻總覺得,似乎,還能感覺到她殘留的體溫。


    可一想到之前那驚鴻一瞥,他便沉下了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慢慢發酵。


    “劉婆婆,您怎麽來了?”水落此時的心情特別好,連聲音都顯得有活力多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再隻是以前的市儈,而帶著一些真心的笑容。


    “喲,水落,今天有什麽好事啊,這麽高興。”人果然是越老越精,一瞧見水落,立刻就發現了她今天與以往的不同。


    “是啊,今天特別高興呢!”水落可是一點不謙虛,何況,她那快笑咧到耳邊的小嘴,也擋不住。




季仁逸不高興了(一)

劉婆婆也跟著笑了笑,並沒有追問下去,在她看來,水落會高興,無非就一件事,那就是賺到了錢。可是,當她看到水落身後走進來的季仁逸時,她老昏的眼也忍不住為之一亮。

    邊跟著水落進屋,邊小聲的問道:“水落,那位小哥是誰啊?”

    “哦,他哦,是季大哥。”水落現在心情特別好,尤其是,看到季仁逸,更是樂得兩隻大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季大哥哦——”劉婆婆拉長了聲音,拿眼又細細的打量了一會季仁逸,才笑嗬嗬的點頭,“不錯,不錯,比展宏那臭小子要強幾分。就不知道,他家住哪裏?”

    “靖城。”水落想了想,季仁逸好像是這麽說的,他家在原來的靖國都城,那就是靖城了,雖說現在靖國被西離攻城,變成了靖州,可是,靖城還是靖城。

    “靖城?那可是大地方!”劉婆婆點了點頭,又瞧見季仁逸身上的衣服,甚至還湊了過去,伸手摸了摸,“料子到是不錯,可惜髒破了些……”

    不過總得來說,這個人看起來比展宏靠譜多了,不論是長像還是氣度,還是那分穩重……都比展宏那個小痞子好多了。

    “水落,這個人,是你的?”若是水落看中的,那別人就別想了……可是,小鎮的人都知道,水落是展宏注就定下來了的,她可不信,展宏那小痞子會放手。所以,如果這個不是水落看中的,那別人家的閨女也許就可以……比如說,她的孫女。

    “他哦!”水落一聽劉婆婆的話音,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樂嗬嗬的一笑,“您老就別想了,人家家裏有個小師妹,早就有人了。”

    “啊——”劉婆婆無限失望的長歎一聲,又惋惜的看了一眼季仁逸,才又搖了搖頭,“水落,我家丫頭肚子痛,你給抓點藥。”

    水落一聽,立刻點頭,很快抓了藥給劉婆婆,送她出門。

    本來挺開心的事,可是,一回頭卻見季仁逸沉著一張臉。不由好奇的問道:“你怎麽了?不高興?”




季仁逸不高興了(二)

“你怎麽了?不高興?”


    若是平時,水落決不會去多這口,去自找麻煩。可是,現在她跟展宏的生機可就掌握在他的手裏,而且,能不能學到那神乎奇跡的功夫,也要看這位大哥的臉色。


    水落是什麽人,對她來說,麵子算個屁,怎麽能活得更好更舒坦才是重點。當她發現季仁逸有那神奇的功夫之後,立刻就決定,她一定巴緊季仁逸這棵大樹,然後,她就可以帶著展宏安心的乘涼了。


    所以,現在,她不但去自找麻煩,還帶著近乎討好的笑容跟他說話。


    季仁逸看了水落一眼,才輕輕道,“她沒有帶藥方。”


    水落點頭,小鎮就這麽大一點,她的客戶也就那麽點,除了第一次來的會帶著大夫開的藥方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不帶藥方,因為,誰用什麽藥,什麽藥量,她都記在腦子裏啊。


    “而你,也沒有替病人把脈。”


    水落再點頭,劉婆婆的孫女麽?根本不需要。


    “你居然沒有把脈,也沒有大夫開的藥方的情況下,就隨便抓藥給她,你可知道,這每個人,每次生病的病因都可能不樣,哪怕是與平時一樣的症狀,都有內感外感,冷熱症候不同,用藥也決不相同,如果有一點錯誤,那將……”


    這一回,季仁逸說了足足一柱香時間,才將他要說的話說完,其中,不但列舉了各種寒熱症的不同,更將他看過的諸多病例列舉了許多。


    等他終於說完,才發現,水落兩胳膊交叉抱胸,兩眼發亮的看著他。


    “女孩子怎麽可以作出這樣的動作?”季仁逸話題立刻一轉,同時伸手將水落抱胸的雙手拉下,可是當他的手在觸及她的胳膊的時候,又猛的縮回來,一臉尷尬之色。剛才,在那一瞬間,他,碰到了水落的……


    水落根本沒注意季仁逸的尷尬,隻是一臉認真的問道:“怎麽不說了?繼續說啊!”這一回,她的認真是真的。




季仁逸不高興了(三)

說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跟王婆接觸時間太久了,所以,從小,水落對醫藥方麵特別感興趣。也是為了看醫藥書,所以,她才一心學識字。


    開始因為沒有人教她,而她,也付不起學資,所以,她隻能靠認鎮上的那些店名,死記一些字,再後來,她遇到香香,才真正的開始學識字……至於她所懂的這些醫學方麵的知識,一方麵是王婆所教,而更多的,都是她自己學來的。


    當然,這其中展宏也出了不少力,他將周扒皮書房裏的藥書偷了兩本回來給她,到現在,那兩本書還被她藏在床底下。


    而像季仁逸這樣的專業大夫的親自解說,她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這就好像一個快渴死的人,遇到了一個有水的人,而這個人,願意將水給她……所以,她當然要趁機多要些水,以便接下來的旅途使用。


    “呃,我的意思是,下次若再有人來拿藥,最好……”


    “這個我知道了,我是說,那些什麽寒症熱症,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個,為什麽明明同樣的藥,同樣的病,卻是一個活,一個死?還有……”


    “呃,那個,水,水落……”季仁逸經過一翻考慮,才決定,還是直呼水落的姓名比較合適,首先,作為一個大夫,雖然對病人應該保持適當的禮節,可是,水落不是他的病人。再則,她很有可能是小師妹的姐妹。最重要的是,水落都已經喚他季大哥了,那他,再叫她水姑娘,似乎有些不妥。


    “啊,幹嘛?”水落被人從對醫藥的熱情裏拉出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轉不過來。


    “這些事情,以後若是你感興趣,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現在,我是想說,下一次,再替人抓藥時,最好還是替病人把過脈之後再拿藥,就算是病人未來,也要問清楚。就如剛才那位老婆婆,萬一……”


    一聽到他說到劉婆婆,水落不由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季仁逸,然後,她慢慢的開口,“劉婆婆的孫女因為月事來,所以肚子痛……”


    “……”




唯一的缺點(一)

至此,季仁逸算是在牽牛鎮住了下來,白天帶著展宏上山采藥,晚上回來,給水落講一些醫藥的知識,還教了水落和展宏一套吐納方法……


    如此幾天之後,全鎮的人都知道,水落家住進了一個男人,一個玉樹臨風,風致清雅的男人,一個很溫柔體貼的男人,一個……幾乎所有美好的讚美詞都落在了季仁逸身上。


    季仁逸也許並沒有大家說的那麽好,可是,當有他的身邊有展宏這個小痞子作對比的時候,就算他隻是一般的好,那也是十分、百分的好了。


    何況,季仁逸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至少,大多數,都還是很符合那些讚美之詞的。沒錯,大多數,隻是大多數。


    而對於水落而言,季仁逸的那些大多數在他的僅有的一個缺點的對比之下,那些讚美之詞,就都該拿去喂狗。


    “我的藥去哪裏了?”這個問題,這幾天水落問過決不下十次,而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生氣,同時,也更無奈。


    “呃,後街的王嬸來……呃,買去了。”玉樹臨風,風致清雅,溫柔體貼的季仁逸此時像做錯事的學生麵對夫子一般,頭不敢亂晃,眼不敢亂望,連聲音都壓的低低的,沒有一點男子漢該有的力量。


    “買?”水落突的靠過來,冷笑著問。


    “呃,是,是的,是買。”季仁逸想了想,的確,那位王嬸的確是要用買的。


    “很好,既然是買,那麽,錢呢?我記得,所有的藥,加在一起,是二十三個銅板。季大哥,季大叔,季大爺……請問,我的二十三個銅板呢?”


    “那是因為,她說,她相公去了戰場上,而她一個人,帶著寡母孤兒,日子過的很苦……所以……”


    “所以你就很大方的免了她二十三個銅板,所以,我就要白白的上山采藥,白白的浪費那麽多時間去折騰那些草藥?”水落覺得自己快氣瘋了。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在前麵的幾天裏,隻要有客人上門,隻要她不在,就必然會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




唯一的缺點(二)

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真的同情心泛濫……於是,她告訴他,他幫的都是些什麽,那些人,決不會比她水落更艱難……她以為他會聽進去,以為他會改,以為他不會再無顧將她辛苦采的草藥送人……


    很顯然,她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怎麽會是白白的呢?我們采藥本就為了濟世活人,藥給了有需要的人,便可以救人一命,這是多麽大的功德……


    水落白了他一眼,突的伸出手到季仁逸麵前,“請問,季大善人,季大仁醫,功德可以填飽肚子麽?如果可以,功德全給你,而現在家裏沒米了,請你用你的功德去換些米來,填飽我可憐的肚子行不行?”


    “……”季仁逸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他連摸都不用摸,他知道自己身上沒有一文錢,從來都沒有錢,便是有了,隻要遇上稍微露出難色的人,他便會慷慨相送……


    他知道自己有這個心軟的毛病,不隻是水落說他,小師妹也曾說過他無數次,連師傅也曾說過……可是,他仍是無法控製,他是大夫,他見不得見到病人有痛苦卻無法醫治……


    可是,水落說的是,功德換不回糧食,填不飽肚子,而他,住在水落家,雖然教展宏武藝,替水落采藥,可是,采的藥沒有他散出去的多……一直都是吃水落的老本,她一個姑娘家,卻要養活他這個大男人……想來,真是慚愧之極。


    季仁逸越想越覺得不安,越想越覺得慚愧,當即一咬牙,一抬頭,認真的看著水落,“明天開始,我掛單行醫。”


    水落聽了,先是一怔,接著便白了他一眼,“你掛單行醫我沒問題,可是,以你的習慣,隻怕會散出去更多,根本收不回來。”


    季仁逸臉一紅,他明白,水落說的都是實話。於是,他稍一想,立刻就想到最好的辦法,“我隻在家裏掛單行醫,若是病人要付診金,拿藥,便直接由你經手,這樣,我就不會……”




段三龍其人(一)

“我隻在家裏掛單行醫,若是病人要付診金,拿藥,便直接由你經手,這樣,我就不會……”這也是以前,他在家裏時的情景,除了替人看病,其他一切都是師傅與小師妹管理。


    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才讓他越發的對錢沒什麽概念了。


    水落一聽,覺得很可行,說實在的,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她深覺得,季仁逸的醫術比周扒皮要厲害一百倍不至,而且,無論是性子還是其他,都是極好了……可惜,偏就有這搞不清狀況的毛病。


    如果他是大富大貴到也罷了,可明明告訴過他,家裏沒米下鍋了,他還是一樣將草藥白送給別人……不過,她相信,隻要有她水落在,一定可以將這個問題徹底杜絕,決不讓他敗光她所有的家當。


    “既然這樣,那就這麽說定了。”水落想了想,以季仁逸的本事,也不怕周扒皮來鬧場。一想到,她又將有大把的錢賺進來,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決定這一次,她還是原諒他,先拿自己的老本出來墊上吧。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


    可是,水落怎麽也沒想到,對於季仁逸來說,這種散財的事,幾乎成了他的本能,而她拿老本出來墊的事,不但不是最後一次,而是永遠沒有止境。


    “季仁逸——”


    於是,經常性的,人們都會聽到水落在她家的院子裏發出如此獅吼,而被吼的那個人,總是一副做錯事的一臉歉意,可惜,若是有下一次,他依然如此,水落便會再一次怒吼某人的名字……這樣的事情,一直重複不停的發生,一而再,再而三。


    “水落,季兄又惹你生氣了?”含笑的聲音從隔壁傳來,一個人頭出現在隔壁與季嫂子相鄰的院牆後。滿眼含笑的盯著水落。


    “段公子,你怎麽還沒走?”一看到這個人,水落臉上的怒氣立刻收斂,換上冷漠和疏離。




段三龍其人(二)

這個人便是上次季嫂子扶過來的那個段三龍段公子……他給水落的第一映像自然是非常不好的,可是,在她看來,不管他好不好都與她無關……

    可是,沒想到的是,在某天她從山裏采藥回來之後,突然發現,這位段公子再次出現在她家隔壁的院子裏,而且,還搬了許多行李……

    後來,才從季嫂子含羞帶怯的語氣中搞明白,這位段公子是季嫂子的丈夫季樹青的遠房表親……據說他是從雙盛大草原而來,一路帶著萬貫家財前來投奔舊親,因為雙盛正處於戰亂……

    他到底從哪裏來水落不想知道,他帶多少錢來她雖感那麽點興趣,可是,也不會成為她的。水落雖然很愛財,有時為了錢財會耍那麽點小手段,可是,她也有她的堅持,就是決不動自己人,而對於外地人來說,小鎮上的人,就是自己人。

    所以,不論他從哪來,有多少錢都跟水落沒什麽關係。可是,這麽一個本應該完全沒關係的人,居然住到了季嫂子,未經她的同意,就強行的成了她的鄰居。

    更過份的是,他沒事就來套近乎,而且,他還叫她水落……水落,水落,水落也是他叫的麽,她跟他有那麽熟麽?

    “讓段兄見笑了。”見水落不理人,身為這一個家的一份子的季仁逸,當仁不讓的出麵來搞好敦親慕鄰的工作。

    “季兄客氣,水落雖然語氣凶悍,可是,卻是真正的關心季兄的。”段三龍看著季仁逸,語氣裏透出淡淡的羨慕,可是眼底深處,卻透過那含笑的雙眼散發著淡淡的陰狠。

    “嗬嗬……”季仁逸很淡然的輕笑,即不附和也不反駁,隻是看著這個段三龍,眼裏有著警惕。

    水落也許看不出來,展宏也毫無所覺,可是,他卻可是從一開始便看出,此人有著不低的武學修為。隻是,他不明白,此人為何費這麽大功夫來到這小鎮,當真是季嫂子的丈夫的遠房親戚,又或是別有所圖。

    一切,他都無從得知,最好,一切都隻是巧合,他們做單純的鄰居,如若不然,他就不得不小心防備了。




段三龍其人(三)

“不知段公子仙鄉何處?”季仁逸看著段三龍,不停的估量著眼前的這個人。此人相當的年輕,至少比起他來說,要年輕許多,五官英挺,棱角分明,至於身材?雖然對方穿著一件長衫將身形都遮掩了,可他仍一眼便看出,他的身材修長魁梧,一副練家子子才有的身形。


    至於他的氣質,則更讓他皺眉。季仁逸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靖城跟師傅和小師妹過著平凡大夫的生活,可是,那少數的時間裏,卻是在江湖上闖蕩。也見識過什麽叫爾虞我詐,什麽叫表裏不一,什麽叫笑裏藏刀……而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便是如此。


    不得不說,這個人真的太年輕,年輕到,雖然總是用一張和善的笑臉來掩藏那骨子裏的陰冷,可是,他卻忘記將笑意擴散到眼底,就好像一張很完美的麵具,卻又在額上刻上標誌一樣。隻要稍微用心的人,便能看出來。


    “季兄該知道的,在草原上,人們都是住在帳蓬裏,隨著水草而四處遷居,根本沒有固定的地方……”段三龍笑了笑,眼睛上下打量著季仁逸,“聽說,季兄從靖城而來?”


    季仁逸點點頭,“不錯。”


    “聽說,靖城如今落入西離之手,靖城的人民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不知可是實情?”


    季仁逸看向段三龍,再一次,他仔細的看著他,然後,輕輕搖頭,“我早在那之前便已離開靖城,所以,並不清楚那裏的情況。”


    “季兄家裏還有何人,難道,在戰後,竟未回去探視家人?”


    季仁逸搖頭,“家裏,早已無人。”


    “是嘛!那不知……”


    段三龍還欲問下去,卻被從外麵突然衝進來的展宏的叫聲給打斷,“季大哥,季大哥。”


    “怎麽了?”季仁逸轉頭對著展宏,段三龍也看向展宏,可是,在見到他身後的人時,不由一皺眉,轉身回屋。




風波起自勾欄院(一)

“季大哥,你快去勾欄院看看。”展宏一進院子,就拉季仁逸的手,欲要將他往外拖。


    “勾欄院?我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季仁逸很幹脆的掙脫展宏的手,轉身欲進屋,卻被尾隨展宏身後進來的老鴇拉住,“季神醫,救命啊!”


    因聽到聲音而出來的水落恰恰看到這一幕,不由皺眉,“到底什麽事,做什麽拉拉扯扯的,別是拉生意拉到我門上了吧?”說著上前用力將老鴇拉開,又狠狠的瞪了季仁逸一眼,才轉向展宏,“到底怎麽回事?”


    “勾欄院裏的人一起都生病了,周扒皮去看了,說是瘟疫,要把勾欄院給封了,把那些生病的人都……”展宏話未說完,水落已叫了起來,“周扒皮,他又發什麽瘟。”


    “是啊,所以,我才急急來找季大哥,那個庸醫說的話哪裏能信。可是,如果季大哥不去,那……”


    “季神醫,救人啊!”一說到那些人的下場,老鴇立主刻就跪了下來,就要衝季仁逸磕頭。


    季仁逸皺了皺眉,看了水落一眼,才輕輕點頭,“好,我去看看。”說著,就要向外走。


    “等一下。”水落一見他就要走,連忙叫道,她急急衝進屋裏,一會又出來,手裏拿了個小包包,“我跟你一起去。”


    季仁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那小包,才輕輕搖頭,“現在還不能確信到底是不是瘟疫,你不能去。”


    水落一聽他的話,心跳立刻多跳了一下,可也隻是一下,隨即,她衝季仁逸瞪了一眼,一把拉起老鴇,“走。”竟走在季仁逸前麵,向著勾欄院而去。


    “季大哥,你別勸了,水落除了對錢,就對這病最是癡迷,以前她總是偷偷跟在周扒皮身後去看他給人看病,現在有這機會,她是決不會放過的。”還是展宏最是了解水落。


    季仁逸看了看展宏,露出淡淡笑意,點了點頭,是啊,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久,可是,水落是個什麽的人,他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




風波起自勾欄院(二)

水落是個很簡單的人,簡單到將一切喜怒都直接表現在臉上。高興了哈哈大笑,生氣了,便大聲怒罵。她喜歡一樣東西,便會全力去爭取,就像她愛錢;而當她愛上一件事,便會徹底陷入其中,決不會替自己留一絲後路,就像她對醫學的執著。


    是的,她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人,不會打一點折扣,喜歡的全心全意,討厭的也不留餘地。就像,對隔壁這位段三龍公子,討厭到不願跟他說一句話。


    想到那位段三龍公子,季仁逸在出門的時候回身關院門的時候,將目光輕輕的投向隔壁的院牆,眼裏閃過疑惑。


    那位段公子的身上有許多疑點,很多,雖然季仁逸不習慣去探人隱私,可是,他仍會小心的分析,尤其是這個的來得如此怪異。


    他說他來自雙盛草原,他無從考證,不過,他是大夫,最會看人的臉色,更別提他這種經常跑江湖的大夫,又怎麽會分辯不出,草原人和中原人的區別。


    季仁逸很容易便得出結論,他在說謊……


    收回目光,季仁逸邊跟著眾人向前走邊想著段三龍。


    他會說謊,這並不意外,畢竟,他沒有必要向著任何人都坦白,他們不是朋友,別說深交,連言談都少之又少,除了他偶爾暈厥,而他前去替他治療之外,兩人都沒有跟對方深交的打算。


    可是,剛才,他說到了靖城,說到了民不聊生,說到民眾苦不堪言之時,他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厲色,若非要往細裏說,那裏麵,有著濃濃的恨意。


    於是,他便不得不想,他的恨意是衝著誰?靖城的老百姓,還是,靖國原來的國君,又或者是,將靖國納為版圖的西離孔軒?又或者是,他剛才所正對著——水落?


    想到水落,他不由的又是一驚,同時自問,以水落這樣的性子,得罪人那是必然的,可是,真正會讓人恨上,卻是極難的。


    他很清楚,在段三龍第一次上門尋醫之前,水落從不曾見過他……難道說,他隻是因為水落的拒絕而懷恨在心?




風波起自勾欄院(三)

季仁逸搖搖頭,不會,不可能,他一定想錯了,那恨意,決不可能是針對水落而來,而且,雖然那個眼底透著濃濃的陰狠,看起來並不是個十分好相處的人,可是,卻決不是一個如此小雞肚腸的人,不會因為水落那點小事而懷恨在心。


    更何況,當時,他們談的是,靖城,以前的靖國……


    “季大哥,季大哥。”展宏拉了拉季仁逸的胳膊,眉頭輕皺,從剛才開始,季大哥就一直盯著水落……說實在的,這些天下來,越是跟季大哥相處,他就是越發的佩服,他的武功好,他的學問好,他的醫術好,他的人緣好,連他的那些小弟,都認為,他比他更有當老大的氣勢……


    可是,就是因為他自己明白,季仁逸什麽都比他好,所以,他的警惕心也越發的高漲……他,不想把水落拱手讓人。


    雖然有時他也會鄙視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當他想到,如果他自己是水落的話,他會選擇誰?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他展宏跟季仁逸相比,實在是雲泥之別,人家季仁逸是雲,他展宏是泥……


    雖然他心知,隻要季仁逸有心,他便是必輸的下場,可是,他卻決對不放棄的……他時刻盯著他們兩人,決不讓兩人單獨相處,將所有的可能產生的情愫都扼殺在萌芽狀態。


    “季大哥,到地方了,你在想什麽呢?”展宏懷疑的盯著季仁逸,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心虛或是其他的反映,結果,自然沒有,季仁逸隻是將思緒收回,眼神依然淡淡的,看向這個水落來了無數次,時常掛在水邊的勾欄院。


    勾欄院外聚攏了很多人,可是,都一樣的,離得遠遠的,觀望著。不時的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


    “讓讓,讓讓……”水落在前麵擠開人群衝了進去,老鴇緊隨其後,季仁逸和展宏也隻是左右看了一眼,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唉喲,這不是水落嗎?怎麽,你又要來摻一腳?”還未上得樓,便聽到那極具特色的捏脖子的鴨子的聲音,高昂而尖銳。




風波起自勾欄院(四)

“周美麗,讓開,今天我沒功夫跟你磨嘴皮。”水落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一伸手把她推到一邊,就上了三樓,香香的房間。


    在路上,她問過,這一次的病來得奇怪,最重的就是香香,老鴇離開的時候,周扒皮就說,香香是不成了……這勾欄院裏,雖然每個姑娘她都熟,可是真正有感情的,卻隻有香香一人而已。


    從小,香香對她,就似姐、似師,她能活成今日這般模樣,一般的功勞都是香香的。


    “哈,去吧,去吧,可別怪我沒告訴你,這可是瘟疫,那個騷貨香香已經不行了,你這一去,可別把自己也搭進去。”周美麗在後麵很小心的透露著她的得意。但凡能讓水落不自在的事,都是她的快樂源泉。


    水落猛的轉身,兩眼惡狠狠的瞪著周美麗,直瞪得周美麗一陣發怵,說話的聲音也失去了中氣,“你,你看什麽,我說的是實話,我爹都確認了……”一說到她爹,她立刻又神氣了起來,“我爹都已經確診了,馬上,我們就要離開這裏,去向縣令報告。”


    “展宏。”看著周美麗,水落是火不打一處來,尤其是聽到她的話之後,更是怒火攻心。


    “來了,什麽事?”展宏本就跟在水落身後,此時一聽,立刻衝了上來。


    “把她給我帶到香香房間。周扒皮要是敢去向縣令報告,就把她女兒一起關起來。”不愧是痞子,水落這一招,夠狠,夠無恥,夠下流……


    “水落,怎麽可以如此草菅人命,雖然我們都希望不是瘟疫,可是,萬一……”身為大夫的季仁逸自然見不得這種事情,很自然的上前跟水落講道理。


    水落看也沒看他,此時她的性子上來,哪裏還管其他,直接衝著展宏吼道:“還不關人。”


    “知道了。”展宏一聽,立刻轉向周美麗,衝她嘿嘿一陣陰笑,猛的把她抓起,扔到肩膀上,就往香香的房間走去。




風波起自勾欄院(五)

“展宏,放下。”季仁逸一見展宏當真照著水落的話去做,也跟著生起氣來。


    他一直以為,水落雖然口頭上惡些,痞些,可是,骨子裏是個善良的姑娘,可是,此翻,卻又讓他見識到了她的狠毒,萬一那真的是瘟疫,那這就是一條人命……他覺得,心痛,還有一些,失望。


    再一次的,他想到了小師妹,許久不曾想起的小師妹,若是小師妹麵對這樣的情形,她會怎麽做……


    展宏一聽到季仁逸的話,又下意識的停下腳步,這些天的相處,雖然說沒有正經拜師,可是,季仁逸對他也有了師傅的威信,隻是一聲沉吼,竟比水落的怒吼還要有用。


    “展宏——”水落一見,怒氣更盛,不看展宏,反而是衝著季仁逸,“你給我閉嘴。”


    季仁逸下意識的閉嘴,這些天,因為散財一事,他被水落吼的習慣了,“可是,水落,這件事,這麽做不對。”


    “怎麽不對?”水落才不管對還是錯,在她看來,她做的就是對的,不對也對。何況,她覺得,她的理由很充分,“她爹是這鎮上唯一的大夫,隻要她爹說了,這是瘟疫,這一幢樓裏的人就都隻有死路一條……而如果我把她女兒也關在裏麵,他就會用心治病救人。就算他不想救,為了他的獨生女,也非救不可……”


    “你的出發點沒錯,可是,你這行事方法是錯的,我們可以好好跟那位周大夫商量……何況,現在這牽牛鎮也不隻是隻有……”


    “唉喲,我說水落,季神醫啊,你們能不能一會再說這事,現在,先救人要緊,香香快不行了,而且,周小姐也已被展宏弄進屋了……”老鴇在一邊聽這兩人吵得越來越遠,幹脆就出聲提醒,對她來說,這樓就是她的命,這裏的姑娘就是她的命,她自然要比別人更急十分。


    水落和季仁逸相視一眼,同時望向樓上,可不是,周美麗已一邊尖叫,一邊進了房,既然問題已經解決了,那他們也沒有必要再吵下去了。




風波起自勾欄院(六)

不過,水落還是很不高興,她用力瞪了季仁逸一眼,蹬蹬蹬的衝上三樓,進了香香的房間。


    季仁逸也很不高興,他望著水落的背影,用力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想著,也許,他想改變她,是個永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明知永遠都不可能完成,那他還要不要繼續?


    他不知道,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想這個問題,便被接下來的煩忙給打斷那未成熟的想法。


    “去買些綠豆,煮湯來灌她們。”季仁逸僅替香香把脈,又問了其他人的情況之後,很快便下了第一道方子。


    老鴇一聽,立刻就出去,衝著那些並沒有發病的人吩咐了下去。


    季仁逸卻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樣。對著身邊的展宏說道:“這裏,可是自用水井?”


    “沒錯,用的都是後院的水井裏的水。”展宏立刻回道。


    “把井裏的水送一碗來,記住,不要碰到水,還不,暫時讓這樓裏的人也不要用那水。”季仁逸很快速的吩咐完,便在一邊的紙上開始寫藥方。


    展宏立刻就衝了出去,水落卻是皺著眉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香香,腦子裏快速的轉動著。


    沒有人注意到,先前被展宏強行弄進來的周美麗,兩隻亮閃閃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季仁逸,眼裏桃花朵朵開。


    “她們,是中毒了麽?”當季仁逸將藥方寫好,水落才很小聲問道。


    季仁逸讚賞的點頭,“不錯。”


    “是,有人投毒?”水落再次問道。


    “十有八九……”把藥方給水落,水落仔細瞧了一遍,將其記在心裏,才將藥方將給老鴇,“將藥買回來,煮成湯,一人一碗便可解毒。”


    “毒?”老鴇一聽到毒這個字,立刻就尖叫了起來,“夭壽哦,怎麽會是……”


    “閉嘴。”水落猛的吼道:“你想讓人人都知道是不是?”


    老鴇立刻抬手撫住嘴,抖著手拿著藥方就衝了出去。




風波起自勾欄院(七)

展宏端著一碗水快步走了進來,“季大哥,水來了。”


    季仁逸接過水,放在鼻下聞了聞,皺著眉想了想,才又少少的含了些在口裏,終究還是咽了下去,“水裏無毒。”


    水落一聽,先鬆了口氣,又看了看香香,才對季仁逸輕道:“季大哥,這裏就拜托你了……”對於季仁逸的醫術,她是全然的放心,有他在,香香是決對沒問題的,而且,季仁逸也沒說香香會有事。


    季仁逸一聽水落要走,下意識的便問道:“你去哪裏?”


    水落沒有回答,隻是衝展宏使了個眼色,便匆匆的離開。


    水落一出勾欄院,立刻就向著周扒皮的藥房而去,一到藥房門口,便碰到剛從裏麵出來,哭喪著臉的老鴇。


    “怎麽了?”


    “唉喲,水落啊,你說我這是碰到什麽黴星轉世了,怎麽這種事就落在我的身上……嗚……”老鴇是未語淚先流,直嚎的昏天地暗。


    “到底怎麽了?”水落似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局,對於她的嚎聲充耳不聞,隻是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她看到她空空兩手,便也知道出了什麽事。


    “這季神醫雖然醫術高絕,一眼便看出這不是瘟疫而是……可是,他開的這些藥,這藥房裏根本買不到……這不是要我的命麽?”


    水落輕輕歎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輕輕從老鴇手裏抽出藥方,看到那幾味藥,不由也是一陣皺眉,然後,突的,她的眉頭一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走吧,我家可以把這些藥都配齊。”


    “真的?”老鴇一聽,聲音猛揚。


    水落一伸手撫上她的厚唇,“別嚷。”水落抽回手,看到沾了一手的紅胭脂,不由嫌惡的皺皺眉,在路過一棵大樹的時候,用在樹皮上用力的蹭了蹭。


    “別嚷,跟我走,不然被周家人聽到,又要去鬧我的場。”水落邊說邊恨恨的瞪了周家藥房一眼。




風波起自勾欄院(八)

“哦,知道,知道。”老鴇一聽,立刻再次用力的撫住自己的嘴巴,當年周家人大鬧水落家的事,可是少有人不知道的。隻不過,事過境遷,人們都不再提起而已,可是,隻要一說,人們還是都知道的。


    兩人快速來到水落家,不一會兒,又匆匆的再次離開。一回到勾欄院,老鴇忙著安排人熬藥,而水落卻上了三樓,此時,香香等幾人都已被強灌了綠豆湯,灌進去多少,便吐出來多少,由院裏其他安好的姑娘幫忙照顧著,季仁逸和展宏早被請到一個空間裏。


    水落一見到他們兩人,便悄悄皺眉,隻因為,她看到周美麗,正捏著她的嗓子,帶著一張笑臉跟季仁逸套近乎。


    展宏是早就皺眉躲到了一邊,可是,季仁逸卻不懂,他正極有耐心的應付著周美麗,有問必答。


    水落進來的時候,她正好聽到周美麗問季仁逸,“季公子,我可以也叫你季大哥麽?”


    “不可以。”水落想也沒想,就厲聲替季仁逸拒絕道。


    季仁逸一見水落進來,立刻鬆了口氣。到是一邊的展宏悄悄的歎息了一聲,真可惜!本來,他還想著,要是季仁逸能跟周美麗有點啥,那就決對不會來跟他搶水落來著。


    “季大哥都沒有說話,你憑什麽不許?”一見是水落,周美麗下意識的就收起她剛剛的淑女形象,兩手立刻一叉腰,語氣也橫了起來。


    可一句話還未說完,她立刻發現了自己幹了些什麽,連忙堆起更燦爛溫柔的笑容,向著季仁逸看去,卻見季仁逸根本沒有看她,不由又是氣悶又是鬆了口氣。


    “你想知道我憑什麽?”水落看著周美麗,暗暗冷笑。


    “是,我到要看你能說什麽了不起的理由。”見季仁逸根本不看自己,周美麗立刻也不示弱的應戰起來。


    水落衝周美麗冷冷一笑,然後,突的轉身對著周宏和季仁逸吼道:“你們兩個,現在,去隔壁那條街上買米,回去做好飯,等我回來,聽到沒有。”




風波起自勾欄院(九)

一聽到她的話,展宏和季仁逸立刻同時站起來,“知道了。”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又同時轉身向外走去,那動作一致的就像演練過無數遍一樣。


    一見兩人走,水落又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展宏,記住了,不許讓他碰錢。”


    “我知道了。一定不讓季大哥碰錢。”然後,兩人一起離去。


    直到兩人離開勾欄院,水落才轉過身對上周美麗,一切都不用再說,還需要憑什麽呢?整個牽牛鎮的人都知道,展宏在小鎮上是一惡痞,可是對水落,卻是言聽計從,無需憑什麽,他們從小便是如此……


    周美麗一臉哀怨的看著水落,幾乎要哭出聲來,“你,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季大哥,你怎麽可以把他變成展宏一樣的人……你這個女痞子,你害了展宏還不滿意,現在又要害季大哥……”


    水落嗤的一聲,“我害他?你有沒有搞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他們了……別說我沒害他們,就算我害到了他們了,又怎麽樣?礙著你什麽事了?哈——人家周宏和季大哥都沒有說話,你在這裏狗拿耗子多管什麽狗屁閑事……”


    耍無賴,可是水落洛最在行的幾件事之一,而且,她是痞子,所以,她什麽粗話都敢說出口,而周美麗不行,她自以為是千金小姐,自以為高人一等,是高雅的,有些話是決不會說出口的。


    也因此,麵對水落的這些話,她隻有吃鱉的份,一句話也回不出來,隻能用那雙男人見了心疼的淚眼顫抖的指控著水落,對了,還得再加上她的蘭花指:“你,你……”


    “我什麽我?唉呀,我知道了……”水落突然眼前一亮,繞著周美麗轉了一圈又一圈,“原來我們周大小姐長大了哦,原來我們周大小姐到了想男人的年齡了……怎麽,看中了我們家展宏……嘖嘖嘖嘖……瞧我這記性,周大小姐什麽身份,怎麽可能看中我們這些痞子爛命……啊!”




風波起自勾欄院(十)

水落突的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懂了,你看中了季大哥是不是?”


    “難怪剛才一幅花癡樣子纏著人家,還問人家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叫你季大哥呀?’我呸——也不看看你這幅德行,到這勾欄院裏還差不多,想去勾引季大哥,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水落一邊說一邊衝著周美麗吐口水,直把周美麗說的花容失色,兩眼發暈,雙唇打顫,“你,你,你……”光顧著你了,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水落直到說累了,才準備放過周美麗,而這其間,周美麗除了說了無數個“你”外,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最後,水落非常沒有勝利感的完勝離去,因為,香香醒了。至於周美麗,隻是閑雜人等,很幹脆的被她丟在一邊。


    “香香,你覺得怎麽樣?”扶起剛剛喝完藥的香香,水落很擔心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好好的,怎麽會有人來這裏投毒?”


    此時房裏隻有她們兩個人,水落也不再轉彎抹角,直接問道。


    “我不知道。”香香還霧煞煞的,根本沒搞清楚狀況。


    水落微皺眉,“那,最近你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香香好不容易集聚起一點精神力,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雖然幹她們這一行的,一直都在搶別人的丈夫,等於將所有女人都得罪光了,可是,也沒有女人會敢於這麽做,至少,她在這裏這麽些年,也不曾出過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這小鎮如此之小,別說害人了,隻怕連毒藥都沒有。


    “算了,先不管這些,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的麽?”水落猛的搖搖頭,她不是縣令,不負責斷案這種事,而且,除了這所有人裏,隻有香香中毒最深這一條讓她覺得對方是她而來的外,別的再沒有說頭。


    也許這一切就是巧合也說不定呢,畢竟對於她們來說,這樣的生活太遠了,連想象都想不到,若非今兒個是季仁逸,那個周扒皮當真就把中毒當成瘟疫了……




買個女人回家(一)

“我很好。”香香輕輕扯起一抹惹人憐惜的微笑,看向水落,“你不用擔心。”


    水落突的站起身來,在香香的房間來回的走著,一趟又一趟,她的眉頭深鎖著,嘴裏不時的念叨著什麽,計算著什麽,一會又數數自己的手指頭,一會又將目光投向香香……


    如此一次又一次,香香看著反常的水落,不解的目光在隨著她轉到第十圈之後,便收回垂了下來,慢慢的閉目養神,等著水落想明白了,作出了決定再跟她說。


    終於,水落的身形突然定住,猛的衝到香香麵前,坐到她的床前,又猛的將香香的手抓住,很用力很力。“香香,你先別說話,讓我說完,不然,我怕我會後悔,而且,以後再也說不出來。”


    香香點點頭,水落再次開口,可是,一對上香香的眼,她又閉了起來,再次開口,再次閉合,如此三翻兩次之後,她才終於一咬牙,一閉眼,用吼的說道:“香香,雖然我水落不是什麽好人,而且又沒什麽本事,也許,這一輩子都過不什麽好日子,可是,至少,一日有三餐,雖然可能隻是粗茶淡飯……但是,我希望,我想,我……”


    “怎麽樣?”香香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水落,不明白她怎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種話,似乎是男人對女子表白時才會說的吧。可是,現在,卻是一個女子在說,而說的對象,也是個女子,還是她這麽一個勾欄院裏的女子。


    “香香姐,我,替你贖身吧?”水落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什麽?”香香猛的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水落,“為,為什麽?”


    因為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而稍微的氣喘著,水落看著香香,好一會,才又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從香香姐來到我們小鎮,對我跟展宏就像姐姐對弟弟妹妹一般,對我們照顧周道……以前,我們還小的時候,一直都是仰賴香香姐你的照拂,我們才能安然長到這麽大……”




買個女人回家(二)

“香香姐將我當妹妹,而現在,雖然我能力有限,可是我仍希望香香姐能離開這個地方,隻是,以後,可能要過並不富裕的日子……”


    聽到這翻話,香香感動的幾乎哽咽,而且,水落的話,也實在讓她心動。可是,還有兩個更重要的問題。


    “可是,你有那麽多錢麽?”


    水落搖搖頭。


    香香苦笑,“媽媽也不會放人。”


    這一次水落卻是猛的搖頭,她用力說道:“我知道,所以,以前,雖然我有此心卻不敢跟香香姐你提出來,因為,怕讓香香姐空歡喜一場,可是,今天這事,卻是一個機會。”


    “這一次的事?”香香不解的看著水落。水落衝她用力點頭,“隻要香香姐你點頭,我一定把事情辦好。明天,我就來接香香姐回家。”


    在水落期待的注視下,香香輕輕的點了點頭,水落立刻歡呼的跳了起來,又用力的抱了抱香香,才開心的說道:“香香姐你等著,我現在去找老鴇,一準給你好消息。”


    香香輕輕點頭,目送著水落離去。她撫上自己的胸口,感覺到那極快的心跳,知道那是激動……對於能夠脫離這種地方的事而激動不已。


    多少年了,從她被騙賣進這裏,她每一天都在想著逃離的那一天,她曾幻想著,有朝一日,遇到一個良人,能夠愛她,疼她,將她救離這火海,可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經曆了無數男人,卻從沒有遇到一個良人。


    有時她也會自嘲的笑自己,會來這種地方的男人,又怎麽會是良人呢?


    真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人要救她離開,而這個人,不是任何男人,而是水落,水落……


    水落來到樓下,找到老鴇,將老鴇拖到一邊。


    “唉喲,水落,啥事啊?”


    水落將她拖到老鴇的房間,確定裏麵空無一人,才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想替香香姐贖身。”




買個女人回家(三)

“什麽?”老鴇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水落,然後,很不以為然的揮揮手,“去,去,去,水落,你別來開我媽媽的玩笑,這要是男人來說這話還靠譜,你一個女孩子家,贖個女人回去幹嘛?”


    說著,老鴇開門就要往外走,不欲理會水落。


    水落一個箭步拉住她:“媽媽,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老鴇終於回過身來,認真的看著水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翻水落,才又重新落坐。


    “為什麽呀,水落。我媽媽見的人多了,還真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你……”重重的歎口氣,才又一臉認真的看向水落:“你認真的?”


    水落用力點頭。


    “行,既然你是認真的,那我也就照認真跟你談。”老鴇手放腿上輕輕拍了拍,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才看向水落:“你準備出多少錢贖香香。”


    水落看著老鴇,露出淡淡的誓在必得的笑容,“五十兩。”


    “水落,不是我媽媽說,你還是回去吧。”很顯然,老鴇一點不滿意這個價錢,也是,在這一行,雖然香香的年紀有些大了,再過幾年大概也就不能再做生意了,可是,另說幾年,就是一個月,賺得也不隻這點錢。


    水落也不生氣,隻是用含笑的看著老鴇,平靜的說道:“媽媽今天聽到季大夫的話了吧?”


    “那又怎麽樣?”


    水落微微一笑:“那麽,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對方是衝著香香而來的吧?”


    老鴇一聽,眼珠一轉,立即拍案而起,一把就扯著水落的衣領,怒道:“我就說,這幾百年也沒聽說過的事,怎麽就這麽倒黴叫我給碰上了,原來,是你搗得鬼。怪不得,怪不得連周家藥房都沒有的藥,你那裏卻是現成的……”


    水落聽了也是不惱,隻是用力將老鴇的手扯開,仍然坦然坐著,“哼,想往我水落身上潑髒水,我還真沒怕過。”水落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才又道:“我到是要問你,前一陣子,獨眼龍是不是來過?”


…………………………………………

醫家四姐妹群:1662675




買個女人回家(四)

老鴇一聽立刻一愣,旋即罵道,“一定是香香那個小賤蹄子告訴你的是不是?”

    水落也不否認,反正,香香跟她關係好,也不是什麽秘密,整個牽牛鎮的人都知道。她看著老鴇,“我水落雖然未做什麽好事,可是,從來也不曾為禍鄉裏,沒害過鎮上的任何一個人……又怎麽會為了香香而害這麽多人。更何況,香香在你這這麽多年都過得好好的,我贖她回去,既不能娶她當媳婦,她也不能替我賺來大錢……我圖的是什麽?不過是因為,她在你這勾欄院裏,眼看就沒了生路,而我跟她偏巧有那些交情,不忍見她就此送了性命,所以想救她,就這麽簡單。”

    說到這裏,水落臉色一冷,“別怪我沒提醒你,我話摞這,我出五十兩,你雖然虧本,可是好歹還落五十兩,若是不然,不隻是人財兩空,想想,要是鎮上的人知道你這裏出了命案,還是山上的人做的,你這勾欄院,以後也別想再開下去了。”

    見到老鴇有些意動,水落又道:“其實,你知道的,我跟香香雖然要好,可是,這麽多年,從來也不曾想過要替她贖身……這一次,若不是有了這等事情,危害到她的性命,我也斷然不會花這五十兩,你是知道的,我水落手裏的錢,哪有這麽送出去的道理……”

    老鴇看著水落,心中不停的盤算。

    若是當真是山上的人要香香的命,那這香香還真是不能再留在勾欄院裏,否則,她不但保不住她一條命,看今天這架勢,可還不得搭進去幾條,到最後,當真是整個勾欄院都得關門。

    可是,一想到香香隻賣五十兩,她又實在肉疼的很。

    “水落,你也別怪媽媽我心貪,實在是這香香是我這院裏的頭牌,她要是走了,我這院可就等於蹋了半邊天,這麽著,既然她有你這麽好妹妹出麵,咱們又是鄉裏鄉親的,一百兩,一百兩,你就帶人走。”




成交

水落一聽,立刻知道成了,不過,一百兩,想要她拿出來,那真是門都沒有。“五十兩,多一文都不行。”不讚同的目光看向老鴇,“你可要知道,香香代表著麻煩,而這麻煩是山上的人,我替你頂這麻煩,沒跟你要錢就算是不錯了,給你五十兩你還嫌少……得,今兒個我直說,本來,我可是一文錢沒打算給你,這可是香香千求萬拜托,讓我無論如何都要讓她風風光光出門……你要是再嫌少……那這事可就得細細的談了,這山上的人……”


    “行。”老鴇一拍桌子,“行,水落,人你帶走。五十兩就五十兩,媽媽我認了。”


    水落得意一笑,慢慢起身,“那就多謝媽媽了。”


    “好說,大家都是鄰裏,這點事,媽媽我還是能幫的,這以後,院裏的姑娘要是有什麽事要用什麽藥,水落你還得多費心。”


    “自然。”水落走向門口,“那我就去告訴香香這個好消息……”


    “去吧,去吧……”老鴇一臉的笑意的送水落出門,水落也是滿臉笑意的出門。


    隻不過,一旦水落離開了老鴇的視線,兩人立刻沉下臉來,臉來的笑意立刻換成了最惡毒的詛咒。


    “該死的老皮西,最好讓獨眼龍將這勾欄院給一把火燒了……”


    “臭丫頭,就別落到我的手裏,不然,有的你好受……”再一想起她的頭牌香香,從此成為了別人家,更讓她心疼的是,居然隻賣了五十兩,不由又是一陣肉痛,再想進今天這一拖拉後,更是撫著額頭,歪上榻上,唉喲唉喲的哼嘰起來。


    “香香,談妥了。”水落一上樓就向香香報告好消息。


    香香一聽,立刻也滿心歡喜起來,“這,你哪來的那麽多銀子。”


    水落嘿嘿一笑,卻是不說,隻是轉頭看了看香香的屋子,“有什麽在收拾的,我現在幫你收拾了,明天一早,我跟展宏來接人……”說到這裏,她又小聲嘀咕著,“嗯,也隻有我們兩個了,季大哥肯定是不願再來這裏……”皺眉,“也不一定,為了這裏的病人,也許他會來……管他呢,反正沒他也一樣。”


…………………………………………………………………………………………

後麵還有




烈焰與冰

香香好笑的看著水落自問自答,開始並未說話,可是,當水落念叨了足了一盞茶的功夫的時候,她便小小的皺起了眉,再過一會,她的眉皺得更深,兩眼緊緊的盯著水落。


    終於,過了好一會兒,她見水落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總於忍不住疑惑的開口,“水落。”


    “嘎?啊?什麽?”水落正將香香的一些正常些的衣服都折疊在一起,準備打包,一聽香香叫她,連忙轉頭,跑了過來。“什麽事?”


    “你……好像很在意你那位季大哥?”香香試探著問,眼睛緊盯著水落的雙眼。


    隻見水落兩眼先是一陣錯愕,隨即便是荒謬的好笑,可一頓之後,便又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睛不再靈活轉動,而是定定的望著一個方向。


    開始,她的眼睛還眨一眨,可是,慢慢的,她的眉也不眨,眉頭也輕皺了起來。


    “水落,水落……”香香一見水落的樣子,已然心中有數,隻是,看水落那苦惱的樣子,她必定還有更遠的路要走。


    何況,現在她還不確定是否要點醒她,畢竟,水落一直是展宏的……雖然,她也曾幻想過,可是水落跟展宏走不到一起去,那她說不定會有機會……


    是的,她隻敢幻想,不論將來,她是否從良,她都無法與水落相比,她早個不幹淨的女人,隻這一點,便沒有權利去肖想展宏……可是,如果,如果水落另有所愛,找到比展宏更好的男人,那麽,她是不是也可以有更多的幻想呢?


    她不確定,卻怦然心動。


    可是,看著水落那仍愁眉不展的樣子,她又猶豫了。


    雖然當年對水落好,完全出自於展宏,可是,在後來的相處之下,這個烈火一般的女孩也讓她不自覺的親近起來。


    她的身和她的心都掉入了萬丈深淵,她的身和心都是冰冷的,所以,真得很難抗拒這樣的烈焰,哪怕明知,越是靠近這樣的赤熱便欲難忍受萬丈深淵裏的冰寒,可是,仍是無法拒絕……而且,隨著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她便越發沒有抗拒的能力。




烈焰與冰(二)

“再等等吧。”她如此告訴自己,等她認真見過她的季大哥之後,在確定,水落的心動不會如她一般之後,再點醒她……否則,萬一一切隻是水落自己一廂情願,那豈不是……


    打定注意,香香到是鬆了口氣,看到水落仍在苦想,便決定,不讓她再想下去,雖然以她對感情的態度未必能想得明白,不過,越晚想通越安全不是麽?


    若是她的季大哥對她無意,那最好永遠都別想起來。


    “水落,你家裏人來接你了。”恰好,外麵有人叫水落的名字。


    香香一聽,連忙推水落,“水落,水落。”


    “啊,什麽?”水落恍如夢初醒,不解的看向香香。


    香香失笑,“你的家人來接你,我想,不是展宏就是你的季大哥。”轉頭看向窗外,“大概是你的季大哥,見天色已晚所以才來接你,展宏那小子,可是沒這份心。”


    水落立刻點頭,“香香姐說的是,展宏那小子,永遠都長不大……從來都不知道疼人,真是讓人擔心,這將來可要怎麽辦……”


    “不是有你在麽?你就是太遷就他了,什麽事都替他逗著,才會讓他有恃無恐。”香香可是知道水落對展宏,雖然,兩人被人傳的好像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可水落從小便一心要強,為了生活,不隻將自己變得像個痞子,更一頭栽進錢眼裏……全副心思都被如何賺錢給占據,對於感情一事,根本就沒開竅,完全的順其自然。


    就算她真有了與展宏成親的心思,也是因為被人們這麽傳來傳去而下意思的想法,更有可能是,除了展宏,她無人可嫁,展宏也不會讓她有嫁給別人的機會……


    “說的是,也許,我就該對他狠點。”水落一邊嘀咕一邊起身,衝著香香道:“我先回去,明天一早來接你。”


    “好。”香香笑著點頭。目送水落離開之後,輕輕的閉上眼,長長的出了口氣。“終於,終於,她可以離開這人間地獄了。”




季仁逸的惡趣味

“果然是你,展宏那小子呢?”下樓,看到季仁逸,水落立刻上前。


    “本來他要來,可是,我想來看看她們的情況如何,便來了。順便……”季仁逸抬頭望了一眼勾欄院,才又對上水落的眼。


    水落點頭,隨即問道:“她們情況如何?”


    “很好,毒都解了。”季仁逸邊轉身向回家的路走去,邊慢慢的說著。


    “你沒去看香香姐。”水落指出事實。


    季仁逸微側頭,眼光剛好看到水落指責的小臉,不由失笑,“她們本就中的同一種毒,既然服的是同一種解藥,自然毒也是解的,何況,還有你在她的身邊,我又有什麽可看的?”


    水落一聽,雙眉飛揚,“你是說,我的能力,足以對付?”雖然對於季仁逸的很多事情,她是很痛恨的,可是對他的醫術,她卻是由衷的佩服,能在這方麵得到他的肯定,她覺得,很值得驕傲自豪。


    季仁逸剛欲點頭,在他看來,水落雖然未曾受過專門的培訓,可是,她在醫理方麵非常有天份,而最近,她對醫理方麵的求知欲他更是看在眼裏,對她的能力,自然相當了解。一般的脈,她決對是能把得出。


    季仁逸是個忠厚之人,自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在他轉頭看到水落那神采飛揚的得意勁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搖了搖頭,並且,開口道:“是因為,如果香香出什麽問題的話,我一定在家裏都能聽到你的吼聲。既然你沒有,那就證明,她沒事。”


    “季仁逸……”水落立刻眉峰再次高揚,隻是,這一次高漲的不是得意,是怒火。


    季仁逸微微勾起嘴角,心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著水落那怒發衝冠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心情極好,連原來,準備為白天她對那位……呃,叫什麽美麗的小姐的事而跟她好好談談的事,也覺得不再重要了。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商量??

水落氣乎乎的跟季仁逸回到家,展宏立刻將飯菜擺上桌,討好的說道:“水落,快來嚐嚐,這是我專門替你做的。”


    瞥了一眼桌上看起來相當不錯的菜,不由懷疑的望著他,“真的是你做的?”


    “嘿嘿,這個,是我跟季大哥一起做的。”展宏立刻討好的笑著,同時哀歎,跟水落實在太熟了,知道他決不可能做出這麽好看的菜來,吃還差不多。


    水落白了季仁逸一眼,“哼!”歪過頭去,在桌前坐下。


    季仁逸失笑,卻隻是看著水落的精致的小臉,微微笑著,眼裏散發著不自覺的熱度。


    眼見兩人都坐了下來,水落才慢條斯理的告訴他們,“明天開始,季大哥住到展宏那裏。”


    季仁逸和展宏都是一愣,隨即展宏勾起得意且放心的笑來,“好啊,好啊。”


    季仁逸卻是微微皺眉,他看向水落,“為何?”


    “對啊,季大哥在這裏不是住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住到我家裏,你知道我家裏,呃,實在是沒有插腳的地方。”展宏也好奇,雖然,他很高興,水落主動將季仁逸逐出家門。


    水落看著他們倆,從展宏看到季仁逸,又從季仁逸看到展宏,想到她要是說出香香住到家裏的消息,他們會有的反映……不由心情突好。


    於是,她笑咪咪的,以極慢的聲音說道:“因為,我把香香贖了出來,明天一早,我去接她。”看了季仁逸一眼,“本來,我是想今晚就將她接回來的,可是,畢竟這件事,還是要跟你們商量一下。”


    “什麽?”一聽香香要住進來,展宏第一個跳了起來,隨即怒吼,“你這叫什麽商量,分明就是知會,都把人贖了回來,還商量什麽?我不同意,我決不同意。”說完,狠狠的瞪著水落。


    季仁逸也看著水落,隻不過,不是瞪,也沒有怒氣,而是好奇,他看了眼展宏,“為什麽突然將香香贖回來?”




真的危險

水落輕輕笑了笑,才對著展宏說道:“瞧瞧你,就是沉不住氣,跟著季大哥也別學什麽能耐了,先學學這份穩重就行。”


    “我不管,他又沒被,沒被……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明知道的,為什麽還把她弄回家來?”展宏見講理不過,幹脆耍起賴來。


    季仁逸看著水落,一把將展宏拎到身邊,按在凳子上,又看向水落,“說吧,為了什麽?”


    水落看季仁逸那淡然的臉,覺得相當無趣,一撇嘴道:“這件事,你也知道的。”


    季仁逸一怔,暗想著,他知道那勾欄院裏的什麽事,“你是說,她們中毒?”


    一說到毒,展宏也停止了幹嚎。一起看向水落。水落恨恨的瞪向兩人,“老天啊,你們怎麽這麽笨!”隨即她才說道:“本來,我也沒想到,可是,在我跟老鴇談價錢的時候,才突然想到,也許,我胡扯出來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到底什麽事?”


    “季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那就是,這毒,是什麽毒?”水落亮晶晶的眼看向季仁逸。眼裏透著認真。


    “隻是江湖上常見的毒,毒性不十分激烈,若是江湖人,稍運功就可以抵擋過去,可是,若是平常人,不得到及時救治,便必死無疑。”


    水落一副“你看吧”的神情瞪向展宏,“本來,我隻以為,是不是山裏采到毒菇之類的,可是,在跟老鴇談價錢的時候,我為了不讓她獅子大開口,所以,嚇唬她,說是獨眼龍要下毒害香香,如果她不讓我把香香贖出來,最後,必難逃人財兩失的下場。”


    頓了一下,她才道:“本來,我隻是嚇唬她,因為前幾天,獨眼龍剛來過,而且,還在勾欄院裏發了不小的脾氣。所以,她才會被我嚇唬住。”


    “可是,我剛從她房裏出來,我就差點嚇軟自己的腿,因為,我發現,我編來嚇唬她的事,完全有可能是真的。現在在聽季大哥的話,我更可以相信,這事,真的是獨眼龍……”




討厭的段三龍

“如果真是獨眼龍,你想,如果香香繼續留在勾欄院裏,結果會怎麽樣?”水落的目光落到展宏的臉上,“雖然,這些年你跟她……”


    “不許說。”展宏突然漲紅了臉跳了起來。


    水落撇嘴,“不說就不說。可是,別的我還是要說的。你想想,從小,香香姐是怎麽對我們的,要是沒有她,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長這麽大,能不能自己養活自己,說不定,你早上山當了土匪,而我,也早進了勾欄院。”


    展宏不說話了,連頭也不抬,沒錯,他知道,也記得,可是……“好吧,我不管了。”說完,他猛的轉頭衝了出去,連滿桌的晚飯都沒吃。


    季仁逸看著水落,衝她輕輕點頭,“既然你已決定,我明天便搬到展宏那裏去。”看了看滿桌的飯菜,起身,“你先吃,我去看看展宏。”雖然不知道香香,一個妓女到底為什麽幫兩個孩子,又是如何幫的,他也不知道,展宏跟香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展宏聽到香香就發飆的事情,可是,既然受人家的恩惠就要還恩,這也是他的原則。


    水落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頭。


    季仁逸也離去,水落看著滿桌的飯菜,卻也失去了動著的衝動,直盯著桌上不明炸跳的油燈發呆。


    “水落姑娘。”


    聽到聲音,水落抬頭,看向門口,卻見那個段三龍正站在她家門口。


    水落皺眉,想透過他看向她家的院門,難道未關麽?居然讓個人這麽隨便進入。可惜,裏麵亮,外麵黑,更有段三龍擋去了大半光亮,她更是什麽也看不到。


    “門,似乎未關。”段三龍看著水落的動作,便知道她的意思,立刻好心的替她解惑。


    “段公子,有事麽?”門關沒關已經不重要了,人已經進來才是重點。


    “剛見展宏和季公子都出了門,想著水落你一人在家,現在天下不太平,在下甚是擔心……”段三龍看著水落的臉,眼裏有著莫名的狂熱。

………………………………………………喜兒完結了……………………………………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甜言蜜語(一)

水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麽,段公子整日介,就盯著我家的門呢?”


    段三龍一怔,隨即笑著搖頭,“水落姑娘這可冤枉在下了,在下隻是飯後出來消食,剛巧看到而已。”


    水信信他才有鬼,不過,有些話卻是說不清,也無需說清,總歸這以後,她多注意多小心就是。“在這牽牛鎮,需要擔心的決不會是我,段公子既然如此有心,還是去守著季嫂子吧!”


    “季大嫂麽?”段三龍微微一笑,“隻怕季大嫂不隻不會希望在下保護,反而會嫌在下礙事。”


    水落微微皺眉,她聽得出來,段三龍在說到季嫂子的時候,語氣裏透著濃濃的鄙視……“他瞧不起季嫂子。”水落得出這個意外的結論。不由將目光投向段三龍。


    “段公子一表人才,滿腹經論,為何偏偏留在這小小的牽牛鎮?”明明,他白天裏對季嫂子表現的相當有理,與人也非常和善,好似沒有脾氣的老好人一般。


    雖然,她總是對這人沒有一點好生氣,討厭的很,可她一直以為,那是她自己那慣異的感覺所致的偏見……她雖並不準備改觀,可已決定,至少不與此人為惡。


    然,現在看來,並不是她的感覺錯誤。一個真心與人和善的人,決不會用那種語氣來說一個人,譏諷,嘲弄,鄙夷……這與他白天對季嫂子的態度完全兩樣。


    “如果我說。”段三龍見水落看向他,兩眼立刻緊鎖著她的目光,不讓她錯開,眼裏漸漸漫上深情,聲音也變得啞沉,“這裏有我在意的人,你信麽?”


    水落微一皺眉,隨即眼睛猛睜,突的抬起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幹笑一聲,“你不會是……說,我吧?”


    段三龍緩緩的勾起嘴角,露出他自以為最吸引人的夢幻笑容,他慢慢的走近水落,離她僅有半步之距,緩緩的抬起手,撫向水落的臉。


    水落一挑眉,在他的手幾乎要靠到她的臉時,猛的退後一步。




甜言蜜語(二)

露出失意淡笑,才以沙啞的聲音輕道:“水落姑娘,你相信,一見鍾情麽?”


    水落嗤之以鼻,暗道,會,可是,決不可以發生在她跟他的身上。“你不會是說,你對我一見鍾情吧?”


    段三龍眼微眯,狀似苦惱的點頭,“沒錯,也許水落你不信,可是我,卻在第一次見到水落你的時候,整顆心,立刻便淪陷……”


    水落暗暗撇嘴,眼睛盯著段三龍的眼睛,想看到他眼底的心虛。可結果很遺憾,她什麽也沒有發現……“本來,我在見過季大嫂之後,是要去西離帝都尋親,可是,我卻什麽也不顧的留了下來……隻為了,我可以,在每天清晨,可以偶爾看到你的身影,可以聽到你的聲音,每天晚上,我可以想象,我離你,是如此的今,僅僅是一牆之隔……在睡夢裏,可以與你……”


    “停。”水落猛的後退兩步,再退一步,她長吸了口氣,才看著段三龍。


    “水落姑娘,你不信麽?是了,我知道,我實在太……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每一天,我看到你跟展宏,跟季公子有說有笑,明明沒有任何關係卻那般的親近……我便心如蟻噬,痛苦不已。我,我不敢要求水落姑娘你對我另眼相看……可是,至少,你不要對我有偏見,就算,現在你還不能接受我,我們也可以做跟他們一樣的好朋友,讓我幫你,讓我……”


    “住嘴。”水落突然揚聲吼道。她看著段三龍,臉上露出毫不掩示的嘲諷。


    “你知不知道,在這小鎮上,我最大的客戶是什麽人?”


    “呃!”段三龍愣住,明明他在表白,為什麽突然會變到這個問題上去。


    水落也不指望他會回答,便很幹脆的說道:“是勾欄院。我幾乎天天往那裏跑……”


    “沒關係,我有的是錢,我可以讓你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再也不需要為了生活而拋頭露麵,更不需要再去那種地方……”段三龍很誠肯的說道。


    誰知水落卻豎起手指,衝他搖了搖手指。


^^^^^^^^^^^^^^^^^^^^^^^^^^^^^^^^^^^^^^^^^^^^^^^^晚些還有^^^^^^^^^^^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甜言蜜語(三)

水落卻豎起手指,衝段三龍搖了搖。


    “你可知道,勾欄院裏最多的是什麽?是男人跟女人……而我聽得最多的,便是甜言蜜語,尤其是,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諷刺的笑道:“你剛剛說的的確很動人,若是對別的女子,也許當真就被你打動了。可是,我是水落。”


    “水落姑娘。”段三龍有些懊惱,看著水落的眼神帶了三分急切。


    水落笑了,“我聽了太多的甜言蜜語,也見多了那些男人的狼心狗肺,更是見多了男人的說一套做一套……所以,帶著你的甜言蜜語去找那些蠢女人去吧……”


    “可是,水落,我對你是……”


    “是真心的麽?”水落冷笑,“你若對我是真心,便不會在半夜不告而入我家的門,我水落雖不在乎,可是,你一個知書達理的人難道不知道,這樣半夜三更,又是孤男寡女,對我水落的名聲是多麽大的影響麽?或者,這便是你的目的,讓人看到我們半夜三更共處一室,逼得我水落非你不可?”


    “我沒有……”


    “你還說你沒有?可是,你現在做的就是這個意思,你分明是在把我水落往絕路上逼。”水落一手插腰,一手指著段三龍的鼻子。眼裏冒著熊熊怒火,可若是細心看,便能發現,她的眼底,留著一絲清明,正緊緊的盯著段三龍的眼。


    能在這牽牛鎮上混到現在,又在那亂七八糟的環境下活得好好的,便足以說明,水落不是一個笨蛋,察言觀色幾乎是本能,欺弱怕硬也是必備能力……


    別看她現在罵得這麽狠,可是,隻要段三龍眼裏一露不對的神色,她會立刻逃走,段三龍也許沒發現,水落此時早已不動聲色的轉到了門口,隻要退一步,她便可以最快速度退到外麵,大叫救命,她就不信,他段三龍敢在她家裏行凶。


    不過,還好,段三龍雖然有些惱意,卻並未露出凶像……




今晚月色不錯

“水落,我想清楚了,你要香香搬來就搬來吧,我不在乎……呃,段公子,你怎麽在這裏?”水落正緊盯著段三龍的眼時,展宏突然邊喊邊闖了進來,後麵,自然是跟著季仁逸。


    一看到段三龍,展宏立刻全副戒備,懷疑的目光在他跟水落之間來回掃著,似乎想要發現些什麽,季仁逸卻隻是輕輕的坐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輕聲說道:“菜冷了,水落。”


    水落眨了下眼,隨即立刻跳了起來,“哦,我馬上去熱。”隨即走向桌前,將菜一碗碗端起,進了廚房,至於段三龍,她相信,季仁逸能解決掉。


    說起來,除了在金錢方麵,季仁逸是一個很靠得住的人,任何事,隻要他在,她便總可以隨時的放下來,由他接手,不像展宏,一切的一切,都要她費盡心思……


    “段公子,用過晚飯了麽?”季仁逸抬起眼,看向段三龍。


    雖然此時,他是坐著,段三龍站著,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可是,那一眼,卻仍讓段三龍微微的皺起了眉。他再次細細的打量著季仁逸,可是,不論他怎麽看,他都隻是一個很平常的男人,有不錯的醫術,比這鎮上的大夫稍強那麽一點。可是,也僅如此。


    “用過了。”段三龍突的皺眉,再次看向季仁逸,見他坐在桌後,腰腹筆直。他恍然發現,除了剛才那一眼,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半睜著,便是有時看著別人,可是那眼裏,都似覆蓋了一層迷霧,讓人看不到那後麵的到底是什麽?是萬丈光芒?還是無底深淵?


    “今天月色不錯。”季仁逸仍是淡淡的,此時,更是帶起了淡淡的笑意。


    “月色?”段三龍仍皺著眉。


    “季大哥,今晚根本沒有月亮,哪來的月色?”展宏猛的叫了起來,同時,為了確認他所言不假,還專門跑到院子裏,向天上望了好一會兒,才又跑了進來。


    季仁逸不看展宏,隻是看著段三龍,隻笑不語。




“一見鍾情”所引發的……

“告辭。”雖然乍聽之下並不明了,但腦子稍一轉,他明白季仁逸話裏的意思,臉上立刻露出了惱意。冷冷的撇了季仁逸和展宏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季仁逸看著他的背影,沉思了起來,而展宏,卻是輕輕的打了個寒顫。“季大哥,他的眼神……我,剛才,覺得好冷。”


    季仁逸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長長的歎道:“展宏,明天開始,我會對你進行最強製的訓練。”


    “嘎?”展宏傻眼了,怎麽突然就轉到他身上了,不是在說段三龍的眼神……好吧,誰讓他是季大哥,訓練就訓練,反正他最近也習慣了……可憐的展宏完全沒聽到,那最強製三個字。


    “吃飯了。”水落一見段三龍離開,立刻將熱好的飯菜再次端上來擺好。


    三人再次坐好,慢慢吃飯,這一回,沒有人再開口,至少,在飯未吃完之前,沒有人開口。可是,碗剛放下,展宏便忍不住問道:“那個姓段的來幹什麽?”


    水落抬頭看了他一眼,也將碗筷放下,“他向我表白。”


    “什麽?”展宏立刻跳到凳子上,兩眼瞪視著水落。連季仁逸都淡淡的抬起頭,看向水落。


    水落仍舊用不在乎的聲音說道:“他說,對我一見鍾情。”


    “狗屁一見鍾情,他居然敢打我媳婦的主意,我去宰了他。”展宏更火了,跳起來就要往外衝。


    “你們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罵他。”水落看著展宏往外衝的身體,又慢慢的開口,展宏的身體立刻定住,再緩緩的轉回來,看向水落,臉上堆起了笑容。


    水落不看他,卻是猛的轉向季仁逸:“季大哥覺得,段三龍這個人如何?”


    季仁逸意外的看了水落一眼,隨即微閉下眼,看著自己的碗,“很奇怪。”


    展宏卻是叫了起來,“什麽奇怪,明明就是卑鄙無恥下流,半夜跑水落家的院子裏,非奸即盜……我跟你說,水落,一定要離這種人遠一點……”




他害到我了

水落根本看也不看展宏,那小子光會喳呼,根本不知道她裏的意思。


    所以,她也根本不指望從他嘴裏聽到任何有意義的話,還好,這個時候,有季大哥在,“我也覺得很怪異。”水落皺了皺眉,“你說咱這小鎮就這麽大點,啥也沒有,他那麽一個人怎麽就留在咱們這裏了呢?”


    “他怎麽個人?”展宏終於明白,沒有人會聽他的話,於是,他隻好去聽別人的話。


    水落白了他一眼,卻仍是解釋道:“你看,他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又有萬貫家財,人麽?看起來也是滿腹才華……”


    “那小子哪有你說的那麽好……我看他就是一繡花枕頭。表麵好看,骨子全是糠皮,一肚子男盜女娼。”


    “你閉嘴。”水落終於忍不住怒吼了起來。


    “好嗎,閉嘴就閉嘴。”展宏小聲的嘀咕著,再次老實的坐了下來,認真的聽水落跟季仁逸說話。


    季仁逸看著兩人的對話,淡淡的笑著,“也許,他喜歡這裏的平淡,而且,他不是說,季大哥是他的親戚,投奔到這裏,也很正常吧?”


    水落聽了卻是用力搖頭,“不對,雖然他總是見誰就笑,可是,他根本就瞧不起我們,瞧不起這個小鎮,更瞧不起季嫂子……而且,而且,我總覺得,這個人讓人發毛……”


    “就算這樣,又能說明什麽?對於外人,他的笑也許隻是客氣,很多人都是這樣,畢竟,他要跟周圍的人相處,弄僵了總是不好的。”季仁逸仍是淡淡的。


    水落猛的皺起眉,一臉的不高興,“你怎麽回事,怎麽總是幫他說話?”


    季仁逸站起來,順便將展宏也拎了起來。“我不是幫他說話,隻是客觀。而且,你說的,都隻是你的感覺,沒有任何證劇,也不能說明什麽?何況,至少目前,他並沒有為害到誰。”


    水落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她也突的站了起來,“誰說他沒為害到誰?他就害到我了。”




牽牛鎮的美人?

“誰說他沒為害到誰?他就害到我了。”


    “你知不知道,他自己闖進我家來,因為他見到你們兩個人離開,所以,才在半夜三更,闖進我這個弱女子的家……還對我甜言蜜語的利誘,如果不是你們回來的及時,說不定他就要威逼了……”


    季仁逸眼裏一冷,突的看向水落:“你是說,他自己闖進來的?”


    水落點頭,“瞧吧。而且,他居然說對我一見鍾情……哈,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以為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模樣嗎?像我這種女子,會有人對我一見鍾情?他不如說,他對季嫂子一見鍾情來得可信些……”


    “呃!”本來,季仁逸還在考慮這個段三龍的事,可是,一聽到水落說這話,便不由的錯愕的看著她。甚至,在水落嘰哩呱啦說話的時候,他還很仔細的打量了水落一翻。


    而仔細打量的後果,便是他的錯愕越來越深。


    “為什麽你認為段三龍決不會對你一見鍾情?”他不是故意要問的,隻是,實在好奇。


    水落一副“這不明白著”的表情白了他一眼,“當然是因為,我長的不漂亮,性格又不好,脾氣又壞,還是個痞子,而且,他第一次見我,我可是把他這個病人狠心的往外踢,這樣他還會對我一見鍾情,除非他腦子壞掉。”


    季仁逸看著水落,不知道該怎麽接口,結果,他隻好看向展宏,卻見展宏也是一臉的義憤填膺,“沒錯,他就一神經病,不用理他,以後,我們離他遠遠的。”


    季仁逸更愕然了,不明白這兩人在說哪裏的話,說實在的,水落所說的,絕大多數都是正確的,性格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脾氣不是壞,是非常的壞,第一次,她的確將段三龍往外趕,見死不救,非仁者所為,不過,水落從來不曾以仁者自居。而她,也確實是個痞子……


    可是,一個女人對男人來說,這些都是可以被忽視的,在另一個條件前。




牽牛鎮的美人?2

而這個條件,水落無疑是擁有的,而讓季仁逸錯愕的是,水落很顯然並不知曉自己擁有這個很多女人都羨慕的條件,更讓他怪異的是,展宏似乎也不知情。


    而這個條件,就是美貌。


    不得不說,水落長得跟他的小師妹很像,非常像,如果僅是看那張臉,至少有九分九的像,而那不到半分的不像,則是因為,她們一個時刻都生機勃勃,神采飛揚,臉上永遠籠罩著烈焰一般的光芒,而他的小師妹,卻像是一波碧漾,輕輕的,緩緩的,幾乎無人察覺的存在,那麽淡然的緩慢前行,不引人注意,不影響別人……


    哪怕有人將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她大概也不會理會……而麵對事情,他們兩人也是完全不同的態度,水落就像火焰,她會把一切燃燒,燃燒了別人,也燃燒自己,要麽一起升華,要麽一起化為灰燼……而小師妹,卻是容納一切,洗滌一切,而隻要她願意,有時,也可以淹滅一切……


    兩個完全不同氣質的人,卻有著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傾城絕色的臉。


    一張任何人都容易一見傾心的臉……若不是他見慣了小師妹的臉,在見到水落的時候,也許也會……


    他猛的搖頭,可是,為什麽水落說自己長得不漂亮,而展宏居然一起附意。而他更想到,似乎這個小鎮上的大多數人,也從來沒有人在意過水落的絕色容貌。


    奇怪,當真奇怪。是這個小鎮的人審美觀都有問題嗎?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子,竟然被人如此忽視……


    他疑惑的目光在水落的臉下掃了又掃,最後還是猛的轉身,拎著展宏邊往外走邊道:“既然你討厭他,離他遠些就是,以後,有香香陪你,想來,他也會收斂些。”


    “算了,下次,我把門鎖好,不讓他進也就是了。”水落悶悶的說道。雖然她很想把那個段三龍趕出牽牛鎮,可是,季仁逸說的不錯,沒有證據,雖然她是痞子,可是痞子也有痞子的原則不是。




牽牛鎮的美人?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一亮,水落便起身。不需要她去叫,季仁逸早早的就起身了。至於展宏,至從跟季仁逸學功夫以來,每天也是早早的就起床,鄰居們再聽不到那三不五時的河東獅吼。


    “展宏,去買些鞭炮。咱要風風光光的將香香姐接回來。”水落拎著一個布包,裏麵是那五十兩銀子,手裏又遞給展宏一塊碎銀。


    “好嘞!”展宏接過銀子,笑著跑了出去,至從學功夫以來,他的腿腳越來越利索了。


    季仁逸站到水落身邊,“我陪你一起去。”


    水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點頭,“好啊!香香姐要是看到你,大概會高興!”


    “為什麽?”季仁逸不明白,他去不去關那個香香什麽關係?


    水落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昨天,香香姐突然問起你呢……你知道嗎,雖然,他們都說周美麗才是牽牛鎮的第一美人,可是,我總是覺得,香香姐比她要好看許多……”


    一轉頭看到季仁逸詫異的目光,以為他不信,不由加重語氣說道:“你昨天不是見過她們嘛?你自己也應該看得出來不是,明明就是香香姐最美。”


    季仁逸點了點頭,“那又怎麽樣?”


    水落一見他點頭,立刻又說道:“而且,香香姐識字,讀過書,雖然現在她……可是,那也是那些人的錯,沒事老是打仗,讓老百姓家破人亡,害得香香姐好好的家沒了,還被人販子給賣到這裏……香香姐本來,可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


    又轉頭,看向季仁逸,一臉的威脅,“你不信?”


    “我信。”季仁逸立刻點頭,至於到底是不是,又關他何事,隻是,如果他搖頭的話,水落必然又是一大堆手威脅。


    “所以,隻要不是笨蛋,在香香姐跟周美麗之間,都會選香香姐的,對不對?”說到最後,又是那惡狠狠的語氣。




牽牛鎮的美人(四)

季仁逸再一次錯愕的看向水落,水落卻似乎獲得了滿意的答案一般,抬腳便走,季仁逸卻是想了好一會,才算理清楚這水落這前後的語意,然後,他再一次的錯愕,直直的看著水落在前麵抬頭挺胸快步前行的水落,好一會兒,才猛的搖頭失笑,慢步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碰到了剛買好鞭炮的展宏。


    “水落,最長的,聽說有一千響。”抱著大大的一盤裹著紅紙的鞭炮,展宏很得意的笑著。


    水落很滿意,卻仍是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惜,咱們沒有花轎,不然……”


    季仁逸斜了她一眼,“你準備娶她嗎?”


    水落聽了一怔,然後也是一笑,“對哦!我隻是接香香姐去我家住,又不是娶,要什麽花轎……”可是,話一說完,她還是又看向季仁逸,“你的小師妹,長得很漂亮嗎?”


    季仁逸點頭,“絕色傾城。”


    水落皺眉,“果然,我就說不可能這麽巧,我不可能跟你小師妹長得一樣,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那,她跟香香姐比,誰更漂亮些?”


    聽了水落的話,季仁逸僅是望她一眼,有了昨晚的認知,他已對這樣的說法不再有任何感覺,“雲泥之別。”


    水落皺眉,卻仍是不死心,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香香姐,應該是那個雲……哦——”


    季仁逸腳下停了一下,斜了水落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


    “唉!”水落輕輕歎息,替香香姐的,感情,昨天,她想了那麽久,不但未想通,反而把事情完全想歪了,此時,正為香香還未有機會發展的戀情而感歎!


    “可是,以後,大家住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香香姐豈不是要傷心死?”水落猛的停腳,季仁逸隻拿眼尾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停下來搭話,自顧向前走。水落望著他的背影,深深的皺眉。

………………………………………………………………………………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禍事到(一)

“展宏,等一下,我在樓上一招手,你就開始放炮,咱們讓香香姐從出門的那一刻,一直到離開這裏,都響著。”進勾欄院之前,水落用力的吩咐著展宏,當然,用力的是拳頭。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展宏大聲應著,揮手讓水落上樓,季仁逸站在展宏身邊,仰頭看著勾欄院。


    “媽媽,我來接人了。”水落一進勾欄院,便大聲叫著,同時著手裏裝銀子的包裹。


    “水落,你來了。”老鴇早就等著呢,一見水落,立刻迎了出來。


    “我是銀子,五十兩。”水落把包裹遞了過去,老鴇也不打開,直接往邊上一個小丫頭手裏一放,便領著水落往三樓去,“這一大早,幾個姑娘就進去了,說是替香香送行呢……”


    此時水落也不嫌老鴇嘮叨,隻是笑著跟在她的後麵,一看見香香的房門,她便快步向前衝,口中大呼:“香香姐,好了沒,我來接你了……”


    沒等裏麵的人應聲開門,她便已一把將門推開,嘴角的笑容還沒掉下來,便“啊——”的一聲,尖叫出來。緊隨在她身後的老鴇一看到屋裏的情形,立刻“媽呀!”一聲,暈死了過去。


    “啊——”水落跌坐在地,尖叫仍舊不止。


    季仁逸在樓下一聽到水落的尖叫聲,想也沒想,立刻就衝了上去。


    “發生了什麽事?”展宏愣了一下,緊隨季仁逸後麵,也衝了上去。


    季仁逸在第一時間衝到水落身邊,一看到屋裏的情形,也是一愣,隨即將水落整個人擁在懷裏,將她的頭壓在自己懷裏。水落仍尖叫不止。


    “哎呀媽呀!”緊隨其後的展宏也跟了進來,一見裏麵的情形也是一聲尖叫,腿一軟,便癱在了季仁逸的身邊,邊哆嗦邊結巴著問季仁逸:“季,季,季季季大哥,這,這這這怎麽會這樣……”

“展宏,出去,去報案。”季仁逸將水落那不停的打顫著身體緊緊的抱在懷裏,對著癱 成一團泥的展宏冷聲說道。




禍事到二

“季,季季大哥,我,我腿軟。”展宏幾乎哭出來,而此時,勾欄院裏更多人被尖叫聲引了過來,一見屋裏的情形,又是一陣尖叫,屋外更是癱倒了一地的人。


    “展宏,快去。”季仁逸將水落抱起,一腳將展宏踢了個跟頭,恰恰好滾出屋子。“別像個女人一樣,做一個軟腳蝦……”


    “我,我不是軟腳蝦,可,可可可是……”偷偷拿眼角瞄了一眼屋裏,一見到那滿眼的腥紅,立刻又猛的轉過頭,身體不停的抖著,他緊緊的抱著腦袋,“我,我我我不是軟腳蝦,我不是女人,我不是軟腳蝦,我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我是個男人,是個爺們,是個……”


    慢慢的放下手,扶著牆,緊閉著眼,不去看那滿屋的血腥,扶著牆一步一晃的向前走,直走了十幾步,才稍稍穩定住身子,“報案,報案,我不是軟腳蝦,不是女人……”一邊念叨一邊慢慢向前走,“哎喲……”下樓梯時,不幸的軟了下腳,整個人滾成了團,滾了下去。


    “哎喲我的媽啊!”直到身體停下,他才敢放下抱緊頭的雙手,才敢睜開眼,才發現居然已到了大街上……有人看著他,指指戳戳……沒去在意那些人的嘲笑目光,他突的往下一趟,兩腿伸得筆直,大喊著:“救命啊,出人命啦!死人啦!勾欄院裏死人啦……”反反複複,聲音傳得老遠老遠,一直傳上九天雲霄,傳入牽牛山脈……


    人群湧動,直到有人用腳再次踢到展宏的頭,他才再睜開眼睛,看向一望無際的藍天,眼裏淌下一汪淚水。


    一個頭戴官衙帽的人頭直直伸到他的眼裏,“喂,還活著不?”


    展宏眨眨眼,看著那個帽子,然後,突的跳了起來,“官爺,快快,裏麵,裏麵……死人,死人啊——”


    “閉嘴。”衙役一聲怒吼,直將展宏嚇得整個人一哆嗦,又猛的一跳……可是,他的魂卻也因此一吼而歸了位。




禍事到三

“是,是是。”展宏幹咽了咽了吐沫,用力吸吸鼻子,抹抹淚,才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著頭。


    “你,過來,就是他喊得?”衙役一招手,叫來一個人,指著展宏問道。


    “是,是,官爺,就是他,就是他從裏麵衝了出來,然後,喊‘死人啦,出人命啦’好,好多人都聽到了。”那人哆嗦著指了指周圍的人。


    衙役的目光在周圍的人臉上掃了一圈,許多人都不住的頭,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展宏的臉上。


    “是你發現這裏出了命案?”


    展宏搖搖頭,可立刻又點了點頭。


    “到底是不還是不是?”衙役兩眼一瞪,用力吼道。


    展宏點頭,“算,算算是我發現的吧。”


    衙役皺眉,“什麽叫算你發現的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展宏想了想,一咬牙,猛的點頭,“是,是我發現的。”


    “很好,既然是你發現的,那就跟我去見大老爺吧。”衙役一見展宏承認,立刻嘿嘿一笑,領著展宏就要再次上樓。


    展宏開始還跟著,可是一到二樓,再叫他上樓,他卻是再也不願邁步,“官,官,官爺,我,可不可以不上去。”


    “難道你要老爺來看你?”衙役兩眼一瞪,根本不理他。


    展宏自然是不敢,隻好慢慢的哆嗦著跟在他後麵,一步步向著三樓,向著香香的房間一點點的靠近。


    “老爺,就是他發現命案,並且通知張三來報案的。”衙役一來到香香門口,立刻衝站在門口穿官服的人行禮。


    展宏手再次扶著牆,靠近了香香的房間,別說抬頭,便是連站都幾乎站不直。


    “叫什麽?”一個沉穩的聲音問道。


    “大老爺問你呢,叫什麽?”衙役輕輕踢了展宏的腿一下。展宏本就打著顫的雙腿立刻一軟,跪倒在地,“回,回大老爺,小的,小的叫展宏。”


    “展宏,恩,好,我問你,你是如何發現這處命案的?”




命案

展宏這才用力的將自己的頭慢慢的抬起來,先看見的,卻不是那個大人,而是,跪在他身邊打著擺子的老鴇。再看向香香的房間,看見幾個衙役,似乎,還有杵作,是本鎮的人……


    最後,他的目光才落在那個老爺的臉上,一個山羊子胡子老頭,一身官服,很是威猛,兩隻眼,灼灼生輝的盯著他。


    “大老爺問話,你還不快答?”那個衙役又踢了他一腳,將他直踢趴倒在地。


    “是,回答,回答。”展宏再次咽了咽並不在存在的吐沫,才幹澀說道:“我,我們本來,本來來接香香姐,可是……可是,一到這裏就發現這裏,這裏成了那個樣子……我當時腿腳直接就軟了,癱倒在地,後來,後來才好不容易到了樓下,本來,本來是我要去報案的,可是,可雖我實在走不了,我的腿根本不聽使喚……”


    “本官問你,你可曾看到凶手?”


    展宏使勁搖頭,“沒,沒有。”


    “在你之前,幾個人進入這房間,他們是誰,人在哪裏?”


    展宏看了一眼邊上抖著的老鴇,才道:“我,之前,有,有水落,老鴇,還,還有季大哥,老鴇當時昏了,就,就是她。”指了下跪在身邊的老鴇,才又接著說道:“水落嚇瘋了,一直叫,季,季大哥把她帶走了。”


    “你們一大早,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們,我們來接香香姐。水落跟老鴇談好了,今天把香香姐從這裏接走,從,從良。”展宏再深吸口氣,身體不再打擺子,可是,仍然毫無力氣。


    “蘭婆,我且問你,他說的要是屬實。”


    老鴇比之展宏更是不如,身子隻顧抖著,眼淚不停的流,嘴巴張了幾張,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到最後,隻能不停的點頭,不停的點,頭發上的紅花從腦袋頂掉到了耳上,一半耷拉在鼻子上。終於,在近乎崩潰之時,她突的尖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殺人啦……”




讓他來見我

大老爺搖了搖頭,揮了揮手。一個衙役上來,將老鴇拖了下去。


    “水落跟那個季大哥在哪裏?”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應該回家了吧!”


    季仁逸的確將水落帶回家了,此時,他正坐在水落的房間裏,手被水落死死的抓著,而水落,正躺在床上,並不是睡過去,而是,被點了昏睡穴。


    季仁逸沉著臉,看著被握著的手,想的,卻是在香香房間裏看到的情景,四個女人,被分了八段,每個人都是被攔腰砍成兩段,血跡,從床上一直染到地上。


    是什麽人,竟下如此狠手,對四個勾欄院裏的女人下手?殺人是很簡單的事,決沒有必要將人砍成那般模樣……


    突然,他的目光看向水落的臉。想到她昨晚所說的話,“難道,當真是牽牛山的土匪?”


    “季大哥,季大哥?”展宏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模樣,可是,此時,他已然沒有講究的心了。他輕輕的推了推季仁逸:“季,季大哥,官府的大老爺,要你去見他。”


    季仁逸微微抬頭,看向被水落握住的手,輕輕搖頭:“讓他來見我。”


    “呃,那個,季大哥,是大老爺。”展宏覺得,也許季仁逸也被嚇傻了,讓人家一個官來見他一個貧民,他瘋了不成。


    “讓他來見我。”季仁逸沒有說話,仍是看著水落的手。


    “哦,我,我去試試。”展宏慢慢的退出房屋,季仁逸輕輕抬頭,進來這許久,才開始有心打量水落的房間。


    一張床,床是長見的榆木,頭上是洗的發白的床帷,他猜,原來,也許是紅色的。


    床上的被是棉的,也是洗得發白,跟他這些天所蓋得完全一樣,床前是一個梳妝台,上麵,僅有一把木梳,一個小木盒,大概是手飾盒,不過,他很懷疑那裏麵有任何東西,這麽久,除了一條手帕,他不曾在水落的頭上見過任何其他東西,她甚至不曾穿耳洞……




驚懼

目光落在水落的臉上,臉上沒有淚水,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她被嚇得忘記了哭,除了歇斯底裏的尖叫外,她什麽都忘記了,一切,僅是本能,用尖叫,發泄著那一瞬間所湧起的恐懼、害怕。


    目光再次落到他們相握的手,不是他不願放開,而是,隻要他手一離開她的手,她整個人便不停的抽搐……


    “季大哥,衙役來了。”展宏再次來到房門口。


    季仁逸微一側目,一揮手,將床前那灰色的布幔放下,將水落擋住,隔著床幔問道:“何事?”


    衙役來到門前,一見季仁逸這麽高調,臉上瞬間便湧起怒氣,就要進屋。“站住,有話就站在那裏說。”


    “哼!”衙役自然不買他的帳,抬腳便往裏麵衝。


    季仁逸眼一陰,空著的手猛的揮了一掌,兩人被生生的掀了出去。


    兩個衙役一落地立刻就跳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自己,見沒有受傷,才互視一眼,這一回,乖乖的站在門外,“季公子,我們大老爺有請。”


    “讓他來見我。”季仁逸仍是這一句。而這一次聽話的兩人,卻不認為,他是被嚇瘋了。


    僅憑一掌便被他們兩人給掀了出去的人,有,但是,隔著這麽遠,把他們掀出去,卻不傷他們絲毫,甚至連落地都不覺得疼痛的,他們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季公子稍等。”兩個衙役立刻退了出去。這一回,展宏沒有離開,他在兩人離開後,便進了屋,來到季仁逸麵前,一臉佩服的看著季仁逸,“季大哥。”


    季仁逸看了展宏一眼,輕輕歎了口氣,才道:“你到西屋,抓些藥,熬成湯端來。”接著,季仁逸報了一些藥名,將在哪個位置,抓幾兩幾錢,如何熬法一一訴說……


    展宏聽了,立刻去做,隻是,在到房門口的時候,他悄悄的回頭,看向坐在床前的季仁逸和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水落,輕輕咬了咬唇,才黯然轉身離開。




牽牛山

大老爺很快就回來了,在勾欄院裏,那群女人全都被嚇瘋了,半天問不出一句話來,問到能出聲的,便是一個勁的囔著,完全不知所雲,白浪費功夫。


    無賴之下,隻能寄希望於季仁逸這裏,而在兩個衙役的報道之後,不隻是為了案情,便是對季仁逸這個人,他也充滿了好奇。


    “季公子。在下牽牛縣縣令,南宮圖,奉令……”


    “牽牛山上有土匪,縣令相必應該知道吧。”季仁逸根本不聽他的那些官腔,開口便是指責。


    “呃,是,下官知道。”縣令一聽到這強勢的聲音,作為官場上的老人,很自然的便放低了姿態。


    “為何不派人圍絞?如今釀成命案,你該當何罪。”季仁逸的語氣,越發的盛怒,尤其是想到水落在他懷裏發抖時的景象,更是止不住的怒火狂漲。


    “這個,這個……”縣令拚命的擦汗,“這個,下官也是有心無力啊!你知道,這個,這個牽牛縣地處偏僻,這,府衙裏人手不足,而這牽牛山上……這個。”


    季仁逸雖然怒氣正盛,卻不是不講理的人,所以,一聽那縣令的話,立刻就明白其中緣故,不由苦笑,笑自己失了分寸,失了冷靜。


    輕輕的籲口氣,又看向床上的水落,他才輕輕說道:“從手法上看,強人必然會武,而從那種殺人的手段來看,殺人者為一個凶殘之人,且脾氣狂躁……另外,在此之前一天,勾欄院裏以香香為首諸人,同時中毒,其中,香香最重。初步懷疑,是牽牛山的土匪所為……我這裏,你能知道的,也就隻這些,其他,你自己去查。”


    “是,下官知道。”縣令恭敬的衝著布幔行禮。


    季仁逸不再說話,甚至看也不看縣令一眼,縣令在門外站了一會,見裏麵再沒有聲息,便再交擦了擦汗,“下官告退。”


    季仁逸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理會,縣令立刻轉身離去,展宏將人送到門口,立刻端了藥進屋。




水落失神

“季大哥,藥煎好了。”展宏將藥放下,也坐到水落的床邊。望著平靜熟睡的水落的麵孔,微微為難皺眉,“要叫醒她麽?”


    季仁逸看了看藥,又看了看水落,稍想了一下,便輕輕點頭,同時擔憂的看著水落。


    “水落,醒醒,吃藥了。水落,水落……”展宏輕輕的推著水落,可水落竟是一點反映也無,他手上加了些力氣,可仍是毫無反映。


    季仁逸空著那隻手輕拉展宏,將他拉到一邊,“你叫不醒她的。”邊說著邊用指在水落身上點了兩下。


    幾乎他的手指一離開,水落便刷的一下睜開了雙眼,直直的,瞪得老大。


    季仁逸皺眉,他看著水落的眼,水落的眼直直的,眼球一動也不動,直盯著頭頂……


    “水落,起來吃藥了。”看到水落醒過來,展宏輕鬆了口氣,端了藥便向水落湊去。


    水落的眼球動了動,頭也開始輕輕轉動,先是看向展宏,看到他手裏的藥碗,她掙紮著坐起,季仁逸適時的幫了她一把,將他扶坐起來。


    “我為什麽要喝藥?”水落看著展宏,很不高興的問道。


    一聽到水落的聲音,季仁逸猛的看向水落,繼爾皺眉,看向水落的眼裏充滿了擔心,他的一隻手還被水落捉在手裏,而她還沒有發覺,沒有發覺她正抓著他,也沒有發覺,她的手,還在悄悄的顫抖。


    “你,你……季大哥。”展宏自然也看出水落的反常,見她這麽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將問題丟給季仁逸。


    季仁逸瞄了展宏一眼,又轉向水落,水落也正向他看來。他低眸,將相握著的兩隻手慢慢抬起,送到水落的眼前,讓她親眼看到她的顫抖,她的緊張……


    他與她的視線同時落在兩隻相握的手上,然後,再射向彼此,水落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放開手,隻是,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眼裏再次漫上驚駭的神情。




發泄

她看到季仁逸慢慢的張開口……恐懼再次襲上她的心,她猛的鬆開他的手,兩手撫上自己的耳朵,眼睛緊閉,尖聲叫道:“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


    水落的頭突然被扶住,她感覺到兩隻溫暖大手覆上她發抖的雙手,大手微微用力,將她的手輕輕拿開。


    “水落,香香,死了。”季仁逸仍然殘忍的將水落拉進了事實,“你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水落的眼微睜,淚順流而下……


    “是真的,她死了,攔腰被人砍成兩段。”季仁逸眼底深藏著憐惜,嘴裏卻無情的說著殘忍的話。


    “……”水落不再尖叫,她愣愣的看著季仁逸,好久好久之後,她猛的抹淚,手在抖,唇在抖,身體也在微抖,她恨恨的看著季仁逸,然後,突然的,她撲向季仁逸,就在季仁逸詫異和展宏驚異的注視下,“混蛋季仁逸,你好狠的心。”怒吼著,她張開口,猛的咬在他的肩上。


    邊用力掑咬著邊“嗚嗚嗚……”的哭著,任淚默默流下,濕了他的衫。


    在水落撲過來的時候,季仁逸的兩手很自然的下垂著,可是,當她咬到他的肩上的肉,當她的淚打濕了他的心的時候,他才在展宏的注視下,輕輕抬起雙臂,慢慢的撫上她的後背,輕輕的,很有節奏的拍打著。


    “對不起。”季仁逸輕輕說道,為了他的殘忍,為了他的狠心。


    展宏看著水落和季仁逸,他微微的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那雙在水落背上輕拍的雙手;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雙肩,視線落在季仁逸那正被咬著的寬厚肩膀,他看向季仁逸的眉心,想看到哪怕一點的忍耐,可是,沒有沒有……他的視線又落在水落的臉上,她的臉上有著憤恨,她的牙用力的咬著,像在咬著仇人,她的淚……


    展宏猛甩頭,視線剛好對上看向他的季仁逸,他艱澀一笑,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為什麽我不行?

季仁逸沒有開口,在這個時候,水落比展宏的失落更重要。


    他輕輕歎了口氣,視線落在懷裏黑發主人身上,他知道,水落需要發泄,需要有個人讓她發泄……現在,他隻希望,水落發完了,能夠接受香香已死的事實,能夠……平靜下來。


    感覺到咬在自己肩上的牙齒力氣越來越小,越來越鬆時,他慢慢的勾起唇……終於,黑發的主人抬起了頭,用一雙充滿血絲紅腫的雙眼看看著他。


    “累麽?”季仁逸看著她的唇,一本正經的問道。


    水落愣了一下,撇撇嘴,眼裏有笑意一閃而過,想到早上看到的情形,卻又立刻消散無終,輕輕的歎了口氣,目光落在他的肩上,看著滲出的血跡,不由微一皺眉,“我咬傷你了。”


    “沒關係。”季仁逸看了看自己的肩,不在意的轉頭,“你……梳洗一下,我先出去了。”季仁逸站起身,退後一步,拉開與水落的距離,轉身。


    轉到一半的他,突然定住,他看著水落的梳妝台,疑惑的皺眉,他總覺得,這張梳妝台顯得有些怪異,可是,哪裏怪異,他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他向前走了兩步,又突的停下,再看向那梳妝台,眉心舒展開來,快步離開屋子。


    “季大哥。”季仁逸一出屋子,便被展宏叫住。


    季仁逸轉眼看去,不由微微皺眉,因為,展宏一見他,便立刻跪在了院子裏,兩眼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看著他。“展宏,你幹什麽?”


    “季大哥,你收我為徒吧?”展宏跪在地上,眼裏有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季仁逸看著他,“我說過,我不會收你為徒。”


    “為什麽?我願意吃苦,我也會聽你的話,尊師重道,隻要你說的,我都會做到……為什麽就是不能收我為徒?”展宏仰著頭,一臉不甘的看著季仁逸。“為什麽我不行?”


    季仁逸垂下眼瞼,轉身,默默向外走去,直到門口,才悠悠的開口。


…………………………………………………………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另外,渡渡舊書〈喜兒傳〉第二部已完結……




土匪窩

“我的師門有一個規矩,一個人,一生隻能收一個弟子。”


    “你,你已經有弟子了?”展宏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難道,他當真沒有機會麽?


    季仁逸搖頭,“是你,不適合我的師門。”展宏年紀已夠太大,過了學武的最佳時間,為了不讓師門的技藝沒落,他必然要找一個姿質品性俱偕上品的弟子。而這個弟子,決不會是展宏。


    不僅是因為他的年齡的問題,還有水落的原因在,他是水落的未婚夫,而水落可能是他小師妹的……如果他此時收他,將來,一切都會混亂。


    一個不好,也許就會成為一段醜聞,除非,除非他放棄水落……可是,可能麽?


    因為這樣的想法而皺眉,他略微頓了下腳步,便再次向前走去。


    季仁逸一直走,一直走,展宏見他離開,不死心的他也快步跟在他身後,隻不過,對於季仁逸來說,猶如閑庭信步的急走,對展宏來說,卻是氣喘如牛。


    離開水落的家,離開小鎮,一路來到牽牛山下。


    “季,季大哥,你想幹什麽?”展宏終於追上停下來的季仁逸,一見他所停的地方,立刻又是一呆。


    “展宏,我問你,這上麵有多少人?”季仁逸抬頭看著牽牛山,土匪的巢穴所在。


    他在小鎮這麽久,從來也不曾在意過這土匪,一來,是因為這土匪並不曾為害鄉裏,這二來,卻是因為,至從西離與靖國開戰之後,整個靖國這樣的土匪實在太多,一些被戰亂所害而流離失所的貧民,一些戰後無家可歸的散兵……


    他便見過更多的土匪,說他們是土匪不如說他們隻是一些小村,他們也隻是想尋找一處可以安穩生活的地方,不受戰亂之苦而已。


    可很顯然,並不是所有的都如他想象的那麽好,在土匪中,有那些尋求安穩的善良人們,可也依然,有這樣的為禍鄉裏的惡人。


    “我不知道。”展宏撓撓頭,“以前,大概有百八十人,可是,最近聽說他們在周圍幾個鎮裏招人,又有好多人都上去了。”




意外發現

季仁逸眼神閃了一下,猛的,他眼一動,一把拎起展宏,向一邊掠了過去。另一隻手,幾乎同時就撫上了展宏的嘴巴,防止他發出聲音。


    他們隱在一塊大石上,展宏開始還用力的動作著,可是,一見季仁逸一臉凝重的看向前麵,不由也停止了動作,乖乖的看向前方。隻一眼,他便睜大了雙眼,連呼吸都忘記了。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兩人才慢慢的放鬆下來,展宏更是,因為太緊張而大口的呼吸著。季仁逸卻是看著牽牛山,深皺起眉頭。


    “季大哥,那些,那些是兵?”展宏終於理順了氣,才幹巴巴的問著季仁逸。


    季仁逸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眼睛再次投向山頂。


    “可是,那,那獨眼龍不是土匪麽?他,弄那些兵幹什麽?”一過了那陣緊張,沒了那絲害怕,他立刻便興奮了起來,因為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畢竟,他才十七歲,雖然整日混跡街道之上,卻仍隻是半大不大的孩子。


    “走。”就在他想近一步再去探索些什麽的時候,季仁逸卻猛的起身,一把拎在他的衣領上,將他拉向前去。


    “季,季大哥,你不上去看看?”展宏鼓吹道。“說不定,我們可以……”


    “你可以死得更快。”季仁逸淡淡的瞥了一眼,“忘記了麽?那裏有你一聽到便兩腿哆嗦的獨眼龍,現在,你不怕了麽?”


    “有季大哥你在,我不怕。”展宏臉上再起討好的笑容。


    季仁逸看著他微微一笑,“走了。”


    展宏失望的望著牽牛山,萬分可惜的跟在季仁逸後麵,慢慢的又回到水落的家裏。


    水落似乎恢複了正常,他們到家時,水落已收拾利索,正將草藥一筐一籮的往外搬。見到他們兩人,更是中氣十足的兩手叉腰:“你們兩個,跑去哪裏偷懶了?”


    展宏一聽,立刻咧嘴一笑,腆著一張笑臉湊了過去,“我們哪敢啊?”




恢複

“你還不敢?天天一到幹活的時候就不見人影,一到吃飯你就冒出來……”邊說著,兩隻手已揪上了他的耳朵。


    展宏依然裝模作樣的撫著耳朵,不停的“哎喲,哎喲”的叫著。


    季仁逸站在院門口,微笑著看著已然恢複生機的水落,雖然,她紅腫的雙眼還未消退,雖然,她的眼底有著淡淡的悲傷,可是,她再次變回以前的水落了。


    眼神淡淡的飄向自己的肩膀,那淡淡的血跡下,是一圈整齊的牙印。


    日子再次恢複平靜,除了,小鎮的勾欄院裏少了幾個沒有人會在意的女人,鎮上多了一些捕快,時不時的有人被那些捕快拉去問話外,一切都似不曾變過。


    來找季仁逸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可是,讓水落擔心的周扒皮來找茬的事件卻遲遲未發生,這讓她疑惑不已。


    展宏說她有病,人家不來找她麻煩,她還不自在。水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依然為此而煩惱,她決不相信,周扒皮會轉性。


    展宏不再出去街上鬼混,那些跟他的那些小子,都被他抓到了一起,上山替水落采藥,展宏自己也上山,每天都去,有的時候,他會帶著那些小子往深山裏去,兩三天不回來,已然正常。


    開始的時候,水落還擔心的很,可是,時間長了,她便也習慣了,隻是每一次,展宏要進山,她總是準備許多吃食讓他帶著……


    水落還是不時的怒罵著,為了季仁逸白送藥,白送錢,哪怕每一次,她就站在他不遠的地方,可是,他總是有辦法將東西送出去,這讓她很是憋悶。隻是一罵再罵,結果,便當真像對待展宏一樣,都成了習慣。


    而季仁逸,雖然口中一再說改,可是,隻要人家稍微說些苦話,他便立刻同情心泛濫,隻恨不能將自己送出去。若不是有水落在家裏坐鎮,隻怕所有的東西都得讓他送出去。




你去抓鳥了?一

一切都很好,對水落,展宏和季仁逸而言,真的一切都好。


    沒有人再去提香香,沒有人再去回憶那一天的事情,一切,都平靜而安穩。


    可是,所有人又都知道,一切,都在悄悄的變化著。


    季仁逸不再時不時的對水落說,這個不對,那個不該是女子應為……這樣的話語,越來越少了。而他,看向水落的眼神,卻越來越不同,以前的冷然不再,眼神裏,有了溫度,一點不赤熱的微溫,剛好入口的溫度。


    展宏似乎懂事了許多,不但幫忙做事,更拚命用功,現在要找他,要麽就是在山裏采藥,要麽,就是在練功,連吃飯都要人叫……可以說,他的改變是最大的。


    水落的改變算是最小的吧,每天依然活力四射,仍然破口大罵,仍然處處貪財……似乎一點都未變,隻是,她卻是再也不去勾欄院了,所有那裏的藥,都讓老鴇讓人來取,或者是,季仁逸的話終究是起了作用,也或者是,香香的死,終究還是在她心裏留下了不可抹滅的影響。


    不過,這樣的改變,卻是季仁逸所樂見的。


    “季大哥,吃飯了。”水落從廚房走出來,邊抹汗邊叫季仁逸,同時轉身嘲著展宏家的院子叫道:“展宏,吃飯了。”


    “唉,來了。”展宏應聲,人也從院牆上跳了過來。看得水落那個嫉妒,明明他們同一天跟季大哥學功夫,可是,她除了覺得有力了些,別的什麽都沒有,而展宏,現在一蹦,能蹦到屋頂上去。


    人啊,果然是不同的。


    “耶,今天有雞?”展宏衝進屋裏,看著桌子上的菜碗,驚喜兒叫道,可隨即皺眉,“水落,這是什麽雞,也太小了點吧?”


    水落跟了進來,很得意的說道:“嘿嘿,因為這根本不是雞。”


    “我就知道。”展宏一副果然如此的說道,隨手折了個不是雞的雞腳放進嘴裏,“你去抓鳥了?”




你去抓鳥了?二

季仁逸也跟了進來。聽這話,不由的也看向桌子上,隨即眉一挑,再一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水落,“水落,這,不會是鴿子吧?”


    “不愧是季大哥,隻一望就知道,哪像你這個笨蛋。”水落白了展宏一眼,然後,很得意的說道:“你都不知道這隻鴿子有多笨,站在我家窗子外麵,趕也趕不跑,我瞅著挺肥,就用來加餐了。”


    展宏衝水落豎起大拇指,可隨即皺眉,“咱們鎮上沒有人家養鴿子啊,這隻鴿子是哪來的?”


    “是來找我的。”季仁逸哀怨的聲音突然響起,他默然的坐到桌前,看著那隻被做成菜的信鴿,極其哀怨的看了水落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鴿子身上。


    “找你?”展宏一臉的不信,“它是隻鳥,怎麽找人?”


    季仁看向水落,“它的腳上,有沒有綁著東西?”


    水落一聽他說,立刻下意識的點頭,“有,一個銅管。”說著,一轉身,到房裏又立刻轉了出來,“呐,就是這個。”


    一看到銅管,季仁逸精神稍微一振,接過一看,見上麵封起的蠟並未開封,不由微微一笑,也不看,立刻揣進懷裏,隨即一臉正色的對水落說道:“這鴿子是信鴿,是用來傳遞消息用的,因為它在天上飛,所以,很快,一般都用來傳遞緊急事件……以後,切不可再……抓來吃。”


    “你是說,這小東西用來送信?”水落明擺著一臉的不信。


    “對啊,對啊,這小東西還能認人不成?”展宏永遠都站在水落的身邊,自然是附議。


    “要是它認錯人,送錯地方,那這急事不就成了死事?”水落看著季仁逸,對於那根被他收起的銅管十分好奇,同時暗暗罵自己,當時看到這鴿子腳上綁東西,就該好奇的弄開來看看。


    誰讓她從不曾見過這玩意,隻以為,是人家給鴿子作的記號。輕輕的歎息,不知道現在再要回來看看,他會不會再給她。

…………………………………………………………………………………………

別忘記,此文是四姐妹,四本哦。




鴿子說什麽?

季仁逸完全無視兩人的懷疑,隻是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反正,你們記住,以後,切不可再做這種事。”


    水落跟展宏相視一眼,同時眨了下眼睛,又同時點頭,“好,知道了。”


    季仁逸輕歎了口氣,知道這兩人雖然應的極快,可是,決對沒將他的話當一回事,說不定,他們更因為他的話,而從此注意起天上的飛鳥起來……想到這種可能,他不信任的眼神再次掃向兩人,結果,隻是歎氣。


    “對了,我今天看到段三龍騎馬出鎮去了。嘖嘖嘖,你是沒看到那馬,那真是……比幾年前,那些官兵騎的馬還高大。”


    “展宏,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季仁逸看著展宏,默默歎息,至從他確定告訴他,他是決不可能收他為徒之後,他對他的敬意,便低了許多,現在……季仁逸再次掃向展宏和水落,眼神哀怨淒然。


    “管他騎什麽馬,最好他被馬摔死,永遠別回來才好。”水落依然是沒什麽好聲氣,對那個姓段的,她的厭惡完全的沒來由,但是,卻堅定的沒有一點轉緩的餘地。


    “水落……”


    “季大哥,我記得早上那個誰來拿藥,應該是十六個銅板……”水落一個眼刀丟過去,成功的讓季仁逸閉嘴。乖乖的吃他的鴿子。看得展宏嗤嗤直笑。


    水落立刻又一個眼刀丟了過去,讓他也乖乖低頭吃飯。水落看著兩人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出聲,繼續吃飯。


    飯後,季仁逸坐在水落家門口,麵前對著一個醫筐,手裏拿著那個銅管,輕輕的捏開兩邊的蠟,撿了根極細的草藥杆,從一頭穿透到另一頭,一根被卷得極細的紙條掉進他的手心,將銅管夾在指縫間,他慢慢的理開紙片……然後,他愣住。


    “季大哥,這鴿子說什麽?”展宏突然跳到他的身邊,眼睛瞅向他手裏的紙條,卻慢了一步,紙片在他出現在季仁逸一丈之外時,便已揉成了一團。




鴿子說什麽?(二)

“季大哥,鴿子說什麽?”


    季仁逸微一轉頭,“你見過鴿子會說話?”


    “當然沒有,除非妖怪,不然,鴿子哪可能會說話。”展宏一副這不明著的神情,眼睛不時的飄向他的手,握著紙團的那一隻。


    “既然你知道,又以為鴿子會說什麽?”季仁逸看也沒看他,手上微一用力,一陣白煙悄然升起,一陣輕風吹過,季仁逸的手恰好放開,一陣粉末隨風而起。


    展宏直直的看著他的手,然後,猛的抬頭,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季仁逸,眼裏透著一種極古怪的神色。


    “季大哥?”


    “怎麽?”


    “你,你跟前幾天的你,不一樣。”展宏試著想將他的意思說清楚明白,可是,最後,隻是幹巴巴的這一句。


    不過,季仁逸卻是聽明白了,他看向展宏,考慮著,是否要向他解釋,可是,最後,他還是決定,一切順其自然吧。“跟你們在一起的我,決對是最真實的我。你隻要明白這一點,就可以了。”


    展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著又問:“那,那天呢?”他記得,季大哥有多麽冷酷,多英雄,多了不起……在麵對那種血腥場麵,麵不改色,麵對縣令,還可以將自己擺得那麽高高在上……“季大哥,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留在我們這裏?”


    他曾疑心他是一個高官,可是,他沒有任何架子,一點不像那個縣令那麽有官威。而且,他也不打聽什麽民情……


    “我是季仁逸,是一個,大夫。”季仁逸輕輕聲道,“我出來,隻是為了尋人。”


    想到剛才那張紙上傳來的消息,他不由的將目光看向展宏,想了一下,才輕輕開口道:“你,可還想娶水落。”如果他要離開,必然要替水落找一個可以托付的人,展宏雖然仍不夠滿足他的條件,可在牽牛鎮裏,他當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


    經過他這一段時間對兩人的觀察,發現這兩人之間,有著最親密的關係,可是,這種親密,就像是兩個同樣落水的人抓住同一根浮木的感覺。




該拿你怎麽辦?

在那特定的環境下,他們都需要彼此,從而希望能安然渡過未來的行程。因為他們都隻有彼此,失去彼此,就會覺得,整個世界僅剩自己一人,那種孤獨,兩人都在遇上彼此之前深刻的感受過了。


    他們兩人並未發覺這種並不算愛情更像親情的狀態,他們都還太小,並不明白愛情和親情的區別,所以,在別人如此說時,他們便也跟著認定,並在心裏想著,她隻能嫁他,而他,也必然娶她……


    如果,他們永遠都隻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飄浮生存,那麽,是愛情又或者是親情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依然共同抓住同一塊浮木,他們有著彼此。


    “當然想,可是……”展宏剛一神氣,可立刻又泄了氣,“水落說,一定要我賺得錢比他多,而且,要我當上牽牛山上的土匪頭子,不然,她不嫁我。”


    季仁逸聽了看向展宏,“我不是問你能不能做到,而是問你,想不想,有多想?”


    “想,想,想,做夢都想。”展宏立刻舉起一隻手,作發誓狀,可是,一說完,他立刻疑惑的看著季仁逸,“季大哥,你,你想幹什麽?”


    若是他沒記錯,季大哥也是要跟他搶水落的,怎麽突然說起這些奇怪的話來,有問題,決對有問題……不知為何,他很自然的就想起那變成粉末的紙,那隻被他們吃了的鴿子所帶來的消息。


    “很好,既然你那麽想,那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去挑戰獨眼龍。”季仁逸勾起淡淡的微笑,不容反駁的說道。


    “耶?不是吧?”展宏驚叫,季大哥果然是要跟他搶水落,他對上獨眼龍,必死無疑,那麽,水落就成他一個人的了。


    “我會陪你一起去。”聽到展宏的叫聲,季仁逸臉上淡淡的笑意也斂去,眼裏有著對展宏的淡淡失望,展宏如此扶不上牆,讓他如何將水落交給他。可是……




該拿你怎麽辦?(二)

可是,在接到寫有小師妹的消息的紙條之後,他不得不盡快安排好水落,去尋找小師妹……是的,他必須尋找小師妹,與水落相比,水落至少在自己家裏,有熟悉的鎮民,有強悍的個性,有展宏。而小師妹……她可能什麽都沒有。


    “隻要季大哥陪我一起去,我就什麽都不怕了。”展宏一聽說季仁逸會陪他一起去,立刻就冒起了精神,他敢用他僅有的二十兩銀子打賭,以季大哥的功夫,要對付獨眼龍簡直是易如反掌。


    季仁逸默然的看著他,輕輕歎息,“除了不讓他們殺了你,我不會出手,打敗獨眼龍,成為牽牛山土匪頭子,你必須獨立完成……”見展宏又白了臉色,他才又加了一句,“用我教你的功夫,想要打敗他,並不難。”


    雖然他這麽說了,可是,展宏哪裏肯信,對獨眼龍的恐懼已經種到了骨子裏,哪可能因為跟著他學幾天功夫所能彌補的,不過,當他再次準備開口尖叫時,卻看到了季仁逸突然冷瞥過來的一眸時,他便突的撫住嘴。


    那樣的眼神,他看過,就在香香的房間,在命案的現場。


    “我,我知道了,我去練功,現在就去。”展宏立刻跳過院牆,回到自己的院子,斷續的比劃著。季仁逸遠遠的望了一眼,暗暗搖頭,“雖說他還年輕,還有一定的可塑性,可是,等他離開,又有誰來塑他,讓他成長,讓他成為一個堪於抵擋一麵的真男兒呢?水落嗎?”


    想到水落,季仁逸再次搖頭,這麽長的時間,他作為“赤”的角色,極盡可能的靠近她,的確潛移默化的影響了她一些。


    可是,在他看來,還遠遠不夠,然爾,他沒有時間了,除非,水落願意跟他一起走……季仁逸突的愣住。


    他在想什麽啊?要水落跟他一起走?他……懊惱的垂下頭,是的,他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展宏的表現讓他失望,他不希望水落嫁給展宏,因為在他看來,展宏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她,愛護她……




心還在否?

更重要的是,他輕輕撫上自己的肩,那裏有早已不再疼痛的一圈齒印——在她咬他的那一刻,在他任她咬的瞬間,他便有所覺悟……隻是,他仍不去麵對,因為,相對於水落那像是永無止境的深水一般人生,他的人生,是波瀾起伏的大海,他怕她,經不起,承受不了。


    “也許,她並不願意,也許,展宏會成為土匪頭子,會娶她,也許……”最後,他放棄再去多想,因為,此時,他還沒有要離開,上官流雲傳來消息,小師妹在雙盛,短時間內不會離開,他還有些時間。


    “季大夫,你在嗎?”異常嬌柔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同時,一個身穿粉色紗裙的女子正站在門外,在她邊,還有一個青衣小丫環替她撐著傘。


    季仁逸幾乎下意識的抬頭,沒有雨,太陽也不是很烈。


    再轉頭看向門外,他有些猶豫,水落不在家,她去鎮上布莊去買布,因為他來的時候,僅身上一套衣服,這幾天,他都是拿展宏的衣服換洗,可是,展宏的衣服太短……


    水落曾說,她不在家,不許讓人進來。


    水落的意思很明白,她怕她不在家的時候,季仁逸會把她的家當全都送人。季仁逸也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水落或是展宏在,他的確有可能這麽做。


    所以,此時的他相當矛盾。最後,他還是決定,既然這是水落的家,那麽,水落就是主人,她的意思自然是要遵守的。但是,現在是他在家裏,所以,他也必須得做些什麽?何況,對方一來便叫季大夫。


    於是,他輕輕離開門口,來到院門口,隔著院門對外麵人說道:“不知姑娘何事?”


    “唉呀,季大夫,你,你不開門麽?”無辜的眼衝著季仁逸眨呀眨。讓季仁逸懷疑她是不是因為有眼疾,所以才來看的。不過,很顯然,不是。


    “季大夫,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周美麗,那天,香香……那天,我們在勾欄院裏見過的。水落那個痞子對我……是季大哥你一直幫我……我可是一直都記在心裏呢!”隻眨眼功夫,季大夫已然換成了季大哥……




水落怒罵(一)

周美麗舉了舉手上的食盒,上前半步,越發的靠近院門,“為了感謝那*****的仗意直言,所以,我親手做了些糕點,給季大哥……”


    “周姑娘客氣了,那時,在下隻是實話實說,當時,任何一個人,在下也會那麽說。”季仁逸皺眉,並輕輕後退一步,嗅覺靈敏的他,隔著一道竹門,仍聞到了周美麗身上的濃烈的香味,對草藥了解的他,很自然的便嗅出,那香味裏,夾雜著一些催情的成份。


    “季大哥真是宅心人厚,可是,對季大哥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是,對於美麗來說,卻是救命之恩……季大哥可以不當作一回事,可美麗卻不行,若是美麗不圖回報,必然寢食難安,季大哥,你還是開門,讓美麗進來吧!”


    說到最後,周美麗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她可是打聽過了,季仁逸隻這一點可以利用,而且,一定要選擇水落不在的時候。她可看著水落不在的時候,才巴巴的來的。沒想到,這季仁逸跟水落在一起才這麽點時間,便被她給帶壞了,連開個門都這麽難。


    “周姑娘的謝意在下收下了,隻是,這點心卻是不必。何況,這家是水落的家,她曾有言,她不在的時候決不可讓別人進屋……在下隻是客人……”季仁逸再後退一步。


    若是對方說是要治病就醫,也許他還會考慮,可這麽明顯的投懷送抱行為……他雖然在某些方麵沒有節製力,可是有些方麵,卻又是極堅持的。


    以前,在靖城宇文醫館跟師傅師妹行醫時,也常有這樣的情形出現,而且,那些女子不隻美麗,氣質家世全都一流……他都可以麵不改色的拒絕,又怎麽會被眼前這樣的……呃,給引誘,何況,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了那香味。


    “季大哥,你,你怎麽可以……”頭微低,手微抬,帕子抹到眼上,淚,立刻刷的掉落,周美麗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季大哥,人家隻是……”




水落怒罵(二)

“隻是怎麽樣啊?”就在周美麗欲表演她的梨花帶雨的戲碼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耶?你,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周美麗錯愕的看著水水落,明明,她有叫牛大去纏著水落,不讓她那麽快回來的。


    “我什麽時候回來,需要向你報備麽?”水落看也不看她一眼,卻是用力的瞪了季仁逸一眼,瞪得季仁逸莫名非常,他明明沒有放人進來啊,為什麽水落要瞪他?可是,在看到水落的身影的時候,他卻又皺起了眉頭。兩眼瞪著水落身上的那一件青色長衣……若是他沒記錯,那是住在隔壁的段三龍的外衣。


    季仁逸看到了,周美麗自然也看到了,一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立刻撫嘴輕笑道:“喲,水落,你的手可真快,這才剛去布莊,這會兒就把新衣穿身上了?”


    拿眼偷偷斜了一眼臉色深沉的季仁逸一眼,語氣越發輕快,“可是,好奇怪哦,你怎麽做了件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水落拿眼冷冷的盯著她,“你的狗屁放完了沒有,放完了就快滾。”水落暗自咬牙,一隻手緊緊的壓在肚子上。恨不能拿塊磚頭扔那個周美麗的頭上。


    “你,我是來找季大哥的,關你什麽事?”周美麗此時卻是一點不怕,因為水落身上的那件男衫,更因為,季仁逸在看著她們。


    水落剛又要發火,卻又猛的忍住,她深吸口氣,手放在自己家的門上,對著裏麵的季仁逸說道:“開門,讓我進去。”


    季仁逸默默開門,眼睛仍盯著她身上的衣服。


    突的,他頭一轉,轉向與隔壁相鄰的院牆,隻見段三龍正站在牆那邊一臉的笑意,“水落,你回來了。”


    難得的,水落居然對段三龍勾起淺笑,“是的。”頓了一下,才又道,“今日多謝段公子,一會兒,我會替公子將衣服洗好,送還給公子。”聲音更是難得的溫和,不帶一絲火氣和冷意。




水落怒罵(三)

直聽得季仁逸眯起眼。至於周美麗,她驚異的望著段三龍,她自許為千金小姐,又曾在城裏的親戚家小住過一段日子,知道那些真正的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雖然她並未能完全仿造那樣的日子,可卻算是處於深閨,對外麵的人,隻聽少見。


    季嫂子入了娼門,她是聽過的,季嫂子家住進了個男人,她也是聽過的。可是,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如此英俊高大,風流倜儻,尤其是那笑容……直直的就射進了她的心底……隻是,她氣憤的盯著水落,為什麽那樣的目光,那樣的笑容是給她的?為什麽他是她的鄰居?


    不過,當她的目光繞了一圈,落上季仁逸身上時,她又笑眯了眼。季仁逸跟段三龍算是各有千秋,而且,爹說了,她身處醫藥世家,自然要找一個醫學上有所成就的人為佳婿,而季仁逸,恰好適合,這也是為什麽,這一段時間,周扒皮明知季仁逸在他的地盤行醫,卻沒有來踢館的原因。


    他要考察他,看以他的醫術,能否夠上他家乘龍快婿的標準。而經過這段時間的評估,他終於點了頭……於是,才有周美麗此時的出現……


    “這位原來是段公子啊!”周美麗誇張的笑著,同時也趁機跟進了水落的院子,先給了段三龍一個甜到骨子裏的笑,才又衝著水落:“原來我聽說,你是展宏的未婚妻,兩人同吃同住,沒想到,現在卻又穿了段公子的衣服……果然不愧是常跑勾欄院的人……”


    周美麗這話不可謂不狠毒,她不隻是罵水落是個妓女,更是說她同時跟展宏和段三龍不清不楚……若是那段三龍稍一想,立刻便不會跟她再繼續下去……


    她的話一落,段三龍和季仁逸都是臉色一變,甚至,剛跑到院邊的展宏也聽到了這話,神色一變,目光落在水落的衣服上。


    所有的目光最後都落在水落的臉上,等著,看她是如何應對。




水落怒罵(三)

水落冷冷一笑,她扶著房門,捏著門板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怎麽,你很羨慕?”水落惡意的嗤回去,“我的確常去勾欄院,也看多了男女之間的那些破事,怎麽著,你沒見著,所以很遺憾?”


    水落狠狠的盯著周美麗,潑髒水誰不會?隻是,她水落不怕,而她周美麗怕。


    “你,你不要臉。”周美麗一聽,立刻氣得一神出竅,聲音也不再平穩,顯得急切了許多。


    水落嘿嘿一笑,“我不要臉?”用力點頭,“無所謂,反正要臉也吃不飽肚子。你要臉,用勾欄院裏那些女人用的香粉……哈,你爹難道沒聞出來,那香粉裏,摻和好多讓男人發情的東西?隻要男人一聞,立刻就會想把你抱上床……”


    水落拿眼斜了她一眼,“是了,也許你知道,可是,這種效果就是你想的……不然,也不會巴巴的跑我家來找男人……”水落的語氣盡可能鄙夷惡毒,而且速度極快,根本不容周美麗插嘴……以她混跡街道的經驗,對罵人可謂相當有經驗,知道怎麽以最惡毒的話把活人罵死,反死人罵活。


    要是,今天,她的狀態不佳,隻罵了不到盞茶功夫便宣告結束,心中不無遺憾的歎息,若是平時,她一定能把周美麗罵得一個月不敢出門。


    再次用力的瞪了一臉無辜的季仁逸,對周美麗再沒有一絲耐心,“你發騷想找男人盡管去勾欄院,保證有男人排著隊上你這個牽牛鎮第一美人,可是別在我家……”隨即衝著有些發呆的展宏尖叫:“展宏,把這個要臉的小姐給我趕出去,既然她想找男人,你就幫幫她,讓你的那些小弟到鎮上就喲吼……”


    “你,你,你……”周美麗豎著白細的手指指著水落,一個你字重複了十幾遍,可惜……最後還沒沒逼出一個字來,因為,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被她身邊的丫環連忙接住。




水落怒罵(四)

水落看了,冷笑著,狠狠的呸了一口吐沫。又用力的瞪了發怔的季仁逸,兩麵牆後的展宏和段三龍,很囂張的吼道:“看什麽看,沒見過女人吵架是不是?”吼完,她猛的一轉身……就欲來個華麗的退場回房間,可惜,她忘記她此時的身體情況有多麽糟。


    這一猛轉身,幅度太大,讓她的頭小小的暈了一下,眼前小小的黑了一下,然後,沒有華麗的退場,卻來了個華麗的暈倒……虧得季仁逸眼急手快,連忙衝上去將她抱在懷裏。


    “我見過女人吵架,可是,沒見過……這樣的。”段三龍惱火的看著季仁逸將水落抱回房間,口中喃喃自語。


    展宏卻是一見水落暈倒,立刻也跳了過來,口中同時佩服道:“天啊,水落罵人的功夫又長勁了,我一定要好好學學,不能落後太多……”音落,人也衝進屋去了。


    段三龍一臉愕然的看著,好一會,他才將目光投向那暈倒的小姐和失措的丫環,輕輕的跳過院牆,將周美麗抱在懷裏,才對小丫環說道:“在前麵領路,我送你家小姐回去。”


    季仁逸抱著水落,以極快的速度衝進房,將她放在床上,並立刻將那件男衫扯掉扔到一邊,之後,才輕輕的替她把脈。


    “季大哥,不用擔心。”就在此時展宏衝了進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剛好站在那件衣服上,那腳還似有若無的碾了碾。“這是水落的老毛病了。”


    “老毛病?”季仁逸皺眉,同時暗怪自己,怎麽沒有發現水落居然身有惡疾,早知道,他便可以早些替她治療……也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


    “是啊,每個月都這樣,不過……”展宏皺眉,“這個月好像早了一天,而且,她剛才一定氣瘋了,才會暈倒。以前,她也隻有在特別生氣的時候才會暈倒。”


    季仁逸開始還不解的看著展宏,不明他在說什麽,可是,等他把完脈,立刻便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尷尬時刻(一)

連著咳了好幾聲,才輕聲說道:“那個,展宏,平時,水落……呃,這樣的話,都怎麽處理?”


    展宏一搖頭,“我不知道。她一直待在家裏就好了。”


    季仁逸重重的歎口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情況,他看過病人無數,也救過無數失血過多的病患,可是,女子因為月事而失血過多昏倒的病患,他卻是從來不曾見過。


    看向一臉坦然的展宏,他再次歎息,也許他是因為早知道,也曾見過類似的情景,所以,並不擔心,可是,他卻是第一次,而且……她身上的……呃,血跡也要處理才行。


    長長的歎口氣,季仁逸轉向展宏,“你去隔壁請季嫂子來。”


    展宏愣了一下,當即轉身出門,不一會兒,便領著季嫂子進來。


    季仁逸紅著臉對季嫂子將事這麽一說,又在季嫂子的詫異兼取笑的注視下,找出水落的換身衣服,又翻箱倒櫃的將所有能番的地方都找遍,最後,還在展宏的提醒來在那桌子上的他曾疑心是首飾盒裏找到……那種東西。


    將東西都交給季嫂子,他才拎著展宏一起出門。


    “展宏,你去燒水,一會水落醒了……大概要沐浴。”季仁逸紅著臉吩咐完,便轉身進西屋,“我,我去弄些藥……替她,替她補……調理身子。”


    一直到將藥都準備好,熬好,季仁逸臉上的紅暈才消退,季嫂子剛好從水落的房間出來,手裏抱了一抱髒衣服。季仁逸看了,尷尬的錯開目光,在季嫂子怪異的目光下快步進了水落的房間。


    水落躺在床上,兩眼微閉,呼吸平穩輕淺,麵色蒼白卻異常光亮。就像睡著一般。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坐在床前的矮凳上,一手端藥,一手輕輕推水落:“水落——”


    本以為水落會很難喚醒,卻不想,他的手碰到她的身體,她的兩眼便突的睜開,在昏暗的屋裏,兩顆黑珍珠般的眼瞳閃閃發亮。




尷尬時刻(二)

“水落,你醒了,喝藥。”季仁逸一見水落看著他,立刻升起一陣尷尬,再見到她精神無比的眼睛,心中最後一點擔心也放下。


    水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眉頭微皺,過了許久,才似明白了什麽一樣,她突的坐起,薄被滑落。


    “水,水落。”季仁逸突的轉頭,語氣越發尷尬。


    水落低頭,看到被下的自己僅有一件薄薄裏衣,脖子稍下一點暴露在外,從上往下看,大概能看到一點點的溝溝……兩隻胳膊也是光著……可是,也僅如此而已,別的地方,可全都包在衣服裏。而且,從胸下的位置,依然還在被子裏。


    她看向季仁逸,眼裏閃過淡淡怒氣。


    “藥給我。”水落沒有去管衣服,隻是想著,季仁逸是因為此時是她水落他才覺得有問題,如果換一個人,換成周美麗,他就不會覺得了。她可以遠遠的就看著周美麗跟他,隔著一道門相談甚歡……


    季仁逸轉身,一見水落並沒有將自己包好,眼神立刻閃到一邊,將藥往她麵前一推,待她接過,立刻又轉過臉去。


    水落越發生氣,一口將藥飲盡,怒氣十足的說道:“以後,別進我的房,再有這樣的事,讓展宏進來。”反正,她從小跟展宏在一起,露胳膊露腿的,展宏也很習慣。


    季仁逸猛的回過頭,看向水落,眼神非常君子的僅注視著她的臉,見她一臉的堅持,不由黯然。


    “你,要展宏進來?”或者,她眼裏終究還是隻有展宏麽?


    水落兩眼一瞪,“沒錯,至少展宏不會嫌棄我汙了他的眼睛,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去看那第一美人去吧!”


    季仁逸皺眉,不明白水落話裏的意思:“第一美人?”沒錯,此時他的眼裏隻有這牽牛鎮的第一美人,不過,不是他們所以為的第一美人,而是他以為的。在他看來,這整個牽牛鎮裏,也唯有水落才配得上美人二字。




原來,她是在……(一)

“是啊,牽牛鎮最美的人,不就是你的周美麗周小姐……”水落恨恨的說道:“我把她氣暈了,你這個神醫,不去看看她麽?幹嘛還呆在我這裏……你自去照顧你的美人,我水落命賤,有展宏就可以了。”


    水落每說一句,季仁逸眉頭便多皺一分,“你有展宏就可以了?”


    水落一聽眉頭一皺,話是她這麽說的,可是,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可是,看到季仁逸的眼光,她不由一挺胸,“沒錯,我有展宏就可以了。反正,一直以來,也隻有他而已。”


    季仁逸默然起身,伸手拿了水落手裏的空碗,微微點頭,“我懂了。”轉身離開。


    水落愕然,他懂了什麽?可隻是瞬間,腦子裏一閃過他跟周美麗,也立刻冷下臉來,氣呼呼的躺倒在床上。


    展宏進來,水落閉上眼,假裝睡覺,此時,她一點不跟展宏哈啦,可惜,展宏卻不給她機會,他用力的推她,直到她受不了睜開眼,隻見了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水落:“水落,你跟季大哥說什麽了?”


    水落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幹嘛?”


    展宏撓撓頭,“他,好像很生氣。”


    水落突的坐起,“他生氣?他憑什麽生氣?哦!我知道了,他是氣我罵周美麗是不是?罵了他的心上人,他心疼了……你去跟他說,他要是心疼,就去安慰她好了,就算要搬去周家我也沒意見……別在這裏擺什麽臉色給我看……”


    季仁逸正在院子裏冷著一張臉摘草藥。


    展宏問水落他為何生氣,其實他想說,他沒有生氣,真的沒有生氣,而是……而是,是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是心淪陷,再找不到歸依的失落……


    此時聽了水落的叫聲,不由又是一皺眉,水落為何總是將周美麗扯上,他不是沒有將她放進來麽?可聽著聽著,他的眉頭卻慢慢的舒展開來,兩眼越來越亮,像是在發光一般,足以將一切燃燒。


    “原來,她是在……”




原來,她是在……(二)

季仁逸轉頭望了一眼水落的房間,此時展宏跟水落正在裏麵,水落不停的怒罵,展宏小聲勸慰……他本不該多想,可是,一想到水落那衣不蔽體的……不由又是一惱,突的揚聲叫道:“展宏,出來。”


    展宏在裏麵衝著水落討好一笑,立刻便衝了出來,“季大哥,什麽事?”


    季仁逸看他一眼,“今天晚上,我會帶你上山。”


    “啊!”展宏一聽,立刻慘叫,“怎麽,這麽快。”他以為,還可以多有些時間來多學兩招的。


    季仁逸根本沒有看他,眼睛瞄了一眼水落的房間,“不想挨打,就去練功。”免得他沒事就往水落房間裏鑽,而且都說一些不著邊的廢話。


    “是,我馬上去練功。”展宏一聽,啥也不顧,直接就衝向自己的院子,可一跳過去,又調回頭來,“季大哥,這幾天,水落不能生氣……你,呃,讓著她一點吧。”


    季仁逸點頭,隨即又看向水落的房間,微蹙起眉頭。


    如果他沒看錯,水落……她是在吃醋,可是,她自己並沒不知道。而她說的,有展宏就夠了的話,也隻是話趕話趕上去,雖然,她說的對,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隻有展宏而已,卻不懂在將來的人生中,她決不會僅有展宏就夠了。


    可是,她還不懂。


    早就知道,她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傷心便是傷心,可一旦決定傷心夠了,她便立刻恢複成原來的她,就像香香的事,她會傷心,會發瘋……可是,一旦她覺得夠了,立刻便回恢複了。喜怒哀樂都是那麽直接簡單。她認定了將來要嫁展宏,便是認定了。


    雖然,那是她強行認定,並不是心中所想,所以,她仍會說,有展宏就夠了,卻又對著周美麗而大吃飛醋。


    換言之,水落對他,一如他對水落,是動了心的,隻不過,他從一開始便有所覺,隻是強行無視,而水落,是一直無所覺,卻又下意識在意著。




對你太失望(一)

“水落,水落,你在麽?”


    季仁逸抬頭,連忙起身迎了出去,“趙叔,你怎麽了?”


    “啊,季大夫啊,我找水落,我來買藥。”趙叔從懷裏摸出一張處方,那是周扒皮開得藥方。


    季仁逸接過來,對此並沒有十分在意,他早就知道,鎮上好多人都是在周扒皮那裏看病,然後到水落這裏拿藥,因為水落的藥比周扒皮那裏便宜,便宜不隻是一點點。對此,季仁逸是很讚同的……


    季仁逸打開藥方,不由眉頭輕皺,“趙叔,這裏的幾味藥,我們這裏也沒有。”


    趙叔愣了一下,接著便嘿嘿的笑了一下,翹著頭望水落屋裏望了一眼,“那個,季大夫,水落在不在?”


    季仁逸點頭,“水落在,可是,她有些不舒服,現在……”


    “趙叔,是你不?等著,我馬上起來。”屋裏水落一聽到外麵動靜了,隻聽了一句,立刻就在屋裏喊了起來,接著便穿衣。


    季仁逸衝趙叔笑了一聲,想都沒想便衝進屋,“你……”誰知竟見水落正在穿衣,立刻又轉身朝著房門,卻並不離去,“你不用起來,趙叔這方子裏的藥,咱們這一半都沒有,你不用擔心……”


    他以為,水落是怕他再將藥白送給人,便進來知會她一聲:“咱沒有藥讓我白送。”


    “哦,要是有,你是不是就白送了?”水落沒好氣的瞪著他的後腦勺,可惜身子太虛,隻瞪了一眼,便覺有心無力,而且,季仁逸根本看不見。悻悻的收回目光……慢手慢腳的將衣服穿好,彎腰將鞋子套好。才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走出房門。


    經過季仁逸身邊時,她慢慢的回過頭,對上他的眼,“我需要一樣東西,你去替我買來。這東西,隻有街頭的王伯家才有,你,幫我跑一趟吧!我實在沒力氣了。”


    “什麽東西。”季仁逸一聽不由疑惑的問道,王伯,他是知道的,是鎮上賣糧食的商戶。




對你太失望(二)

“玉黍粉。”水落聲音極輕,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因為每有一點使力,身下便有血流如注之感,讓她陣陣頭昏。這也是為什麽這兩天,她不能生氣,因為一生氣,必然讓血流得更快,而導致昏倒。


    “呃,你要吃玉黍?”季仁逸不解,同時思考著,難道說,女子月事來了,也跟有了生孕一般,有挑嘴的習慣?


    水落深吸口氣,手輕輕扶在牆上,幾乎要彎下腰下,“因為,我明天肚子會很痛,吃任何藥都不管用,可是,隻要吃玉黍,就不會再痛。”


    “玉黍可以止痛?”季仁逸睜大眼,疑惑的看著水落,他習醫將二十年,從來還不知道有這效果。


    水落白了他一眼,總於還是大聲的吼了出來,“你管那麽多,還不快去。”


    一吼完,水落再次扶著頭,安撫那陣陣眩暈,這種感覺真是一點都不好……要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做女人,為什麽從她第一次開始,每個月都要遭受這樣的痛苦,而男人就不需要。


    想到這裏,再次恨恨的瞪了季仁逸一眼。


    “好,你別生氣,我立刻就去。”季仁逸一見水落的樣子,心裏擔心之極,卻又怕惹水落更加生氣,隻好一步步的走出屋子,回頭看到水落仍扶著牆,不由微一皺眉,來到與展宏相鄰的院牆,告訴展宏自己要出去,讓他過來照看水落。


    展宏應了,季仁逸離開。水落這才看向趙叔。


    “趙叔,你的藥方給我。”水落仍是扶著牆,聲音極小。


    趙叔將藥方給水落,水落看了,又看向趙叔的手,趙叔一見,立刻上來,先將水落扶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才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


    水落也不多話,直接替他把脈,然後看著趙叔,“周扒皮開得這些藥沒問題,可是,你知道的,那些金貴的藥,我這裏沒有……”


    “水落,規矩我懂,你給我拿藥就成。”趙叔憨實的笑道:“而且,我在你這裏拿了好幾年藥了,還能不信你?”要不是水落打死不替他看病開方,他根本不會到周扒皮那裏去。




對你太失望(三)

水落點頭,慢慢起身進西屋,慢騰騰的將一應藥品全到抓好,包好,包了十來副藥,大概可以吃半個月,遞給趙叔,“還是老樣子吃,該忌口的還得忌,酒,是一口不能碰……”


    “行咧,行咧,我明白了。”趙叔接過藥,付了錢,再三道謝,便離開。


    趙叔剛出門,季仁逸便進了門,手裏拎了好大一袋的玉黍粉。“趙叔,回去了?”


    “恩,是啊,季大夫,你可真快。”趙叔衝季仁逸笑了笑,打了招呼便自行離去。


    而季仁逸卻看著趙叔的背影深深的皺起了眉。趙叔的手裏拎著藥包,而他對水落屋裏有哪些藥是再清楚不過,趙叔的藥方,根本配不齊……


    他的麵上閃過一絲疑惑,接著似是明白了什麽,麵色猛沉,轉頭看向水落的房門,剛好見她慢慢扶牆向著屋後的茅房走去。一等水落轉彎看不到他,他立刻進了西屋……


    水落從茅房出來,便見季仁逸坐在平時吃飯的桌子前,腳邊放著半袋玉黍粉,一臉怒色。


    她本不欲理他,可是,從她出現,他的眼睛就一直瞪著她,似乎,這怒氣是因她而生。她不由皺眉,她沒有得罪吧。


    “你怎麽了?誰惹你了?”水落輕輕的坐在季仁逸對麵,兩眼沒什麽生氣的看著他,聲音也是極輕極輕的。


    季仁逸冷冷的看著水落,眼裏閃過一陣複雜的神色,最後,才冷冷的開口,“你,替趙叔抓藥了?”


    水落一愣,隨即點頭,“沒錯。”


    季仁逸突的冷笑,“我真是小看你了。”


    水落怔然看向季仁逸,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用疑惑的目光看他。


    “我原隻以為,你跟展宏在一起久了,所以,才沾染了些痞性,蠻不講理,胡攪蠻纏,欺善怕惡,見錢眼看,偶爾做些坑悶拐騙的小惡……”季仁逸眼裏透著濃濃的失望。


    水落卻是因為他的話而慢慢坐直身體,眼神越來越冷,麵色越來越蒼白。




對你太失望(四)

“雖然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我仍希望你能改變,當我得知你以極便宜的價錢賣藥給別人時,我以為,哪怕你有那些缺點,可你仍然是個善良的人……沒想到,原來那些都是假的,你居然賣假藥……”


    聽到假藥兩字,水落猛的抬著,對上的,卻是季仁逸冰冷的眼神,她的心猛的一抽,下意識的開口:“我沒有。”


    “你沒有,難道說,你這裏有雪蓮賣給趙叔?”季仁逸臉上閃現譏諷和失望,對於水落的死不悔改……


    “我沒有。”水落輕輕搖頭,她看向季仁逸,對因為他的話而出現心痛的感覺很是詫異。可也隻是一瞬間便舍棄,此時,她好累,大量失血,讓她幾乎無法思考。


    隻是很被動的聽著季仁逸那傷人的話,然後,她的神思便恍忽了。


    她輕輕的起身,慢慢的向自己的房門走去,對於季仁逸說的惡言惡語充耳不聞。“我的確就是這種人,我從來也不曾隱瞞過,是你自己太笨,沒能看清……現在,既然你看清了,那就滾吧,我這種人,不配與你為伍,也不想與你為伍……走吧,去找你的小師妹去吧……”


    沒有轉身去看季仁逸,水落看著自己的床,兩眼模糊,她輕輕皺眉,抬手輕觸自己的眼,看到滿手水意,才發現,原來自己盡然落淚了。自嘲的笑了笑,“你實在不會罵人,比你那更難聽的話都聽過……你以為我會為你幾句話而改變麽?別做夢了……”


    將房門關上,慢慢上床,躺下。淚不再流,隻是緊緊的皺眉,為著那抹心痛,她不懂,為何為有這樣的心痛,生病了嘛?


    季仁逸怒瞪著水落的房門,對她的死不悔改很是失望,不,是非常非常失望,若她不是女人,他一定會……冷泠的哼一聲,他起身,將水落的房門推開,冷冷的,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三日後,我會離開。”說完,又以冰冷的目光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轉身,離開。




誤會(一)

“我知道了。”水落微閉著雙眼,沒有看他,要走,便走吧。此時的她,不想說話,不想爭辯,隻是,心中那絲隱痛,不知為何突的放大,讓她緊緊的皺起眉,整個人,也在床上緊緊的躬起來……


    可是,她仍努力讓自己笑出來,雖然,又苦又澀,“當時趕他走都趕不走,現在,總於走了……”隻可惜,現在的她,沒有一點解脫般的鬆口氣,反而,酸澀難受。


    她不停的深吸著氣,不讓那酸澀跑到眼上,不讓淚再次流出。為了一個人,隻要流一次淚就夠了。


    隻是在聽到季仁逸離開並關院門的聲音時,她的心仍又緊了緊,淚,雖沒流出,卻也濕了枕……輕輕的閉上眼,感受著滿屋的冷寂,耳裏聽不到任何聲音。


    第一次,她再次有了孤獨的感覺,季仁逸的離開,讓她再一次感受到這種,隻有一個人的感覺,一個人……她突的翻轉身體,將臉埋在軟枕裏,一動不動,隻是,枕上的濕意,越浸越大。


    季仁逸在牽牛鎮上走的很急,偶爾,還匆匆拉著個人問兩句,接著便再次向前急走……他離開街道,來到離街道很遠的小鎮的邊緣的一排住戶裏的某一間。


    他站在那住房門口,先側耳聽了聽裏麵的聲音,確定他要找的人真的在裏麵,他才輕輕拍打那竹籬門。


    裏麵的人出來,一看到是他,連忙堆起笑容,替他開門:“季大夫,你怎麽來了?”


    “趙叔。”季仁逸衝來人輕輕點頭,“我來找你。”


    “找我?哦,好,來,先進屋,進屋再說。”趙叔一聽他的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將人往屋裏讓。季仁逸也不客氣,當即進屋。


    “季大夫,喝水。”一進屋,趙叔立刻親自替季仁逸倒水,一倒水邊絮絮叨叨的說道:“我這屋裏太亂,讓季大夫你笑話了。”


    季仁逸笑著搖頭,端起白水喝啜了一下,便放下。




誤會(二)

“趙叔,你今天在水落家拿的藥,可否讓我瞧上一瞧?”季仁逸直奔主題。


    趙叔一愣,隨即點頭,“季大夫,你稍等,我這就給你取來。”趙叔進了偏屋,不一會便提了個藥包出來。


    季仁逸接過,卻並不打開,隻是看著趙叔,一臉為難的說道:“趙叔,今天你去時,我便跟你說過,你的那些藥,水落家裏並沒有。”


    趙叔笑著點頭,“我知道,那些藥都是極貴得藥,周大夫的藥店裏也隻有一點點,可是,那藥我吃不起。”


    “可是,水落家裏並沒有那些,她卻給你抓了藥。”季仁逸輕輕將藥包打開,“趙叔,水落用別的藥代替那些藥……真是對不起,那些藥,請你退給我,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趙叔看著季仁逸,見他一臉誠肯,不像開玩笑的模樣,看來,他當真是把水落當賣假藥的人了。又看了看他麵前被打開散落一桌的藥,不由輕輕歎息。


    他看向季仁逸,臉上露出憨實而更真心的笑容,“季大夫,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季仁逸猛的抬頭看向趙叔,隨即眉頭微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知道水落給你假藥,你還要?還吃?”


    趙叔看向季仁逸,先是長長的呼口氣,輕笑道:“一年前,西離打進咱們靖國,我兒子被抓去當壯丁,婆娘因為跟那些當兵的拉扯,被那些西離的兵用腳踹在心窩,當場就暈了過去,我上前理論,也被當胸打了一拳。”


    “兒子沒了,婆娘暈了,我雖然心裏憋悶的慌,卻仍去找周扒皮來給婆娘看病,他開了藥方,我去抓藥,幾乎把家裏所有錢都花光了,結果,婆娘沒幾兩天……就去了。”


    長長的吸了口氣,抬手抹了抹老眼,才又咧出憨實的笑。


    “婆娘走了,我這心慌的毛病也越發的狠了,就去找周扒皮,結果……他開的藥我根本吃不起……我就想著,管他呢,既然老天要我家破人亡,那必然也是要我死的……所以,我也不吃藥了,也不看病了,我把錢拿去買酒,想著醉死好了……”




誤會(三)

“嘿嘿嘿……可惜我命不該絕,那天我喝醉了酒,就倒在那邊的路口……我記得是半夜來著,水落采藥剛回來……那一天,她好像為了采啥藥,從山上摔了下來,所以才回來特別晚,也才能讓我遇著他。當時,我倒在路上不停的抽著,我真的以為,那天晚上,我一定會死的……”


    趙叔得意的看了看季仁逸一眼,“水落看到我,自然認出我了,她將我扶回家來,又替我把了脈,然後,不知弄了什麽草藥,直接塞我嘴裏,一根草,那個苦,那個澀哦……不過,把那藥吞下去之後,我就覺得好多了。”


    “水落?”季仁逸眉頭緊皺,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


    “可不是她,別看她年紀小,平時又老是跟展宏那小子混在一起,可是,在這醫術上,可當真不含糊,我醒過來,就怪她救我,我說不如讓我死了算……她問我咋回事,我正悶的慌,就跟她說了。她跟我要周扒皮開的方子,看了,然後就說,她有藥,雖然跟周扒皮的不同,可是,效果卻是一樣的,而且,比周扒皮的藥更管用……”


    “我當時是半信半疑,水落又說,‘反正你是想死的,醉死和毒死,也沒什麽區別,就當臨死做件好事,積點德,沒準能再見上你兒子一麵。’嘿嘿,水落的話毒是毒了點,可是我一聽,卻覺得十分有理,就說,‘行,那就讓你試。’第二天,我就去她家拿藥……結果,一吃就是一年,我這身子骨到是越來越好……眼看著,一時半會是死不了了。”


    “怎麽,怎麽會這樣?”季仁逸傻了,事實上,從趙叔開始說過去的那些心酸史的時候,他便有了不好的感覺。而現在……他心中無比的震驚著,他急不可待的將那些散了一桌的藥仔細的看了個遍,事實上,他根本無需如此,在水落家,在他住的西屋裏,他便已知道水落拿了哪些藥給趙叔。




誤會(四)

可此時,他仍忍不住再仔細看了一遍。趙叔的方子他是記得的,裏麵的藥,跟這些,根本八竿子打不著,“趙叔,可否讓在下把脈?”


    趙叔嘿嘿一笑,將手伸了出來。季仁逸立刻替他把脈,結果眉頭卻是越皺越深,雖然水落總是說周扒皮是個騙子,可是,他給趙叔開的藥,卻是很恰當的,即便是那些特別貴的藥,用的也非常合理,並沒有存心斂財之意。


    可再看水落的藥,所有的藥裏被換了三味,減了兩味,又多加了近六味藥,而且這些藥,都是一些常見的藥……可是,這些藥放在一起……


    一想到水落,季仁逸呯的一聲將藥全都摔在桌上,人也猛的站起,兩眼呆滯了一下,隨即慌亂的看向趙叔,“趙叔,這藥。”


    “沒事,沒事,你去忙吧,這藥,我自己收拾。”趙叔揮揮手,對於季仁逸的反映,他很滿意,尤其是他眼底悔恨自責……水落在街裏的名聲不好,對於展宏……他當真是希望,水落能有個好歸宿的,這一次,也算是略報她的救命之恩吧。


    季仁逸衝趙叔略一點頭,“回頭,來水落家,在下替你重新抓一份。”又說了聲打攪,便再次衝衝的離開了趙叔家,以最快的速度向水落家跑。


    他暗暗咒罵自己,“為什麽什麽都不知道就對水落說出那樣的話來,那樣傷人的話……”水落必定傷心之極,她,一定恨死自己了,一定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自己居然還說,三天後就走……“真是該死!”用力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運起輕功,如一陣風飄過小鎮長長的街道,落在水落家的院門前。


    院門一如他離開時的模樣,推開門,直接就飄直水落的房間,他打定主意,不論水落如何對他,他都會忍下,隻求,她不要傷心……他說的那些話,都不是故意的,他隻是,隻是被假藥兩個字給衝昏了頭……他不是故意的。




水落被擄(一)

“水落。”一進水落的房門,他便迫不及待的叫道,同時看向水落的床。


    “水落——”季仁逸語氣突的高揚,不是水落出了什麽事,而是,水落根本就不在床上,水落的床上,此時正空無一物,連被子都不見了。


    季仁逸掉頭便走,來到對麵的西屋,猛的推屋門,裏麵除了那些藥材外,仍然沒有水落的影子。他猛的皺眉,心中猛的一陣狂跳,隨即便是一陣慌亂:“水落,不會,不會……想不開吧?”隨即猛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可能,決不可能。她一定是……”


    突的,他衝出屋門,向著屋後快步走去,同時,細細的聽著後麵的聲音,想預知是否有水落的聲音。可是,直到他來到茅房裏,仍然沒有水落的身影。


    “不可能,水落那麽堅強,定然不會想不開……沒錯,她一定不會。”季仁逸風一樣衝到前院,邊跑邊大聲喊著:“展宏——”


    季仁逸跳到展宏的院子裏,四下一望,眼睛突的定住,他兩眼微眯,看向展宏家的房門口,慢慢的走近,走近,手輕輕的將門推開,然後,“季大哥,你回來了?”


    季仁逸猛的蹲下身子,手指在展宏肩胛處輕點,將他輕輕抱起,來到水落家他住的床上,邊替他包紮邊問:“是什麽人?水落呢?”


    展宏咬牙咧著嘴,他的肩膀被人生生的拉裂,一大塊肉,被人用爪子爪得耷拉在肩上,鮮血淋漓,淌得他半邊身都是血。


    “是段三龍,水落被他綁走了。”展宏咬牙怒道:“真他奶奶的,段三龍這個龜兒子……”展宏突的將一隻手伸到季仁逸麵前,“我從段三龍身上順來的,總覺得,這東西,有些怪。”


    季仁逸拿眼瞄了一眼,隨即就是一愣,然後繼續替展宏包紮,“他有沒有說要綁水落去哪裏?”


    展宏皺眉想了想,才並不十分確定的語氣說道:“我不知道,可是,好像聽到一個靖什麽城來著?”




肥羊變怒虎(一)

季仁逸沒有再多問,將展宏包紮好之後,便立刻起身,“現在,我們去牽牛山。”


    “為什麽?”展宏不明白,隻是,他感覺得到,季大哥又變成了前幾天見到的那個季大哥了,不,比那天的季大哥更冷酷而狂妄更,霸道又凶猛。若說平時的季大哥是小綿羊,那麽那天的他,便是猛虎,而此時的他,是一隻發怒的猛虎:“我們不是應該先去找水落麽?”


    季仁逸瞄了他一眼,“跟著來就是。”說罷,也不顧展宏剛才還是受傷需要人照料的傷患,直接拎了他的另一隻完好的胳膊便往外走。


    “季,季大哥,我這一身血……”展宏不敢亂動,此時的季大哥,讓他覺得興奮而敬佩,可同時,還有更深的恐懼,一種,對於猛獸之王的天生懼意。


    季仁逸拍得將他丟下,“去換衣。”


    展宏沒敢去揉那隻因這一丟而痛徹心扉的胳膊,隻是齜著牙不停的吸氣。以極快的速度回自己家,忍著痛換衣,出門。


    剛一出門,還沒來得及抬頭,便被人一把拎起,一隻修長的手直接將他打橫,手圈著他的腰,讓他的頭跟腳一個方向都朝著地麵,還沒來得及驚呼,他便被圈著他的人直接帶離了地麵。


    “閉嘴,不許喊。”在離之前,他聽到冷冰冰的聲音,是季大哥的,幾乎下意識的,他用完好的那隻手撫住自己的嘴,兩隻眼,睜得老大,看著自己下方的人群,屋瓦,以及正飛快向後退的一切……他在飛,他在快速的飛。


    若不是此時是這樣的情況,若不是季大哥讓他閉嘴,他一定會歡乎出聲,讓全牽牛鎮的人都知道,他展宏,居然能夠……飛。


    用輕功就是快,隻一會,兩人便來到了牽牛山下。而這一次,季仁逸沒有停下來,他仍那麽圈著展宏,像一隻鳥一般,向著山頂飛去,雲霧漸漸變低,變得,幾乎觸手可及。




肥羊變怒虎(二)

“呆在這裏,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許出聲。”幾乎要到了山頂,季仁逸才突然在一棵樹上停下,將展宏丟在樹杆上,冷冷的吩咐道。


    展宏立刻兩手緊抱著樹杆卻因為那受傷的手而痛咧了嘴。


    季仁逸斜了他一眼,在他腰間一摸,那塊本該是段三龍的玉佩便到了季仁逸手裏。


    展宏惋惜的看著那塊玉佩,同時看向季仁逸,季仁逸冷冷瞥了他一眼,“這是靖國皇室的東西,你敢要?”


    展宏一聽,立刻猛搖頭,雖然他展宏狗屁也不是,對天下大事也不關心,可是,那西離將靖國攻打下來之後,可是通告全國,任何跟靖國皇室有勾聯的人,都是要殺頭的。


    他展宏雖然是賤命一條,可是,他還是想多活個幾十年……


    季仁逸不再看他,眼睛轉向山頂,大鵬展翅一般跳下樹,快速向山頂掠去。


    “什麽人,膽敢上牽牛山?”季仁逸沒有刻意隱藏身形,所以,剛上去一小段的路,便被人發現,兩個巡山的土匪。


    季仁逸根本不跟他們廢話,如風一般卷過他們身邊,再快速刮走,隻留下兩個不到十二個時辰決不會醒來的土匪。展宏在山下看著,暗喝一聲,“精彩。”猛的撫住嘴,誰知又扯到胳膊,再次咧了嘴。


    季仁逸很快便來到了山頂,但凡是路上遇到的土匪,全都直接放倒,實在也是這土匪窩裏沒有一個有本事的人,包括那個獨眼龍,他也完全不放在眼裏。”


    “他媽的,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來牽牛山搗蛋?”獨眼龍剛從一個女人肚皮上爬下來,連褲腰帶都還沒有係好,便被手下給叫了出來,因為,季仁逸將除了那個報信的手下還站著外,其他人,全都躺倒了。


    季仁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以更冷的聲音問道:“說,段三龍在哪裏?”


    “你他媽的是誰啊?老子憑什麽告訴你?”獨眼龍怎麽說也是一方老大,雖然此時看了那一群躺倒在地的手下心中膽寒,可仍鼓起了所有勇氣,輸人不輸麵子不是?




肥羊變怒虎(三)

季仁逸冷冷哼了一聲,腳下一動,一塊碎石應腳而起,直中獨眼龍的胳膊。


    獨眼龍立刻變了臉色,那一下子,他的胳膊,連動都不能動一下,當下,他立刻堆起一臉的笑容,“這位大俠,有事好說,有事好說。”反正他就一逃兵,麵子當然不如命大,何況,現在,他要麵子幹嘛,手下的人全都沒了。隻要留下小命,以後再把麵子掙回來就是。


    “段三龍,去了哪裏?”季仁逸仍是冷冷的,對他刻意討好的笑容,完全視而不見。


    “這位大俠,在下,真的不知道段三龍是誰?”這到是實話,段三龍,真俗的名字……


    季仁逸慢慢抬起手,將玉佩顯給獨眼龍看,“這塊玉佩的主人,前靖國的皇室……你不會說,你不認識吧?”


    獨眼龍一看到那玉佩,當下明白他說的是誰,可是,這種事……“這個,這位大俠,你太高看在下了,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土匪,也就混跡在這牽牛山附近,哪可能認識這……這些皇室……”


    季仁逸看向他的眼睛眯了眯,腳下又是一踢,又一塊碎石應聲而起,打在獨眼龍的膝上,當即,他哎喲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季仁逸眼底閃過一道厭惡的光芒,冷聲說道:“說,段三龍去了哪裏?”


    “靖康城。”這一回,獨眼龍回答的特別幹脆利索。


    “他為什麽要抓水落?”季仁逸繼續逼問。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前段時間,我跟他一起到牽牛鎮的勾欄院裏,他看到水落,就說,要得到她。我以為,他是看中了那個水落,所以,就想去擄她,誰知道……啊!”獨眼龍終於想到,那天晚上那個在水落院子裏的高手,現在想來,更是冷汗直流,混身打顫。


    季仁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後來呢?”


    “後來,他見我無功而返,大發了一頓脾氣,便說自己去……呃!”




肥羊變怒虎(四)

“按你的意思,他應該不會這麽急切,為什麽現在突然抓人?”季仁逸微蹙眉,按理說,段三龍不應該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他既然準備慢慢打動水落,又何必突然抓人走,除非,他有什麽不得不走的理由。


    “段善隆,就是段三龍,他四月份的時候,在唐拉山埋伏西離的皇帝,傷了西離皇帝孔軒,又害孔軒最愛的德妃掉下山崖……西離皇帝正發下海撲文書,全大陸通輯他,生死不論……前兩天,有人給官衙報告,說是發現段善隆的蹤跡在這一帶,西離的將軍柯青正帶人往這裏來,他當然要跑……”【細節見楊佳妮的宮醫歎】


    季仁逸看著獨眼龍,冷冷的,然後,他突然道:“那個報告官衙的人,應該就是你吧!”雖是問句,可季仁逸卻說的異常肯定。


    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獨眼龍,到這一次,僅兩次接觸,他便已明白此人,是一個決對的小人,沒有一點禮義廉恥,更不會有什麽忠君愛國這心,對於段三龍,他隻會出賣,決不會效忠。


    “段三段在康靖城落腳在哪裏?”沒有等獨眼龍的回答,他的神色和他的人品,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個,在下真不知道,我隻是個小土匪,他,隻是路過。”獨眼龍都快哭了,不隻是因為手腳,還有季仁逸那時不時掃過他的冰冷目光,讓他止不住的顫抖,和發自心裏的害怕。


    季仁逸點頭,又想了一遍可還有什麽需要問的,突然,他的頭一抬,“勾欄院裏的人,是誰殺的?”


    獨眼龍一怔,隨即叫了起來,“不是我,是他,是段善隆,就因為那個香香見過他跟我在一起,那個水落又要接香香去她家,他怕暴露……他是個瘋子,殺人那麽狠啊!”


    季仁逸不再看他,默默的轉身,就欲向山下走去,獨眼龍一見他要走,當即鬆了口氣,可下一刻,他身體一挺,兩眼發直,呆呆的看著慢條斯理的季仁逸,手慢慢抬起,嘴巴張了張,終於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肥羊變怒虎(五)

“撲通!”獨眼龍整個人向前倒下,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血跡,順著他的身體四周,慢慢擴散開來……


    “啊!”一個女人從獨眼龍剛才出來的屋子裏走了出來,一見到躺在地上的獨眼龍,尖叫出聲。


    季仁逸沒有回頭,他快速來到展宏所待的樹下,輕輕跳起,再次以之前的姿勢將展宏拎下,直奔山下掠去,而展宏,身體僵直。


    季仁逸沒有跟展宏說話,他知道,展宏在害怕,他雖是個小痞子,惡事做過不少,可是,血腥、死人卻是見得極少,否則,上次香香的事,他就不會被嚇得差點尿褲子,而這一次,他卻是親眼見到他殺人……不被嚇到才奇怪。


    可是,他不會去解釋,也不會去安慰,展宏必須自己想通,自己接受……這樣的事,他保證,這樣的事,決不僅有這一回。


    季仁逸再次帶著展宏來到牽牛鎮,來到水落的家,將展宏丟在院子裏發傻,他自己則到水落的房間,很熟練的將他的床上鋪蓋掀起,取出水落自以為隱藏得很隱秘的錢,數了數,微微挑眉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來到院裏,展宏已然站在院子裏,正看著他,“好了?”


    展宏輕輕點頭。


    季仁逸將錢丟給展宏,“去買些幹糧,我們去靖康城。”


    展宏接過,沒有說任何話,兩人一齊離開水落的家,將裏外的門都鎖好,鑰匙放在院門裏麵的一個石洞裏,那是水落平時藏鑰匙的地方。她以為,除了她外,沒有人知道,就像她的金庫……


    兩人一起來到牽牛鎮的街上,由展宏出麵去買東西,季仁逸很明智的將錢財都交給展宏保管。


    買好幹糧,兩人快速離開牽牛鎮,一離開牽牛鎮,季仁逸立刻用輕功帶著展宏飛掠。隻為了,快些到靖康城……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雙雙離開牽牛鎮之後,段三龍才一臉的詭笑,帶著水落,坐著馬車,慢條斯理的從周美麗家出發,向著靖康城而來。至於周美麗,正赤裸著躺在床上,做她的春秋美夢……


……………………………………十更到……………………




水落的三天(一)

水落乖乖的坐在馬車裏,昏昏欲睡,虛弱的幾乎抬不起眼來瞪那個綁架她的段三龍。隻是身體的疲憊並不影響她心裏的想法。


    首先她很得意的肯定了自己,那麽討厭這個人,果然並非沒有道理,他看向她的眼裏,從來都是不懷好意,隻不過,一直以來,隻有她發現而已。


    接著,她便在猜想,段三龍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她記得,他曾說過,他對她一見鍾情,雖然她一直以來對他沒什麽好臉色……可是,這段三龍一直也都是不急不躁,彬彬有禮,顯得極有耐心,尤其是,今天白天時,她被牛大纏住,而她又剛好在那個時候,身子突然不適。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會有什麽反映,當時,那血便浸透了她的衣裙,她當時真以為,這一回,她要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以後再沒臉在牽牛鎮裏混了。


    卻不曾想,他在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並將他的衣服借給她,絲豪不擔心沾染上女子身上的穢物。說實話,在那一刻,她對他的感覺有了那麽一絲改觀,覺得這個人,當真還是有可取的地方的,正決定以後,要對他稍微好一些,至少,不要不理不彩,開口必罵……不過現在看來,完全不必。


    可是,水落又皺眉,這個人的話當真可信麽?他告訴她他喜歡她,對她一見鍾情,可是,卻在之前,僅幾個時辰之前,在周扒皮的店鋪裏,睡了周美麗,並許諾了無數美妙前景……卻在得到了周美麗的身體之後,立刻又離開了牽牛鎮,甚至,周美麗並不知道,當她被段三龍壓倒在床時,水落正被段三龍關在她的衣櫥裏,看著他們的一切,更不知道,段三龍是帶著水落一起離開牽牛鎮的。


    所以,幾站可以肯定的,這個段三龍的話不可信,一點都不可信。那麽,那些甜言蜜語自然也是假的。可如果是這樣,這段三龍為何來招惹她,又為何要綁她?




水落的三天(二)

水落是百思不得其解,段三龍若不是因為感情得不到回報而生起歹心,又是為何?


    “啊!難道,他是個人販子,要綁了她去賣錢?”可隨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若他當真是人販子,為何又會放著周美麗這麽個大美人不要,而要她這個醜女人……


    水落就那麽靠在馬車上,整個人似醒非醒的癱坐著,心裏不時的胡思亂想著,對於段三龍如炬一般看著她的眼神視而不見。


    “不知道,他會將我賣到哪裏?”最後,水落還是覺得,段三龍是個人販子的可能性比較大,雖然她沒見過人販子,可是,她記得香香姐曾說過,當年,她被人從外地販過來的時候,也是被人綁了,也是在馬車裏被運到牽牛鎮……


    “水落,喝點水。”段三龍突然靠了過來,手裏拎著水袋,輕輕的靠在水水落的唇邊。


    水落抬眼看了看一眼,嘴輕輕張開,段三龍立刻將水袋慢慢抬起,讓水輕輕的滑入她的口裏。水落乖乖的喝水配合,讓段三龍很是鬆了口氣,他在收回水袋之後,還衝水落輕輕的笑了笑。


    “你還好吧?”段三龍將水落扶起,讓她坐得更舒服些。


    水落瞥了他一眼,將對他的厭惡強行壓下,才幹巴巴的虛弱的說道:“不好。”


    “水落,你,你知道的,我,我是喜歡你的,我本來,是要守護在你的身邊,慢慢的讓你接受我,讓你愛上我,再與我雙宿雙飛……可是,現在,我不得不離開牽牛鎮,我本來不想這麽做的,想以後再回來找你……可是,我一想到要離開你,便心如刀絞,我……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你是如此美好,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他猛得抓住水落的雙手,輕輕的摩挲著,“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會這麽做,都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


    水落手輕輕的掙了掙,可惜,身體的力氣十用不到一,結果,她放棄掙紮。




水落的三天(三)

“你,要帶你去哪?”水落看著段三龍的眼裏,對他口中說的甜言蜜語是一句也不信,她隻是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底的那一絲讓她一直以來都厭惡的光彩,原來,她未曾用心去觀察那到底是什麽,現在,當兩人離得這麽近,她明白了,那是瘋狂,是惡毒。


    不過,水落此時到時不怕的,至少她有信心,在她身體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清白完全不用擔心。至於其他,既然段三龍還不打算撕破臉,那麽,至少暫時不會給她苦頭吃……而對於她,現在最重要的,是等過了這幾天,將身體養好。


    “靖康城。”段三龍見水落的反映,心下暗喜,來,他可是準備著要麵對水落的狂風暴雨,並也作了到萬不得以,隻好強行讓她服從的。他貪婪的看著水落的臉,心裏越發得意起來。


    “靖康城?”水落皺眉,隨即閉口閉目,不再說話。不是不願,也不是不想,而是,她沒力氣了,天色已晚,她今天算是過去了,可是,今天一晚,卻是她最虛弱的時間,而明天……則是她最痛苦的一天。


    “水落,你沒事吧?”段三龍一見水落的樣子,不由眉頭輕皺,以他平日對她的觀察,她是一個精力十足的女子,似乎任何事都壓不倒她……可是現在的她,讓他懷疑,她還能不能活到靖康城。


    水落僅僅是抬了下眼瞼,便昏睡過去,任段三龍如何推攘她,總是毫無反映。


    段三龍皺眉,突的掀開馬車,對趕車的手下說道:“到下一個小鎮還有多久?”


    “回主了,還有半個時辰。”


    “快些,到小鎮上休息。”段三龍立刻吩咐。


    “是。”手下立刻應著,同時揮動馬鞭,讓馬車更快速的前進,


    段三龍立刻退回馬車內,一見隨著馬車不停的晃動的水落,不由一伸手將她撈在懷裏,緊緊抱著,同時陷入沉思。




水落的三天(四)

他恨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為,他的國,他的家就是敗在兩個女人的手裏,他是前靖國的皇子,從小不受父皇喜歡,被丟在一旁無人問津,可是,這卻讓他在那場滅國之戰中,得以存活。


    可是,他永遠不可能忘記,那兩個女人,西離送來的妖姬,宓水蓉。是她以美色惑君,讓西離有機可趁……如果說他恨宓水蓉,那麽對於另一個女人,那便是恨之入骨,那就是,宇文靈舞。


    宇文靈舞,身為靖國人,卻幫西離,毀他的家,滅他的國……最後,更是投入西離皇帝的懷抱……這,讓他如何不恨……他,段善隆,身為靖國皇子,肩負著興複靖國,報仇血恨的的重大責任。


    他一心要殺西離的新帝孔軒和孔軒正寵愛的德妃,也就是害得他國破家亡的女人,宇文靈舞。


    本來,四月時,他在唐拉山設計要殺他們兩人,可惜,老天沒站在他這邊,不但未能殺死孔軒,還讓自己身受重傷,不得不流落到牽牛山來養傷。不過幸好,宇文靈舞失蹤了……


    當他看到水落時,當下便是一驚,她居然跟宇文靈舞長得一模一樣……他以為,老天至少還是站在他這邊一次,孔軒滿天下所要找的人,卻讓他無意中碰上……他當即有了新的想法,他知道,宇文靈舞沒有武功,如今流落民間,無論如何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他隻要抓住了宇文靈舞,便可要挾孔軒,殺死他,便不再是難事。


    可是,稍一接觸之後,他便立刻明白,水落不是宇文靈舞,兩人雖然長的一樣,可是,性格氣質相差太多,隻要同時見過兩人的,必定不會將兩人弄錯……


    原來的定下的計謀自然是不再有用,可是,一計不成他再生一計,既然孔軒沒有找到宇文靈舞,那麽,他便可以李代桃僵,隻要不讓水落跟孔軒接觸,一切,還是有可為的…




水落的三天(五)

本來,他大可直接將人擄走,可是,一來他的舊傷未好,二來,卻是出於好奇,對水落的好奇。


    第一次見到水落是在勾欄院裏,他見到水落時,除了為她的容顏所驚豔之外,更為她身上所散發的熱量所訝異,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哪怕她身處勾欄院,也決不會讓人以為,她是那種女子。她在不停的燃燒,張狂的想要將一切都燃燒,決不可能那種地方出來的女子。


    所以,立刻的,他便對她有了好奇心。獨眼龍去抓水落他是知道的,可是心裏卻是矛盾之極,直到獨眼龍空手而回,他才恍然,原來,他並不希望獨眼龍成功,他,不想看到那火焰熄滅。


    還好獨眼龍失敗了,可卻給他帶了第三個不能動水落的理由,在水落的身邊,居然有高手,一個獨眼龍完全無法探知底細的高手。


    為了那一份好奇,他不惜放下身段,住到娼門,隻為了接近水落,為了就近的觀察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慢慢的,那份好奇變成了驚歎,他驚訝的發現,這世間既然有如此樣的女子……慢慢的,驚訝也開始變質……


    他的計劃也一變再變,甚至想過,在他殺了孔軒之後,他會留下水落,待他光複靖國,成為一國之君之後,在後宮,可以留一個位置給她……


    可是,季仁逸和展宏的存在讓他非常惱火,尤其是在今天,當他看到季仁逸將水落抱回房間時,更是不可抑製的想要發泄,想要殺了季仁逸,殺了展宏,殺了一切在水落身邊的人,水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許覬覦……


    可是,他不是笨蛋,他在來到水落家的第一天,便明白,那個讓獨眼龍空手而回的高手,就是季仁逸……並且驚心的發現,以他的武功,依然看不清季仁逸的深淺,隻知道,他必然是比自己強上許多的高手,決對的高手。




水落的第三天(六)

這一次,柯青逼來,讓他不得不走,而不論是為了私心又或者是為了國家大業,他都決不願放棄水落。


    當他看到季仁逸離開水落家時,他當場大笑了三聲,當真是天助他也……更讓他興奮的是,從現在水落的反映上來看,她對他似乎也並沒那麽討厭。


    什麽時候到新的小鎮,水落並不十分清楚,唯一記得的,隻是當段三龍說下車時,她似乎迷糊的說了一句,“不用管我,讓我死吧!”便再次恍惚的不知今昔是何昔了。應該是段三龍抱她下得馬車,不過,那段三龍卻是沒占到一點便宜,沾了一手的汙穢到是真的。


    有人替她淨身,換衣,她想拒絕,想說自己可以……可實在沒有力氣。想起平時,這個時候,她應該舒服的躺在家裏,展宏替她煮玉黍粉,雖然不十分可口,可是,卻是讓她有體力和不用麵對第二天腹痛的良藥。


    她早就認清,自己不是千金小姐,除了展宏,沒有任何人會關心她,侍候她。而展宏,在這種時候,也大多數都是幫不上的。所以,一切,她隻好自救……


    至於現在,她輕輕歎息同時慶幸,此時自己是一身穢物,讓段三龍這個大男人躲得遠遠的……“這位夫人啊,您這身子可得快些懷孕生子,生完孩子,也就好了。”幫她清理身子的女子並不知道水落早已恍惚的沒力氣去答她,隻自顧得說著自己曾經的經驗,“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也是……”


    “懷孕生子?”水落暗想,可是,她還沒嫁人呢?想到嫁人,又很自然的想到了展宏,可展宏的影像在她腦海裏僅是一閃而過,最後,出現在她腦海裏的,卻是季仁逸,一直,一直不願離去。


    他還在生氣麽?水落意識裏苦笑了一下,這樣也好,反正,他那麽生氣,必然再不願見到自己了,他說要三天之後離開,如今卻是不用再忍耐這三天了……




水落的三天(七)

那個幫水落換衣的女子離去,水落的意識也跟著陷入黑暗,她不知道段三龍來過,也不知道,有大夫替她看過病,又毫無辦法的離開,更不知道段三龍在她的床前守了近半夜。更不知,遠在她的前路,有兩個男人,正徹夜不眠,日夜兼程的向著靖康城趕去。


    水落被自己的腹痛痛醒的,她沒有慘叫,隻是緊縮著身子,用牙緊咬著被角任冷汗將混身衣物浸濕。


    “水落,你有沒有……水落,你怎麽了?”段三龍一大早便來到水落的房間,昨天,他將小鎮上僅有的兩個大夫全都找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不是病,隻是每個女子的現象都完全不同,等她懷孕生子之後,一切都會變好。至於現在,她就隻能忍受。


    所以,段三龍一早便來問水落是否有好一些,按理說,女子這種事,也不過三五天而已。可一見到水落,不由大驚失色。


    “來人,叫大夫來。”段三龍衝到水落床前,手放在水落的額頭的同時,也大聲朝著外麵叫道。外麵自有他的手下前去請大夫。


    水落抬起汗眼看著段三龍,用力的搖搖頭,“不,不用大夫,讓人給我煮玉黍粥。”


    段三龍一愣,隨即又冷聲衝外麵吼道:“聽到沒有,要玉黍粥。”雖然不知道水落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還要玉黍粥,可既然她要,便給她了。


    水落衝段三龍咧了咧嘴,再次咬住被角,去忍耐腹部的絞痛。同時暗暗咒罵著一切,咒罵著段三龍,為什麽在這種時候把她綁走……又咒罵自己的月信,明明該晚一天的,為什麽要提前,不然,也不會發生這一連竄的事,更咒罵著展宏,在她需要的時候,他總是不見蹤影……


    最後,她咒罵季仁逸,她的人生,從遇到他開始,就開始變得一塌糊塗,先是惹上獨眼龍,雖然算是有驚無險,可是這一回……眼睛斜向段三龍,她再次恨恨的咒嗎,罵天罵地,罵一切此時自動跑到她腦子裏的東西,似乎,這樣罵著,她就能多忍耐一會腹痛。




瘋子段三龍(一)

大夫再次再來了又走,依然沒有任何建設性的辦法,水落也根本不管他們,隻等到玉黍粥送來的時候,她強忍著痛,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肚子的疼痛輕減到無需再忍的地步。


    “你怎樣?”段三龍看得目瞪口呆,見水落終於放下碗,連忙問道,此時,他想問的已不是水落肚子還痛不痛,是她的肚子,會不會被撐破,一鍋的粥啊,就這麽一碗接一碗的進了那個小小的肚子……


    水落翻了個白眼,“你說呢?”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又多蒼白,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此時的她很不好,非常不好。


    段三龍一見水落的樣子,眼神立刻一陰,雖然他有些喜歡水落,可是,他仍下意識的以帝王自居,他看水落自然也就像看等妃子……妃子向帝王翻白眼?帝王自然會生氣。


    不過,還好他及時的想起,水落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自以為心胸寬大的原諒她,不過,他告訴自己,決對不會有下一次。


    水落將碗推開,再次躺下,依然卷曲著身子,依然不看段三龍……段三龍隻以為她仍腹痛,“大夫說了,隻要你快些生子,便可改善這種狀況。所以,我決定,等此番事了,便會讓你懷我的孩子。”


    本來,他是有些猶豫的,畢竟,他的孩子那就是龍子,能替他生下龍子的女子自然不能是一個混跡市井的痞子……可既然他有些喜歡她了,那就讓他再表現些他對她的寵愛吧!對於皇家而言,允許一個女子替他生下孩子,無疑是天大的恩賜。


    可惜,對於段三龍來說這是對水落最大的恩寵,對於水落來說,卻無疑是最大的危脅,她突的坐起身,兩眼圓睜,瞪著段三龍:“你要讓我懷你的孩子?”


    段三龍大方的點頭,同時很高興的看到水落的反映,他很自然的將水落的表情解釋成驚喜過度……“本王不但要賜你孩子,將來,本王的後宮,妃位,必有你的位置。”




瘋子段三龍(二)

水落猛的挑眉,兩眼微眯,盯著段三龍,當她在他眼裏看到的不是玩笑而是認真的時候,她不由又冒出一身冷汗,這一回,卻是嚇得,“你,你說什麽?本王?後宮?妃位?”


    段三龍點頭得意的笑著:“沒錯,本王,有朝一日,本王必定會收回屬於我的帝位,將西離徹底趕出靖國,我要殺了孔軒,我要連西離也一起滅掉,我要做天下共主,我要做……”


    “你瘋了!”水落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著。


    段三龍一聽,兩眼突得冒上滿眶的瘋狂,他用力的瞪著水落,手也猛的抓在水落的雙肩,用欲噬人的口氣問道:“你說什麽?”


    “呃!”水落猛的喘了口氣,臉上突的揚起笑容,極盡的諂媚,“我是說,你,好威風,好威猛,跟了你,真是天下最威風,最風光的事……”


    “哈哈哈……沒錯,哈哈哈……”段三龍立刻狂笑起來,水落鬆了口氣,臉上仍維持著笑容,心裏卻暗罵,“果然是個瘋子,不行,我得想辦法快逃。”


    她看向臉上露出狂態的段三龍,臉上仍機械的笑著,兩眼卻是微眯,心中打起了主意。


    “那個,呃,皇上。”水落兩眼一轉,立刻甜甜的笑道。可心裏卻跟了一句:“瘋子,呸——”


    “你叫我什麽?皇上?哈哈哈……果然是朕的愛妃,說話就是合朕的心……愛妃有何事,朕一定準奏。”段三龍因為水落這一稱謂而越發得意,似乎,他已然當了皇帝一般。


    瘋狂的他完全沒有想到,水落是個什麽人,她是痞子,是個混跡市井混得非常徹底的痞子,這種牆頭草,見風使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謂是爐火純青之極……


    若他曾接觸過那些賣菜的大娘,他就會聽到這麽一句話:水落靠得住,母豬能上樹。當然,她們還會告訴你一句,對於那些外來人來說。


    很不幸的,段三龍是外來人。話說回來,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是一個隻會選好話聽的瘋子而已。




瘋子段三龍(三)

“呃,皇上,你不是說有大事麽?是什麽大事?”水落一臉的崇拜諂媚之色,聲音極盡討好之能。直將段三龍捧上了雲端,忘記了今昔是何年。


    “朕所做的自然是天下大事。”段三龍得意的看著水落,見水落對他的態度,下意識的便覺得,水落已然拜倒在他的龍袍下,這天下,有哪個女人能免得了這樣的誘惑,何況是,含錢如命的水落。


    所以,水落的身份很自然的被他在心裏換了個位置,從被綁的一個計策的誘餌,而變成了他的女人,一個可以他可以任意指配,間或給她些恩寵的女人……而隻要他給她足夠的恩寵,她便永遠不會背叛他,就像,宓水蓉那個女人,雖然那個女人讓他父王從此荒淫無度,可是,她卻因為父王對她的恩寵,而寧願背叛她的國家,也不願背叛她的男人……


    是然他依然一直恨那個女人,可又從她身上看到了許多可能。比如,隻要他足夠寵水落,那麽,水落也決不會背叛他……


    既然她永不會背叛他,那麽,有些事,告訴她也無妨,正好,可以讓她配合他,讓這個計劃更加完美。一旦如此想,極端瘋狂自信的段三龍立刻就覺得,事情必然會如他所想得那般。


    “朕要殺孔軒。”段三龍說得一臉狂肆,似乎那人已是他案板上的肉,任他切割一般。


    水落卻是奇怪:“孔軒是誰?”


    段三龍冷冷一哼:“孔軒,就是西離現在的皇帝,也是害我國破家亡的凶手。我段三龍不殺他,誓不為人。”


    水落扯嘴角一笑,心中腹誹,最好不是人,做個大王八最好,不對,做個老鼠,人人喊打。可是嘴上卻恭維道:“是,皇上你一定會殺了他,他孔軒算個什麽東西……”聽得段三龍又是一陣狂笑。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水落心裏卻搗鼓開了,這要殺皇帝可是殺頭大罪,且不論這段三龍說的是真是假,她可不想讓自己死得糊裏糊塗……她要離開,要逃跑……可是,她看向段三龍,又皺起了眉,想要逃,隻怕很難啊!




段三龍的計劃(一)

不隻很難,她更怕激怒這個瘋子,她毫不懷疑這個瘋子對自己動粗,也許,會殺了自己也說不定。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水落更是好漢中的好漢,決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如果真有危脅到的生命的事,就算讓她真得加入段三龍的弑君隊伍裏,她也不會拒絕,隻不過,如果有需要,她也一定會將段三龍出賣……


    打定主意,水落的心便安定下來了,現在,走一步算一步吧,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她將麵臨怎麽樣的局麵。


    “皇上,你打算怎麽殺孔軒?”水落的聲音越發的討好了。


    “孔軒武功不俗,而且,他身邊還有兩個武功極高的手下,一個是柯青,一個是孟子陌,兩人的武功都……還不錯,所以,我隻可智取,不可力敵。”事實上,何止不錯,上次,他隻對上其中兩個,小命就差點交待了。不過,這件事,他是決不會承認的。


    “當然,皇上你英明神武,想到的都是最最最最高明的計謀。”水落的馬屁連忙跟上,隻是心裏罵著,狗屁智取,還不是打不過人家就耍詐。不過,這到是更加讓她要極快的脫離段三龍,既然對方是這麽厲害的人物,她還是不要碰上的好,免得她沒機會再見風使舵。


    “那當然!”段三龍自傲的抬頭,幾乎就要藐視天下了。


    “那,到底是怎麽樣的?可否說給我聽聽?”水落腆著張小心翼翼的笑臉,仰視著段三龍。


    段三龍一聽到水落的問話,突然收起那得意的笑容,他看向水落,眼神顯得詭異,讓水落又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脖子,就怕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怕他會突然對她的脖子感起興趣來。


    “你知不知道,你跟你一個長得很像?”


    “呃?”水落愕然,這個,她還真知道,季仁逸從一開始就告訴她,她跟他的小師妹長得一模一樣,這一會兒,不會又冒出來一個吧。這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




心電感應

“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段三龍得意的看著水落,“你跟孔軒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水落不知為何,對於段三龍說的話,一點懷疑都沒有,甚至,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季仁逸的小師妹,更暗自猜測,那個孔軒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季仁逸的小師妹。可惜,季仁逸在她家住了這麽久,她竟然從未問過他小師妹叫什麽。


    不過,她仍是要打聽清楚才行,以便將來,季仁逸要找人的時候,方便去找。


    “那個,呃,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又怎麽樣?”


    “她是孔軒最愛的女人,同時也是我的仇人,我本是要將他們一起殺死,可是,孔軒命大逃了一命。哼,不過,這一次,他可就沒這麽好命了。”


    水落聽了眼皮一跳,“那個,那個女人呢?孔軒逃了一命,那,那個女人呢?”


   段三龍看了水落一眼,對她的急切稍有不滿,可一想到,也許她是因為聽到有人跟她長得一樣而詫異,也就不太在意,“生死不知。”


    水落怔住,“生死不知,什麽意思?”


    “就是說,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是死,因為,生未見人,死未見屍。不過,我想,她必然是死的。”段三龍陰陰一笑,“從唐拉山掉下去,一個不懂武功的女人想要活下來,根本就不可能……”段三龍繼續論證著為何那個女人必死的命運。


    而水落,卻不知為何,一聽到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能已死,她突然便覺一陣心痛,似乎,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心裏被剝離,更怪異的是,當她以為,這份心痛是為了季仁逸時,卻發現,根本不是,那心痛,來得那麽沒毫無緣由。


    手撫著心口,安撫那莫名的心痛,好一會兒,她才又抬起頭,看向段三龍,“你,準備要我怎麽做?”當她聽到那個女人因段三龍而死時,水落居然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對段三龍露出笑意,哪怕她心裏再怎麽咒罵他,也無法獲得平衡,無法擠出哪怕一絲虛假的笑。




智鬥段三龍(一)

“很簡單,那個女人現在生死不明,孔軒正滿天下的找她。我要你扮成那個女人,以你為餌,將他誘進我設的陷阱裏……嘿嘿,這一次,我定要他有來無回。”段三龍說碰上,眼睛狠狠的盯著水落:“我警告你,從現在開始,乖乖替我賣命,將來,我會讓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你敢壞我的事,別怪我翻臉無情。”


    水落幹巴巴的扯著嘴角,垂下眼瞼,不敢看向段三龍,所他看到她眼裏的怒意,那種像將他殺之而後快的怒意。“我知道了。”笑不出來,可是為了活命,她卻不得不以示臣服,至少,表麵上如此。


    “好,很好,哈哈……我就知道,水落你是個聰明的人。”段三龍再次得意狂笑……


    這一天,段三龍非常體貼的在小鎮裏休息了一天,最主要的是,他認為,手裏有了水落這張王牌,便可高枕無憂,一切大事都已定底。


    第二天,當水落的精神變好之後,身上也不再血流如注之後,他們再次上路,水落也才有機會觀察她所麵對的情形。


    經過她一天的觀察,她不得不承認,段三龍真的是靖國前皇的兒子,因為那些人都稱他為殿下……雖然水落從不曾出過牽牛鎮,並不知道殿下這兩個字到底是啥意思,可是,得益於周美麗一去趟城裏就來她家顯擺之功,讓她知道,殿下這種稱呼,是皇帝的兒子才能用的。


    除了替他們趕車的那個車夫外,在他們周圍應該還有六人人,每當段三龍大叫“來人”的時候,便有人突然冒出來。讓她想到季仁逸說的輕功,也因為見識過季仁逸的輕功,所以,當她看到那些人神出鬼沒的時候,並沒有大驚小怪。隻是好奇的看著那些人看,並在他們鬼沒了以後,很用力觀察他們在什麽地方。


    結果讓她很泄氣,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裏,她曾癡心妄想,也許,他們並不存在,可是,當段三龍再次叫人的時候,那些人便又再次出現……




智鬥段三龍(二)

這是一個非常有成就的發現,可是,讓水落萬分喪氣不甘,因為這表示,她沒有任何機會逃跑,她敢保證,別說她逃跑,哪怕她臉上有什麽表情,這些人都看在眼裏,說不定,還會全都告訴段三龍……


    也因此,幾天下來,她一直乖乖的跟著段三龍,他叫她往東,她決不往西;他讓她坐,她就決不站……當然,水落畢竟也是混過的,在見風使舵,極盡巴結奉承的同時,決不會忘記要保護好自己,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好處。


    對於女子來說,最重要的,便是清白。這在她的月事第三天,段三龍看向她時的那毫不掩示的目光時,便已有了這方麵的警戒。


    在後麵的幾天,水落一直裝作虛弱,又將第二天的那種痛苦模樣來了麽個幾回。因為有了水落之前那兩天的變態現像,所以,段三龍未有一點懷疑,找來大夫,隻一個勁的說,等次來生完孩子之後便會好轉……所以,當水落再次自己提出要吃什麽東西的時候,段三龍立刻就讓人將她需要的東西全都找了來。


    從那之後,水落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肚子不再痛,活蹦亂跳,偶爾的,還能衝著別人大呼小叫一番,隻是,她身上的月事,卻有了長住的打算……足足十天,居然沒有要離去的跡象。


    一開始的時候,段三龍還很有耐心的等著她,隻是用那種要將她生吞活拔的目光看著,可是當第十一天,當他們來到的靖康城,他卻是再也沉不住氣了。


    作為一個男人,他深知要得到一個女人的心,得到她的身體有多重要。雖然水落一路上非常配合,表現得她對他是如何死心塌地,可是,在少了那最後一道程序的情況下,他仍是覺得少了什麽……當然,不得不說,水落的那長臉,更讓他有不得不得到的決心。


    一個跟孔軒最愛的女人一模一樣的臉的女人,不論她是真是假,都讓他有一種占有了孔軒的女人的報負感,他經常想象,水落便是孔軒最愛的女人。




智鬥段三龍(三)

可是,這個女人卻對他巴結奉承……甚至,在他的身下嬌吟喘息……這讓他有著更強烈變態的快感,讓他每次看到水落,都控製不住的想將她壓倒在地……


    水落的月事,成了最大的阻礙,也因為,一直在趕路的關係,讓他不得不放任這種現像。可是,現在,已然到了靖康城,到了他的地盤,他便可以毫無顧忌,在孔軒進網之前的這段日子,他相信,他一定可以享受到那無與論比的快感。


    首先,要解決的便是這月事的問題。在來到靖康城的第一天。他便找來一個中年女人來侍候水落,水落隻是說了句不習慣有人侍候,便不再多言。因為,她明白,這是段三龍派來看守她的。那個婦人十二個時辰跟在水落身邊,包括她上茅房。


    除了不習慣外,她到是不在意,甚至很抓緊時間的,享受此時有的這份榮華富貴……以前常聽周美麗說什麽城裏這樣那樣……在她看來,除了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住的寬一點外,實在沒什麽好……規矩多不說,居然還有人叫她下跪,對著段三龍……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跪就跪吧,大不了,她在腦子裏多想幾次將段三龍那張臉踩在腳丫子下用力揉的畫麵,她衷心的希望並相信有那麽一天,要不然,她實在不知道能不能忍受段三龍那高高在上一臉色魔的表情。


    當天下午,他將靖康城裏最出名的大夫請來,替水落看病。很自然的,說的依然是那些話。


    又將水落的所有吃的藥都拿給大夫看了一遍。結果自然是看不出來什麽的,甚至,“這位姑娘想來也是懂醫理的,這些藥裏,有兩種可以止血,兩種補血,乃是此時最適合姑娘的藥……”這是那大夫的原話。


    段三龍依然疑惑,卻又不得不承認,隻好耐心的等著,等著,水落的月事自然離開的一天。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兒傳》第三部已經更新,親們可以去看了………………新年快樂




帶你去露露臉(一)

“今天,跟我出門。”來到靖康城第三天,段三龍突然如此對水落說。看向水落的眼裏帶著濃濃的疑惑,第十三天了,水落的月事居然還在……


    水落很配合的點頭,能出去,離開這個拒說是段三龍別莊的大院落她可是很沒興趣,當然,如果他將這院子無條件送給她,她也許會感興趣點……


    “是要開始了麽?”在跟著段三龍坐上馬車離開別莊時,水落裝作很自然的問段三龍,甚至還讓自己的語氣帶上一絲興奮,一絲期待。


    果然,一聽到她的聲音,段三龍看著她的眼微微睜了睜,眉峰也動了動,“你很希望這件事快些發生?”


    水落立刻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啊!”


    “為何?”


    “你越早殺了孔軒,就越早當皇帝,那我不就也越早成為貴妃,榮華富貴也來得更早一些啊!”


    “哈哈哈……不愧是水落,我就是愛你的坦白,哈哈哈……”段三龍笑著,手伸過來在水落的細膩的臉上用力的捏了捏,讓水落痛呲了牙,卻還得陪著笑容,心裏卻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把那隻該死的爪子拿刀剁了拿去喂狗。


    “可惜,現在還沒開始。我今天帶你出去露露臉,我相信,這一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孔軒的耳中,他一定會趕來靖康城……哼,到時,我就讓他來得回不得。”段三龍又用力的捏了捏水落的臉,近乎發泄一般,好一會才恨恨的鬆手。


    可一轉臉,看到水落臉上被捏得幾乎紅腫,立刻又換上了溫柔的表情,語氣極盡的憐惜“痛麽?”


    水落輕輕點頭,隨即又搖頭。可惜段三龍根本沒有看到,隻是極溫柔的撫摸著水落的臉,像對待珍寶一樣,那眼神,也柔的幾乎滴出水來……水落看著那眼神,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心中暗罵,“這個瘋子,最好等那個孔軒來,把你殺了為民除害。”




帶你去露露臉(二)

“那,我一會要怎麽做。”臉輕輕轉動,想讓開那隻摸在她臉上的爪子,那隻爪子讓她覺得惡心想吐,可是,卻又迫於惡勢力,不敢做的太過份,隻好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段三龍的手在水落臉上摩挲了一翻,聽到她的問話,便輕輕的放下,才說道:“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在城裏露露臉,讓人看到你就行。”


    就算孔軒的人看不到,他也會將消息送給孔軒,容不得他不來。何況,他相信,根本無需他多此一舉。


    來到城裏最繁華的一條街上,段三龍扶著水落下車,並將唇靠在她的耳邊,極慢極輕的道:“下車之後,走路的速度跟我一樣,眼不許亂望……”


    水落微微皺眉,段三龍說話時,口中的熱氣直噴在她的耳朵後麵和脖子上,讓她恨得想拿刀捅他兩下,心中將段三龍的上三代罵了個遍,卻仍是扯起了僵硬的笑臉,應道:“是,我知道了。”


    段三龍對於水落的表現,非常滿意,他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水落因他的調情而緋紅的耳垂,帶著得意的笑容,拉著水落的手下車。


    很慢,段三龍走得很慢,所以,水落也不得不跟著走慢,走三步的時間用來走一步……痛苦,水落很痛苦,因為,不隻走路無法暢快的走,她還不得不忍受段三龍不時低下頭來,將氣噴在她的耳朵後,說一些完全沒必要的話……更痛苦的是,明明恨不能拿把刀從他的脖子上抹過去,她卻不得不扯起笑容。


    段三龍帶著水落進入一間胭脂鋪……“挑些你愛用的。”段三龍輕笑著,用寵溺的眼光看著水落。


    水落疑惑抬眉,同時因他用力緊緊了握著她的手而暗暗皺眉:“好。”應著段三龍的要求,她的聲音很輕。


    段三龍滿意的哈哈大笑,衝著店家狂妄的說道:“把你們店裏的所有好東西都拿上來。”




脂粉店裏的故事(一)

店家一聽,立刻一喜,知道是遇上了大主顧,連忙將店裏但凡好的,同時也是貴的,全都拿了上來,不一會兒,便擺了一排精致的盒子在桌子。


    水落看了琳琅滿目的香粉胭脂,又將目光投向邊上的段三龍。


    “隻管選你喜歡的就好。”段三龍看著水落,同時將目光投向店家。見那店家正偷偷打量水落,不由輕輕的勾起嘴角。


    水落看向那擺滿了一桌的胭脂水粉,雖不明白他幹嘛這麽做,可是,既然有機會見識一下這些,以她原來的身份,一輩子也不可能見識到的東西,她自然也是不會放過的。


    輕輕將最靠近自己身前的香粉拿起,皺著眉頭看了看,卻發現,她這個土老冒,根本不會玩這種高檔貨,連打開都不會。


    段三龍一見,不由輕輕失笑,一伸手將粉盒拿在手裏,輕輕一按便將盒子打開,這是最簡單的機關術,哪裏是水落這樣的人會見識過的。


    果然,水落一見立刻臉上露出驚奇之色,接過盒子後,不急著看香粉,卻是先將那盒子好好研究了一翻。


    “姑娘,這盒香是桂花香,擦在身上,可以香飄千裏,凝集不散,最長可保持兩天而不消……”店家連忙上前介紹。


    水落聽了不由一笑,剛要開口嗤回去,卻聽段三龍突的輕咳,連忙一斂,以極慢輕輕的聲音慢慢說道:“香飄千裏?你確定?”


    “呃!”店家神色一陣尷尬,這賣東西的自然是要將自己的東西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而這香飄千裏也不過是一說,反正,誰也沒指望真能飄上千裏……大家都知道這麽個理,卻不想眼前這人,竟如此較真。


    “得,我可不想一個味在身上待個兩三天,再加上汗臭味,豈不是難聞死。”水落將香放下。隨即又拿起另一個,這一回,她卻是很快便將那粉盒給打了開來,不論是店家還是邊上的段三龍,都是一臉的讚賞。




脂粉店裏的故事(二)

這一回,店家卻是不敢再多話,就怕水落再跟他較真,讓他無話可對。


    第二盒,第三盒,第四盒,第五盒,第六盒……水落一個個輪流的打開,一一聞過,直到最後一個,她將那盒子拿在手裏,又輕輕的放在鼻下,剛要嗅,卻又猛的定住,那一刹那,她已然忘記了呼吸。


    她的眼睛猛得看向店家,卻又突的想到身邊的段三龍,隨即又收回目光,她臉上輕輕勾起笑,“店家,這可怎麽辦?雖然這些香粉都是極佳的,可是,卻不是我喜歡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


    段三龍疑惑的看了看水落,卻並未說什麽,甚至相當滿意,從他們進來到現在,他至少看到有三個人從門口刻意的經過,再加上這個店主,他要的效果,已然達到。


    店主一見水落問,立刻堆起笑,“有,自然是有的。”隨即看向水落:“姑娘,這裏這些可都是上品,您不選一兩個試用著?”


    水落立刻搖頭:“不了,雖然都是好東西,可是,我不喜歡,也不適合我。你若有便拿出來我看,若是沒有,我便走了。”聲音,仍是極慢極慢的。


    眼睛再掃了一眼那擺成一排的胭脂盒,不由得眼裏一暗。若此時,她不是裝作別人,必然要為那幾盒胭脂而心動不已……為的,不是胭脂,而是胭脂裏的心意。


    “勿擔心,吾在你身邊。”她再次拿起其中一盒胭脂,再次打開,微微閉眼,再次輕嗅,心中微動,再次放下,難怪,店家說這是極好的香粉,可是,她卻怎麽都覺得這香味極不舒適,現在想來,竟是粉裏藏玄機,從第一盒裏,香粉裏便參了一些不該放在香裏的藥,“烏茜、丹砂、辛夷、五靈脂、再生花、泥中精、生薑皮、扁蕾。”每一味藥放在香裏都讓香味變得怪異,雖然製粉的人極力去修飾,可是,隻要稍用心便可以聞出來。


    可是,隻有稍用心的,便立刻明白這幾味藥所代表的意思。




農村人進城

店家再次拿出一些脂粉上來,水落隻隨便聞了幾盒,便挑中了兩盒……段三龍一見,大方的付錢,拿了胭脂便攜了水落離去。接下來,是成衣店,首飾店……每一個店,水落都極用心的察看著那些掌櫃的,仔細琢磨著他們的一言一行,想知道,是否還能看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可惜,她再也看不出來。


    如此花了足足一個時辰,兩人才再次上了馬車,回到原來的別莊。


    在馬車裏,段三龍很是誇獎了水落一翻,說她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扮什麽像什麽……水落暗罵他狗屁,暗咒他去死……麵上卻還得露出笑臉,大大誇讚他是識人明君……


    回到別莊,段三龍立刻將水落推給那個婦人,而他則去跟他的那些人去安排怎麽捕殺孔軒的事。水落吃了一頓豪華大餐,然後,便待在那個暫時屬於她的房間。


    說起來,當初她第一天到這裏時,足實被嚇了一跳,這一個房間,竟跟她家房子加一起還大,包括她家前麵的院子和後麵的茅房加一起。


    對裏麵的任何一樣東西她都保持了高度的好奇心,拉著那個婦人將裏麵的所有東西都問了個清楚,而最讓她好奇並十分感興趣,萬分想將它占為已有的,便是那個她從不曾見過的銅鏡。


    說來好笑,當她第一次見到銅鏡的時候,當真是被那裏麵的影像給嚇了好大一跳,甚至隨手便拎了凳子砸了上去。若不是那個婦人手快一把把凳子接住,那個鏡子隻怕也就完蛋了。


    不過,也因此讓她明白那個婦人不是一般人,卻是意外之得。


    “姑娘對這銅鏡可是不滿?”那個婦人當時的聲音很冷,害得水落莫名的害怕,不得不說,那個婦人是水落不敢輕易嚐試逃跑的最大原因。


    水落當時立刻很大聲的告訴她,“那裏麵有鬼,一個美女鬼,在偷看她。”


    當時那個女人用很詭異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水落醜人史(一)

那個女人詭異的繞著她打轉,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又一圈,最後,近乎憐憫的告訴她,“那裏的女鬼,就是你自己。”


    水落當即叫罵起來:“你這個死女,居然敢咒我死……”可是,隻一句,她立刻就閉嘴了,因為那個女人又用詭異的眼神看她,欺軟怕硬,好漢不吃眼前虧是生存法則,所以,就算心裏把那些祖宗八代的話都罵了出來,麵上,她還是捂著小嘴,羞澀的衝著她笑。而且,水落可以做到,不論她心裏罵得多狠,她的臉上,包括她的眼裏,都看不出一絲一毫來。也可謂是得天獨厚……


    後來,當那個女人告訴她,那個東西叫鏡子時,裏麵的影子是她自己時,她便愛上了那個鏡子,隻要在這裏,她有一多半時間都在看著那個鏡子,正確的說,她是在看那鏡子裏的自己。


    然後,一邊動作著,一邊緊盯著鏡子裏的人的反映,想確認那裏麵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這幼稚的行為,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止,反正,她說的好聽些,是段三龍的寵姬,難聽些,隻是一枚棋子……隻要她活著讓這件事完美結束,當段三龍對她不再感興趣,她就可以被處理掉了。


    也因此,一個稍有身份的婦人便可以對她冷眉橫對,不給她任何麵子。


    水落從沒對自己的情形樂觀過,隻是,在這些人麵前,她沒有任何機會,那不如自己活的快活些,何況,她越是快活,段三龍對她就越是放心,她的機會也就越大。


    當然,不得不說,也實在是因為,她對那鏡子實在太好奇了些。


    跟她的臉差不多大,長圓形,黃銅打磨而成,從裏麵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除了裏麵的人臉色稍黃外,居然跟自己完全一樣。


    而在她研究了那神奇的鏡子整整一天之後,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天啊!那裏麵的人,真得是我?”




水落醜人史(二)

這一發現所導致的結果,是她對著鏡子破口大罵了半個時辰,直到口幹舌燥才罷將休兵,就在那個女人莫名其妙的以為水落是個瘋子,並認定,如此痛恨鏡子的一個女人,是決不會再看鏡子時。


    水落卻又猛抱著鏡子哈哈大笑起來……並且,在當天晚上,也就是到這裏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晚上,她甚至抱著鏡子一起睡了一夜。


    水落自然不是罵自己,也不是罵鏡子裏的自己,更不是罵鏡子,而是罵周美麗。


    至於為什麽要罵周美麗,這卻是有原因的。


    水落以前沒有見過鏡子,甚至牽牛鎮裏也沒有這樣的店鋪,這一點,雖然她是女子,可是卻也是懂得這裏麵的原因的。因為打仗,所以,這些銅鐵之類的全都被官鋪搜刮了去,拿去製兵器甲胄了,這民間的鐵製銅製品便顯得特別精貴。


    以前,聽娘說過,那些大戶人家用的,根本不是木盆,而是銅盆……就是現在,聽說周美麗屋裏洗臉的盆也是銅盆……雖然她也曾聽周美麗說過類似的話,比如什麽,“我拿我屋裏的銅盆砸爛你的臉……”之類的話,可她從來也沒曾見過。


    她家唯二的敲起會發出鐺鐺聲的,就是那把藏在床枕下的殺豬刀和廚房用的菜刀……


    水落沒進過大戶人家,雖然她承襲了王婆的藥婆工作,可是,卻將王婆工作中的一部份給丟了,因為她是個黃花大閨女,那就是穩婆。這讓她失去了進大戶人家的機會,更因為,牽牛鎮上的,大戶人家實在太少。


    可是這本來啊,就算是沒有見過鏡子,也礙不著周美麗什麽事啊!為麽一看見鏡子就要罵周美麗?


    因為:“該死的周美麗,我明明不醜,她居然說我是牽牛鎮的最醜女人……不但自己說,還讓全鎮的人都說我比她醜。分明就是這張臉最漂亮口嗎,等著,周美麗,等我回去,我一定要你好看……”




水落醜人史(三)

想當初水落還小的時候,便跟周美麗很不對盤,兩人就像天生的冤家,從小便看對方不順眼……稍大些了,當周美麗稍懂事之後,立刻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這個她看不起的賤民,居然有著一張她比不上的臉,心中氣不過的她自然不願承認這種沒麵子的事,所以,每一見到水落,她便斬釘截鐵的罵水落是醜八怪,又說自己是牽牛鎮第一美人,她不隻一個人罵,還找來一群小孩大人一起罵……


    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因為周美麗的話而嗤之以鼻,可是,當周扒皮為此而狠狠削了那些人一頓之後,立刻,所有人的口徑都跟周美麗一致了,必竟,這牽牛鎮可就這麽一位大夫,而誰能保證自己不生病,去得罪這唯一的大夫?又不是嫌命太長。


    時間一久,所有人就像被洗腦一樣,雖然看到了水落那花容月貌,也沒有人去誇,一出口,依然是周美麗才是牽牛鎮第一美人。而水落自已,小時候沒在意過,長大了,也隻稍在意了一小會兒,便不再想那許多。


    因為她認為,醜一點其實是好的,尤其是在見過香香姐之後,更是有了紅顏命薄的感歎,覺得越是漂亮命運越是不好,因此,平日裏越發樸素……三人成虎,便是這麽一回事了。


    可或許是女人的天性,雖然她告訴自己不在意,可卻也因此而自卑,而水落又是個聰明人,懂得揚長避短,所以,這張臉越發不惹人注意了。


    時間一長,便沒有再去說水落長得怎麽怎麽樣,反正鎮上的人也看習慣了,所謂驚豔,也隻是對季仁逸和段三龍這樣的路過人,對於鎮上的人來說,她就是水落,美醜都不重要。


    ……


    罵完周美麗,水落又開始罵展宏:“瞎了眼的展宏,別人不告訴我,你也不告訴我,讓我一直以為自己比周美麗那個小騷蹄子醜……看我回去怎麽置辦你……”卻不知道,在展宏眼裏,她長的什麽樣根本不重要,她是水落,是他的青梅竹馬才重要,是他一心想娶的人才重要。




水落醜人史(四)

不過,不得不說,展宏也當真被洗腦了,他不是沒看到水落的美麗,而是,他也認為,那樣就是醜……因為所有人都這麽說,所有人所有人都說的,自然是對的。


    段三龍一離開,水落便坐在鏡子前,仔細的打量著裏麵的自己,她不知道她能在這裏待多久,更知道,她大概是沒機會將這銅鏡從這裏弄出去的。所以,她得趁這會兒,多看看自己。


    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長得這個樣子,水靈靈的大眼睛,雙眉飛揚,像是鳥兒的翅膀一樣,要將她的眼睛帶著飛離她的臉。


    她猛的捂著自己的眉,然後傻呼呼的嘿嘿笑了兩聲,又放下,繼續看著裏麵那小小的直直的鼻,那紅潤的小口。又癡癡的笑了一會兒。


    眼睛看向邊上今天買的那些胭脂,隨手拿起一盒,打開望了一眼,又放下,然後衝著鏡子很是得意的笑道:“就咱這樣子,哪需要這玩意。”說罷,自以為很瀟灑的將那盒子扔到一邊。


    再次坐在鏡前,再從頭到尾看自己一遍,再一會傻笑,一會癡笑……如此過了近半個時辰,讓那個看守她的女人連連白眼。


    坐在鏡前的水落突然皺起了眉。


    她的手撫上鏡麵,描繪著那眉,那眼,那鼻,那唇,然後她突然輕歎,季仁逸的小師妹也是長得這幅樣子嗎?


    想到另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而那個女子不論哪一方麵都比自己強……水落愣住,她在想什麽啊?季仁逸,他此時,應該已經離開牽牛鎮了吧,他,已去尋找他的小師妹去了。想到以前自己的樸素邋遢,再看鏡子裏的自己,不得不承認,若是換一種裝扮……必然沒有這種驚豔的效果。


    也就是說,以前的自己在季仁逸眼裏,總是比他的小師妹要差些的。


    淡淡的歎口氣,又想起那個孔軒的女人,“還真巧啊!”居然有這麽多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又想起那胭脂鋪裏的幾盒胭脂,不由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竟然有些生起氣來。




我會在你身邊(一)

水落突的站起來,手指著鏡子,吼罵道:“看什麽看?你們有人關心,有人陪伴,有人費盡心機的找你們,所以很得意是不是?你們在嘲笑我?因為我隻有自己一個人?哈,我告訴你,就算我隻有一個人,我也能活得很好,比你們都好,比所有人都好……”


    可是,就像開始那樣突然,她突然的又閉口,看著鏡麵,頹然的垂下手臂,轉身,不再看鏡子。


    “隻有一個人,她真能活得很好麽?”


    她問自己,她不知道,她真不知道,她想起季仁逸曾問她的,“一個人,真得好麽?”真得好麽?


    默默的走向床鋪,坐在床邊,猛的低下頭,就那麽坐著,頭,不再抬起。


    那個女人隻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確定她還在喘氣,便不再看她,而是將目光投向鏡子,疑心那裏是不是真的有鬼怪。否則,怎麽好好一個女子,見了它就發瘋……當然,她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水落的低情緒並未維持太久,她本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當那個女人將她的飯菜端上來時,她便完全恢複打不死的某種動物的狀態。


    無論是不是一個人,無論好不好,她現在隻有一個人,不好也要讓自己好,這才是她水落,想當初,得知獨眼龍要搶她上山,要殺展宏的時候,她都能想著,就算上了山她也要讓自己活得更好些。


    現在,搶她的,好歹是個皇子,將來,她可是有機會成妃成後的……怎麽說,也比在牽牛鎮裏要強得多吧……讓自己想通之後,她自然也就恢複了精神。


    該吃吃,該喝喝,訪睡睡,甚至,她都多了一分心情來跟那個女人聊天。


    “我說這位大嬸,咱們好歹也算是相識一場,以後也還有段時日要共處一室……而且呀,你瞧,你也知道我叫水落了,這我要是不知道你叫啥,是不是有些奇怪?”


    ……




我會在你身邊(二)

水落邊將自己嘴裏塞得鼓鼓的,邊抬眼去看那個一臉嫌惡的看著她的女人。不在意的嘿嘿的笑了,隨著她的笑,嘴裏不停的掉東西,那個女人越發嫌惡,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水落很自覺得將嘴裏的東西都咽到肚子裏,剛要抬手用袖子抹嘴,一抬手,便被人抓住,水落抬手,見那女人一臉怒氣的瞪著她,在她手裏塞進一塊幹淨的手帕,才惡狠狠的說道:“再看到你用袖子抹嘴,我就砍了你的手。”


    “嘿嘿……”水落不在意的一笑,用手帕擦了擦嘴,“誰叫這菜裏的油水這麽多,以前我在家的時候,根本不用擦。”


    女人一堵,一口氣差點沒憋過去,有這麽不要臉的人麽?


    水落甩甩手帕,“喲,這帕子可是好東西,我跟你說,就這一塊帕子,擱我以前,賣了可以買兩套粗布衣。”這到是實話,這帕子可是跟她現在身上一樣的料子,今天她剛跟段三龍逛過成衣店,可是將這些高檔布料的價錢摸了一個門清……


    女人瞪著水落,眼睛越瞪越大,然後,猛的轉身,快步向外走去,似乎有什麽在後麵追她一般。


    水落撇撇嘴,“不就問你個名字,有什麽大不了,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不再亂想,繼續吃,繼續吃,繼續吃,繼……繼不下去了,在她夾一塊紅燒雞腿的時候,她的眼睛不小心抬高,離開了菜,看到了桌子對麵……然後,她那張開的嘴,便再也合不起來了。


    “飽了?不吃了?”


    “咳!咳咳咳!”水落猛的將嘴裏咬了一半的菜吐出,卻因為忘記了換氣而咳了起來。立刻,剛剛說話的人已然到了她的身後,手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順便,還遞了一杯水給他。


    好一會,水落才順過氣來,抬頭看向來人,“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不是去找你的小師妹了麽?”


    沒錯,這個突然出現的,差點嚇得水落把自己噎死的凶手就是季仁逸。




我會在你身邊(三)

“我怕,段三龍給你太好的享受,讓你忘記了回家的路。”季仁逸坐在水落的對麵,臉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笑,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水落。


    水落也看著季仁逸,一如當天一樣的清逸自在。可是,她臉色突的一沉,“錯,我不會忘記回家的路,而是,我就算是記得,也不願回去。”


    季仁逸知道她是在氣那日他對她的誤解,聽她這話也不生氣,隻是耳朵一動,身形猛起,“別擔心,我會在你身邊。”水落還未反映過來,便已失去了蹤影。


    “什麽嘛!”水落猛的摔下筷子,剛要破口大罵,一抬頭,卻又見那個女人出現在門口,悻悻的閉了口,卻是對滿桌美食再也沒有興致。


    那個女人見了,也沒說話,隻是將滿桌殘羹剩飯麻利的收捨掉,隨即又如背後靈一般,站在角落裏,那幽幽的眼神在屋裏四處掃射。


    水落知道,她雖然沒有刻意看著自己,可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好,她不是一個講究的人,對於這種狀態,隻一天,她就完全適應了。


    吃完飯,她便例行到院子裏走走,隻是,這一次,她沒有去看那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也沒去猜,那些隱在暗處的人有多少,可能隱在哪裏,難得的,她在想心事,想季仁逸。


    被段三龍擄來這麽多天,她不是沒有想過季仁逸,可是,每一次他一出現在她的腦子裏,她立刻就把他踢出腦子裏,因為,“自卑”沒錯,就是這兩個字,自卑。


    水落一直活得很自在,可是,就像對自己的外貌一樣,雖然人人都說她醜,連她自己都認定了自己醜,可是,她依然讓自己活得很自在……她也以為自己當真自在了,可實際上,她骨子裏,卻仍被其所傷,隻是,她掩飾得很好。


    她在意她的醜,在意她的身份,在意自己粗魯不文的痞子性子,在意自己的火暴脾氣……在意自己的一切,可是,她仍讓自己活得自在而瀟灑。

………………………………………………

別忘記去看此文其他係列,另外,喜兒傳已經恢複更新,喜兒傳三更火熱上傳中,一天十更。




我會在你身邊(四)

若是沒有季仁逸,隻有展宏,她這一生都不會發覺這些在意,她一輩子都會活得快樂而自在。


    可是,她遇到了季仁逸,並在下意識中,將自己跟季仁逸擺在一起……於是,她所在意的一切,都被突顯出來,尤其,季仁逸口裏還有一個近乎仙子一般的小師妹。


    那些在意就越發強烈的擠進她的心,讓她想忽視都不行,可是,以前她並不清楚那些東西加在了一起,就變成叫自卑的東西,而隻是下意識的自暴自棄,心中期盼著季仁逸,可是,隻要季仁逸對她有一點奇怪眼神,她便敏感的將其放大,所以,當季仁逸說她賣假藥時……她連想都沒想要解釋,甚至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就似乎,她其實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著季仁逸發現她的不堪,然後,將她踩進泥底,徹底離開她。然後,她相信,以她的韌性,必然可以很快從打擊中恢複過來,繼續過她自在的生活……


    可是,隻那時,她仍沒有想過自己這種想法是怎麽一回事,直到,她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確定了那張臉當真是自己時……她突的又想起季仁逸,如果,如果是這麽一張臉,去配季仁逸,是不是就可以讓其他變得不重要?


    可是很快的,她又把自己打死了,因為,季仁逸有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女子。於是,恍然間,她明白了,那是自卑,靈魂深處,她老謀深算是覺得……她,就是配不上季仁逸。


    何況,她一直以為,季仁逸已然離去,去尋找他的小師妹了……


    雖然心中失望,難過,甚至有些痛,可是,她仍將一切都收在心底,繼續看著前方,繼續想著明天,繼續為了活下去而努力,繼續讓自己活得開心……她已然在心底,將季仁逸的一切全都放在了過去的筐裏,發誓決不再拉出來讓自己難過……




我會在你身邊(五)

水落的韌性果然很好,這些天,除了偶爾的不小心讓他跑到腦子裏來,可也立刻就把他踢走,其他時候,她當真是讓自己過得很快活……


    就在她以為,她可以徹底拋棄那一段時日的生活之時,他卻又突然冒了出來,在她不對他報有任何期望的時候。


    她疑或,他又想做什麽?他不是對自己失望了麽?不是說過要走了麽?還是,仍為了當初他說的理由,不讓她頂著她小師妹的臉去做那些不堪的事情?


    輕輕歎息,沒錯,以前不知道,隻當自己反正是一個醜女,做什麽都不會有人在意,就算是潑婦罵街,也決不會有人怪她……可是現在。


    手輕輕摸上自己的臉,她不得不承認,用這張臉去做那些事情,當真是不堪之極,也難怪,季仁逸受不了,一定要纏上她,讓她改過來。


    可是這麽一想,又讓水落認清了一件事,是了。從一開始,季仁逸就是為了他的小師妹,從接觸她,從纏上她,從……最最最初始,便不是為她水落,而是為了這張臉的另一個主人,他的小師妹……


    想著想著,水落開始生起氣來,“我真他媽的犯賤,簡直跟周美麗沒什麽區別,他又沒說喜歡我……我想這麽多有什麽用?人家也許根本就不喜歡我……”


    想著想著,又恨起自己的那張臉來,用力的捏著自己的臉,心裏暗罵:“什麽臉不好長,非要長這跟人家一樣的臉……”直將自己的臉捏得近乎紅腫,才悻悻的放下手。就算她不要這張臉了,也沒得臉給她換。


    這個季仁逸也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又突然走,到底想幹什麽?還說那麽一句話……水落突然站定,兩眼微睜,那句話……難道說,那胭脂鋪裏的胭脂裏說的話,就是對自己說的?


    她不大敢確信,可是,當時對那句話而生的羨慕感動現在又再次湧上,還有越來越強之勢。如果真的是他,是不是表明,他對自己是有意的?




治病

可是,她又用力搖頭,連忙否認,也許,隻是巧合,不然,怎麽支明知道她身處虎穴,卻又不把她帶出去,讓她留在這裏。明明,看他來去的樣子,一點難度也沒有。想必帶一個人走,並不太難吧。


    或者,他隻是要確定她還活著,他就可以安心的去找他的小師妹了?


    雖然強行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可仍是下意識的眼神四處瞄著,想要在周圍找尋他的身影,想要確認,他到底是否陪在她的身邊。


    “水姑娘,大夫來了。”那個仍不知道姓名的女人幽靈一般來到她的身後,聲音依然冰冷而沒有感情。


    水落哦了一聲,便轉身向自己房裏去。躺在床上,將紗帳放下,僅伸出一隻手在帳外……開始時,水落對這規矩很不是解,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在戶人家的規矩。


    為此,她對那些大夫很是佩服了一番,想著,必然是神醫,所以才能不用看病人氣色,便可真接根據脈像看盡天下的病……可是,當所有的大夫都沒能看出她的問題時,她便開始對此嗤之以鼻了。一群白癡大夫,一群更白癡的家人……


    不過,她決不會說出來的。


    “柳大夫,請進。”那個女人的聲音。


    水落轉頭,透過紗帳看著那個白胡子大夫,腰背躬著,走路極慢。在他前麵,是替他引路的女人,在他後麵,有著更慢條斯理的段三龍。


    一見到段三龍,水落便下意識的皺眉。可惜,現在,他是刀,她是肉,沒得選擇,又想到季仁逸,這個該死的,難道就不能順便將她帶出這裏麽?明明不費他多少力氣。


    “柳大夫,請。”段三龍在床前的條椅上坐下,那女人給大夫搬了一個矮凳,放在床前。


    柳大夫想來是見多了這樣的情形,當即坐下,手指熟練的按在水落的脈上,雙目微閉,臉上卻一閃而過疑惑的神色。


    過了許久,他才對摸著胡須,對著邊上的段三龍恭恭敬敬的說道:“這位公子,可否讓老夫觀察尊夫人的麵色。這,這夫人的脈像實在是怪異之極。”


    段三龍僅是挑了下眉,立刻笑著揮手,“可以。”




六個月不能XXOO

水落卻是心中暗驚,這大夫看來竟是有些本事的,居然看出問題來了。心中正想拒絕,卻已然見到紗帳被撩開,立刻,她對上了一雙眼睛,那雙眼,似是夜晚的明星,閃閃發光,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她看到了激動,可是慢慢的,她看到了疑惑,隨即,便是平靜,一如一個老大夫。


    “這位大夫,不知水落是什麽病?”水落看著那雙眼,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便明了了此人的身份。


    柳大夫一聽她的話,微微點頭,隨即將紗帳放下,“姑娘想必是年幼時受了重創,長大之後,雖然其他無礙,可是卻留下了病根,平日裏卻是不明顯,卻在月事來的幾日裏,身子更虛,從而引發病根暴發……”


    透過紗帳,水落疑惑的看向那個大夫,“柳大夫果然是神醫,僅憑望切,便已然獲知了一切,不知可有治?”


    隻是這一點時間,她已然明白,這個柳大夫,必然是明了她用藥將月事延遲的事,可是,既然他沒有說,反而說起她的病根,那也就是說,至少,現在,這柳大夫不會對她有惡意。何況,她也是真心想解決這身體的問題。若當真不用再一個月受一次那種罪,自是再好不過的。


    “有卻是有,隻是,比較麻煩。”柳大夫摸著胡須搖頭晃腦的說道。


    段三龍在邊上接話問道:“如何麻煩?”


    柳大夫眼角往紗帳瞟了一下,才慢條斯理道:“此病要治,需要半年時間,每日服藥,每一個月換一次藥,每三天換一次藥量,而在服藥期間,女子不得接受陽氣……”


    “何為不得接受陽氣?”水落一聽柳大夫的話,立刻便勾起了嘴角,當真是開心的緊。


    “便是,不得與男子行房,要知道,女子屬陰,男子屬陽,我這藥卻是滋陰為重,若有陽氣侵襲,不但藥效無用,隻怕,會引起更強的陰陽失和……到時,隻怕,會比現在更痛苦百倍。”柳大夫依然摸著胡子,眼睛微閉似在沉思。




誰說要給你吃?

“要半年?”最先叫起來的,不是水落,而是段三龍,他從見到水落第一天,便哈的恨不能當場把她給吃了,現在,居然要他再等半年……他陰冽的眼神斜向紗帳裏的水落,若要等半年,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先得到她,要嚐過那翻滋味再說。


    在紗帳裏的水落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再一瞅段三龍,立刻幹笑道:“這位大夫,這半年,也太,太長了些吧?”


    “這卻也是沒法子的事。”大夫慢慢起身,走到一邊的桌案前,提筆開始寫藥方,揚揚灑灑居然寫了六張。寫完,既不給段三龍,也不給那個女人,而是直接送到床前,給水落:“這位姑娘,這藥方你且記好,共六個月的,每個月是一張方,上麵所寫藥量都是初始藥量,每三天一次,每次十去其一便可,六個月後,定可去了姑娘痼疾。


    水落一聽,連忙伸手將藥方接過,“多謝大夫,再造之恩,水落銘記。”


    “不敢,治病醫人乃是本份,何來恩情之說……”說完,柳大夫告辭離去,那個女人送大夫離去,段三龍來到她的床前,用詭異的目光盯著她,就在水落以為,他要上來將她推倒之時,卻被突然出現的他的護衛叫了出去。聽起來,似乎是那個孔軒又或者是柯青啥的到了靖康城……


    又躲過一劫,水落自是鬆了一口氣。待段三龍氣吼吼的離去之後,她立刻下床,先將藥方抄寫了一份貼身收藏,又拿著柳大夫的那一份仔細的背誦著,她背得極用心,以至於,沒有發現,在她的窗外,有個熟悉的人,一直含著淡淡的笑看著她,直到,那個女人回來。


    “藥方給我。”那個女人一進來,便冷冷的對水落說著,同時,手已然將水落手上的藥方搶了去。


    “喂,就算要吃,一開始也隻吃第一個月的,後麵的五張,先留給我不行嗎?”水落自然是不甘的,自然是要爭取一翻的。


    那個女人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誰說要給你吃的?”




為什麽不現在帶我離開?

那個女人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誰說要給你吃的?”


    “咦,不給我吃?不給我吃,你把藥方拿去幹嘛?”水落怒火轟的一聲便上來了,她兩手插腰,眼斜視:“我知道,難不成,你有女孩兒家的毛病?所以,想要拿回去自用?哎呀,真是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話,你要想要,你拿去抄寫一份,這一份留給我不就是了。”


    女人冷冷一哼,眼裏立刻不再是冰霜,而是冰刀,水落很識時務的閉嘴:“不是就不是,那麽凶幹嘛?”


    見那女人拿了藥方要離開,又下意識的叫道:“喂,這藥真不給我吃?”


    那個女人頭也沒回,自顧離去。水落很不屑的衝著那背影哼了兩聲,又惡狠狠的衝地下“呸”了一聲,“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人家的一條看門狗!”可是很快她就撇嘴,歎道:“真他媽的,這條狗是看我的。”


    “女孩兒家不該口出惡言。”熟悉的聲音突的出現在她的身後,她猛的一跳,轉身,怒吼:“你是鬼啊,是背後靈嗎?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麽?”


    “是我的錯。”季仁逸仍淡淡的笑著,同時看向水落胸口,一轉不轉。


    水落皺眉,“喂,你看什麽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扣出來。”


    “你抄的藥方露出來了。”季仁逸指著水落胸前露出來的紙說道。“放在我這裏,否則,還會被那個女人搜去。”


    水落一挑眉,“才不要,要是你突然離開了,我豈不是又沒地兒找去。”


    季仁逸目光移到水落臉上,淡淡笑著,慢慢說著:“不會。”


    “誰信你。”水落嗤道,心中卻是一陣陣暖流流過,讓她臉上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臉。


    “我會在你身邊,確保你安全,直到,帶你離開。”季仁逸說的極慢,可是,卻堅定之極。


    水落撫著心口,越發覺得心中慌慌的,有一種想要逃開的衝動,可是,再一想,她又皺下了眉,“為什麽不現在帶我離開?”




你幹什麽?

季仁逸沒有回答水落的話,隻是輕輕上前一步,手,輕輕將水落撫在胸口的手拿下,另一隻手將露出衣襟的藥方拿了出來,塞進自己懷裏,才看著水落,“相信我,很快,我就會帶你離開。”


    “可是,為什麽要等?”水落可不願意了,雖然,季仁逸剛才那麽一下讓她有些頭昏昏,心花花,可是,並不表示,她是傻的,“你不知道,那個段三龍每次看我都想把我拖到床上去……這個那個嗎?你不是說女人最中名節,最……”


    話還未說完,季仁逸的身影已像風一樣飄了出去。


    輕輕的歎氣,不用想,她也知道,必然又有人進來了。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大該還是那個女人吧。那個讓她恨的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好好相處的女人。


    果然,那個女人進來,手裏依然拿著那幾張藥方,直接遞到水落麵前,“主子說,這藥暫時不會讓你吃,不過,藥方可以先放在你手裏。等過了……你自己再尋思著吃。”


    水落沒看她,直接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立刻便發現,這藥方根本不是剛才的那藥方,被換了許多藥,不由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那個女人。


    那女人很是冷靜,“那柳大夫是外麵的大夫,看病開藥是可以,可是,這真要吃進嘴裏,卻是得信得過的大夫說了算。剛才,我拿去給我們的大夫看了,將一些會對身子有害的藥給換了。”


    水落冷冷的勾勾嘴角,對於她說的話,是一個字也不信,看了看那藥,再想想之前的藥,果然是天差地別,隻不過,之前的那藥是治她病的,而現在,換上這些藥,吃了這些藥,她也仍可治病,隻不過,從此別想懷孕生子了。


    “真是謝謝你。”水落看了她一眼,臉上堆起笑,看了一眼邊上的蠟燭,拿起火折子將蠟燭點亮,又看了看手裏的方子,毫不猶豫的放了上去。


    “你幹什麽?”那個女人一見,立刻怒道。




與銅鏡共枕

水落拿眼斜了她一下,甩甩手上已然燒著的藥方,“既然殿下不讓我吃,那我就不吃了。反正,是我自己受罪,也礙不著你什麽事,是不是?你隻管看著我,等我被用完了,自然是該怎麽著就怎麽著,當真是當不起你這份用心。”


    話說完,藥方也燒燼,水落看了看天色,已然太陽西斜,不由錯開那女人,走到窗前,欣賞起滿圓風光來。


    第一次,那女人認真的打量著水落,她一直以為,她隻是一個棋子,一個虛有其表的花瓶……這樣的人,不管是哪裏,都活不長久,不是她鬥不過對方,而是,她太蠢,蠢到讓人稍用心計便能把她活活困死……可是,就在剛剛,她竟覺得,她身上也有著不屈,也有著一股讓人不容錯視的氣……更讓她吃驚的是,她一直以為,水落是傻傻的任人擺布的,沒想到,她居然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不隻看在眼裏,還分協的這麽透徹。


    難道,她竟是錯看她了,她才是扮豬吃老虎的那個?想到這個可能,她看向水落的眼神,越發帶著探究……


    可惜,水落一如以往,對著鏡子一看就是一兩個時辰,不是傻笑就是自說自話,或笑或罵,直如裏麵當真還有一人,正與她一問一答聊天一般。


    一天很快過去,到了晚上,又是水落最緊張的時間。


    “你又要抱鏡子睡覺?”女人一見水落抱著鏡子,又大皺其眉。


    水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聽到也當沒聽到,將鏡子抱到床上,壓在手上,輕輕閉上雙眼。


    她當然要抱著鏡子,這可是她的防身工具。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她便想過,到了段三龍的地盤上,他決不會放過她的……她不小心點怎麽行?尤其是最近,他看向她的眼神,越來越陰狠,越來越讓她有被惡狼盯上的感覺。


    雖然她讓自己身上紅永不落,可是,天知道那個段三龍會變態到什麽程度,沒準,哪天他就……




水落說:季仁逸是三腳貓

她當然要小心防備,萬一哪天,他不小心走錯房門,她就用那個銅鏡狠狠砸他腦門上,她可是知道他有眩暈之症,到現在還沒好透,隻要砸他腦袋,一砸一個準。


    至於別人,在今天之前,她敢保證除了段三龍那個瘋子沒有人敢進她的房間,可是,今天之後,她就不敢確定了,至少,季仁逸就可以自由進出她的房間……


    至於季仁逸的武功,以她思前想後,翻來覆去的想過之後,猜想,他,大概在所謂的江湖裏,隻能算是末流的。


    你想啊,哪有武功非常非常高的人,不去做大俠反而去當一個大夫的,而且,還是一個差點連飯都吃不上的大夫。


    再想啊,如果他的武功真的非常高的話,也不至於一見到那個女人就逃跑吧。沒錯,當時,她是被他露得輕功給驚嚇到,然後便對他的武功有了滔滔不絕的崇拜,可,那不是因為她接觸的唯一一個會武的人就是他嗎?


    到是聽說過獨眼龍也很厲害,可是,從一開始她就是見獨眼龍繞道而走的,還真從沒見過。所以,一見到季仁逸那樣高來高去的,自然就佩服的差點把他當祖宗來拜了。


    可是,現在,在水落見過更多來無影去無蹤的高人之後,便覺得,季仁逸大概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是她自己少見多怪了。畢竟,像段三龍的護衛,也是可以高來高去的。


    最後,她又想了,季仁逸如果真有能力,大概也不會把她丟在這裏,讓那個瘋子段三龍吃盡她的豆腐吧。不說喜不喜歡的話,就算是當年大家還是陌生人的時候,他還跟她說男女有別之類的鬼話來著,何況,現在他們這麽熟了,而她,又頂著他小師妹的臉……若是他有這個能耐,還把她丟在這裏,那他就該被臭罵一百年。


    總之,無論她怎麽想,最後,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季仁逸,是一隻三腳貓,




人來了

如果季仁逸是一隻三腳貓,那他要怎麽救她?水落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在季仁逸未出現的時候,她從沒想過要季仁逸來救,沒想過要任何人來救,她想得,隻是盡可能得自己逃出去,找到生機,可若是當真無法,她也決不會一死以護名節,真跟了段三龍也不是十分艱難的事。


    可是現在,季仁逸出現了,還給了她希望,她很自然的也對自己報了很高的希望。


    段三龍成了世上最最惡惡心的人,她再也無法忍受他了。而她,也有了一定會逃離,必須要逃離的信念,而所有的信念,便來自於季仁逸,一隻三腳貓。


    “他會怎麽做呢?”水落抱著鏡子,在心裏問自己,“既然他不敢在這裏,那就是……啊!我知道了。”水落突然興奮起來,“是了,是了,是了。一定是,他一定是要在那個孔軒來救人的時候,來個渾水摸魚,這樣,他救我的機會就大了許多……沒錯,一定是這樣。”


    於是,水落開始無限的期盼,那一天快點到來,孔軒快點來救人,雖然她是假的,可是,聽說也是跟他最愛的女人一模一樣呢,既然是最愛的,應該不會來得很慢吧?


    水落不知道的是,那孔軒來得何止不慢,簡直快極了。


    不過,在第二天天一亮,她就知道,因為,一大早,段三龍就頂著黑眼圈來到她的房間,還帶來了一兩個女孩,替她梳妝換衣,並很激動的告訴她,“人來了。”


    水落自然是知道,讓段三龍這麽激動的人是誰,所以,一想著她的自由快到了,很自然的也跟著激動起來。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連聲音都輕快不少。


    段三龍一見,隻以為水落也跟他一般,因為就要可以殺了孔軒而激動興奮,當即滿意萬分。將一柄匕首塞到水落的手裏。


            ………………喜兒傳十章已經更完……………………






刺進他的心髒1

“這,這個是要幹嘛?”拿著匕首的手輕輕的顫了一下,可很快又穩住,好奇的問段三龍。


    “一會,如果孔軒來救你,靠近你,你不許反抗,任他將你摟抱在懷裏,然後,你用這匕首刺進他的心髒。”段三龍惡狠狠的說道:“聽到沒有?”


    水落愣愣點頭,“知道了,可是,我怎麽知道,誰是孔軒?”


    段三龍陰陰一笑:“最不要命衝向你的年輕男人,就是。”


    水落“哦”了一聲,看了看手裏的匕首,暗暗挑挑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複又看向段三龍:“我該藏哪?”


    段三龍扯了下嘴角,“你就握在手裏,連手一起藏在袖子裏,一會我會帶你去郊外的湖邊,這一路上……總會用上的。”


    水落點頭,沒有再問,從這裏到郊外的湖邊,她不知道這段路有多長,不過,想來段三龍在這一路上埋伏了不少人手吧。她很好奇,段三龍是怎麽知道孔軒一定會在這段路上救人的?難道說,孔軒身邊,了有他的人?


    不明白便不想,反正跟錢財無幹,


    “好了,出發吧。”段三龍見水落收捨好,眼前又是一亮,伸手在水落的臉上狠狠的捏了捏,才不甘的吼道。


    水落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是傻了眼,來到這裏,已然讓她的裝扮跟過去完全不同,可是今天,卻又比過去的每一天都更華貴美麗……她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的裝扮,可是,想來,就是宮裏的皇後也差不多就這譜吧。


    又看了看鏡子,又回頭看了看段三龍,想著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不由咬咬牙,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可不可以帶著這麵鏡子?”


    段三龍猛的回頭,那個女人猛翻了個白眼,水落嘿嘿傻笑,“那個,人家想說……”


    “隨便。”段三龍可沒想那麽多,女人嘛,愛美是正常,隻要她乖乖聽話,替她完成大業,別說一麵鏡子,給她十麵,百麵,千麵都不成問題。“不過,不許壞了我的事。”




刺進他的心髒2

“是是是。”水落一聽,立刻便笑咧開了嘴,對於他說的那些話,也是忙不迭的答應,至於不壞他的事?嘿嘿,他就做夢去吧。


    水落一直跟著段三龍走到別莊門口才上了那輛超大的豪華馬車,水落並不知道,這也是刻意做給孔軒的人看的,目的隻是要告訴他,他孔軒的女人,真的上了這輛馬車。讓他們的人,可以安心的來劫人。


    水落坐在馬車裏,不停的打量著車輛裏的擺設,這可能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坐這麽漂亮馬車的機會了,自然是要好好看著,免得將來,周美麗再到她麵前顯擺的時候,她沒話堵她。


    現在好了,她水落也是見過大世麵,住過大房子,坐過大馬車的人。


    豎起左手,是她一直不離手的鏡子,她再次細細的打量著頭上、脖子上的金釵、項鏈,她敢保證,她身上現在戴得每一樣,都比周美麗身上戴的那些要貴得多。想到一會季仁逸會把她帶離開,這些首飾也就成了她的,還有身上的衣服……“發了,發了……這輩子,我吃穿不愁了……”


    水落看著鏡子不停的笑,就差手舞足蹈了。一邊的段三龍看得差點迷了心神。水落的笑不是含羞帶怯的笑,也不是毫爽的笑,更不是刻意的嬌媚笑,當然,更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一種很自然的飛揚笑意,沒有聲音,隻是那麽笑著,便能讓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快樂。


    “你很開心?”段三龍貪婪的看著水落那張飛揚的笑臉,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水落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斂了斂笑臉,不過,想到此時全都收斂也顯得太假了點,於是,她仍笑著,衝著段三龍用力點頭:“當然啊!過了今天,我就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再沒有人敢欺負我……”


    段三龍以為水落說的是,過了今天,他就是皇,她就是妃……自然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再沒人敢欺負她……想到那樣的結果,他自然也是哈哈大笑……得意非常,對水落最後的一點戒心也消除,眼睛不時的瞄著水落那一身的華麗,心中暗道:“果然,對女人,這些俗物最是管用。”




刺進他的心髒3

馬車離開城門,開始向著郊區緩慢而行,段三龍不時的掀開馬車,讓水落看外在的風景。說實在,水落並不覺得那些山,那些花有什麽特別,不過,既然要她看,她也就看吧,隻是,由始至終,她的左手,總是抓著她的鏡子,而右手,抓著他的匕首。


    “殿下,你以為,他們會在哪裏下手?”眼看快到湖邊了,水落也開始緊張起來了,不管怎麽說,這可是關係著她的生死存亡大事,她怎麽能不緊張?


    段三龍得意一笑,伸手一指前麵兩座不算高的小山,“看到那裏沒有?”


    水落點頭。


    “過了那裏就能看到湖了。而那裏,有一個大轉角,從這邊看不到那邊。”段三龍嘿嘿地得意笑著,“他們會在轉角這邊動手,我們隻要轉過轉角,便將兩頭堵住,把他們全都堵死在那狹道裏。”段三龍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到時,哪怕他孔軒有翅膀,也別想逃出生天。”


    水落露了怯怯的表情,看向那個等一會就會有一場廝殺的地方,不由悄悄的抖抖身上的汗毛。不過,她不解的看向段三龍,“既然如此,為何還給我匕首?”


    段三龍目光看著狹道,慢慢說道:“孔軒並不笨,必然也料到我會怎麽做,所以,他必然預先在轉角之後。”


    “啊?”水落驚呼出聲,糟了,要是這樣,季仁逸要什麽時候下手?


    “不過,放心,我早有準備,這轉角之後,有一個強行硺開的山洞,剛好夠我們的馬車暫避。而在轉角之後,我布置了更多的人手。”段三龍的臉上又露出那種瘋狂的神色,看得水落心裏發怵。


    “嘿嘿,不,不愧是未來的君王,果然,果然聰明,這主意,簡直,簡直……嘿嘿……”水落實在說不了更好聽的話,隻好用傻笑糊弄過去,心裏卻在大罵,“該死的變態瘋子段三龍。你這麽弄,讓季仁逸怎麽來救我,讓我怎麽逃跑啊?”




刺進他的心髒4

隨著馬車越來越靠近那個狹道,水落便越發的緊張,手也輕輕的抖起來。而段三龍,卻是越發的興奮,他整個人趴在車窗口上,半壓在水落身上,重重的喘息噴在水落的臉上,讓她越發緊張。


    “來了,來了,來了,終於來了。”段三龍急切的輕喊著,兩隻手從車窗滑下,落在水落的肩膀,緊緊的抓進水落的肉裏。水落的手猛的一抖,差點將手裏的東西丟掉。


    “好,哈哈哈哈……殺,殺,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段三龍手上越發用力,甚至還不停的晃動,直晃得水落頭暈眼花。


    “殿下,到了。”馬車抖的停住,段三龍也收回了目光,水落輕鬆了口氣,卻也發出,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怎麽天黑了?”水落立刻尖聲問道,心中已然是害怕之極,雖說,雖說她也是混過的,可是,她隻是一個混混,平時頂多罵罵人,拿把菜刀嚇嚇人而已……今天這個,可是真刀真槍,斷頭流血的玩意啊……她一個弱女子,如何不怕?


    “聽說,一會,誰來抓你,刀子就往誰身上刺,聽到沒?”水落的頭發被猛的抓住,“你要是敢壞我的好事,上天下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完,他手上一用力,便這麽扯著水落的頭發將水落拖下馬車。


    水落痛得哎喲直叫,心中大罵段三龍你這個挨千刀的瘋子,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層地獄……可是麵上,隻敢呲著牙不停的吸氣。手裏的鏡子和匕首全都不知掉到哪裏去了,“哎喲,我的匕首……”


    還好她沒發瘋,在這個時候喊鏡子,不然,早已被血液刺激得發了狂的段三龍,不定怎麽對待她。


    段三龍一聽水落的叫聲,立刻將水落丟在地上,水落又是一聲哎喲,段三龍丟的太用力,讓她的頭撞到了地下的石頭,她都不用摸,就知道,頭上流血了,那些代表財富的首飾,全都刺進她的頭發裏,痛不欲生。




該死的……

該死的段三龍,我一定要殺了你。水落在心裏咒罵著,可此時,她隻敢撫著腦袋,什麽也不能做。


    “火把。”段三龍的聲音狂躁的響起,立刻,便有一道火光亮起,一根火把被點著,段三龍將水落丟在馬車裏的匕首拴起,塞到水落的手裏,他便一招手,帶著另一個人衝出了山洞,臨走,隻是對水落交待一聲:“等一下,誰來救你,就殺了誰,聽到沒有?”


    水落狠狠的點了點頭。


    段三龍又是得意的嘿嘿笑著,完全沒發現,水落看向他的目光,事實在如何的痛恨,恨不得殺了他。


    段三龍走了,山洞裏隻有水落,一匹馬和一輛馬車。


    “死的段三龍,你等著。”水落恨恨的揮了揮手裏的匕首,又突的想起那麵鏡子,連忙拿了火巴去馬車裏找。


    馬車裏就那麽點地方,自然是一找便找到了,刀子一看到鏡子,便連忙去撿,不知是不是段三龍一再強調,一定要拿好匕首,所以,她很自然的,將握緊了匕首,將火把放在一邊,空出一隻手去撿那鏡子,哪知,那馬車裏都是極好的絨料,平時看著漂亮,摸著舒服,穿在身上也是極有麵子的,可是同樣的,也極容易著火。


    那火把僅是一靠,立刻便將整輛馬車裏的布料都點著了。


    “你瘋了。”這一聲怒吼,比水落的尖叫更快出現,同時,那聲音的主人,更以極快的速度,將水落從馬車裏拎了出來。


    第二次,水落被人從馬車裏拎出來,第一次,拎得頭發,第二次,拎得腰帶。被突起的大火嚇呆的她,根本想都沒想就喊道:“該死的段三龍,你別欺人太甚……”那匕首便已往身後人的身上紮去。


    “你想幹嘛?”手,被捉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水落一聽,火氣不降反盛,“該死的季仁逸,你早來一會兒會死啊!你他媽的真是隻三腳貓,軟腳蝦。就那麽怕段三龍……”




……我們成親,就這麽定了。嘎?

摸著頭上的傷處,水落心裏突然就覺得委屈到了極力,若是一般女子,必然要大哭一場以發泄,可是,她是水落,她是不哭的水落,所以,她隻能罵,怎麽罵痛快怎麽罵,怎麽罵開心怎麽罵……一直到將心裏的委屈發泄光,將眼淚逼回心底,她才緩緩住口。


    然後,她突然詭異的抬頭,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何時,已改被拎的姿勢為被摟,而且是,緊緊的,臉貼著對方的胸,胸貼著對方的腰,腿貼著……更詭異的是,“你怎麽不說,女兒家不該口出惡語?”


    季仁逸緊盯水落的額角,他沒想到,他僅是晚來這一小會兒,便讓水落受如此重傷……看著她的額,他的心底早已生起熊熊烈火。


    許久許久之後,他才輕輕開口:“那是你的眼淚。”又用力摟了摟,“想哭就哭吧!”


    “渾蛋,我水落才不會哭中……你他……你以為這點小事就能難到我嗎?我才……唔——”


    望著水落不停張張合合的小口,再也控製不住的,猛的壓下頭,將唇印了上去,這紅唇,他想了許久,卻沒想到,會在這一刻。可是,似乎也不錯,嘴角勾起輕輕淺笑,用舌在她的紅唇周圍輕舔了一圈,才放開她。


    “呼吸水落。”一抬頭看向水落,不由失笑,連忙抬手輕拍水落的頰,另一隻手卻猛的用力,因為,在他鬆開一隻手之後,水落的身子居然直接癱軟了下去。


    水落立刻聽話的大口喘氣,隨即也反映了過來,“你,你你你,你怎麽可以?”


    “水落,離開這裏後,陪我去雙盛可好?”


    “嘎?”


    “我要去找小師妹,找到她之後,我們便回靖城,拜忌過師傅之後,我們便成親。”季仁逸自顧說道。


    “嘎?”水落徹底傻了,腦袋裏徹底懵了,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好,就這麽決定了。”季仁逸見水落不反對,立刻便將此事定了下來,當然,此時的水落是決不會看到他眼底那抹詭笑和憐惜。

………………………………………………別走開,渡渡還在努力碼&…………………………




原來,你不是三腳貓啊

“你瘋了。”這是水落反映過來之後的第一想法,並且,很大聲的吼了出來。


    季仁逸輕笑,“不。”隨即猛的揮出一隻手,一聲痛苦的馬嘶聲響起,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山洞裏火光猛的一盛,隨即又是一暗。


    水落抬頭,這才看到,她跟季仁逸兩人正待在山洞裏的死角,原來那匹馬大概因為馬車起火而不停的橫衝直撞著……不過,他們兩人所待的這個地方,剛好可以避開那馬,而剛才,季仁逸那一掌,恰好將發了狂的馬一掌打出山洞,同時,也將那燒得差不多的馬車給整個掃了山洞。


    不一會,山洞裏又恢複的陰暗,不過,沒有了馬車的阻擋,卻並不十分黑。


    “我們快些走吧!”水落一見,立刻拉了季仁逸的手,就要往外衝。


    季仁逸卻一把將她拉住,“不急。”


    “你還想幹嘛?”水落恨恨的瞪著他,不明白他還要留在這裏幹嘛,等那個段三龍來殺他嗎?


    “想讓你知道,我是不是軟腳蝦,是不是三腳貓。”季仁逸低頭看好,輕輕露出淡淡的笑意來,見水落正翻白眼,又似突的想到一般,接著說:“牽牛山的土匪,獨眼龍已經被我殺了。”


    “嘎!”水落再次失聲,怎麽又跑到那裏去了。


    “人來了。”季仁逸沒有再解釋,隻是突然抬頭看向山洞門口,將水落猛的抱到一邊。


    “水落,水落,你沒事吧?”段三龍從洞外衝進來,手裏握著長劍,長劍上,正在不停的往下滴著紅色的血。臉上,是瘋狂的殺意。


    “他到是挺關心你的。”季仁逸以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嘀咕著,同時拿眼角輕輕瞟了水落一眼,卻見她猛的將一直握在手裏的匕首舉起,正衝著段三龍咬牙,不由又是一笑。輕輕將她拉到身後,“等一下,會給你機會的。”


    說著,人已上前一步,站到了段三龍的麵前,“段三龍,或者該稱你為段善隆,段王子。”


……………………喜兒傳,十章已完畢……………………






將匕首插進他的心窩(一)

“你到底是誰?”一見到季仁逸,段三龍立刻舉起了長劍,眼睛開始四處掃描,想要找到水落。事實上,那並不難。


    很快,他就在季仁逸的身後看到了水落,一個咬牙切齒的,手裏堅定的握著匕首的水落。


    “水落,你沒事吧?”


    “你說呢?”水落用以前段三龍最慣常的笑法陰陰的笑著,同時還讓他看到她額上的血跡。


    “季仁逸,我不管你是誰,今天,我不會放過你的。”段三龍一見水落,眼光又轉到季仁逸身上,長劍一抖,已經衝了上來。


    季仁逸手無寸鐵,見他衝上來,也不躲閃,雙手一錯,就迎了上來。水落一見差點喊出來,誰知季仁逸居然在這種時候輕輕回頭,還給她一個極意味深長的笑,“看好了。”然後……人衝了上去,段三龍衝了上來,兩人撞在了一起……再分開。


    季仁逸回到水落的身邊,而段三龍整個人卻被撞飛出山洞。


    “你……”水落連忙看季仁逸,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了半天,才長出口氣,笑拍了下季仁逸:“原來,你不是三腳貓啊!嚇死我了。”


    季仁逸沒有說話,隻是輕輕衝外麵叫道:“扔進來。”


    “你跟誰說話?”水落話意剛落,一個人被扔了進來,不是段三龍卻是誰,隻是,此時他整個人動也不能動一下,手裏的長劍,更是不知所蹤。


    季仁逸慢慢走上前,低下頭,看著段三龍,“你父皇殺我師傅,你靖國滅國,也是受了報應,我本不欲找你報仇,可是,你卻偏偏要對水落動手,也是你自找死路。”說完,也不管段三龍那睜得老大的眼睛,一指點在他的眉心,另一手已悄然蓋上他的頂心。


    “你要報仇麽?”季仁逸突然轉頭看向水落,指著躺在地上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的段三龍。


    “當然要。”水落上前一步,看著段三龍,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匕首,往下插了幾下,終究還是停在了他的衣服外,下不去手。“我……”




將匕首插進他的心窩(二)

水落突然將匕首往外一扔,“這麽讓你死太便宜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立刻的,水落一腳踢在段三龍的腰側,可惜,她的力氣太小,隻將段三龍踢的晃了晃……水落一見,這一段時間受得那些窩囊氣又再次升騰起來,兩腳交替著踢到段三龍的身上……足踢了一百下不止,踢得她自己氣喘籲籲……


    “好了,我們走吧。”氣出完,水落當即覺得神清氣爽,連語氣也輕快了許多。


    季仁逸淡淡笑著,看著水落:“氣出完了?”


    “恩,真爽!”水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那感覺,那叫一個爽啊!


    “那我們走吧!”說著,季仁逸便摟上了水落的肩,向著洞外走去,隻是,在經過水落丟掉的匕首時,腳尖輕輕的帶了一下……在水落不知道的身後,那把段三龍交給她,讓她插進來救她的人的心口的匕首,正插在段三龍的心口……段三龍兩眼圓睜,露出不甘和瘋狂……


    “水……水落……”他的嘴巴輕輕的蠕動,可惜什麽聲音也發不出,若是有人能聽到,必然能發覺,臨死一刻,他所喊的,是水落二字……也許是因為一直不曾得到,也或許,在他這短暫的一生,水落當真是他生命中最特別的一個人……讓他臨死,還念念不忘。


    隻可惜,水落正被季仁逸的懷裏,頭也不回的走出山洞。他留在她心底的,沒有一絲一毫值得水落懷念……兩個同樣不顧水落反對而強行闖入水落的生活裏的人,卻在短短一個月之後,有了完全不同的結局,一個,抱得美人歸,一個,便是沒了性命,依然未在佳人心中留下一點一滴記印。


    是命運麽?如果是,他不甘,他真的不甘……段三龍,便是如此的不甘,死也不甘。


    “他們是誰?”此時的山洞外,水落正在季仁逸懷裏,一臉好奇的看著幾個一模一樣的蒙著臉的黑衣人。若不是她看得仔細,必然看不到那些人衣服上繡得那一點點紅色的……那是雲麽?


    “不認識。”




衣衫不整的下場

“不認識。”季仁逸看也沒看那幾人一眼,自顧抱起水落,以極快的速度向湖邊飛掠而去,水落再次體現到了飛的感覺。


    不過,她沒忘記偷偷的從季仁逸的肩膀上觀察那幾個黑衣人,隻見那些人以很快的速度跟在他們身後,直到出了那狹長的山道,他們才突然消失……他們那一消失,讓水落突的收回眼光,乖乖伏在季仁逸的懷裏。


    “你真的不認識他們?”來到湖邊,季仁逸將水落放進一艘烏蓬船裏,他立在外麵輕輕搖槳,“裏麵有你以前的衣服。在角落的箱子裏。”


    水落瞧瞧身上的衣服,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她的榮華富貴啊!慢慢的將頭的那些金銀首飾摘下來,拿在手裏,又是一聲長歎,還好還好,總算還剩點東西。沒有白來這一場。將身上華服脫掉,一邊脫一邊歎氣,這衣服啊,這一輩子估計也就這麽一次機會,能穿這樣的衣服了,至於這以後……


    她就這麽一邊脫,一邊唉聲歎氣,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猛的,她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來,她猛的“啊”了一聲。


    “怎麽了?”季仁逸在外麵問道,他可沒有急急的衝進去,他離得這麽近,不可能有人藏在船蓬裏不被他發覺得,這一點,他還是不自信的。


    可是,他不進去,卻不代表水落不出來,事實上,水落不但出來了,而且還是衣衫不整的出來了,而且,一出來就是向他投懷送抱。


    “季仁逸,快點回去,我有東西掉了。”


    “什麽東西?”季仁逸皺眉,那個地方現在可是是非之地,雖然對他來說,進出並不是難事,可是……他猛得低頭,看向懷裏的水落,身體猛的一緊,隨即就是……猛的將她抱起,衝進船艙。


    “哎呀,我要回去,你抱我進來幹嘛?”水落還未想到自己哪裏不對,隻大聲吼道:“快點,我的鏡子……”




衣衫不整的下場2

季仁逸本來一進來立刻就坐在船艙裏的凳子上,正一手拿著衣服要往她身上蓋,結果一聽她這話,知道她這麽什麽不顧的,隻是為了一麵鏡子,不由怒火中燒,想到她身上的曲線畢露的貼身裏衣,不由欲火怒火雙重燒了起來……他又是君子,便是這種時候,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可是,若是不做些什麽……他覺得,他非被這把火給燒成灰燼。


    而且,水落,實在應該受些懲罰才行。


    於是,他將水落身子叉起,在他的腿上打橫,肚子朝下,屁股朝上,剛好墊在他的腿上。手起掌下“啪!啪!啪……”


    “季仁逸,你幹嘛!啊——好痛——”一聲慘嚎從船艙裏直衝出來,將整個湖麵都震得蕩了三蕩。


    “你不該衣衫不整,就衝出船艙。”季仁逸打完,看著水落的背,慢條斯理的說道。


    “關你屁事……啊——”水落一句話沒罵完,又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不該口出惡言。”


    “季仁逸,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啊——”季仁逸又一巴掌落下。水落狂喊著,從他的腿上跳起,一手撫著屁股,一臉憤恨的看著季仁逸,便是再痛,她的臉上,依然沒有淚。


    “季仁逸……我殺了你。”水落再次衝到季仁逸的麵前,兩手猛甩,在季仁逸的臉上左右開弓,就是一陣“劈劈啪啪……”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水落不停的甩著季仁逸的耳刮,打得她的手發騰發麻,可是,仍不停的打著,邊打身體邊顫著,口中不停的罵著:“讓你罵我,讓你惹我生氣,讓你將我丟在兒狼窩裏不管,讓你來得那麽晚,讓你……”


    水落終於打累了,手突的放下,眼淚再次漫上眼眶,她不停的眨想將淚眨回去,可不知是不是剛逃出生天,所以有些後怕還是為何,這一發泄,竟將這些天來的所有苦楚和委屈都引了出來,那淚,怎麽也逼不回去。


    季仁逸看了,輕輕的伸出雙手,將她再次摟進自己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輕聲低吟:“想哭就哭吧!”


…………………………天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趕上十章,偶努力………………




一直……

“我才沒有哭。”隨著季仁逸這一聲輕語,水落的淚終於一起滑落,隻是,她仍不會承認,她不會抬頭,決不會讓他看到她的淚,隻要看不到,她就決不會承認。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淚,全都浸透了他的衣服,浸透了他的皮膚,他的心。


    “對不起,水落。”季仁逸低頭,唇壓在水落的發頂。


    “你當然對不起我。我告訴你,季仁逸,這一回,你欠我的多了,你一輩子,你就準備做牛做馬吧……”水落的聲音依然強悍,隻是季仁逸知道,他的胸前,依然溫水漫漫,她的淚,仍未止。


    不過,他輕輕扯嘴角,是好事啊,水落哭出來,在他的麵前,至少,她願意在他麵前示弱,她,是願意依賴他的。而不是像以前,總是要讓自己變成最強的那一個,不隻要頂自己頭頂的天空,還要頂起展宏的那一片,以前,她活得太累了


    水落一直這麽無聲的哭著,一直哭,哭到睡著。


    季仁逸就那麽坐著,一直坐著,坐到水落睡著,坐到水落睡醒,坐到天色從正午到傍晚,又到滿天星鬥,坐到不遠的那個狹道裏,戰爭結束,連血腥氣都被湖裏吹過去的風給吹的散去,坐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水落所熟悉的生活,


    是的,熟悉到讓水落憤恨。


    “季大善人,請問,我讓你拿去典當的金釵呢?”水落站在客棧的屋裏,一手插腰,一手伸在季仁逸的麵前,兩眼直往外冒火。


    而那位,在當日意氣風發的某個英雄,此時正懦懦的縮在門邊的角落裏,極小聲的說道:“我看到一個老人,他被人從藥房裏趕出來……所以……”


    水落衝老天翻個白眼,希望能讓老天理她一下,至於對季仁逸,已經完全不起作用了,“那麽,我們要怎麽付客棧的錢,怎麽吃飯?”


    季仁逸尷尬一笑,求救的目光看向一邊的展宏,展宏丟給他一個怕怕的目光。




英雄,隻是傳說!

水落發火,尤其是為了錢發火,那可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還好他聰明,讓季仁逸無論如何都不要把拿了她的金庫裏的錢的事說出來,不然,現在就決不是這點小火的事……相到那種可能,展宏生生打個冷顫,他祈禱,最好,這一生都不回牽牛鎮,讓水落永遠不知道,她的錢被他們拿了,還被花的一個子兒都不剩……


    “看什麽看?看他也沒用。”水落雙手插著腰,轉過頭來對著展宏,“不是讓你跟著他的嗎?怎麽到最後又把錢全都給送了出去?你是幹什麽吃的,他是傻的,你也是嗎?”


    “水落!”季仁逸眉頭微微一皺,水落這話可就說的有些過份了些,可是水落一個眼刀丟過來,他立刻又垂下眼,本來就是他把錢給送出去的,害得水落沒得吃沒得住……他,的確是傻的,可是……他也控製不住啊!


    展宏一見水落刀鋒對著自己了,不由也是一縮,可是,看向季仁逸的目光,也是無奈,“我哪敢啊!”至從跟季仁逸上了一趟牽牛山,季仁逸的怒虎形象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裏……想啊,以前他見獨眼龍都是老鼠見到貓一般,可是,獨眼龍見到季仁逸也就變成了老鼠,那他這個老鼠見到季仁逸,還敢說話?


    水落猛的撫頭,“天啊!你們兩個,你們兩個……真是氣死我了。”


    水落猛的走到床前,大馬金刀的坐下,“就你這樣,還想去雙盛,你確定不會半道上就餓死了嗎?”


    季仁逸搖頭,“不會。”


    水落挑眉,很懷疑:“你確定?”


    季仁逸點頭:“我可以延途替人治病,還可以采藥去賣,還可以……”


    “還可以繼續送人。”水落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不就是將剛賣草藥的銀子送給了自己?“算了,現在先不管那些,現在怎麽辦?我們要怎麽離開這裏?客房錢未付,吃飯也是賒賬……難道,你讓我們住霸王店,吃霸王餐?”


……………………太好了,終於趕上,十一點,不容易……………………

大家進群1662675

此文的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另外,渡渡的《喜兒傳》也火熱上傳中,大家別忘記去捧場。



人死不怕,重新投胎也不怕,怕就怕投胎時,碰上盜版孟婆,喝了一碗假孟婆湯,帶著記憶投胎.    好吧,帶著記憶就帶著記憶吧,雖然有些負擔,可也正好讓她引前世為戒,讓自己變得笨一點,懶一點.    沒錯,就是這樣,喜兒仰天大呼,“我,要做史上最懶的穿越女主,勢要將坐吃等死進行到底”…




何去何從(一)

“好主意。”展宏一聽,立刻拍手叫好,立時,兩人四道眼刀射了過去。


    “你以為是在牽牛鎮,在牽牛鎮你吃也就吃了,在這裏,你不怕這裏的地頭蛇把你打死。”水落立刻教訓道。季仁逸一聽立刻又歎氣,“不管在哪裏,都不該如此。”


    “你閉嘴,是誰害我們成這樣的?”


    水落充滿怒火的雙眼在兩個男人身上掃過來又掃過去,結果,隻能輕輕一歎,“那麽多的金銀首飾啊,居然隻用了十天,十天啊,你們知不知道,那是我一輩子的用度啊!唉!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水落,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季仁逸也自覺非常過份,他說過要娶水落,那並不是玩笑話,也不是說過就算的,他是非常認真的看待這件事。並且,正像他所說的,去了上官流雲給他的消息的地方找過小師妹之後,無論找不找到小師妹,他都會帶著水落,回到靖城,一來給師傅掃墓,二來,帶水落拜見師傅,三來,便是成親。


    可是,娶妻並不隻是一句話,也不是一個形式,而是,他要給她一個可依靠的未來。


    他不是展宏,他有著堪稱神醫的醫術,他可以做到很多事,他希望,以他自己的能力,可以給水落一個安穩的生活,就算,不是榮華富貴,穿金戴銀,可是,也必然該是衣食無憂的。


    他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也的確有這個能力,可是……他看向水落,他卻將一切都搞得一團亂。


    “對不起水落,我現在就出去賺錢。”季仁逸猛的衝出門。


    水落根本連叫都沒叫,至於他去哪裏,反正這麽大的人,也丟不掉,何況,他還有一身好功夫。


    到是展宏。水落轉頭看向他,“你準備怎麽辦?”


    展宏沒有回答,反爾回問道:“你呢?你真的,要跟他去找他的小師妹?”


    水落沉默,低下頭,她也問自己,真的要跟他去找他的小師妹嗎?雖然,他說過要娶她,也,也親了她的嘴,可是……




何去何從(二)

她,真的願意跟他離開自己的住了十七年的地方,去找那個小師妹嗎?


    “我不知道。”是回答展宏,也是回答自己,“我……”閉上嘴,她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情,腦子裏混亂成一團。


    “那,你現在願意嫁給我嗎?”展宏咬咬牙,突然問道。


    水落猛的抬頭,震驚的看著展宏,嘴巴張了幾次,她想說願意,可是,喉嚨像是被勒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看著展宏,眼裏有著不安,有著尷尬,還有著祈求。她在心中痛罵自己,罵自己不要臉,罵自己水性揚花,罵自己……一切能罵的,難聽全都罵了,可是,那兩個字……卻仍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氣急,怒急,羞急,她猛的跳起,在房裏來回不停的走著,邊走邊喘著粗氣,邊念念叨叨的罵著自己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最後,她才猛的停在展宏的麵前。


    “我嫁,可是,你要當上牽牛山的老大才行。”水落用力的吼著。“隻要你當了老大,當天就用花轎來抬我,”


    展宏看著水落的樣子,再聽到她的話,臉上露出淡淡的苦笑,他輕輕搖頭,“你去吧。”


    “展宏?”看著展宏的樣子,水落突然有些擔心,他,就好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突然間垂頭喪氣,沒有了一點鬥誌。


    “獨眼龍死了。”展宏輕輕的說道。


    水落兩眼突睜,才想起,當時,季仁逸似乎也說過,可是,當時,她的腦袋裏一片漿糊,根本什麽也沒在意……現在想來,“那……”


    “被季大哥殺死的。”展宏苦苦一笑。又看向水落:“其實也好,季大哥醫術好,又厲害,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保護你,不像我……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連牽牛鎮那點地盤,要是沒有你,我都不一定爭得過牛大……更別說,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你賺錢給我花,替我收拾各種爛攤子……




我要留下

“這一次,你受難,我……我不但一點忙都幫不上,還……若不是季大哥,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你……季大哥是好人,你,你就跟他去吧!”


    “展宏——”水落突然覺得有點難堪,眼睛竟是不敢去看展宏。


    “我決定了,我要留在靖康城。”展宏的聲音突然變大,“這幾天,我一直在這裏東逛西逛,我看到那些人,也跟我展宏差不多……我就不信,他們能混出個人樣來,我展宏就不行……我,我怎麽說也是牽牛鎮一霸,又,又跟季大哥學過功夫,怎麽,怎麽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展宏突然站起來,“我,我今天,離開季大哥,就是為了去看上工的地方,我已經找到上工的地方了,明天,就去上工,你,跟季大哥走吧,我不會有事的。”說完,展宏便向外衝去。


    “展宏。”水落急喊,可一見展宏腳步停下,她的聲音又變得極小,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祈求:“展宏。”可是,叫了他之又後,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算是祈求,她又要祈求什麽?求他原諒她的變節,還是,求他再回到她身邊,娶她……她不知道,隻是,一味的,用祈求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拖住他的腳步:“展宏——”


    “不用擔心我,我也不過比你小幾天而已,何況,我還是個男人。”展宏似是明白她的難以抉擇,隻好勾起澀笑,頭也不回的,替她作了選擇,“我就在靖康城最大的商鋪裏上工,老板是個挺好的人,有時間,來看我。”


    說完,已然衝出了房間。


    水落頹然癱坐在床畔,不明白,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她不過是罵了他們,將她的首飾拿去白送你,怎麽一個個都走了。季仁逸好歹隻說是去賺錢,這總是要回來的,可是展宏……展宏卻說,說他要離開她了,要留在靖康城,而讓她跟著季仁逸走……




被調戲了

沒錯,她是在考慮是否要跟著季仁逸走,可是,她不是還沒決定麽?她不是還在考慮,還在……她眉頭深皺,撫上自己的心口,苦笑,“我這是怎麽了?展宏找到正經工上是好事,總比在牽牛鎮當一輩子混混好,也總不能真的讓他去土匪頭子。他,這也算是長大了。”


    “就算,我不嫁他,也頂多再替他尋門親事就是,又哪來的這麽多的心痛。”用力的敲敲自己的腦袋,吸吸鼻子,才笑道:“他不過是長大了,長大了,遲早是要離開我的。”


    似是想明白了,水落慢慢的爬起來,又衝自己嘿嘿的笑了兩聲,“也好,他留下,總比跟著我們到處奔波的好。”長長的出口氣,“不過,我還得去看看他那個商鋪,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小子笨笨的,可別讓人騙了。”


    水落用手理理頭發,又摸摸臉,心中不知多少次唉歎,她那可憐的鏡子,終究還是與她無緣啊!這客棧裏,也太不上檔次了,居然連個鏡子都沒有,她卻不想,她活了那麽大,也不過才見過這麽一回,何況,他們所住的,都是最低等的房子,還是三人住一間……有鏡子才怪。


    將自己收拾幹淨,水落便要踏出房門。


    “喲,我說這位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啊?”一出房門,便遇著了小二,隻見小二一臉壞笑的看著她,不時的還衝她擠擠眼。


    水落皺起眉,忍住將小二的眼珠子扣出來的衝動,扯出一抹假笑迎了上去,“小二哥,請問,你們掌櫃的可在?”


    “不知姑娘找我們老板有何事?如果是為了錢……”小二又拿眼將水落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打量一遍,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水落的胸前的高峰,“我們老板到是好說話的,可是,老板娘可是厲害人,我勸姑娘還是別想了……別沒弄到錢,還把臉麵都搭進去了……若是姑娘不嫌棄,我到也有點私房……”




敢調戲我水落的人,還沒出生

水落眉頭越皺越深,看向小二的眼裏,怒氣也越來越深,若是一開始她還不明白那眼裏的猥瑣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可再配上那話語,她要是再聽不明白,她水落就不是經常出入勾欄院的水落了。


    水落怒急反笑,很溫柔的笑,像極了當初在勾欄院裏見到的那些姑娘們的笑……水落本就貌美,如今再這一笑,立刻就將小二的魂都勾走了。


    “你有多少私房錢?”水落的聲音極輕,隱含的怒火,足以將整間客棧都燒毀。


    “二百文銀。”小二的口水流了下來。


    “二百文銀?”水落笑得越發燦爛,若是小二有一點危機意識的話,也必然會發覺,水落這笑裏,可是一點媚態都不帶,而是淡淡的陰狠。


    “沒錯,你那麽缺錢,我就……”見到水落的笑容,小二的眼都直了,腦子也不好使喚了。


    “那就來吧。”水落陰陰的笑著,慢慢的抬起腳,也不用回頭看,腳後跟一踢,便將門踢開,人也退回了門內,左右一望,兩手正搭在兩麵分開的門板上。


    “好,我,我來了。”小二一邊抹口水一邊向著水落走去,滿腦子的色情,不停的讚歎著,自己今天真是狗屎運……


    “快點啊!”水落站在門內,有點急不可奈的叫道,臉上的笑容當真是燦爛到了極點,可是,她握著門的手也開始慢慢發白,可見,使上去的力氣,也越發的大了。


    她的眼睛死瞪著小二,瞪著他的一臉豬哥像。


    “好,我快,我快……逢——啊——咚——”小二腦子裏的急色想法被門板撞得斷檔,人也被門板撞得倒飛了出去,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刹那間,就將整座客棧的人都引了來。


    “當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誰?敢調戲你姑奶奶,姑奶奶告訴你,敢調戲水落的人,還沒出生。”水落雙手插腰,惡氣狠狠的衝著小二直罵道,更用腳在小二的腰上踢了兩下,才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向著外麵走去。




不找茬,隻找工作

“這位姑娘,你為何打傷我店中的人?”就在水落的腳步快到客棧門口時,一個中年老頭卻恰到好處的站在她的麵前,笑容可掬的對著水落,聲音也帶著淡笑,不帶一絲火氣。


    水落一見人家這般客氣,更是很特意的盯著那人的眼睛,見他眼神裏沒有一絲猥瑣,才同樣帶著以前在家時做生意時的客氣笑容,“不知……”


    “在下林英鵬【由醫家四姐妹群,我離開客竄】,是這間客棧的掌櫃。”掌櫃的很是客氣,臉上不見一絲怒色,隻是那麽笑著看著水落。


    “林掌櫃,小女子剛要找您。”水落一聽對方是掌櫃,立刻一拱手,動作,一如那掌櫃剛剛所作一般,事實上,她的確也就是現學現賣。


    “哦?”林掌櫃暗暗挑眉,隻以為,水落是要來個惡人先告狀,畢竟,他剛才可是親耳聽到,水落是多麽狂悍的一個女子,女子敢像她這樣的,實在不多。“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水落一聽,當即也不客氣,也不管周圍正有多少正看熱鬧的人,直接開口道:“小女子與兄弟初到貴地,不想銀兩用盡,如今在貴店住了十日,現欠下三日住店錢,我們沒有銀兩可付,我的兄長弟弟俱已出去賺錢,但這裏人生地不熟,他們要尋到錢也非難事,小女子想替兄長分擔一些,想請問掌櫃,可有洗碗洗菜的活,給小女子做?”


    水落的話一落,看戲的人,全都露出一份失望,本來還以為,以這個美人潑辣個性,必會大鬧一場,會有一場極熱鬧的好戲等著眾人,卻不曾想,這小女子竟全然不提剛才的事……


    水落不提這事,看熱鬧的人失望,可那林掌櫃卻是暗暗點頭,他雖並未從頭看到尾,可是,自己的小二被人從屋裏丟出來,這女子又生得極美,又當眾罵出那樣的話,讓人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欠揍的小二

雖說,他可以想辦法強行將這事給平息,卻必會給人店大欺客的惡感,何況,這女子雖然說是落魄無錢,可是,當日他們兄妹三人來住店時,他卻是看到的,那都是一表人才……不像平常人家子弟。


    對於水落的決口不提,他自然是好感大升。“姑娘客氣,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不過三日丙字房而已,老夫便給你們免了也就是了。”


    水落一聽,當即笑了開頭,對這掌櫃的映像越發的好了,隻是,“多謝掌櫃的美意,可是,我等卻不願占這等便宜,若是方便,掌櫃賞個工作給小女,若是不便,請容我們幾日,我們必然酬出房錢。”


    並不是水落突然轉性,有小便宜不占,隻不過,她想到展宏,既然展宏要留在靖康城,她總不能替他招來麻煩,她已然得罪了個小二,若是可以跟這掌櫃的打好關係,那自是最好,就算不好,總也不能留下什麽話柄給對方。


    兩人在這裏談得極善,連邊上的那些等著看戲的人,都準備散場了。


    卻不想,那個被撞出來短暫暈過去的小二卻突然醒來,一見水落正在門裏,像極了要出門的樣子,而掌櫃的站在門口,正對裏麵,像是攔住水落,隻以為,掌櫃的正在替他找場子……當即就蹭的一下跳了起來,衝了過去。


    “好啊,你這個娼婦,居然敢……”


    “啪——”小二再次摔了出去,這一次,卻是直直飛出去近丈。


    水落猛的轉頭看向掌櫃的,笑道:“當真了得,原來,掌櫃的居然是深藏不露。”


    “姑娘客氣,姑娘既然主意已定,那麽,便請去廚房幫忙如何,一日工錢,十錢銀子。”掌櫃的仍是淡笑,其他客人也都悻悻的離去,和善的掌櫃他們可以看戲,這樣的,他們還是躲遠些的好。


    “多謝掌櫃。”水落輕笑著。知道這掌櫃的,還是幫了她,要知道,一般的人,隻怕十天也賺不到十錢銀子。


    “掌櫃的,你為什麽打我,你也看到了,這個女人,跟兩個男人開一間房,一起住了十來日,不是娼婦是什麽?今天一出房門,便要找掌櫃的你,想賺你的……”




錢啊,錢!

“啪……”


    可憐的小二,剛爬起來,又被一腳踹了出去,這一次,不是水落,不是掌櫃,卻是一個不認識的白麵公子,隻見他手裏拿了一把折扇,冷冷的說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水落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下,見那人也正打量著她,眼裏有著疑惑。


    水落一見他的眼神,幾乎下意識的,話就衝出了口:“怎麽,我也跟你認識的某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那人聽了水落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失笑,卻又極認真的點頭:“不錯,的確是跟在下認識的人長得一模一樣,隻可惜,性子,卻是完全不同。”


    水落白了他一眼,“當然,若是長得一樣,性子再一樣,那又何需是兩個人。”


    說罷不再理他,徑直跟著掌櫃去了廚房,並不知道,那個白衣人的目光,一直尾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才慢慢走出客棧,離開靖康城。


    水落一直在廚房幫工到半夜,直到將所有碗筷都洗淨擦幹,才回到自己住的丙字房裏,這家客棧裏最次等的房裏。


    她剛進自已的房,還未坐下,便見季仁逸從外麵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水落笑著看向季仁逸,輕輕坐下,給自己和季仁逸一起倒了水,自顧喝起來。


    “我給你帶了饅頭回來。”一轉頭,疑惑道:“展宏呢?”


    水落接過饅頭,輕笑:“展宏說,在靖康城裏找了份工,從今兒個起,便去上工……”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他讓我跟你去雙盛,去找你的小師妹……他,就留在這裏,不跟我們去了。”


    季仁逸聽了一愣,隨即皺起眉頭:“他,在哪裏上工?”


    水落搖頭:“我不知道,他隻說,是在這靖康城裏最大的商行裏。”輕輕籲口氣,“不管了,明天,我們去瞧瞧去,若是那老板不錯,便讓他留在這裏,若是不好,我就帶他走……我水落罩的人,決不讓人欺了去。”


    季仁逸又不讚同的皺了皺眉,“水落,女子怎麽可以說這種話。”




季仁逸的……

水落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他這一茬,“你今天出去怎麽樣?”舉了舉手裏的饅頭,“不會,就隻賺了這一饅頭的錢吧?”


    季仁逸搖頭,又伸手入懷,摸了一個布包出來,“不是,有這麽些。”輕輕的,將包裹推在水落麵前。


    水落疑惑的看向季仁逸,疑惑的目光又轉向包裹,最後才輕輕伸出手,將包裹慢慢打開,然後,、她的嘴巴張大,卻吸不進一口氣,眼睛睜得老大,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她的眼,被眼前的金光耀花了。


    過了好久,好久,水落猛的將包裹撫起來,兩眼睜得圓圓的,瞪向季仁逸:“你,你哪來的這麽多金子?”


    季仁逸輕輕說道:“我去替這裏的城主的兒子看病,他的兒子久病,我替他治好了,這是診金。”


    水落不信的看著季仁逸,“你的診金?好,診金,我信,可是,你居然能將這些金子帶回來……這可就怪異了。”


    季仁逸尷尬一咳,“我,我在城主府裏一直呆到深夜,直到宵禁,街上沒人,才回來。”也就是說,為了保住這些錢,為了不再看到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一直拖到街上沒有一個人,才回來。


    水落聽了不由失笑,隨即卻是一聲輕歎,“這一下,我總算可以留些東西給展宏,讓他不至於……”


    “我會讓人照看他。”季仁逸再聽到展宏,立刻說道。


    水落看向他,“你讓誰照看他?”說到這裏,水落突的又想起之前見到的那些黑衣人,不由的眯上雙眼看著季仁逸:“那次,幫你的黑衣人到底是什麽人?你別再說不認識這種騙小孩的話。”


    季仁逸抬眼看向水落,直直的盯著水落的眼,長長久久之後,才輕輕垂下眼瞼,“我跟師妹和師父從小便住在靖城……後來,師傅要我出去遊曆,去哪裏不拘,隻不過,每隔一段時間,我都不得不離開師傅……所以,我便常在江湖上跑。”




季仁逸的……

“後來,機緣巧合下,認識了一個朋友,我們兩人頗為投緣……後來,他說要弄一個組織玩玩……當時說的時候,其實隻有我們兩人,我想著難得投緣,便應了,人在江湖,總有個名號之類,也不奇怪……卻不想,我以為的遊戲之舉,他卻認真的經營了起來。”


    “如今已然頗有規模……但是,那一切都是他的努力,我根本沒有出任何力……所以,平日裏,我從不願去借用他的力量,這一次……”這一次,若不是他急著找水落,也決不會去找他們來幫忙。


    水落猛皺眉頭,慢慢的將季仁逸話裏的意思消化了之後,才慢慢的看向季仁逸:“你是創建這個組織的兩人之中的一人?”


    季仁逸慢慢的點頭,似是極不情願。


    水落跟著點頭,然後,她突得看向季仁逸,眼裏冒出耀眼的火光,像極了剛才暴露在火光下的金子,“也就是說,你也是他們的老大?”


    季仁逸又思考了一會,才又點頭:“也可以這麽說,事實上,當時,他曾說過,我與他,不分高低,不分你我……當時,隻有兩個人……”


    “哇,發達了,發達了。”水落才不管他說得當時怎麽樣,她隻知道,那些人是他的小弟,是高手,不,超高手,超超高手……想到得意處,她猛的撲向季仁逸:“他們一定有很多錢吧?”


    季仁逸搖頭,水落剛失望的撤下笑臉,他又說道:“我不知道,我並不很接觸他們……事實上,我說不認識他們,也不為過,他們,隻認令,不認人。今日,若是別人拿令去找他們,他們也會聽命行事!”


    “令?什麽令?在哪裏,我看看!”水落立刻兩眼呈星狀,眼睛在季仁逸身上不停的打量,然後,突然看向季仁逸的脖子,那裏一根紅繩露了出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一把就伸了過去,將那紅繩給扯了出來,“是這個麽?”

…………十更結束…………………………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季仁逸的……(三)

季仁逸本就不防備水落,在他看來,他已然向水落求了親,水落也不反對,那他們便是未婚夫妻……這一點親昵,到也不為過。


    一見水落將他一直掛在胸口的東西拉出,便也就就勢取下,小心放在水落手裏。


    “這是什麽?”水落好奇的看著手裏的東西,猛一看,像是一塊燃燒著透明玉石,可摸在手裏,卻又矛盾的冷入骨髓,讓她很不自在的打了個冷顫,可當那冷顫過後,又覺一陣淡淡的清涼和著淡淡的溫暖,同時縈繞,說不出的舒服自在。“好神!”


    季仁逸輕笑,“這是冰血玉。”


    “冰血玉?我看應該叫冰火玉。”水落將玉拿到眼前,仔細打量,上在沒有任何印記,光滑的像顆鳥蛋,還是撥了殼的那種。“這就是你的那什麽令?”


    季仁逸一曬,隨即搖頭,並將係著冰血玉的紅繩再次係短,將玉輕輕掛在水落的頸上,“這是我六年前到極地之邊,在冰火兩重天裏采到的一塊奇石,親自打磨了兩年,才得了這麽一塊冰血玉。據我所知,這世上,也僅這一塊而已。”


    水落摸著掛在自己胸前的玉,“我管它是不是奇玉,是不是世間難尋,我隻問你,它可是那什麽令,可以指揮人,拿到無數錢財的令?”


    季仁免搖頭,“不是。”


    水落立刻失望的瞪了一眼季仁逸:“不是你說那麽多廢話幹嘛?隨即兩眼又突睜,”既然是奇玉,那它應該有些神奇功效吧,比如說,百毒不侵,比如說……”


    “沒有。”季仁逸淡淡的說道,便是有什麽神奇之處,他也決不會告訴她,免得她時時想著要把它賣掉。


    “耶!那不就是說,除了好看,它一無事處,也賣不了多少錢了?”水落立刻驚叫。


    季仁逸非常無奈的歎息,“這是我送你的信物,因此玉乃世間獨一無二,也……所以,你必須得一直配戴在身上,任何時候,也決不可讓它離身。”




季仁逸的……

水落非常失望的瞪著季仁逸,然後,長長歎口氣,“好吧,好吧,反正也賣不了幾個錢,我就將就戴著吧!”

    季仁逸看著水落,非常之鬱悶,雖然明知水落便是如此,可是,他已經說的那麽……幾乎直白了,水落居然完沒有聽到。

    “哎呀!”水落突然驚呼,猛的瞪著季仁逸,臉上突的就燒了起來。沒錯,她終於明白了,季仁逸那一句,此玉乃世間獨一無二,而用玉給她作信物,也就是說……她也是世間獨一無二……

    季仁逸兩眼看著水落,心中長長出口氣,暗歎,幸好,雖然晚了一些,可是她終於還是在意到他話裏的表白了。否則,他實在無法想象,要自己將那樣的愛語說出口……

    “那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水落的語氣突然就扭捏了起來。看著季仁逸的眼神也有些不自在。

    季仁逸心情立時大好,此時的水落嬌羞各半,女兒態十足,當真是認識她如此久以來,第一次看到。

    “何事?”

    一說到正事,水落身上的羞態立刻全斂,“能不能請你幫展宏找個師傅,我們若走,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若是……我們又不在他身邊……”

    季仁逸立刻點頭,“好。”

    水落立刻衝他感激的猛笑,“這樣,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看展宏……他隻說是在這靖康城最大的商鋪,應該很好找才是。”水落猛的起身,將那裝金子的包裹抱在懷裏,放到床頭,慢慢坐在床前,眉頭微皺,“恩,現在我們有錢了,要不要再替你開間房?”

    季仁逸還未開口,水落便猛的搖頭:“不行,不行。這麽多金子,我一個人拿著可不放心,你還是留在這裏打地鋪吧!恩,沒錯,就這麽著,你今天還在這裏打地鋪。”

    “好。”季仁逸到是不在乎,出門在外,莫說打地鋪,便是以地為席,為天為被的日子,也是常有的。




季仁逸的……

想到以前過的那些日子,他卻是輕輕皺起了眉,以前他隻自己一個人到是不在意,現在多了水落……他既然要娶水落,自然不是讓她跟著他一起吃苦的。


    想到那些金子,他猶豫著,是否要跟水落商量,去買輛馬車來代步……


    “水落。”既然想到,季仁逸也不拖拉,當即開口。


    “什麽事?”水落抱著包裹東看西看,正考慮著要藏在哪裏,整個一暴發戶,看著自己大筆財富,不知道該擱哪好,總想著,人人都惦記她那點錢。卻未想過,她白天那一出唱的,人人都知道她是身無分文的落難者,真要有,惦記她的色到是真的。


    “此去雙盛,路徒遙遠,我們是否,要買一輛馬車代步?”季仁逸看著水落的樣子,雖覺好笑,卻也不出聲打斷,那是水落的興趣,亦是她的坦率之處。


    “好啊!”水落下意識的應道,隨即又停下,包裹繼續抱在懷裏,“馬車,很貴耶!”雖然她沒買過馬也沒買過車,就是坐,也隻那麽幾次,不過,她卻知道,這馬車必定很貴,當然了,有多貴她也是沒什麽概念,隻知道,鎮上的周扒皮家,也是沒有馬車的,每次周美麗要進城,都是她的那個什麽表姐派車來接她……然後,每一次,都要坐著那馬車在牽牛鎮上好好繞上一大圈。


    如果連周扒皮家都買不起馬,她水落憑什麽買得起。


    季仁逸看向她懷裏的包裹:“隻需一錠。”


    水落皺眉,一錠?雖然她沒有仔細數,可是,僅憑一眼,她便知道,那裏麵,一共是十錠金子,十錠,隻買一輛馬車就要去掉一錠,而她還想留個五錠給展宏,那她還剩四錠……四錠,應該夠他們到那個什麽雙盛吧?


    猶豫的目光射向季仁逸,咬了咬牙,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不過,你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季仁逸立刻問道。




季仁逸的……

“從現在開始,咱們兩人身上所有的錢,都讓我來管。”水落強調說道:“不管遇到什麽人,哪怕有人就是死在你的麵前,隻要我說不行,你就決不能把錢送給別人,更不能用武力強奪。”


    季仁逸皺眉,“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們應該……”


    水落冷哼一聲,“你隻管回答,答不答應?”話說回來,季仁逸要買馬車也是為了水落,可是,偏偏讓水落拿住了把柄。


    季仁逸猶豫再三,“我可以答應,可是,若當真有需要幫助的人,我,身為大夫,決不會袖手旁觀。”


    “但是,必須要得到我的同意。”


    “好,我同意。”季仁逸點頭,他相信,水落決不會是一個心硬如鐵的人,她隻是擔心他被人騙而已。


    水落笑了,很得意,很開心,不是為了季仁逸答應她的條件,而是為了,季仁逸因為這件事而答應她的條件。她自然是知道,季仁逸是為誰而買馬車……而他卻又為此而答應她近乎耍賴的條件……隻證明,季仁逸是真的關心她,在乎她。


    雖然,她本隻是因為錢不多而不得不提前作好打算,而提出的條件,但季仁逸會這麽爽快的答應,也實在讓她喜出望外。


    最後,金子一直被水落抱在懷裏,一直到天亮,這一夜,她做了無數美夢,最美好的,莫過於,被淹沒在金子的海洋,永無也遊不到岸邊。


    一直美夢的她,並不知曉季仁逸在半夜時分,曾稍離片刻,這片刻,他找到了不知身在何處的展宏,更替展宏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師傅……而這一切,隻為了水落的一句話。


    天剛亮,水落便拿了錢去櫃台結帳,掌櫃的自然是不收,另外,還給了她昨日的工錢,兩人一番推讓下,卻是讓季仁逸知道了昨日所發生的事情,得知昨日水落竟受了如此委屈……心中不由暗自責怪自己,在那小二經過時,淡淡的送過去一瞥,直讓那小二立刻灑了一托盤的飯菜,濺了一個麵貌凶惡的客人一身……當即又引發另一場爭執,那小二不停的賠禮道歉卻仍是跑不了挨拳頭的命運……




原來是個孫子

水落跟季仁逸沒有浪費很多時間在客棧的小二身上,水落將金子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是五錠,那是準備留給展宏的,另一個是四錠,那是他們一路上的盤纏,而那一錠,卻是單放的。兩個包裹都被她牢牢的綁在身上,而那一個,剛被她塞在懷裏,貼身收著。


    “先去找展宏,確定他沒事之後,再去買馬車。”根本無需商量,水落直接拍板定案。


    季仁逸沒有任何異議,直接帶著水落來到靖康城最繁華的大街,最大的商行前。“秦氏商行,靖康城最大的商行,經營木材和藥材,生意遍布雙盛、靖國、西離和齊國,可以說,任何有人的地方,就有秦氏商行的商鋪,這裏的,隻是秦氏的一分行而已……”


    水落是越聽越疑惑,看向季仁逸的眼睛也是帶著淡淡的懷疑,“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季仁逸淡笑著,依然用平淡的口氣說道:“我們必須快些啟程……所以……”


    水落點頭,表示理解,“好,隻要展宏這裏沒問題,我們今天下午就走。”


    季仁逸立刻給了水落一個感激的笑意,小師妹是他唯一的親人,得到她的消息,他很自然想盡快的過去……


    水落一見季仁逸那樣的笑容,不由眼眯了眯,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些刺刺的感覺。連原來愉快的心情,也沒那麽明顯,她撇嘴,轉頭看向那個秦氏商行的大牌子,“這秦氏商行的老板怎麽樣?”


    季仁逸並未發現水落眼底的不快,他正為水落的體貼和配合而高興,一聽水落問話,立刻便將秦氏的一切消息都報了出來,“秦氏的所有主事都是姓秦,是一家,靖康城因為靠近邊境,雖然偶有戰亂,可是若是抓住時機,卻也是個好地方……這裏的商行在所有秦氏商行內部,也是頂尖的幾個之一。這裏的主事,更是這一代秦氏當家的嫡孫,是個非常有魄力有膽實的人……”


    “原來是個孫子啊!”水落下意識的說道。




原來是個孫子

“原來是個孫子啊!”水落下意識的說道。


    季仁逸一聽不由失笑。明明一樣的話,經由水落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覺得怪。苦笑一聲,才又道:“雖然他是個……呃,孫子,可是,他已然三十五歲,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名喚秦嵐【此角色由恍若浮生扮演】,此時,也在靖康城,聽說她……”


    水落猛的停住腳步,轉頭,冷冷的看著季仁逸:“你那麽仔細打聽那個孫子的女兒幹什麽?”


    季仁逸跟著站住,麵對水落的問題,下意識的回答,“因為展宏今天上工,而他的第一份工,就是這位小姐。”


    水落猛的一挑眉,隨即斂住,心中對自己一陣暗罵,可是麵上卻仍是不見半分愧意,“他的每一份工是這位小姐?什麽意思?”


    季仁逸似是想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輕聲笑著,“因為,他的任務,便是逗這位小姐玩。”


    “耶?哪有這樣的好事?”水落立刻就叫了起來,隨即皺緊了眉,“不對,這是什麽意思啊,他們這是讓展宏當耍猴的麽?怎麽可以去逗……”說到最後,水落的雙手又開始不停的飛舞著。非常激動的樣子。


    季仁逸輕輕抓住水落的雙臂,才慢慢的說道:“你別急,我話還未說完。”


    水落瞪著季仁逸:“好,你說。”


    “這秦氏商行並不是想進便進的,那位秦小姐不過是展宏的一個機緣而已,莫說你我,想那秦掌櫃是何等樣人,怎麽會專門請一個男子逗他女兒玩,那可是事關名節之大事。”


    水落點頭,不得不承認,季仁逸說得在理,“那他到底幹什麽?”


    “那秦掌櫃替他的女兒請了西席,常住府裏,展宏,便是侍候這位西席。”繞了半天,季仁逸終於將答案揭曉。水落卻是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這西席,就是夫子。


    “你是說,他去侍候那個夫子?”水落疑或的目光落在季仁逸的臉上,見他點了點頭,不由哈哈大笑,“那小子去侍候夫子,簡直是,太好了,哈哈哈……這一回,他肯定悔死了。”




展宏的東家(一)

“這一回,他肯定悔死了。”水落邊笑邊說道。


    季仁逸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麽?”


    “因為,那小子從小就最恨讀書認字……以前,我們一起跟香香姐學認字的時候,他總是沒一刻鍾就睡著,後來,幹脆寧願替我上山采藥,也不願去了……他那麽害怕認字的一個人,現在居然要讓他去侍候一個夫子,哈哈哈……”水落毫無形象的當街大笑著。


    季仁逸無奈的看著水落,看著秦氏商行走過來的看門人,不經意的將水落拉到身側,對著那個看門人。


    “兩位在秦氏商行前久久徘徊不離去,可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看門人很是客氣的看著兩人,眼睛在掃到水落時,不經意的露出驚豔的光芒。


    季仁逸一抱拳,“好說,我們有個朋友,昨日剛在這裏謀了份差事,我們有些東西要交給他,不知可否通報一下。”


    “原來如此,不知你們要找誰?”


    “展宏,聽說,是西席的仆從。”


    “稍等。”看門人立刻轉身進門,不一會兒又出來,對兩人恭敬說道:“兩位請進,我家老爺有請。”


    季仁逸輕皺眉,水落也是疑惑的看著季仁逸,不過,兩人卻都沒有說任何話,便直接跟著看門人一起進了大門。


    “哇!”一進大門,水落的眼睛便再也閉不起來了,直以為,這一輩子見到的最豪華風光的地方,就是段三龍那間別莊,沒想到,跟這秦氏商行一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那那那個不會是玉吧?”水落指著前麵的台階,嘴巴張得老大,幾乎合不起來。


    季仁逸輕輕瞄了一眼,點頭,“漢白玉。”


    水落猛的一抬手,將自己的下巴合上,眼睛閉了閉,“天啊,這麽浪費,他們不怕雷公劈嗎?”


    季仁逸失笑,輕輕將水落的手拉起,讓她跟上他們的腳步,更免得,她會暈倒。


    金壁輝煌,玉樹瓊枝……雖說有些誇張,可是,若是將這裏的一草一木當真對換成金錢,決不比金或玉更便宜。




展宏的東家(二)

“天啊,展宏在這種地方上工,難道不會暈嗎?”水落下意識的說著。


    季仁逸搖頭:“習慣就好了。”


    水落白了他一眼,“你到是習慣的很。”季仁逸不置可否,金錢與他如浮雲,眼前的這一切,在他眼,比不上一株救人良藥。


    看門人聽到兩人交談,心中好笑,卻依然很客氣的在前麵引路,眼底甚至連一絲不屑也無。季仁逸看在眼裏,暗自點頭,連一個看門人都如此知禮謙和,想必這秦府裏對下人管教非常嚴格,應是不會出現那種仗勢欺人的惡奴,展宏棲身在此,到是個不錯的地方。


    “兩位稍等,在下前去通報。”看門人打了招呼,便讓兩人等在門邊的一個小屋子裏,到是有凳子,可惜兩人都不打算坐。


    水落一見人離開,立刻就抓住季仁逸問:“那個掌櫃的見我們幹嘛?”


    季仁逸搖頭,他跟她一起來,怎麽會知道。不過:“也許,是因為展宏。”


    水落皺眉,“展宏?他不是昨天才來,會有什麽事?”水落話音剛落,便聽到展宏的聲音。


    隻聽那小子正以報怨的聲音輕聲說道:“看吧,我就知道瞞不過去,你非不信?”一聽到這個聲音,水落跟季仁逸相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的眼底看到相同的疑問:發生了什麽事?


    “放心好了,爹爹不會怪我的。”一個甜甜的聲音在展宏的聲音之後響起。聲音清甜而無邪,又帶著三分嬌氣。一聽便知道,是一個小女孩。


    “是啊,他不會怪你,可是會怪我。”展宏的聲音有著淡淡的報怨,“看來,我一定是秦氏裏做得最短的一個工人。”


    小女孩,一聽立刻安慰道:“不會,不會,你一定不會是秦氏做得最短的那個人。”


    “真的?”


    “真的,上次我的那個西席,才半天就走了,你已經過了一天了。”


    “噗——”水落噴笑出來,人也走到那個小屋的外麵,看到就在他們所待的小屋的對麵,在大門的另一側還有著另一間小屋,展宏跟一個小女孩,正坐在裏麵,展宏一臉的嬉皮笑臉之色,哪裏有半分愁態,到是那小女孩一臉的愁態,很顯然擔心不已。




展宏的東家(三)

水落跟季仁逸又是對看了一眼,這怎麽會這樣。


    “水落,季大哥,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展宏一見水落和季仁逸,立刻就跳了起來,衝到兩人麵前。


    水落剛要上前去擰他的耳朵,手到一半卻又生生停住,最後拐道去自己頭上撓了撓,“還說呢,你昨天就那麽突然的,說走就走,我當然要來看看你,到底做些什麽?又在哪裏做?”斜了一眼展宏身後的小女孩,她心裏又帶了一句不太確定的話:“可別給人欺負了。”


    不過,顯然她多慮了,展宏天生就是一個小霸王,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欺負得了他。


    “唉呀,這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已經是大人了。”展宏一拍胸脯,很是得意的說道。


    水落聽了微微一笑,這一回,卻是沒有反對,聰明如她,從小就知道,在外麵,男人的麵子比女人的重要。所以,關起門來,她對展宏該打打,該罵罵,可是,出了門,展宏的麵子就是她的麵子,尤其是在外人麵前,就算沒麵子,也要給他現做麵子出來。


    “是啊,你是大人了,那,在這裏待得怎麽樣?”


    “還不錯。”說著一伸手,將身後的女孩拉了出來,“瞧,這是我們小姐,我現在就跟在她的夫子身邊,沒事幫忙研個墨鋪個紙什麽的,一個月,一兩銀子。比外麵半年賺得還多。”說著,展宏從身上摸出一兩銀子,塞進水落的手裏,“這是我這個月預領的工錢,正準備一會給你們送去來著,沒想到,你們到先來了。”


    果然是跟水落一掛的,不在自己地盤,這銀子永遠在自個兒身上最安心。


    水落看著手裏的銀子,臉上當下就笑開了花,幾乎有些哽咽,“這是第一次,你給我銀子。”說著,再也忍不住的,覺得非要先做點什麽的水落,一把將展宏抱住,將眼裏的濕意全都逼回去,才放開展宏,輕輕笑道:“這一回,我們又想一塊兒去了,我也是來給你送錢,送金子。”




展宏的東家(四)

“什麽?金子?”展宏立刻就叫了起來,可立刻又撫了自己的嘴巴,小聲的說道:“要是有金子,我還呆在這裏幹什麽?”


    “展宏哥哥,你怎麽可以說這種話?”秦家小姐一聽展宏這話立刻就說話了,這一回,水落可算是明白為什麽剛才聽兩人說話時,會有那樣的感覺了。隻見那位秦家小姐兩眼淚汪汪的盯著展宏,一臉的委屈,可偏偏說出來的話,依然是那個嬌嬌的調調,不帶一絲哭意,甚至還有一點責怪。


    可是,隻要配上她的臉,立刻就會是另一種解釋,她不是在責怪,而是在害怕,在擔心,在祈求……


    水落剛想要對展宏曉以大義,告訴他,這錢是給他應急時用的,人不可好高騖遠,有個工作在手最是實在,最好能學些本事,這些錢可以讓他做個本錢……之類,可惜,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展宏的表現已然讓她吃驚的開不了口了。


    “哎呀,我就這麽一說,又沒說真要走,別哭,別哭……”展宏一見那眼淚,似乎非常緊張,立刻就開始手忙腳亂,“我不走,隻要你爹不趕我走,我一準不走。”


    “老夫決不會趕你走。”就在水落吃驚的正以陌生人的眼光打量著展宏的時候,一個低沉的中年聲音響走,幾乎同時,聲音的主人也走出了那個大門,好笑的看著幾人。


    “爹——”秦小姐一見中年人,立刻輕輕喚了一聲,“你真的不會趕展宏哥哥走?”


    “不會。”


    “老爺。”展宏一見來人,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看得水落又是一陣感歎。展宏,果然是長大了。


    那秦老爺眼光從女兒和展宏身上移開,落到水落和季仁逸身上,最後,落在季仁逸的身上,“季大夫?”


    “在下正是季仁逸。”季仁逸一抱拳,衝秦老爺微微一笑。


    “兩位請進。”


    “秦老爺請。”


    沒有虛假的推讓,眾人一起進入大廳,水落自然又是一翻感歎,不過,這一次,她卻是低調了許多,隻是看,眼裏發出驚歎,嘴裏卻並未發出聲音。




秦小姐的眼淚(一)

“季大夫是來帶展宏離開的麽?”不知是那秦老爺本就是個爽快人,還是因為知道季仁逸隻是個大夫,並不是商場上的人,而玩不了轉彎抹角的那一套,所以,一坐下,茶剛奉上,便直奔主題。


    季仁逸聽了沒什麽反映,隻是將目光投向展宏,到是水落一臉的詫異,不明白這秦老爺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秦老爺的消息真是靈通。”季仁逸微笑著點頭,“至於展宏,他是否願意離開,我並不會強迫他,一切,隻看他自己意願。”


    於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向展宏,尤其是那位秦小姐,兩眼怯怯的閃著水花,似乎,隻要展宏一說離開,她便用要眼淚將這大廳淹了一般。


    展宏目光掃了一圈,在水落和季仁逸身上看了又看,最後還是落到秦嵐身上,尤其是她的兩隻眼……許久,才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留下。”


    立刻,淚收起,笑顏突現。可不知為何,展宏見到那笑顏,也隻是輕輕短歎,更出奇的是,那秦老爺居然也是一般模樣。


    秦老爺歎完,一轉臉見季仁逸和水落詫異的神色,不由苦笑,“讓兩位見笑了。”


    季仁逸客氣一笑,水落卻是毫不客氣的問道:“秦老爺剛才為何歎氣?”


    秦老爺苦笑道:“我這女兒,至從她娘親去世,便落下這個愛哭的毛病,一點小事便會流淚不止……大到生離死別,小到貓狗失蹤……到了這兩年,越發的厲害,每日竟有大半時間都在流淚。”


    長長的歎了口氣,才又接著說道:“前日,小女跟家人出門去玩,不想竟與家人失散,便在街上啼哭不止……這靖康城的人,都知道小女的這毛病,怕惹麻煩上身,俱不敢去招惹,隻有人幫著找家人……卻不想,待老夫到時,小女不但不哭,反而笑得極開心。”


    “小女從六歲起,從未有過如此開心的時日,老夫當即便請展宏小哥來我府上……卻不想,展宏說要考慮考慮,當即便離去了。讓老夫擔心的是,怕展宏一旦離去,小女又不知哭到何時方止,卻不想,他隻對小女簡單說了一句話,小女不但不哭,便是有淚,也強自忍住……”




秦小姐的眼淚(二)

“他說了什麽?”水落越發的好奇了。


    “他說,他隻喜歡不哭的女子。若是小女再哭,他便再不來看。老夫從未見過小女那種模樣,明明想哭的緊,可是,愣是忍了一天一夜,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卻就是一滴都未滴下。”又是一聲長歎,“當時,老夫便想,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將展宏小哥留下……卻不想,展宏有季大夫這樣的朋友……”


    秦大夫頗有些尷尬的看著水落和季仁逸,以他在這靖康城的地位和人脈,昨天有位神醫將城主那久病不治的兒子治好,這樣的大消息,該知道早已知曉,雖然並不知道季仁逸到底什麽來路,可是他身邊的兩個人都是極好查的。


    當時雖不明白季仁逸為何會跟牽牛鎮的兩個小痞子混在一處,可是,在看到水落之後,開始便全都了然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實是人之常情,再合理不過。


    季仁逸在秦老爺說到展宏說的,喜歡不哭的女子時,眼神一搭,在秦老爺說完之後,他才輕抬起眼瞼:“展宏,你,當真決定,不跟我們走麽?”


    展宏的眼神對上他的,然後才點頭:“我確定。”


    季仁逸點頭,看向水落,衝水落點頭。


    水落當即將身上的包裹解下,將裝有五錠金子的包裹拿出來,遞給展宏,展宏接過,打開,然後,就像水落初看到時一模一樣,兩眼瞪得凸起,嘴巴張得老大,似在用力的喊著,可是,卻沒有一點聲音。


    水落很自然的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回神了!”


    展宏猛的回神,一見水落在身邊,立刻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衝出去,季仁逸看了,隻是淡淡的笑了,搖了搖頭,繼續喝茶,到是那秦嵐兩眼裏淚又開始打轉。


    “他們隻是有些話要說,展宏既然說了不會走,自然會留下來。”眼神從秦嵐身上移開,轉到秦老爺臉上:“到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季大夫請說。”




離別(一)

“展宏與在下雖然沒有正式師徒之名,可也算是在下的記名弟子,以後卻不能常在身邊看著他,心中頗不放心,聽說秦小姐有請西席,不知可否請讓展宏一起……”說著,季仁逸的眼神掃過秦嵐,最後才落在秦老爺的身上。


    秦老爺點頭,“這,自然可以。何況,老夫本也有此打算。”秦老爺的目光也掃過自己家女兒,見女兒一雙淚眼直直的盯著外麵兩個很大聲的竊竊私語的人中的某一個,不由又是一歎。


    同時也暗自慶幸。這兩天他派人去查展宏的底,知道他雖然是個小痞子,可本性不壞,隻是缺少一些向善的引導,在季仁逸到牽牛鎮之後,他已然改好許多。隻要加以時日,他好好調教,必然也可成一番大器。何況,他的背後,還有季仁逸這麽一號人物在。


    “如此,在下便在此先謝秦老爺了。”季仁逸淡笑著點頭,同時轉頭看向廳外的兩人。聽著他們的對話,搖頭失笑不已。


    展宏:“你們哪來的金子,難道去搶劫了?”


    水落:“怎麽可能,要是去搶劫,怎麽可能隻搶這麽點。切,你也太小瞧我了。”


    展宏:“那你們哪來的金子,才一天而已……啊,我知道了,不是,不是他把你賣了吧?”


    水落跳起,在展宏頭上用力敲了下,“你這麽瞧不起我?我就隻能賣這麽點金子,再者說了,我水落是誰啊,就算要賣,也是我把他賣了。”


    展宏立刻點頭,“那到是,就是把你們兩都賣了,估計也賣不到這一錠金子。”


    水落舉手又要打,一轉頭,又放了下去,拉著展宏往邊上走了走,才又接著說道:“別管那麽多,這錢來路應該是正的,你放心拿著,將來,我要是再有,再給你捎回來。既然你在城裏上工,怎麽著也得在這城裏弄個宅子不是?總不能將來娶了妻,再帶著人家回咱那小地方吃苦去……”


    “行了,我知道了。”展宏掂了掂手裏的金子,“回頭,你回來,也得讓你有個娘家回不是。”




離別(二)

水落再次拍了展宏的頭,心中卻是無限感歎,最後手在展宏的頭上揉了揉,雖然展宏的個子比她高許多,可是,卻刻意的將頭低的極底,讓水落剛好揉著。


    “以後,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我讓季大哥幫你找了個師傅,好好學本事,別給我丟臉,知道不?”水落長長吸了口氣,又笑了,這一回,是得意,真正的得意。“好好做,將來,咱們一起回牽牛鎮,讓周美麗好好瞧瞧……”


    水落發了好長的豪言壯語,幾乎將過去村裏欺負過她的人的名字全都念了一遍。展宏不停的點頭,不停的應著聲,眼睛卻也一刻未離水落那散發光亮的小臉。


    好久,展宏才突然開口:“你們,什麽時候走?”


    水落猛的頓住,看向展宏,好一會,才澀澀一笑,“下午。”


    展宏卻似了解一樣,“也好,到時,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上,好好照顧自己,要是不開心,就回來。”


    水落一拍胸脯,用力說道:“哈,我水落是什麽人,隻有我讓別人不開心的份。”又對展宏,“放心,你就等著我風光回來,到時,給你帶大把的銀子金子回來。”


    展宏也用力點頭,“好,一定要風光回來。”


    恩……


    兩人很快便打住話頭,感傷的話不適合他們,兩人再次回到大廳,展宏又給季仁逸拜了拜,兩人便告辭離別。


    沒有說再見,沒有說歸期,連揮手都不曾。


    展宏跟秦嵐進了內院,季仁逸衝秦老爺點了點頭,接著兩人便離開秦府,來到馬路上,直奔車馬行,對於水落來說,僅剩的那一點點感傷,在他們遇到第一個乞丐時,便徹底消失,被怒火替代。


    “不行。”水落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季仁逸可憐兮兮的看著那個乞丐,那個乞丐的腿上有一個傷口,已然發出了惡臭,正躺在牆角裏呻吟。他的善心立刻大發,很自然的就想要幫助對方……結果,自然讓水落給否決了。




上路(一)

“可是,他很可憐,而且又有傷在身……”


    水落深吸了口氣,壓住怒火,瞪著季仁逸,左右看了又看,終於發現了什麽,她猛的輕笑,對著季仁逸指著那個乞丐,“你看著他,不許他走。”


    “哦。”季仁逸以為水落願意了,立刻點頭。同時在心裏大讚,他果然沒有認錯,水落就是麵惡心善……


    隻見水落急匆匆的衝進一家賣魚的店裏,比手劃腳的衝著那個老板說了什麽,不一會兒又衝了出來,手裏拎著一個木桶,裏麵是滿滿一桶水,來到季仁逸麵前,啪的放下。


    “還是水落你想得周到,我這就替他醫傷。”季仁逸立刻伸就就來拎水桶,卻被水落抬手擋住,同時輕輕一推,將他推到一邊。


    站到乞丐的麵前,將水桶拎在手裏,陰險的對那乞丐說道:“你是自己站起來走兩步,還是我用水幫你衝幹淨?”


    那個乞丐本來聽到兩人對話,還想著今日能發個小財,水落剛剛離去時,他更是叫得越發淒慘……卻沒想到,一轉頭,居然……


    一見水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又看一邊的季仁逸發呆的樣子,不由心中暗罵晦氣,猛的跳起,“你們兩個神精病,我乞討我的,關你們兩個什麽事?有錢就給,沒錢就滾……”邊叫罵著邊就轉過一個牆角,消失在兩人視線裏。


    水落嗵的放下水桶,水潑了許多,全潑在她的腳上,她不管,隻是猛的轉過身,對著季仁逸,“現在,你還覺得,他很可憐嗎?他腿上的傷值得你把全部家檔都給他嗎?”每說一下,水落的手指就在季仁逸的胸膛上戳一下。她每戳一下,季仁逸就後退一步,一直退到某家店鋪的牆上,再無路可退,他才輕輕歎氣,“我懂了。”


    他真的懂了麽?在這一刻,水落相信了,可是,當他們遇到第六個乞丐時,水落再不理他。最後,水落隻丟下一句話:“想幫他們治病,可以,但是,想要錢,一文也別想。”




上路(二)

“可是,就算十個人裏麵有九個是假的,隻要有一個是真的,那就值得了。”季仁逸跟在水落後麵,仍試圖勸服她。


    水落猛的停住腳步,看著季仁逸,貌似很邪惡的笑了笑,“好啊,那你就去救吧?錢全都給你,你全去送給那些乞丐吧,呐,那邊那個,他還斷了一條腿,更可憐,你去送吧……”


    季仁逸一喜,以為水落總於想明白了,卻不想,他的手剛碰到包裹,水落再次悠悠開口,“一會,錢用光了,我們沒錢買馬車,就慢慢的走,這雙盛在哪裏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想來,十年八年的,總能走的,再加上這一路上,乞丐,流民到處都是,咱們就一路走,一路救,既然錢都給了別人,又不能放著不管……那可怎麽辦呢?”


    “對了,這一路上,山到是多,就順便去山上采藥吧……這麽著,也許二十年也能到的。反正我是一人,什麽也不急,至於你家那個小師妹急不急,我可就不知道了。”


    水落臉微抬,眼看著天上的流雲,就是不去看季仁逸那正矛盾交戰的臉,“也不知道那個雙盛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會不會有什麽強人,像是獨眼龍,段三龍那樣的人物,要是有……啊,好像有人說過,他的小師妹長得跟我一樣來著……應該還算不錯吧?”


    水落摸著自己的臉,“連個小二都對這張臉起色心呢!更別提那些……”


    “我們走。”季仁逸的天人交戰終於完結,一手抓起包裹,一手拉了水落的手,頭也不回的向前衝去,徒留那些乞丐滿眼的期望貪婪化為失望和破口大罵。


    水落被季仁逸拉著,近乎小跑的跑進車馬行,嘴角一直帶著淡淡的得意笑容,想從她手裏扣出錢去,下輩子吧!


    一刻鍾之後,兩人離開靖康城,季仁逸在外麵趕車,水落,剛坐在馬車裏生悶氣。


    氣季仁逸,也氣自己。


    沒事提季仁逸的小師妹幹什麽?害得她在車馬行的時候,都沒機會還帳,就被季仁逸強買強賣的搞定了。




上路(三)

黃澄澄的金子啊,本來,她隻預備一錠金子來買這些東西,結果,季仁逸愣是多花了一倍……水落如何不氣,怎麽能不氣,這一輩子,除了在周扒皮手裏做過冤大頭外,從來都是她占別人便宜,從來也不曾被別人占過半分便宜去……


    這一下,她到是好奇那雙盛了,到底怎麽樣的一個地方,居然讓季仁逸這麽著急。


    “喂,姓季的,那個雙盛,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水落猛的掀開車簾,瞪著季仁逸的後腦勺。


    季仁逸微微轉頭,衝著水落笑了笑,還以為她會氣更久,更長時間不跟他說話呢。“要不要到前麵來?”


    水落看了看季仁逸屁股下的草墊,又看了看他身側的那一塊空,想著這麽看著他後腦勺說話,實在別扭,而且,她也很想試試,那個位置到底什麽感覺。


    所以,隻想了想,便慢慢的爬了過去,季仁逸放慢速度,讓水落坐好,又伸手將她攬著靠近自己,才又慢條斯理的趕著車。


    “喂,我問你話呢,那個雙盛,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讓你那麽著急?”因為季仁逸那一攬,最後又緊貼在季仁逸的身上,水落臉上微紅,卻又偏要強的連扭動一下都不願,便隻好繼續問話,以轉移注意力。


    “雙盛是一個很亂的國家……女子,尤其是稍具美色的女子,更危險之極……”【具體請看《諜醫謀》】


    “你的朋友也是奇怪,知道你在找你小師妹,既然找到了,為何不直接將她帶回來……讓她留在那種地方不說,還要你專門跑一趟……”


    水落這麽一說,季仁逸到也想到了,不過,很快他又替上官流雲,也就是他的那個朋友找到了理由,“許是小師妹並不願意跟他離開,又或者是,小師妹的情形並不危險……也可能是,他雖未接到小師妹,卻已將小師妹保護了起來……”


    水落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說,你小師妹,一定沒危險了?”


    季仁逸點頭,“沒錯。”他相信上官流雲,隻要他當真找到了小師妹,必然會派人保護,決不會在他未到之前,讓她受到傷害。


    “既然如此,你這麽急慌慌的幹什麽?還害我浪費那麽多金子……”水落兩眼猛的瞪向季仁逸:“還我的金子來……”

……………………渡渡今天身體不適,就先這些……………………好在喜兒十更夠了……萬幸…………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兒傳》




雙盛見聞(一)

雙盛很遠,可是也很近。


    直到六天之後,水落的腳踏著雙盛的土地時,才恍然明白,原來,她的家,牽牛鎮,不隻是離西離近,離雙盛也是如此的近,甚至在季仁逸的解釋下,知道了,牽牛鎮離齊國也並不遠……


    “好在牽牛鎮在深山裏,若非特別行軍,到是不會侵擾到那裏……當年在那裏定址的人,想來也是個智者。”季仁逸是這麽評價的。可惜,水落並不十分同意。


    她隻記得,“誰說的,前兩年,還有兵來牽牛鎮搶錢搶糧搶人……要不是我機靈,一早拉著展宏躲進山裏,一準被他們搶了去。”


    季仁逸並不反駁,隻是輕笑,他也說了,若非特別行軍,而若是他沒有記錯,前幾年,西離孔軒為了出奇兵,不走尋常路……會牽扯到牽牛鎮,到也可以理解,不過,按孔軒的治軍為人,應是不該攏民才是。


    “那一次,連香香姐都被搶了去……還好,後來有個什麽什麽的,又下令把人放了回來。”水落撇撇嘴,隨即眼前一亮,指著遠遠的一蓬蓬白色的像是小蘑菇一樣的東西,疑惑問道:“啊,那是什麽?”


    “那是帳篷。”季仁逸望了一眼,隨即笑著解釋,“用來住人。那就像是一個移動的房子,可以隨時拆掉,再運到別處,在別的地方搭起來,在這雙盛草原上,平民幾乎都是住這樣的帳篷。”


    “可以隨時拆裝,那到是方便。”水落摸著下巴,盯著那小小的白蘑菇,看著它們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還有,在那帳篷前的人和羊群,牛群,馬群……她的手早已掉到腿上,眼睛越睜越大,嘴馬越張越大。


    就在季仁逸考慮著,是否要將她的下巴合上時,她卻又突的站了起來,整個人站在馬車轅上,手拉著馬車頂篷,一邊揮著著,一邊猛吼:“喲——吼——”


    “喲——喝——”放牧人立刻回以豪邁的吼聲,幾個熱血少年更是騎著駿馬就衝了過來……


    “坐好。”季仁逸一見那些人衝了過來,當即臉色一沉,一伸手便將水落拉下,塞進了馬車裏。




雙盛見聞(二)

“哎喲,季仁逸,你幹嘛?”水落在馬車裏晃得七葷八素,不滿的怒吼著。


    “喲……喲……喲……”水落話剛落,便聽陣陣馬蹄踢踏聲繞著他們的馬車快速的奔跑著,很顯然,剛剛那幾個衝過來的人,已然將馬車圍了起來。


    季仁逸心中長歎,實沒想到水落會突然來這麽一下,這雙盛,尤其是現在他們所處的,是最是混亂的南國,那可是好相於的地方?


    “喂,大叔,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噗——”水落一聽到那些少年仔的話,立刻就在裏麵噴笑了出來,整個人更是隔著一層車簾,笑趴在季仁逸的背上。


    “喂,裏麵的小美人,出來耍耍,我們草原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那些少年仔一聽到水落的聲音,當即眼光一亮,跟著便搭訕起來。


    季仁逸本在他們叫他大叔時,便已皺起了眉,再聽到他們如此對水落,怒氣便已然開始蠢蠢欲動。


    他不是從未出過遠門的水落,對於雙盛的一切並不是一無所知,所以,他知道,一些外地人若要進雙盛,必然是成群結隊,還要請鏢師護隊,才敢進入,像他們這樣的單身進入的,很容易便被搶……


    尤其是,像他這樣帶著一個姿色極豔的女子,更是會被盯上,成為最危險的人。


    雖然他並不怕,可是,能省卻一些麻煩自然是好。卻沒想到,水落會突然叫出來,將人引了過來。而此時,這些人更是出口不遜,很顯然,他們是遇上了那些很喜歡打劫落單旅客的小部落。


    “哎呀,你們這可就叫錯了。”就在季仁逸的怒火越集越多,多到幾乎要暴發之時,水落卻突然在裏麵出了聲。


    “哪裏錯了?”那些少年仔一聽到水落應聲,更是興奮得意,更是騎著馬近了三分。


    “你們既然叫我相公叫大叔,自然是該稱我為大嬸啊!”


    水落一說,眾少年俱是一愣,季仁逸卻是微微翹起了嘴角。所有怒火,瞬間便已煙消雲散。




雙盛見聞(三)

“大,大嬸。”


    “好,乖侄兒。”水落這一張嘴,便把便宜給占了。


    那些少年仔到是糊塗了,季仁逸的馬車好麽大大咧咧的駛來,他們自然是老早就看到的,可是,那麽一個破馬車,又隻一輛,一看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事,至於那馬,在他們大草原,可實在不是什麽稀罕物,他們本是懶得動他。卻不想水落那麽一聲喊,當即將他們的興趣給勾引了起來。


    聽聲音,水落的聲音可是真正的清亮悅耳,一聽便是年輕女孩的聲音。不論美醜,在這個女人沒地位的地方,是個女子就總是有人搶著要的。何況,又是這種送上門的年輕女子……


    可是,沒想到,現在,這女子不但不是年輕女子,還是一個已經嫁人的女子。這可就有些麻煩了……“喂,阿狼,怎麽樣,要不要……”一個少年仔衝身側的一個少年比了比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把這女子的丈夫殺了,那這女子就是沒有夫家,便是單身,便是可以隨便搶奪的。


    “算了,還不知道是美是醜,兀得髒了我的手。”那個阿郎瞄了眼季仁逸,隨即搖頭,並在話說完之後,立刻調轉馬頭,奔向帳篷。


    那個阿郎大概是這些少年裏的頭頭,所以,他一走,其他人立刻也跟著走了。隻有那個剛才問話的人撇了撇嘴,一聲嘿笑,便來掀馬車的車簾。


    季仁逸哪裏容他得逞,手一抬,一掌輕飄飄拍出。


    “啊!”那少年猛的尖叫。其他正走的少年也同時回過頭來。


    隻見,那少年與他身下的馬,一起離地,橫著直飛出去三丈,那些人看的時候,正是那馬在半空中,少年便在那馬上尖叫……隨即,馬落,人落,卻仍是騎在馬上的動作,無論是人還是馬,俱是毫發無傷。


    “駕。”季仁逸輕甩馬鞭,駕著馬車緩緩前行,離開……至於那些少年。直到馬車離開他們的視線,依然未能回過神來,那張大的嘴,依然無法合起來。尤其是,那個被季仁逸推開的少年。




雙盛見聞(四)

“哇,好厲害!”水落毫不吝嗇的誇讚著季仁逸。


    “小把戲而已。”季仁逸淡淡說著,到是沒有顧意謙虛,對他來說,真的隻是小把戲而已。可是,在別的看來,卻是猶如神跡。


    “是嗎?小把戲,你教教我如何?”水落白了他一眼,她暗自問自己,以前,她怎麽就會認為他是一個三腳貓呢?“你沒看到,那些壞小子,全都被嚇傻了。哈!這一下,他們大概得回去收驚……”


    季仁逸聽到嚇傻兩字,眼裏一閃而過猶疑,隨即轉向水落:“為何,你從不怕我?”按理說,水落見過他殺人,見過他出手如何狠厲。展宏隻見過一次,便再不敢跟他大呼小叫,連看他的眼神,也帶著懼意。


    隻有水落,無論他做了什麽,她似是從來都不曾怕過他,平時,該罵還是罵,該打時還是打……


    水落一聽,也是皺眉,可隻是一下,隨即散開,一臉的理所當然,“切,我為什麽要怕你?你武功再厲害,又不會打我。”


    季仁逸聽了微微點頭,沒錯,他的確不會打水落,可是,“你如何這麽肯定,我不會打你?”


    水落切了一聲,“你要是會打我,當被也不會被我拿著磚頭追著滿院子跑啦!”一說到當初,水落不由輕輕笑起來。可再想到香香,又一陣心酸:“現在想來,你到牽牛鎮,才兩個月而已,夏天還沒結束呢!”


    季仁逸默然點頭,默默駕車。


    水落突的轉頭向著來路看去,路的兩邊,是無邊草原,路的盡頭,有隱隱的群山之影,在那山間,有她住了十七年的家。如今,她居然就這麽沒明沒份的,跟著一個男人離開了自己的家,到這另一個國家,跟著這個男人,進入另一個世界。


    “等我們找到小師妹,我便帶你去靖城拜忌師傅,然後便成親,成完親之後,我們便一起回牽牛鎮。”季仁逸再一次慢慢的將之前說過的話說了一遍。


    同時輕輕伸手,將水落擁在懷裏。


    水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隻是那麽靜靜的靠著他,可她自己知道,隻這麽一句,她心中的黯然,便已不複在。

………………《喜兒傳》十章已到………………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兒傳》




小師妹?

水落和季仁逸兩人一路從南往北,過了雙盛南國,又來到雙盛北國。


    “我們到底要到哪裏?”水落坐在季仁逸邊上,搓著手,這一走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夏天已然過去,秋天來臨,而她身上,也早已換上當地人的秋裝,可是,這大草原上的風,依然讓她極不適應。而且,似乎這雙盛的秋天,也比她們牽牛鎮冷。


    “再有三天,就到了。”季仁逸看著水落,眼裏有著讚賞和心疼。這一路之上,水落跟著他餐風露宿,一個多月,從未睡過床,未住過屋,吃喝都是自己動手。可是,她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哪怕是她的……那幾天,她也未說要停下休息,除了在馬車裏整整了睡了三天之外,未曾報怨過一句。


    “到哪裏?”水落輕輕靠在季仁逸的身上,舉起手,放在眼前,前前後後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然突,她突然發現,“我的手,是不是變細了?”


    季仁逸瞄了一眼,微微一笑,“是。”


    “奇怪,就算我這一個月沒幹活,也不會變得這麽細啊!”隨即,水落又替她無聊的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旅程找到了新的樂趣,研究她的手……可惜,並沒有什麽值得研究,當她洗過臉,下意識的去抹季仁逸替她調的麵霜時,自然便發現,答案就在那麵霜裏。


    那是她剛進草原時,臉受不了那草原裏風,而不時癢癢時,季仁逸替她弄的。


    “找到你的小師妹後,你準備怎麽辦?帶她一起走嗎?”


    季仁逸搖頭,“看她自己的選擇。”


    水落一聽,不由詫異的看向他,“為什麽?”其實她是想為什麽他就給他小師妹自己選擇的機會,而她,從一開始遇上他,就不曾有過選擇的機會。


    “小師妹雖然平時看起來極淡薄,對什麽都似不放在心上,可事實上,她隻是從未遇到她十分在意的事。若是一旦遇上,便是拚了性命,也必會去做,並堅持到底。”




小師妹?

季仁逸輕輕出了口氣,“她若跟我走,我會帶她一起,若是不會,我會確定她在這裏,無憂幸福……然後……”季仁逸轉頭輕瞄了下水落,這然後的事,就不用再說了。


    水落點頭,隻是又問,“她,當真跟我長得一樣?”


    季仁逸笑著點頭,“隻有長得一樣。”


    水落白了他一眼,“是啊,你小師妹淡薄高雅,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不知為何,本來隻是隨口說來諷刺季仁逸,可說著說著,水落的聲音越來越小,語氣裏,也染上輕愁。


    “小師妹生性淡薄,你卻是生性火熱,像一把火,將所有的一切都燃燒,卻也將溫暖給了所有許你相近的人……”


    “我胡攪蠻纏,欺善怕惡,見錢眼開,還會坑悶拐騙……”水落突然說道。一說完,自己便是一愣,這些話何其熟悉,再一想,卻是當日季仁逸所說的話……


    告訴過自己不用在意的,可是,她還是在意的吧,尤其是,在還有三天便可以見到他的小師妹,那個在他口中樣樣都是極好的小師妹,她便越發顯得在意。


    “你,總有一天,會對我失望。”沒錯,她還是在意,雖然從他來救她,從他向她求親,從她就這麽沒名沒份的跟著他走,他們從來都不曾再提過那一天的事……可是,那一天,他的眼神,他的言語全都深深印在她的心底。


    更要命的是,他說的,全都是真的。她的確是胡攪蠻纏,的確是欺善怕惡,的確是見錢眼開,的確是坑悶拐騙樣樣都來,甚至他說的賣假藥……她也的確賣了……她無法不在意,他說的,他對她,很失望,失望到不願再跟她同處一個屋簷。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離去,反而要來救她,或者是為了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也曾想過,他是因為喜歡她,是因為愛她所以才會向她求親,帶她離開……可是,她的腦子裏卻又控製不住的想,他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她改過。




小師妹?三

讓她離開牽牛鎮,是為了不讓她再接觸那些向她買藥的人,說要娶她,也隻是為了就近看著她……而這一切,都隻是為了小師妹……為了不讓她頂著他的小師妹的臉,去做那些……有辱名聲的事。


    季仁逸轉頭,看著水落,見她臉上的落寞,一時間之間竟有些失神。再聽到她的話……當即便明白,若是他不說破,隻怕,她的心裏將永遠都留著這個疙瘩。


    而他,非常不希望她的臉上出現那樣的神色,那不該屬於她,她是該……季仁逸心中猛的一陣驚悚,有多久了,有多久,水落不曾再很有朝氣的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了,有多久,水落不曾很大聲的說笑……


    至從進入雙盛,她便一直跟他待在馬車裏,趕路,趕路,因著雙盛的民風,他們除非必要,從來也不曾進入那些部落,便是偶爾經過,那些部落的人,對於外來人也是極排斥……


    開始的時候,水落還會遇到什麽都會開心的大聲問,而現在……他微微一顫,水落見到那些奇怪的城鎮居然隻是淡淡的掃一眼,跟他說話,聲音都似失去了朝氣,變得有氣無力……甚至,她連那些金子都丟在馬車裏,連看一眼的心力都沒有了。


    他問自己,“怎麽會這樣?”他剛才還說,她是火,可以燃燒一切,而現在看水落,她哪裏像火,便是火,也是那雨中無遮擋的火,似是隨時會熄滅。


    季仁逸突然放開韁繩,馬鞭也丟在一邊,他轉向水落,兩手扶上水落的肩膀,看著水落的眼睛,嘴張開,卻又突然合起,猛的放手,再次抓過韁繩,猛的一抖,馬鞭猛的甩開,“駕!”


    馬車快速向前衝去。水落失望的看著他,慢慢的爬起,鑽進車蓬裏。默默的靠在車的內壁裏,目光轉到車窗外,看著那一層不變的綠色。


    她猜得,應該是對的吧!


    突得一低頭,輕輕拉開衣領,手伸進去,慢慢的將紅繩拉出,露出那塊世間決一無二的玉石,用力握著。許久許久之後,她將玉石又塞進領口。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來。


    “我是誰啊,我是水落耶……”




小師妹?四

“我是誰啊?我是水落耶,怎麽可以做出這種惡心巴拉的事,管他是不是喜歡他的小師妹,管他怎麽看我,既然我看中了他,那就搶過來……他要是敢不要,哼!看我怎麽對付他。”


    水落在心裏對自己狂吼:“我水落怎麽也是牽牛鎮一霸,就算他小師妹再好又怎麽樣,既然他已向我求過親,他就別想再擺脫我……我水落可是……”在心裏對著自己狂吼之後,水落突然就覺得心情舒暢多了。


    既然打定主意,決定了破罐子破摔……呃,不對,是戰爭到底,決不放手,就這麽死賴著季仁逸,管他別得女人是天上仙女還是地上的菜女,她都敢一一打回去。


    她是誰啊,她是牽牛鎮唯一的女痞子,有什麽是她不敢不能的。


    一想明白,堅定了自己的心,她立刻就決定,要出去跟季仁逸說清楚,至於那個小師妹,她也必然要問清楚,若是他當真對小師妹有意,那麽,小師妹便是她的敵人,她決不會示弱。若是無意那是最好,她也會好好待他。


    打定主意,她一掀車簾,就要出來,卻不想,馬車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加速,猛的向前一竄,她整個人倒跌回馬車中。下意的“哎喲”一聲。


    季仁逸聽到她的聲音,竟是連頭也未回,沉聲叫道:“坐好。”


    水落立刻扶著車邊,整個人卻慢慢的向著車門靠過去,剛要衝著季仁逸發火,卻猛的瞪大了眼,“天啊!”她輕呼,“那是什麽東西?”


    季仁逸沒有回頭,隻是不停的甩動馬鞭,趕著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可是,在水落發出驚呼的時候,他仍沉聲丟來一句,“別怕,隻是狼群而已。”


    水落白了他一眼,卻意外的發現,隻因為他這一句話,而真的不再害怕,隻是,仍睜大雙眼,看著那些瘋狂聚集過來的……狼群。“它們在幹嘛?這麽多,要去攻擊人類的城鎮嗎?”


    “它們不會攻擊人類的城鎮,而是……”季仁逸突然一皺眉,極目遠眺,看向前方,“前麵有血腥氣……它們,是衝著這血腥氣來的。”而他們兩人,成了被殃之魚。


………………………………………………………………

吳奇隆是我的。可是,妮妮一直跟人家搶!!!

大家替我搶回來吧!!!!!!




小師妹?五

季仁逸駕著馬車瘋狂的甩著馬鞭,馬,也感覺到了身後噬血的危險,所以不停的嘶叫。


    然,就算季仁逸將馬鞭甩得震天響,馬也配合的將吃草的勁都使了出來,可仍敵不過狼群的速度,眼看著,那跑在最前麵的狼,已經接近馬車。


    水落抓著馬車的車篷邊,手指發白,看著那些長得十分像狗一樣,卻如黃蜂一般多的狼,心裏陣陣發寒。可是,她卻仍詫異的發現,哪怕身體不停的打著寒顫,哪怕手掐在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可她的心裏仍然平靜的很,一點都沒有所謂害怕的感覺。


    季仁逸一直在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前麵越來越近的血腥之氣,他還聽到了打鬥聲,那些亡命之圖,絲毫未察覺到危險的接近。


    他也在關注著水落,心裏對她,隻覺萬分歉意,可同時,也欣慰萬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水落若是跟著他,必然要過著這種日子,毫無目標的流浪,偶爾的危險,偶爾的枯燥,偶爾的驚悚,偶爾的精彩……


    他也想過要安慰她,可是……既然他始終無法讓她過上安穩如前的日子,那一切安慰便都是空言,毫無意義。


    一切,都需要她自己的體會,去……接受,又或者……


    他猛的回頭,對上水落看向他的雙眼,心中猛的一震,隻因為,水落的那雙眼,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閃出無比爍眼的光芒,直閃到他的心底。


    突的,她衝他一笑。


    他回她一笑,同時也明白了,她,無需他的安慰,她已然明了了一切,也接受了一切,從今以後,無論任何時候,她,都會在他身邊……無論,他們麵臨的什麽。

………………………………………………………………………………………………………………

大家進群1662675

姐妹篇《宮醫歎》《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坐吃等死的穿越人生:喜兒傳》




小師妹?六

季仁逸突然鬆開手,手裏的僵繩立刻離手,馬車很劇烈的顛簸了一下。水落手猛的用力,方才勉強將自己的身體穩往,剛要開口說話,卻猛覺一個溫熱的柔軟貼在她的耳上,極輕的吐出兩個字:“鬆手。”


    她的身子猛的一陣輕顫,手也跟著鬆開。馬車顛得越發厲害,可是,她卻未再覺得身體的晃動,反而穩穩的……向上,向前。


    她在飛,就像那一次,在她家的院子裏,她被他抱在懷裏,像疾風般訊猛的向前衝去。


    這一次,她沒有害怕,她隻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懷裏,睜大雙眼,不時的轉頭看看他,再看看那些在他們腳下飛快的向後退去的草原。


    她驚訝的看著馬車連著馬一起被甩在後麵,越來越遠。更驚訝的看著他們飛快的到達並超越兩群混打在一處的人……好多人……


    一直到極遠的一個小土包上,季仁逸才猛的停下,擁著水落,轉頭看向來處。看向那些聚集在一處,不再追趕他們的狼群。


    而此時,水落卻猛的一聲尖叫:“啊——————”


    季仁逸猛的撫耳,隨即又放下,不解的看著水落,想著,她是不是剛才被嚇傻了,現在才緩過勁來,剛要安慰她兩句……“水落……”


    卻不想水落猛的抓住他的衣領,猛的一陣狂搖:“啊,我的金子,我的金子,全在馬車裏……你要丟棄馬車為什麽不事先說一聲,害得我現在沒了金子……啊,我的金子啊……”


    麵對水落不分青紅皂白的怒罵,甚至時不時的捶自己兩下,季仁逸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不自覺得,他的嘴角便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水落一見,怒火更赤,“你還笑……你還笑,你這個混蛋,賠我的金子來……”


    水落罵的越凶,季仁逸便越覺高興,最後,幹脆頭一仰:“哈哈哈……”狂笑起來。


    “笑吧,笑吧,最後天上飛過一隻鳥,拉泡大便在你嘴裏……”


    “哈哈哈……”

………………………………………………



《換個身體活活看:換換愛》




小師妹?七

水落狠狠的白了狂笑的季仁逸一眼,目光又投向山下。他們的馬車已然煙滅在狼群裏,至於那匹已經極老的老馬,若非要找的話,也許還能找到幾極骨頭……她幻想著,如果等一下狼群退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的金子。


    “喂,你說,狼不吃金子吧?”水落已然養成了習慣,遇有不懂的,疑惑的,全都去問季仁逸。


    “不吃。”季仁逸收起笑,無奈的看著來路,雖然狼不吃,可是,那些狼奔騰過後的地方,又到哪裏去找那點金子?挖地三尺麽?那麽大一片草原……他歉然的看著水落。


    “太好了,一會兒,我們回去找。”水落一聽,立刻又高興了起來。眼光也從狼群身上轉到那本來還相鬥在一起的兩群人,而現在卻已然歸為一處的人們。


    看到那些人,水落不由看向季仁逸:“喂,你怎麽不去幫他們?”以他的性格,這種事,是一定會管的吧!


    季仁逸的目光也落向那一群人身上,隨即輕聲的說給水落聽,“他們並不是普通人。而是,軍隊。”


    “軍隊?”水落有些不信,“沒有鎧甲……”


    季仁逸緩緩轉身,擁著水落,慢慢下山,“沒有鎧甲,隻能說明,他們是私鬥……這種事,我不能插手。”


    水落用有些詫異的眼神看著季仁逸,一看再看,隨即失笑,“你也不笨嗎?我還以為,你是什麽事都管呢?”


    季仁逸挑挑眉,繼續向前走著。


    可是水落卻不幹了,“我的金子。”


    季仁逸幹脆再次一把將她抱起,“一會那些士兵一定會往這邊撤,現在不走,到時就走不了了。”不由分說,季仁逸已然抱著她,再次運起輕功向前快速離去。至於金子……


    就在兩人離開不到半刻鍾,那些麵對群狼的士兵便退到了土坡上。

……………………………………………………………………………………………………

好友佳作,錯過可惜



《換個身體活活看:換換愛》




小師妹?七

從那之後,季仁逸一路背著水落,施展輕功,一路向北,足足走了三天,終於來到他們的目的地,也是他們進入雙盛以後,所見到的最大的一個城。也是北國的皇城。


    可惜,第一次來到一國之都的水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可以說是鬱卒的。“現在要怎麽辦?我們要像那些乞丐一樣,跟在牆角嗎?”


    沒了金子,是因為遇著了狼群,在她親眼見過狼群的凶狠之後,她震撼之餘,也完全接受,這就像是天災一般,人完全無法控製,她水落雖然愛財,可是,決不會為財而不要命。


    所以,除了一開始稍微鬱卒了那一小會兒之後,便完全收拾好了自己的心。


    可是,當她認命的當一個窮鬼,做一個勞碌命之後,自己上樹折柳,自己編筐,自己用手,用石頭在路過的山上采來的藥……再拿去這城裏的藥房賣……賣得的錢,居然隻給自己買了兩個烙餅,便沒有了。


    隻因為,她不小心貪看了一眼某個銅鏡店的一麵鏡子……僅止而已,她僅有的一點錢,便被季仁逸再次送給某個沒錢買藥的老婆婆……而當她回過神來時,那個據說生病很重的老婆婆瞬間已跑沒了蹤影……這讓她,如何不鬱卒?


    這一回,季仁逸看著怒瞪著自己的水落,卻是沒有再出現那怕怕的表情,反而,很高興。


    不過,一想到水落苦心賺來的那點錢,他又是一陣默然,拉著水落,來到城裏的一個店鋪。讓水落驚訝的是,居然又是脂粉鋪。


    她詫異的看著季仁逸進去,似乎拿了個東西給那掌櫃的看,然後立刻,便見那掌櫃的拿了筆墨紙硯出來,他便坐在一邊,刷刷刷一陣,寫了近十章紙,才又出來。


    來到水落麵前,水落才發現他的手上多了一個小包袱,一見到水落,立刻將包袱塞到水落手裏。水落的手下意識一摸,立刻便明白,裏麵,全是沉甸甸的元寶。




小師妹?八

“你,你給那掌櫃的寫得什麽東西?這麽值錢?”


    季仁逸淡淡瞥了她一眼,“一些小方子。讓他們多配些好的脂粉出來。”


    水落看著季仁逸,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突然,她猛的轉身,就要衝回胭脂鋪,幸好季仁逸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你要幹什麽?”


    “我也知道一些胭脂方子,我去賣給他們。”水落的眼瞳幾乎變成元寶的樣子,隻要想著季仁逸就那麽隨便寫幾章紙,就換來這些元寶,她便控製不住的想要去搶錢……


    季仁逸搖搖頭,強拉著水落的手,在城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之後,他才對水落說道:“那是因為,我是我,他們才會收我的方子,別人的,是不會要的。”


    “為什麽?”水落不服,“我寫出的妙方,做出來的胭脂,可以比你的好許多。”


    季仁逸莞爾,“不是你的方好問題,而是,這個鋪子,是……”


    水落突然便明白了,同時,在明白之後,也變得無比失落,最後,隻好抱著已有的那些銀元寶,坐到床上,“我猜,讓你再去賣點方子,也是一定不願的吧?”


    季仁逸點頭,他沒告訴水落的是,他給得,並不是脂粉的藥方,而是毒方、藥方。他季仁逸的藥方,在江湖上,可謂是千金難求,那裏,若非是自己人,別說那點錢,便是將整間鋪子送給他,他都未必願意給他一張。


    水落白了他一眼,可是,卻也知道逼他不得,掂量掂量手裏的銀子,隻要不出意外,這些錢,也可以過好一陣子的了。


    “你什麽時候去找你的小師妹?”既然民生問題解決,水落自然問起來這裏的重點。


    季仁逸也是神色一凝,“今晚。”


    水落一挑眉,“這麽早?”隨即了然,“沒錯,在這種地方,宜早不宜晚。那,要我幫忙麽?”


    季仁逸搖頭,“我要去的地方,一般人去不了。而且,小師妹若要隨我離開,我帶著一個人,總比兩個人更方便些……”




小師妹?九

對於季仁逸的話,水落沒有任何反駁的立場,便隻好點頭。


    於是,當天晚上,水落一個人躺在客棧的床上,抱著她的銀子,乖乖的邊等著季仁逸邊一遍又一遍的想著,一會那個小師妹來了,她要如何應對,如果她要跟自已搶季仁逸,她該怎麽打敗她;可如果對方沒有這個意思,那……那可就自己的小姑子了,這應對之間,可就要差上許多了……


    她的耳朵豎得高高的,聽著外麵的一切動靜,一些整齊一致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白天看到的城防軍的聲音。


    又一會兒,她聽到窗戶後麵有貓叫的聲音,接著便是一個粗嘎的聲音的喝叱聲,罵罵咧咧,什麽貓偷魚之類的話……


    隔壁的房裏傳來吱吱啞啞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床上打架……另一邊的呼嚕聲……


    水落猛的坐起,將銀子仔細的包好,背在身上,從丟金子事件之後,她便明白了一件事,任何時候,都不要讓銀子離了身,哪怕是認為再安全的地方,也會有意外發生……


    在客棧的房裏,她來回的走著,開始還想著季仁逸的小師妹來之後會是什麽樣的情形,可慢慢的,她所想的,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師妹了,而是,季仁逸能不能成功的將小師妹救出來……


    沒錯,他的武功是很高,雖然沒有更多的比較,可是,在她的心裏,季仁逸的武功應該是最高的。


    然,就算是如此,他要去的地方……並不是一般的地方啊,而是,皇宮。北國的皇宮啊!


    人家不是說有大內高手麽?既然被稱為高手,那肯定是很厲害的,而且,人家皇宮有的是錢,養個千八百個高手,應該還是可以的吧!那,一個高手怎麽也能抵一匹狼吧……季仁逸被一群狼在外麵攆著跑的情景還在她的頭腦裏未及退去,已然出現了季仁逸滿身血汙的影像。


    “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水落走的越發快了起來,不自覺得,手心裏居然滲出了汗……


    “啊——”在她一個回身的時候,她猛的撞進一個人的懷裏,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驚的尖叫出來。




小師妹?十

“啊——”一看清麵前的人的臉,水落的尖叫聲便嘎然而止,怒氣猛生,“你是鬼啊,走路都不帶出聲的——”一說到“鬼”字,水落卻是心中一突,看向季仁逸沒有一點笑意的臉,不由一陣驚慌,之前心中所想的那些危險畫片刷的一下全跑到她的眼前……

    這一下,她心中更是沒有底氣,急急的後退一步,不停的邊打量邊上下摸著,“怎麽樣,沒有出什麽事吧?沒受傷吧……”囉囉嗦嗦大半天,將季仁逸裏麵摸了個透,那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帶時,雙手才猛的被季仁逸捉住。

    “你,你怎麽回事啊,有話說啊!”水落這下更急了,真以為他出了什麽事。

    平時,就算她再怎麽罵,季仁逸總會應個聲,可是今天,不但沒有應聲,連那表情也是懷異非常,一直沉沉的,沒有一絲笑意。

    “你別嚇我啊,哪裏受傷了,你到是說啊!”水落幾乎要落淚了。

    “我沒事。”極輕極緩的,季仁逸總於開口,在開口的同時,他已然將水落輕輕的擁進懷裏,頭,埋在水落的頸窩,嗅著她身上那淡淡的青草味。

    “你,你怎麽了?”水落終於發現,季仁逸的反常不是因為受傷,而是……他的小師妹,他的小師妹沒有跟他一起出來,“你小師妹呢?”

    季仁逸輕輕搖頭。

    水落小心猜測:“她,她不願跟你走?”

    季仁逸再搖頭。

    “她,她受傷了?”

    再搖頭。

    “她……她不會是……”水落微一顫,不敢將那可能的答案說出來。

    季仁依然搖頭,“那個女子,不是小師妹。”

    “耶?”水落猛的抬頭,卻又再次被季仁逸用大手從後麵壓下,他輕輕靠著她,卻用盡了用力的摟著她,“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

    水落乖乖的,不敢亂動,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隻好幹巴巴的說道:“別擔心,我們慢慢找,總能找到她的。”

    季仁逸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摟著她……




有你真好!

季仁逸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摟著她……


    今天,他本來是滿心想著可以見到小師妹,在師傅死後,他唯一的親人,可是,那個女子……他輕輕推開水落,用疑惑的眼神看水落,這世上當真是無奇不有,當初見到水落時,已然吃驚於她與小師妹的相像,可是,今天晚上,他居然又見到另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居然也跟小師妹完全一樣,跟水落也是一樣。


    他的目光落在水落的臉上,輕笑,雖然一樣,可是,卻又完全不同,便是連上今晚所見的這個女子,這三個長得完全一樣的女子,竟是完全不同的氣質……他甚至沒有跟她說話,隻是那麽靜靜的看著她,她甚至沒有開口,便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便已然明了,那個女子,決不是小師妹……


    他猜想,若是水落,小師妹與這女子站在一起……雖然看起來長得一樣,可是,卻決不會讓人錯認。


    說不失望是假的,小師妹是唯一的親人,從失而複得再複失,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師傅死於非命,天曉得小師妹又出了何等樣的事,是否又遇上了歹人,是否……在得知那個女子不是小師妹時,他幾乎被那些想法所毀滅……


    可是,當他回到這裏,看到水落對他的擔心,看到水落為他而焦急,而失魂落魄……一瞬間,他的心便滿了,那一切負麵思緒,瞬間便噴湧而出、散去,對上她焦急擔心的雙眼,摟著她,他便安心了。


    “季仁逸,你沒事吧?”水落自不知季仁逸這些繞來繞去的想法,隻知道,季仁逸似乎很不安,很不對勁,他用力的勒著她,勒得她混身骨頭疼,可是,感覺著他的氣息似乎安定了些,她也隻好皺眉忍著。此時見他鬆開了自己,卻又用怪異的眼神看她……讓她的心慌慌的。


    “我沒事。”季仁逸突然的低下頭,在水落的頰上落下一個重重的響吻,才又輕輕的將她抱住:“水落,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2

既然他們要找的人已經確認過,並不是小師妹,季仁逸當即便帶著水落離開了那個不怎麽像皇城的皇城。

    不過,這一次,兩人並沒有再買馬車,雖然馬車相對來說要舒服些,可是,有了那一次的丟失金子的經曆,水落對馬車便直分排斥,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這裏買馬車實在太貴,她舍不得那份銀子。

    對於季仁逸來說,馬車卻也是可有可無的。不過,在水落說出她的決定之後,他到是突的想起一件事來。

    “在這北國,有一個好去處,既然難得來了,不去一觀,卻是可惜!”

    “什麽地方?要錢麽?”

    季仁逸失笑,看著水落的眼裏,卻含了柔柔溫情:“那裏,可不是有錢便能去得的。”

    “啊,是哪裏?”一聽不要錢,水落立刻便來了精神,立刻追問起來。

    季仁逸哈哈一聲長笑,兩腿一夾,馬極速向前衝去,水落被這突如其來的前衝給狠狠的撞進季仁逸的懷裏,隻能緊緊的摟著季仁逸的腰身,死不鬆手,沒辦法,誰讓她不會騎馬呢,所以隻好跟季仁逸共乘一騎。

    不過,季仁逸非常懷疑,在她見過一匹馬葬身狼腹之後,會再舍得花錢多買一匹馬……

    兩人一路策馬向北,極北,最北,在水落幾乎以為,他們要到了大地的盡頭時,季仁逸才總於在一座高山下停下。

    “就是這裏?”水落哈著氣,抬頭看那白皚皚的山尖,再看自己然穿得臃腫不堪的身材,“這裏有什麽好看的?”最主要的是,就算有好看的,她要怎麽爬上去。

    季仁逸卻衝她神秘一笑,將馬係在一邊,水落還未來得及動作,便已然雙腳離地,一聲驚呼還未出口,便已被季仁逸來了一個大轉,將她甩在他的背上,她的雙手正摟著他的頸。

    “腿夾好了。”季仁逸囑咐的話剛落,身體已拔地而起。

    水落邊尖叫著,雙腿已然夾在季仁逸的腰上,雙手更是用力,整個人,緊緊的掛在季仁逸的身上,決找不到一絲縫隙。




奇景

“水落,睜開眼。”季仁逸邊極速向上狂奔,邊輕聲低語。


    水落聽話的睜開眼,隨即便再舍不得合上,那一片銀裝……直眩得她目眩神迷。


    可很快,她還未來得及為那壯闊的銀白感歎,卻又迎來了另一翻綠意……剛吸進那清新溫意,綠意居然再次退去……迎接她的,是……“天啊!那是什麽?”


    季仁逸的身形突的穩住,水落也被他猛的一轉,從背後轉到身前,再慢慢放下。


    水落一落地,立刻先蹲了下來,手撫上那紅色的石頭上,隨即跳起,“天啊,居然真的是熱的,是熱的!”她驚訝的大叫,季仁逸看著她輕笑。


    拉了她的手,慢慢向一側走。“還在去哪裏?”她以為,這些已是世間難得的奇景了,一座山上,竟有如許多的不同景致,更別說,那山頂的正中,還有一個丈來寬的頂洞,從上往下望去,竟還能看到那翻滾的岩漿,天啊!這一輩子,她何曾見過這樣的奇景。


    果然,就如季仁逸所說,這種地方,豈是有錢便能到的!若是沒有他那一身功夫,又哪裏來得這裏?何況,誰又想得到,在這幾乎望不到頂的雲端,竟還有這樣的別樣的洞天。


    “這裏,就是極地之邊。”季仁逸慢慢說道。


    “極地之邊?”水落微一皺眉,這個詞她好像聽過。“啊!我想起來了,那塊什麽冷血玉,就是在這裏采到的。”


    季仁逸輕笑,卻邊走邊搖頭,“事實上,極地,分有四處,極東,極西,極南,這裏卻是極北。冷血玉,是在極南采到的。”說完,他下意識的抬著看向那翻滾著岩漿的洞頂,極地多產異物,當年,他少年氣盛,一氣走了四處極地,卻隻在極南得了那冷血玉,其他地方,卻是空手而回,這一回……他該會有所得才是。


    水落“啊”了一聲,“這麽多地方?每一個地方,都像這裏一樣麽?”




溫泉等於曖昧(一)

季仁逸不語,拉著水落在一塊大石之後,突的停下。輕輕的推那塊大石,水落正好奇他在幹麻,卻見那大石竟然輕輕移向一邊,露出一個半丈來高的洞口來。


    “這是什麽地方?”水落懷疑的看著那黑呼呼的洞口,看向季仁逸的眼裏帶著濃濃的警惕。


    “別擔心。”季仁逸微微一笑,拉了水落的手便走了進去,隻走了十來步,季仁逸立刻向一側一轉,附帶著,水落也跟著拐了過去。一拐過去,水落便下意識的眯起眼,隨即又睜開,然後,她的眼睛便越睜越大,越睜越大“哇——”


    “哇哇哇——”隨著水落的聲音,回音不斷。


    季仁逸卻隻是輕笑,拉著水落慢慢向前走著,通過那五彩繽紛的鍾乳石,來到一處冒著熱氣的溫泉泉眼之處。


    “去試試。”季仁逸鬆開水落的手,將她輕輕往前推去。


    水落回望了季仁逸一眼,見到他衝她笑著點點頭,立刻張大了好奇的眼看向那熱氣騰騰的水麵,緩緩的蹲下身子,慢慢的伸出手,在靠近水麵的時候,微微的停了下來,又回頭看向季仁逸。


    季仁逸再衝她笑,她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起先,她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一點點的靠近,剛觸到水麵,立刻又縮回,雖然隻是蜻蜓點水的輕觸,卻也感覺到了,那水,隻有一點點溫,雖然熱氣蒸騰,可是,卻是一點不燙人……


    “啊!果然是好地方,這些水,被山裏的那些火都煮熱了!”水落感歎道。


    季仁逸輕輕笑著,對於她的說話並不反駁,隻是輕輕向後退去,“這裏不會有人上來,你,在這裏泡泡,我……我先出去。”


    自從跟季仁逸上路,這一路走來,風塵仆仆,從沒吃好、喝好,更別提好好沐浴休息了。


    現在,有這樣的好地方,即隱蔽又是免費的,她當然不會放過。


    “你不會突然進來吧?”水落突的揪著衣領,難得的那些女性自覺,終於在此時顯露了出來。隻是,很快,她便想起,季仁逸的武功有多高,當真要怎麽怎麽樣,哪裏需要費這麽大的勁,來到這個地方才……




溫泉等於曖昧(二)

季仁逸的武功有多高,當真要怎麽怎麽樣,哪裏需要費這麽大的勁,來到這個地方才……


    想清楚了,衝自己嘿嘿笑了兩聲,瞪著季仁逸,直盯到他離開山洞,再確定他實在不需要在這種時候做這種事,水落便也就放下心來。


    也不去欣賞前麵一段的那讓她眼花繚亂的景至,直接衣服一脫,便直接跳進了水裏。那個樣子,竟是像極了鎮上的那些男娃娃夏天下河耍水的樣子,一點都沒女兒家該有的斯文。


    不過,誰會在意?誰會看見?


    “哈哈哈……”水落在水裏不停的撲騰著,讓溫熱的水滑過光滑的肌膚……許久之後,她才長長的歎息出聲,“好舒服!”


    季仁逸離開山洞,並沒有走遠,隻是以極快的速度,來到最頂上,


    這座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奇景,偕因這是一座火山之故,然爾,比之那奇怪的不同季節的景至,這火山最最奇的,卻是這頂洞。


    天下最奇的,大概也不過如此,這火山明明還在不停的噴吐著岩漿,隻是,那岩漿卻僅在那頂洞底下,永遠離頂洞十丈高,而從他四方打聽所知,這裏,幾百年來,從來也不曾有過火山暴發的事件……


    也就是說,這火山,幾百年來一直保持這樣……而也是因為如此,才讓他更為開心。


    因為,隻有在這樣的環境下,這樣足夠的時間裏,才會有如此奇物。


    火炎花,生於極炎之地,十年得一花,若是不將其采摘下來,便隻生得九日,可若是在花開之時,於正午日正中一時采摘下來,便可常開不謝。


    本來,對季仁逸而言,這花,也不過是一味藥材,對於治寒症有奇效。可也不過如此而已,可是,現在,一想到在溫泉裏的水落,他便心中溫柔之意漫生。


    那個像火一般的女子,這天下,也隻有這天下最美的意寓火焰的花才配得上。




曖昧的升級

每每想起,水落已然答應與他成親,可是,他卻身無二物,便是此翻前去靖城,師傅原留下的舊屋,也已然被焚毀……他連個正經的棲身之所都不能給她,成親,他連個像樣的鳳冠霞帔都無法替她置辦。


    可至少,他可以替她采來世上最美的火焰之花為她添妝……而她,在他的心底,也當得這世上之最……


    季仁逸再次回到洞口,遠遠的便喚著:“水落,那水不可久泡,該上來了。”


    ……


    “水落!”季仁逸再次輕喚,隨即皺眉,掐指算了算,他離開一共不過一刻鍾,應該無礙才是,便又加大聲音,再次喚了起來。


    可是,無論他怎麽喚,水落總是沒應出一點聲音。


    微微上前幾步,側耳傾聽,心頭猛的一震,居然連水聲都不再有。


    立時的,他快步向裏麵衝去。可一轉過那溶洞,立刻便又停下腳步,一時間,進退兩難之餘又實實是轉不開眼。


    隻見,水落正側躺在水邊的一塊斜石上,那石極是光滑,她的頭肩都露在水在,肩以下雖在水裏,可卻清晰可見……尤其是,她此時正麵對著他。


    “呼——呼——”季仁逸猛的撫住嘴鼻,為自己粗重的呼吸而感到懊惱。


    他欲退出,可偏偏,他之前叫而不醒的水落,卻在此時醒來,不,事實上,她也沒醒,可是,她睜開了眼。


    她不隻是睜開了眼,她還看到了他,而且,還衝他嫵媚的一笑。更讓他幾乎不敢相信的是,她還衝他招招手,“真好!”他聽到她呢喃的聲音,幾乎讓他當場呻吟出來。


    他該退出來的,可是,麵對心愛的女子,又是如此情況下……他的雙腳不受控製的邁出去,向著她。


    水落坐起,極盡嫵媚的笑著,紅豔的雙唇輕輕動了動,若是季仁逸此時聽到的話,就該聽到:“真好,在夢裏,還要以有這樣的好事!”


    可惜,季仁逸未聽到……




我會對你負責的(一)

他走到水落身前,慢慢蹲下,眼神變得幽暗,像是餓狼欲擇食一般,透著重重的貪婪,可是,他仍極力自製著,用已然暗啞的聲音問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水落皺了皺眉,又咕噥了一句,這一句,季仁逸聽到了,“你真沒用。”


    這一句,幾乎讓季仁逸眼裏噴出火來,可惜,他仍舊是慢了一步,在他反映過來動作之前,水落已將一伸手,淨他的頭拉下,直接將唇壓了上去……


    隻可惜,水落的力氣太小,而事實上,她此時雖然睜開了眼,並做了如許多的事,卻仍舊迷迷糊糊,隻以為身處夢中,此時一拉一壓,力氣剛好用完,整個人如泄氣一般,直直往下摔落。


    季仁逸眼急手快,更重要的事,此時,他身體裏的火已然被點成燎原之勢,哪裏容得她退去,當即一手攬上她的腰,將她托向他的懷裏,唇,壓得更深……


    於是,他的衣衫隨著起來越粗重的喘息被扔至岸上,平靜的泉水,隨著越來越難抑的激情不停的翻滾……


    “啪——”


    當水落從激情中回過神來,同時,也是她完全清醒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給了季仁逸一巴掌。而季仁逸立刻就懵了。


    “水落?”季仁逸一臉疑惑,可是,抱著水落的雙手卻未曾鬆一點,隻是,對於她的這一反映很奇怪,明明,之前她也很沉迷,很心醉,為何突然便變了……


    水落一打完,立時便也將前後的事情都連了起來,記起了自己那迷迷糊糊的時候,將現實當成了夢幻……看了一眼季仁逸臉上發白的手掌印,心中長長一歎。


    悔麽?並不,事實上,她還覺得很高興。季仁逸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可是十分清楚,雖然他的心裏似乎還隱藏著另一個人,可是,總得來說,在麵對她的時候,還都是老實本份的。


    所以,水落立刻便決定,要抓住這次機會,讓他那個小師妹,不論有什麽想法,都要叫她吞回去。


    於是乎,沒有任何猶豫,水落立刻兩手舉起,猛的抓住季仁逸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二)

“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季仁逸徹底失聲,瞠目結舌,決對無法表述他此時的狀態。


    “好吧,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水落一見季仁逸的樣子,立刻大聲說道,在她混跡痞子隊伍的時候,可是很明白一句話,聲音大的人,就是沒理也能吼出三分理來。碰到那膽小的,有理也變沒理。


    “……”季仁逸繼續失聲中。


    水落很滿意的點頭。“很好,既然你不反對,那麽……”她轉頭看了看。“今天就作洞房花燭夜了,婚禮,以後我會補你的。從現在開始,你就隻能有我水落一個妻子,再不許想別的女人,聽到沒有?”


    季仁逸依然張大嘴巴,還在失聲中。


    水落皺眉,“傻看著幹嘛,點頭。”


    季仁逸下意識的點頭。點完頭才從這強大的震撼中醒過來,可隨即,便突生出無限的狂喜。水落一個女子,從一開始對他的……再到現在的逼婚,看似凶悍之極,可同樣,也是她對他的愛意的表現啊!


    “喂,你傻了?”水落用手輕輕拍著季仁逸的臉,甚至還用手潑了點水到他臉上。


    季仁逸原來驚詫到極點的表情突的一收,嘴勾猛勾,“娘子!”


    “咦!”這一下,卻是水落臉突的紅了。


    季仁逸暗暗歎息,作為一個女子,那樣的話都能麵不改色的說出來,可是,卻又因他小小的稱呼而羞嬌不已,不過,在他的眼裏,這一幕當真是可愛之極。


    他卻哪裏知道,水落說那些話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害羞不害羞,也沒有想過女子該有的矜持和臉麵,她想的很簡單,就是決不讓自己吃虧,既然兩人已然有夫妻之實,而她,也並沒有後悔,那麽,她當然要趁現在機會,好好把他定下來……一定要死死的抓著季仁逸,決不讓他跑掉……


    季仁逸卻是沒有想什麽多,此時,他隻覺得,水落實在是可愛之極,讓他心動之極,讓他再一次……




春宵一刻值千千金

在季仁逸的眼裏,此時的水落實在是可愛之極,讓他心動之極,讓他再一次……於是,他的笑意加深,他的瞳眸開始加深,他的氣息開始變粗……


    “娘子,既然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珍惜……”


    終於,這一次,輪到季仁逸主動,從一開始的親吻,到後麵的兩相交融,到水麵翻騰……兩人,從水裏,到岸上,再到水裏……


    春宵一刻值千金,水落那麽小氣的一個人,當然是要利用得徹底,而季仁逸,在金錢上,從來都是聽水落的,所以……


    當兩人離開山洞時,已然是第二天中午,兩人竟在山洞裏廝磨了一天一夜。這也直接導至,當兩人走出來的時候,站著的隻有一個人。水落,被季仁逸橫抱在懷裏,鼾然而睡。連那刺眼的日光照在她的眼上,也不過是將頭向季仁逸懷裏埋了埋,毫無要醒來的跡象。


    季仁逸見狀隻是溫柔輕笑,對於水落此時的狀態到是不擔心。水落的身體一貫不錯,此時,也不過是累得太過,待好好睡一覺,吃些東西,便可恢複。


    將之前采的火炎花輕輕另在水落的發上,果然如他所想,這花當真是最適合水落的。看了好一會兒,又輕輕將那花從水落的發上拿下,放在一個他之前用這山上石頭現作的石盒裏。將之背在身後,才又將水落抱起。


    將水落往胸口按了按,縱而飛躍而下,不過片刻,已然到了山下,找到他們來時的馬,抱著水落縱身上馬。兩腿一夾,立刻快速奔跑起來。


    ……


    這一路跑來,卻是順利之極,季仁逸一路快馬加鞭,除了必要的休息用餐外,幾乎不曾多停片刻,而這一路,水落都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兩人之間,已然不再有一絲縫隙……


    如此一路狂奔之下,兩人終於在冬天最冷的時候,離開了那無邊的草原,回到了靖國,回到了靖城。




回到靖城

“你在這裏很出名嗎?”一進入靖城,水落便很不高興。


    “我師傅是名醫。”季仁逸淡淡說道,沒有一點得意。在他看來,不管他的師傅有多大的名頭,在他眼裏,就隻是他的師傅,是一名大夫……


    不過,他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水落,“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水落突然噘了噘嘴,季仁逸順著她的目去,隨即失笑。他輕輕撫了撫水落的發,“她們不過是一些無知女子……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聽了季仁逸的話,水落隻是輕輕哼了一聲。季仁逸隨即歎道:“若是娘子這般說,那我豈不是更該吃醋?”


    水落立刻怒瞪他,“我可是第一次到這裏,怎麽可能……”水落很快便住聲,隻因為,她的眼神不小心的跟著季仁逸的眼神望去,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這兩人一騎,已然成了眾人的焦點,男子,俱是看她,而女子,俱是看季仁逸,相當然,這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大多都是男子。


    她訕訕衝季仁逸一笑,隨即得意道:“瞧,雖然我逼你讓我對你負責,可是,我這麽美,你也不算吃虧,是不是?”


    “哈哈哈……”季仁逸仰天大笑,這一路上,他終於明白水落那時的那點小心思,雖然還是一次水落在半迷糊之中不小心說出來的,可是,每每提到這件事時,他總是情難自禁的大笑不已。有女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還有何所求……


    季仁逸一笑,立刻引得芳心無數,水落狠狠的揪了他一下,他才一夾馬腹,輕快的奔跑起來。


    很快,兩人先來到季仁逸替他師傅所立的衣冠塚,對著墓牌一番傾述,無非是一些,他如何尋找小師妹,可是,卻始終未能找到,而他,決不會放棄,窮其一生,一定要找到她之類……


    如此說了許多之後,他又拉了水落在墳前磕頭,又說道兩人已然如何如何,他該負起男人的責任,所以,雖然未能找到小師妹,卻依然要先成親,此番,便是先來拜忌師傅……




舊居新宅

這一拜,兩人從一大早進城,足足到了傍晚,兩人才離開墳前。


    “雖然,我原來住的地方已經被焚毀,可我記得,還有一些殘牆斷瓦,這些年雖然破敗之極,可想來,還可落腳……我去買些紅燭,還可請三兩近鄰,我們,便在此拜堂如何?”


    水落看著他,輕輕一歎,摸摸懷裏還在的銀子,又一笑,“好,我陪你一起,先去買紅燭。”


    “好。”


    於是,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手捧紅燭,來到……


    “你不是說,你家已經被燒毀了麽?”水落看著這整齊幹淨的房屋,看起來,雖然不算是大富大貴,可是,卻有個很大很大的院子……十分寬敞。


    “奇怪!”季仁逸自己也是好奇。


    “你家,不會是被別人強占了吧?”一想到這個可能,水落臉上立刻便顯了怒氣,兩手輪流挽了挽袖,一副準備上前理論並作了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準備。


    季仁逸輕輕搖頭,“應該不會。在這京師重地……”他突的住口,不隻是因為,他突然想起,這裏已經不是京師重地了,更因為,他已然發現,此時,這重新蓋起的家,跟他原來的家,一模一樣……不,還是有些不同的,它,更新,更幹淨。


    “是誰?”他的腦子裏立刻這麽問自己,隨即,他拉了水落,飛快的來到門口,幾乎是顫抖著,他推開那熟悉的大門。


    “何人私闖民宅?”兩人腳還未跨進屋裏,便從裏麵傳來一聲粗沉的聲音。


    兩人同時抬頭,不由微微皺眉,居然是個將軍。那將軍一看到水落,先是一愣,可再看她那副隨時準備跟人打架的樣子,又暗自搖頭,目光落向季仁逸臉上,這一看,又是一陣疑惑,這兩人,一個,跟那位幾乎一模一樣,而另一個……


    “在下季仁逸,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季仁逸頭抬高,眼睛微眯看向對方,語氣再次恢複那習慣性的淡然。




一搶(一)

“季仁逸?”誰知那人一聽季仁逸的名字,卻是幾乎跳了起來,一改之前那沉穩的形像,繞著季仁逸團團打轉,“你當真是季仁逸?”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來的真的假的?”季仁逸一聽,劍眉倒豎,直瞪著那將軍。


    “在下柯青,是……”柯青似乎非常激動,又很緊張更顯得幾風急切。猛一來竟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季仁逸兩人,隻是比劃著手,“季公子自己的家,自然可以進。”說罷,衝著屋裏叫了一聲,“季公子回府,所有閑雜人,給我出去。”


    他的話音一落,竟從裏麵慢慢走出十來個人,有與他一般軍裝打扮,也有看起來隻是打掃的閑人……


    “兩位自便。”柯青也不廢話,立刻便跟著那些人離開,一出門,當即讓人,十萬火急,快快入宮,隻說,德妃娘娘的師兄到了,娘娘有救了。


    自有人立刻去了,他卻又再次進了宇文醫館,這一看,卻又擔心起來。


    “柯將軍,還有事麽?”季仁逸正與水落布置禮堂,雖然,隻是簡單的剪了雙喜,隻是簡單點了紅燭,可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說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也好,說是兩人實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彼此有個正規名份也好,便是這麽簡單,兩人臉上依然帶著極燦爛的笑容。


    “兩位這是要……拜堂成親?”柯青有點幹澀,娘娘在宮中,已然病危,隻怕,立馬便會有人來請,誤了娘娘上大大事,誤了成親,可也不是小事啊!


    “是,既然柯將軍在,倒不妨留下做個見證。”季仁逸到是不在意,他替人看病,同時也看人,這人他一眼便能看個八九不離十,這柯青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他卻也是了然。


    “啊,好,好!”柯青尷尬點頭。

……………………晚安…………………………




一搶(二)

季仁逸立刻又出門,請來當年的老鄰居,居然也湊了十來個人,雖沒有大魚大肉,卻也有些簡單幹果,擺了一桌,算是請了客,證明他們成親,也是天作之合,宴會賓朋,又拜過師傅,算得了長輩祝福……一應禮節,雖簡單卻也算沒虧了水落。


    當真如季仁逸所想,水落沒有鳳冠霞帔,隻是一身紅衣,連塊喜帕也是無。


    季仁逸摸著袖袋,裏麵有他準備在拜完堂便替她戴起來的火炎花。“一拜天地……”


    可憐的柯青,以極快的速度高聲念著,保管十條街之外的人都能聽到,他希望,在宮裏的人來之前,至少,讓他們先將禮完結了,這樣,至少不算誤了他們……


    可是,季仁逸卻在這個時候將袖子裏的石盒取出,放在水落的麵前。


    “這裏到底是什麽?”水落好奇的問他,一路之上,她不知問過多少次,可是,季仁逸卻總是神秘兮兮,隻說到時便知,現在,大概該是時間了。


    “這是我在……那裏采的火炎花,此花,十年一開,一開便永不敗……我未曾替你準備更盛大的婚宴,也無鳳冠霞帔,甚至,連一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隻能,替你采來這極炎之地的火炎花來為你添妝……”


    說罷,季仁逸終於將火炎花取出……柯青心裏那個著急,真想開口催他兩聲,讓這些事,等拜完堂再說,可是,今天,新娘新郎最大……他隻好幹瞪著著急。


    “我替你戴起來。”季仁逸輕將花舉起,柔柔的看著水落。


    水落輕輕點頭,頭微低,讓季仁逸的手剛好觸到她的發,這場婚禮雖然簡單,她卻並不在意,她知道,不論此時她看到多少,得到多少,哪怕便是什麽也沒有,可季仁逸決不會讓她吃一點苦,受一點罪,他會將她放在心尖上疼著,寵著……何況,雖然他們身上總是沒錢,可說實話,還真未缺過少過……每到難處,季仁逸總能再變出應急的東西。




一搶(三)

更何況,她水落可也不是俗人,對於那些首飾之類,會喜歡,隻是因為它們能換成錢……真正有沒有,到是不在意的。


    所以,對於這場婚禮,她其實還是滿意的,可是,當季仁逸拿出這花的時候,她仍覺得無限驚喜,尤其是,那花,在那麽許久前便已經準備好了……她更是感動……


    他在替她戴花,她在等他替她戴花,一朵火焰一般的花兒,正待插入美人的發間……一切,多麽美好。


    然爾,就在季仁逸的手剛觸及水落的發,還未及將花插入鬢間時,簡單的禮堂裏卻突然闖進來幾個金甲軍官。


    卻有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來到柯青麵前,也不及行禮,便直接遞了張紙過去,“主子說,將這個,給季仁逸季公子。”


    一聽到這話,季仁逸便是一皺眉,而水落隻疑惑的看向季仁逸。


    柯青長長的歎了口氣,卻仍是無奈的將紙慢慢送到季仁逸麵前。季仁逸疑惑的看了一眼,隨即便是一怔,立刻抓著柯青的領子急問道:“這是何故?”


    “季公子的小師妹,宇文姑娘,如今正在靖宮……她,身患惡疾,已然,已然危急。請季公子……”柯青說著,已然單膝著地,半跪了下來。


    季仁逸看著那張隻簡單的折疊的藥方紙,上麵,僅有四個大字,“師兄救我。”然而,更讓他觸目驚心的是,那紙上,沾染的一絲血跡……


    季仁逸長長的出口氣,猛的轉身向水落:“水落,娘子,等我,小師妹病重,我……我不能不去。”


    水落輕歎,苦笑,“好,你去吧!快去快回。”她還想說一些什麽恭喜他終於找到小師妹的話,可惜,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娘子,一定等我,小師妹一旦好轉,我立刻回來。”季仁逸再也顧不得大庭廣眾,在水落的臉上,額上,鼻上,眼上細細的卻又急促的落下無數細吻,最後,卻是落在她的唇上,輾轉不願離。




一搶(四)

“等我。”終於,在不舍及無奈中,他匆匆結束那一吻,運起輕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宇文醫館。


    水落的眼淚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便落下,她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手裏的那株豔麗到極致的花,花名火焰,是要燃燒什麽呢?燃燒之後又當如何?化為灰燼麽?


    柯青一見季仁逸離去,立刻給了水落一個歉意的笑,也跟了上去,他一走,他的手下也跟著便走,竟沒有一人留下。水落長長吸了口氣,抹幹臉上的淚,告訴自己,她是水落,是不哭的水落。


    轉身,看向那些正不知所措的季仁逸的鄰居們,她用力扯出一抹笑:“報歉,讓各位白白浪費時間,今日這婚宴,怕是不成了。各位,請回吧!”


    算是客氣的將眾人送出門。水落才又將轉回身,看著這個還不曾熟悉的宇文醫館,拿著那尚未燃盡的紅燭,一間屋一間屋的看著,並猜著,這些房屋裏,哪一間是何人所住,又曾在裏麵發生過什麽事……慢慢的,季仁逸在她家曾做的事,被她一件件的放在這個院子裏,以前她的身影,被另一個如水的女子替代,隻是,她們是一樣的容顏。


    紅燭燃盡,她將之棄之在地,抬頭望天,天際已然發白。


    “一夜未歸!”她輕輕說道,她原以為,至少,她可以跟他的小師妹有一較輸贏的機會,那樣的話,哪怕他的小師妹再好,她也決不放棄,一定會撐到底……


    可現在,她輕輕轉回之前季仁逸帶她進去,並將在昨晚充當洞房的房間,將她僅有的那點行禮打點好,背起,慢慢離開,臨走,還替他將房門關好。


    他根本沒有給她一戰的機會,隻是一張紙,隻是四個大字,她便丟下……他讓她等,她等了,一夜,可惜,他未歸。


    她突的笑了,自嘲的問,是不是,被找的那一個,才是幸福的。如果失蹤的她,他會找她麽?一如他對他的小師妹一般?




尋尋覓覓(一)

季仁逸回來時,已然是兩天之後,這兩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靖宮裏的宇文靈舞的病上,完全沒有人想起,這裏還有一個被人從婚禮上搶走了新郎的新娘。


    甚至連季仁逸都被靈舞的病危給嚇得忘記了一切。更重要的是,他在心底相信,水落對他一如他對她一般,一定會等著他……


    可惜,他錯了,也許正如他所相信的,水落對他的感情決不比他少一分,甚至更多,可是,與他不同的是,水落是女人,而且,水落的心裏,總還有一個小師妹這根刺刺在心頭,雖然平時並不痛,可是,在這種日子,卻又無法不冒出頭來刺痛兩下。


    看著那一路滴落在地的紅燭,跟著它一步一步的走著,想著水落,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走這一路,又是怎麽樣的孤單在這大屋子裏的遊蕩……而最諷刺的是,她手裏拿著的,是他們一起買來的紅燭,他們拜堂用的紅燭……


    “水落……”彎腰,撿起水落丟在地上的紅燭,已然熄滅冰冷的紅燭,卻猶如那岩漿一般,燒燭著他的心。


    “水落!”季仁逸猛高叫一聲,身形已然衝出宅外,“告訴小師妹,我去追我的娘子。”留下這麽一句話,搶過跟他一路來的柯青的坐騎,縱馬而去。


    “水落,等我。”季仁逸在心裏長長的呼喚著。


    他直接衝出靖城南門,向著南方,牽牛鎮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徹馬狂奔,他相信,以水落的速度,決不可能快到哪裏,他,一定可以追到她。


    然爾,當他日夜不停的來到牽牛鎮,看到那蒙滿蛛絲灰塵的水落家的舊宅時,他才猛然覺得,心底那深深的恐懼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水落!”季仁逸一步一頓的走進那舊宅,揮手拂掉蛛絲,卻引得一陣灰塵亂舞,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你去了哪裏?”


    季仁逸猛的又衝出那舊宅,徹馬向著靖康城而去。




尋尋覓覓(二)

他想著,水落既然未到牽牛鎮,那麽,必定是去了靖康城,去尋展宏去了。


    這天下這麽大,可是,以他對水落的了解,她會去的地方,隻有這兩個。就像以前,不論他在江湖上流浪多久,等他傷了,累了,第一個會回的地方,總是靖城的家。


    是的,就是家,以前,靖城的宇文醫館是他的家,而現在,水落的所在,才是他的家,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找到她,而對水落來說,牽牛鎮,才是家……


    季仁逸想得不錯,水落的確從離開靖城便向著牽牛鎮方向而來,甚至想著,若是有機會,也定要去那靖康城去走走,找展宏敘敘舊……當然,那一切,要在她回到牽牛鎮之後再說。


    而現在,她還在路上,根本還沒有到牽牛。


    不是她不想,而是因為,她沒辦法。


    此時的水落,出乎季仁逸預料的,正坐在一輛馬車上,並且,是一個人單獨坐的馬車,趕車的,是一個憨實的壯漢。而這輛馬車行走的,也就將將趕上季仁逸快步走的速度,連他跑的速度都跟不上。


    “季夫人,接下來的這條路挺平坦的,要不,我快點?”趕車的壯汗看著一位路人徒步超過了他們,不由一陣尷尬,尤其是,那人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好,可是,切莫太急!”水落無奈的應聲,同時,手撫著肚子。現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離了靖城兩天的路城,才突然發現,自己身下居然落紅……不隻如此,掐指一算,才發現,自己的月事居然已過了十來天……再一把脈,赫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而且,不知是因為這兩天她這般趕路又或是其他,居然就動了胎氣……


    更讓她憂心的事,如此這路已走到一半,回,回不得,走也走不得,最後,她隻好在就近的小鎮上休息了兩天,自己抓了些藥安安胎,直到這兩天覺得徹底好了,才又再次上路。


    而這一次上路,她很大方的花錢雇了輛馬車,又專找了這個憨實的漢子趕車,可是,一路之上,仍是不敢急趕,隻慢慢的向前走著,好歹,花了十幾天時間,這路,也走了一半了,不過……


    她掀開車簾望向遠處的群山,微微皺眉,她的家在群山裏,那裏的路,隻怕不好走啊!




尋尋覓覓(三)

對水落來說,這一段路,一直都不好走,尤其是,在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並差點失去他之時……


    從離開靖城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便在等待,等著季仁逸來找她……可是,整整兩天,她一直走著官道,想著,隻要他出現,便可以在第一時間看到她。她告訴自己,隻要他找到她,哪怕什麽也不說,她一定立刻跟他走,無論天涯海角……


    可是,兩天來,她的身過超過去無數的人,卻始終沒有他的身影。


    她不停的笑,不停的叫罵……人人經過,都以為她是個瘋子。笑了一路,罵了一路,卻就是不哭,她不想承認,季仁逸當真就這麽無情,所以,她罵,她不停的詛咒著,等到見到季仁逸要讓他如何如何好看……她還報著希望。


    可是當兩天後,她給自己喝下第一碗安胎藥之後,她卻哭了,她認認真真的哭了一刻鍾,一刻鍾時間一到,她立刻停住,不再流一滴淚。


    再次上路,她不再罵,不再笑,也不再哭,她保持著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心,一點點的縮短著與家的距離。


    她告訴自己,好歹,她不算輸得徹底,從此以後,她還有了一個永不會背棄她的親人……她時時的撫著肚子,告訴他,“喜歡了就再不許背叛,也不許讓更多的人喜歡,不論喜歡還是被喜歡,隻能認定一個……哪怕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也不行……”


    接下來的路,走得極慢,卻也極穩,一個月的路,足足走了兩個多月才到。


    在車夫的攙扶下,水落很幹脆的付了車錢,更讓人徹目的是,她居然還多付了一些錢給車夫,直說是賞錢……


    望著離去的馬車,水落再次揚起笑容,堅強而無畏。慢慢的轉身,看向自己的家門。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水落的名,將再次在牽牛鎮臭一次,一個未婚女子卻懷孕,尤其是,她並不打算將這孩子拿掉……可是,她一點也不怕,她水落的名聲從來也不曾好過,還不是活得自在逍遙,從來也不曾比別人差過。




水落不怕

她是水落,所以,從來都不怕。


    隻是,她摸著尚未凸出的小腹,“寶貝,你可不能給老娘我泄氣,要活,就得像你娘這樣,昂首挺胸,誰敢多一句廢話,就打到他不敢說為止。”


    肚裏的孩子當然不可能應聲,她也沒有指望他應聲,隻是輕輕推開離開近半年的家……是啊,才隻半年呢。從她第一次見到季仁逸,到現在,不過是半年,半年,她騙過他的錢,他傷過她的心,他救過她的命,她隨他海角天涯……然而,半近之後,一切都已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他們,再次回到半年前,不曾相識的那個時候……


    可是,真的能回到不曾見過他的過去麽?再次低頭,水落再次輕笑,不讓自己的笑裏心裏留下一點澀意,她是不哭的水落,可不想,將淚都留給自己的孩子,讓將來的孩子時不時的哭個不停。


    一看到院子裏的情形,水落立刻便是一愣,離開半年,她的家裏,居然一如半年前離開時那般,院子裏曬著草藥,打掃的幹淨淨,她輕輕房門,摸了摸那擺著熱飯的桌子,上麵,居然,還有半隻燒雞,另有一盤燒糊了的糊餅……


    水落不停的吸著鼻子,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推開西麵原來季仁逸的屋,掃視了一圈,發現那被圈在角落的被褥,眼神又是一暗。


    她輕輕轉身,輕聲喚道:“展宏,是你麽?”


    沒有人回答她,她咬唇,走到原來她自己所住的房間門口,這一看,卻是再次愣住。眼淚,再怎麽也忍不住。嘩的便流了下來。


    屋裏換上鮮紅的紗帳,疊了三層的綢被上繡著龍鳳呈祥,長長的枕上,是鴛鴦戲水,房裏添了兩張桌子,一張擺在她的床頭,上麵是一麵半人高的銅鏡,而另一張,卻是八仙舊,上麵……點頭兩支紅燭……


    這,赫然是一間新房……


    她突的轉身,淚水因這劇烈的轉動而灑落。




她已為人婦

季仁逸站在房門前,看著水落消瘦的臉,看到她的淚,心猛的抽痛。


    分開兩個月,他才發覺,沒有她的日子,是多麽的痛苦難挨。


    “娘子。對不起,我沒能早些找到你。”季仁逸慢慢上前,來到水落的身前,欲伸手將她抱在懷裏,卻驚見水落突的後退一步,不由黯然垂下手,眼睛帶著祈求的味道,看向她。


    水落突的一抬手,將臉上的淚抹掉,露出笑來,吸了吸了鼻子,看著季仁逸那憔悴的神形,慢慢上前,伸摸上季仁逸的臉,沾了她淚的手指觸到他深凹卻閃閃發光的雙眼,濕了他的眼。


    “你的小師妹,治好了麽?”


    季仁逸點頭,又搖頭。


    “隻是好轉,救回她的一條命來。”


    “她人呢?”水落回頭,那向那間喜房,“你準備,迎娶她?”雖然明知,季仁逸決不會在這個地方迎娶他的小師妹,可是,她忍不住說了出來。


    季仁逸一愣,隨即手抬起,欲抱水落,卻不想水落再次退一步,無論如何,總是讓他抱不住。


    “我五歲時,我娘病重,我將家裏房子賣掉,去買藥給娘吃……卻不想,那無良大夫,居然賣我假藥……我娘因為假藥而喪命。”季仁逸苦笑,“所以,當初,我一見到你……才會那般生氣。”


    他輕輕上前半步,這一回,水落沒有後退,隻是仍睜大眼睛盯著他。“我娘死後,我流落鄉間,被出來雲遊的師傅收為弟子,從此便跟著他一起學武,學醫……直到八歲那年。”


    “八歲那年,我在順關河裏將在水盆裏的小師妹救出……我將她抱回家,師傅收她為義女……我們這一家,全都毫無血緣關係,可是,卻親如一家,師傅像我的親生父親,小師妹便像我的親妹妹……聽到她生命垂危,我無法不去……”


    再上前半步,站到水落麵前,他又道:“我到時,小師妹已然快不行了……是那朵火炎花,那朵火炎花救了她的性命……她已然嫁作人婦,從此,我可以放心了。”




又要拜堂?1

“她,已經嫁人了?”水落看著季仁逸。


    季仁逸微微點頭。


    水落又轉頭,指著身後的房間,“那這裏,不是為你跟你小師妹準備的?”


    季仁逸搖頭,“這是為你和我。”


    水落突的嘿嘿的笑了,帶著自嘲,這一笑,卻將自己的那些傷心全都笑散了,可是,怒火卻著上來了。她突的兩眼一瞪,“你為什麽會先到這裏,卻不去找我?”


    季仁逸一臉的愧色,“對不起,我在靖宮裏呆了兩天,便立刻來追你,一路上,所有走在路上的人,我全都一一細看過,可是卻沒有你,我到了這裏,見你沒有回來,又去了靖康城,見了展宏……結果,我們認定你必然會在這裏,同時,我們派人出去找你……可是,無論如何,就是沒有你的消息。”


    “今天本來我正準備再往回走,再去尋你一遍,卻不想,剛出了鎮,便看到有人發了信號,說是你回來了,所以,我才能這麽急時的趕回來。”


    水落聽了卻是張了張嘴,才悠悠道:“你們一定隻找走路的人,沒有找那些做馬車的人吧?”


    季仁逸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苦笑,“我們以為……”


    水落嗤笑一聲,“你們以為,我這麽小氣愛財,所以,寧願自己用腿走,也決不會雇輛車是不是?”


    季仁逸訕笑了一下,“我們……”


    水落這番心裏那絲鬱結解開了,便也不再在意這種小事,用力的揮揮手,又看向那桌上的擺的那些東西,“那是怎麽回事?”


    季仁逸順著的她的目光看去,尷尬的笑了笑,“那是,我到這裏,吃得娘子第一頓食物。”那半隻燒雞,是他在廚房裏偷吃的,而那燒糊的餅卻是……


    水落輕輕歎了口氣,悠悠的笑了。


    季仁逸見她笑了,心中大石立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便欲要上前來抱水落,天知道,分開這麽久,他有多想她,多想再抱抱她,再……可是,水落卻又再次後退了一步,再次脫開他的懷抱。




又要拜堂(二)

季仁逸神色一暗,可是突的,他看向水落身後的喜房,立刻精神為之一振,“我這就去通知展宏,我們今天,成親拜堂。一定要做的轟轟烈烈的,決不讓娘子受半分委屈……”


    水落眉猛的一挑,“又要拜堂?”


    季仁逸立刻用力點頭,“拜,一定要拜。”說著,將水落扶到裏麵,到了外間,拍拍手,立刻有兩個黑衣人突的出現在外麵的院子裏,“找兩個利落的人來侍候主母。”


    “是。”兩個黑衣人又如來時一般離去。


    水落詫異的看著季仁逸,“你不是不喜歡跟他們……”


    季仁逸立刻抓了她的手,“我是不喜歡,可是,若是不找他們,我一個人,根本無法找你……所以……”


    水落輕輕笑了,他是為了她,所以,才會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的麽……不過相來,似乎,從一開始,便是如此,第一次,是為了將她從段三龍手裏救出來,為了她一句話,他替展宏找的師傅也是……這一次,更是……


    “你先進去休息,一會就好。”季仁逸手扶上水落的胳膊,將她往房裏推。水落就著他的力便走了進去。


    不一會,兩個女人進來,在房門外向季仁逸行禮。


    “去燒熱水,侍候主母沐浴。”


    兩個女人離去,水落詫異的看向季仁逸,“他們,以後不會一直在這裏吧?”


    季仁逸搖頭,“不,天下這麽大,我希望,娘子在成親之後,能夠與我一起,走遍這大千世界,看遍天下奇景……等將來,娘子累了,倦了,我便可擇一山明水秀之地,安定下來,若是娘了願意,我們也可以回到這裏……”


    很快,熱水燒好,水落卻是真心想要沐浴,可惜,她終不是那千金之軀,不習慣有人侍候,季仁逸先出了屋,水落被將兩個女人給趕了出去,自己細心的洗了洗,又仔細的摸了摸那還很平坦的小腹,想到一會的拜堂,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笑意。




你好美

“水落,水落……”水落還在水裏未起身,便聽到外麵傳來陌生的聲音,卻熟撚著喚著她的名字。


    “展宏,你來了。”剛要皺眉,卻又聽到季仁逸打招呼的聲音。她先是一愣,隨即詫異的起身,穿衣,那個聲音,居然是展宏的聲音,可是,才半年而已,為何竟變得如此陌生?


    她這邊衣服剛套上一層,那兩個女人便已進來,手裏還托著一個托盤,上麵擺著的,居然是鳳冠霞帔?


    看到那鳳冠霞帔,水落又是一詫,手摸了又摸,終究還是滿臉帶笑讓那兩個女人替她穿好,又任其中一個,將她滿臉不知抹了多少東西。


    “今天就在拜堂?會不會太趕?”她又聽到展宏那怪異的聲音大叫著。“水落才剛回來。”


    “就是因為剛回來才要拜堂,越早越好。”季仁逸的聲音,乍聽著還是淡淡的。可再細細聽,卻又帶著一絲沉重,水落一再避開他的行為,讓他很是憂心苦惱。


    他知曉那未完的婚禮必然讓水落心中生了一分離意,所以,為了竟快將這份離意消彌,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裏,再給她一個婚禮,一個讓她忘記之前那份傷心的婚禮……他知道要忘記那些很難,可是,他會盡力去做。


    展宏也已然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便也不再多說,隻是衝著屋子裏叫道:“水落,你等著,我一定讓你做這牽牛鎮最風光的新娘。”


    “展宏……”水落這邊才穿戴好,揚聲就叫,可展宏已然急急的衝了出去,半年未見,看起來,卻是並未穩重多少。


    展宏離開,到是季仁逸聽到了聲音,應聲而入,一見水落的扮像,便再也移不開目光,雖隻是淡掃了峨眉,輕沾了胭脂,可水落本就是一張傾城的臉,隻是如此,已然如夜空明月,震攝心魂。


    “娘子!”季仁逸傻傻的邁步向前,來到水落身邊,喃喃出聲,“你好美!”




展宏情歸

水落得意一笑,卻是沒有任何嬌羞之色,到是突然想到,“都說拜堂前新郎新娘不要見麵,你,是不是該避避?”

    季仁逸卻是搖頭:“我們江湖兒女,不拘那些。”可是,想了想還是又說道:“娘子說得極在理,如此,我便先避開,等拜堂時,再來接娘子。”

    水落點頭,雖然這會兒離拜堂也不過一時半刻,可是,還是要有這麽個意思不是?

    就像展宏所說的,牽牛鎮從來都不曾有過如此盛大的婚慶,也不知道展宏從哪裏找來的,不但有鞭炮更有喜樂……以前,隻有那鎮長家的兒子成親時才有喜樂,從城裏請來的。

    聽那兩個女人說,這展宏開了三十桌的喜宴,這一個鎮上的,幾乎家家都到了。

    水落有心想見展宏,可是,她這會連季仁逸都不見了,更別提其他男客了,到是有幾個女客進來陪她。

    秦嵐便是其中之一。

    “秦小姐,你怎麽會來這裏?”

    “跟展宏來的。”

    “我是說,你怎麽會跟他來這裏,你爹……怎麽會願意?”正常父母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跟著一個男人到處亂跑吧。她自己不算,因為她沒有父母。

    “我爹不在家……”

    水落啞然,不過,反正來都來了,現在再講這些也是晚了。她到是可以從她嘴裏得知些展宏的事。

    於是,兩人不停的聊著,隻聊一會,水落便已明白,這個秦嵐的心全都在展宏的身上,隻要一牽扯到展宏,她便兩眼放光,聲柔音甜……她已然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自然一見便了然於心。

    “他對你好麽?”

    “好,他對我……”

    “是麽?他有沒有跟人打架……”

    “有,有一次,他一個人將十幾人打倒在地,那一次,是因為我又走丟了……那些人要拉我的手……所以……”

    “你喜歡他?”

    水落一問完,便直直盯著秦嵐,卻她兩手緊緊的捏著帕子,麵色桃紅,一臉羞意,便已然明了,“那小子,真是好運氣!”

    ……




展宏情歸

眼看著要拜堂了,秦嵐被展宏叫了出去,水落聽著展宏的聲音有些著急,一打聽,才知道,秦嵐的爹居然在這個時候到了。


    心中本有些擔心,可再過一會兒,秦嵐卻雙回來了,原來,她爹不是來將她帶回去的,而是來送禮的……至於這其中的關係,隻說是關於季仁逸,水落卻是並不清楚……


    水落正想著,等她成親之後,便替展宏向秦老爺提親……卻猛見秦嵐撫著嘴衝著床邊猛吐……水落先是一陣疑惑,隨即心中一動,便是一驚。


    連忙起身,將秦嵐扶正,也不言語,直接將她的手拿過來,便替她把起脈來……“喜脈!”


    她頹然坐倒,突的她猛的跳起來,隨即才想起自己的肚子裏也有一個……更是火冒三丈,她也不管此時時間對不對,直接在門裏就吼了起來,“展宏,你這個渾小子,給我進來。”


    “水落,你今天成親,要……”


    “放你的狗屁,現在,立刻給我進來!”水落這一聲獅吼,立刻炸驚四座,還好大家都不是外人,隻是想著,水落雖然要嫁人,可這生性,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感歎完了,自然也想著能看點小熱鬧啥的,就一個個都豎長了耳朵。


    季仁逸在外麵跟展宏麵麵相覷,最後,實在無奈之下,才不得不歎息著,雙雙進屋。


    “你在外麵等著。”誰知,季仁逸剛到門口,便被水落堵了出去,“替我看著,別讓人靠過來!”這關係到秦嵐的名節,自然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季仁逸哀怨的看了一眼水落,卻也乖乖的站到門口,當起了門神,可是,他的耳朵也豎的直直的。


    “你這渾小子。”人一旦清光,水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展宏,隻見身量越發長了,也壯了,一張臉卻是白了些,穩重了些。可是,她仍是不客氣的揪了展宏的耳朵,另一隻手甚至不停的打著他的腦袋。




展宏情歸3

“水落姐姐,你別打他啊!”秦嵐一見,立刻過來護著心上人。


    水落一見秦嵐,立刻氣短,展宏是她的弟弟啊,她的弟弟做了這種事,她能不氣短麽?


    隻有可憐的展宏還一頭霧水,“水落,你要打我我沒話說,也決不會還手,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麽?”


    “你……”水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讓在屋外的季仁逸小小的擔心了一下,“你,我問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水落的聲音越說越低,越說越低……卻總究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秦嵐見展宏總是不明白,才小聲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水落姐姐,知道了我們……”


    “啊!”展宏一聲長叫,又猛的撫住嘴巴,臉上露出悻悻的笑,“知道就知道唄!”隨即胸一挺,“我展宏,一定會負責到底,非嵐兒不娶,隻等我……”


    “等你個屁啊等!”展宏的雄心壯誌說到一半,便被水落一巴掌給打沒了,“等你什麽?等你的孩子生出來叫你爹了,你才娶不曾……”


    “咦?”一下,驚著的可就不是外麵的季仁逸了,還有屋子裏的展宏和秦嵐。


    尤其是秦嵐,一臉淒色的看著展宏,“你,你居然有孩子?”


    “天,讓我暈了吧!”水落撫額,突然覺得自己需要出去透口氣,可是,想想還是作罷,“是你,你以為你剛為什麽會幹嘔?”


    “之前喝了冷水。”秦嵐聲音極輕,卻也才突的反映過來,“我?你是說我?我有了,有了展宏哥哥的……孩子?”


    水落無力的點頭,目光又恨恨的看向展宏,“你現在去請秦老爺,雖然我們隻是普通人家,可是,既然有了這種事,卻需得給秦老爺一個交待,他若同意,你便快些跟嵐兒成親,若是不成……”


    水落卻突的頓住,若是不成,又該如何,當時,她以為季仁逸不會娶她時……




展宏情歸4

可是連一點魄力都沒有拿出來,便直接落跑了。此時,她又欲讓展宏如何做……


    回過神來,卻見展宏正小心意意的扶著秦嵐,兩人看向彼此的眼裏,都有著濃濃的深情,不由輕輕一笑,“他若不同意,便由我跟季仁逸替你們主婚,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就是!”


    季仁逸在外麵聽了,卻是失笑的一勾嘴角,果然是水落,名媒正娶不行便強娶……聽著裏麵的人計議已定,展宏已然出來準備去請秦老爺了。


    季仁逸一把拉住他,“我正好找秦老爺有些事要談,我去請他。你在這裏守著,莫讓人進去衝撞了。”展宏此時心情處在激動之時,一聽立刻一轉頭又衝了進去,繼續親親我我去了。


    季仁逸找到秦老爺,如此這般一說之後……便等著秦老爺答覆……


    秦老爺一聽自然氣氛,立刻便要來找展宏理論,並言明,就算不打死他,也要打折他一條腿。


    “秦老爺,所謂明人不說暗話,若是沒有秦老爺的默許,令千金與展宏也不會有如今的結果……何況,秦老爺觀察了展宏這麽久,不論人品還是能力,無論是文還是武,可有讓秦老爺滿意……還是,秦老爺覺得,展宏沒有任何身份背景,配不上令千金?”


    頓了一下,才又道:“我本不欲說,可想必秦老爺也是知道,季某雖然不才,可是,卻也算是小小皇親,我今日娶水落,而展宏,又如水落的親弟……”


    “展宏此事做的的確不對,你要打要罰都可以,可是,令千金的名譽……更重要的是,他們兩人也是情投意濃,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


    “行了,你別說了,這些,我豈是不知,事到如今,不論是是為我秦家還是為了嵐兒,她都隻能嫁給嵐兒……”


    “如此,謝秦老爺!”季仁逸認認真真的給秦老爺行了一個晚輩前長輩的禮。




終於拜了

秦老爺自然沒進新房,卻是將展宏叫了出來,一頓臭罵是跑不了。可是,也隻是作作樣子,畢竟女兒給這小子拐跑了,但是正如季仁逸所說的,若不是他一開始便有了此心……展宏不會有任何機會……他隻是氣,女兒還這麽小,而且,兩人還未正名……


    終於,吉時到。


    秦老爺作為唯一的長輩,被請上了上座,接受新人的叩拜。


    “新郎新娘到——”


    季仁逸一身新郎服站在水落的房門前,等著水落。


    水落被秦嵐像征性的扶著,剛出了房門,手裏便被塞進了一根紅綢,紅綢的另一端,在季仁逸的手裏。這一次,她的頭上蓋了龍鳳喜帕,卻是看不到季仁逸的臉了。


    季仁逸領著水落,一起走到屋子正中,喜燭高燃,紅燈籠高掛,新人一身紅色的喜慶。新人的心裏,更是無限欣喜。


    “一拜天地!”


    雙雙跪下,扣拜。


    “起——”


    雙雙起。


    “二拜高堂!”


    再跪,再拜。水落從喜帕的下端,看著跪在她身邊的人,她僅能看到握著紅綢的手。她的心裏是多麽歡喜雀躍,她終於可以成為他的妻……待一會入了洞房,她便告訴他,她有了他的骨肉……他,必定會欣喜若狂……


    想到那可能出現的情景,水落笑得越發燦爛……


    “夫妻——”聲音猛斷“你是什麽人?”


    水落一愣,隨即猛的抬頭,卻已然發現,那個本該在他身邊的人已然沒有身影,她的心一沉,猛的一抬手,將喜帕掀了。


    “季仁逸!”水落急呼,卻正好看到季仁逸一掌對上一個黑衣人,連展宏都兩手一錯衝了上去……


    “是我!”那黑衣人卻正季仁逸一個錯身,並不對招,而是轉到他身邊,輕聲說道。


    季仁逸手裏一頓,還未開口,便聽那人急道:“救命。”


    “誰的命?”季仁逸話還未來得及說,便見那黑衣人猛的衝到水落身邊,看到她的臉,先是一愣,隨即猛的衝她彎下腰來。“弟妹恕罪。借義弟一用。”




你也搶我也來搶,二搶連三搶(完…

說罷,也不等水落反映過來,一把已抓到季仁逸的胳膊,“快,再慢,就晚了!”


    季仁逸剛要掙脫跟他說話,卻見身邊的人竟露出祈求之色,居然便不再動作,他認識他這麽久,何曾見過他露過這種眼神。


    “她死,我不活,救我們。”


    “我跟你走。”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然被拉出了小院。而他的耳邊,也同時傳來水落的一聲叫喊,“季仁逸……”


    “上官兄,稍等。”


    “還有何事?”


    季仁逸看向上官流雲,“這是我第二次與水落拜堂,若再不成……可否讓我……”


    他的話還未落,便聽院裏水落的聲音,“季仁逸,你別後悔,展宏,跟我拜堂,我要入洞房。”


    季仁逸一陣心慌,隨即苦笑著看向上官流雲。


    上官流雲也是一怔。隨即便聽裏麵水落的聲音,“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你這渾小子,給我進去。”還傳來展宏唉喲的聲音。想來,竟是展宏被水落給硬逼進了洞房。


    季仁逸急急落下:“稍等。”便已然躍身而起,跳過院牆,直奔禮堂。


    眾人一見他回來,立刻又睜大眼睛。


    季仁逸一掃洞房的門,聽到展宏的求饒之聲。一抬眼,見秦嵐正在秦老爺身邊默默流淚。不由一把抓住房,猛的竄進洞房,隻聽裏麵一聲尖叫:“季仁逸,你渾蛋。”


    “是,我渾蛋。”聲落,人已衝了出去,遠遠的,還有水落不停的叫罵聲。


    “該死的季仁逸,你跟我拜兩次堂都半路跑路,老娘決定不要你了,我要給你戴綠帽子,我要讓你的兒子叫別人的爹……”


    “什麽……”一聲更響的驚呼從遠處傳來,然後……便是一陣靜默,再接著便是一竄狂喜長笑。


    那笑聲,越傳越遠,整個牽牛鎮的人都聽得到……


    洞房裏,展宏與秦嵐相擁而笑……秦老爺最是鎮定,笑了笑,繼續招呼眾鄰居,該吃吃,該喝喝……


    ………………………………………………………………

    水落跟季仁逸的故事還遠遠沒有完結,

    至於他們後麵發生的事,請看《毒醫難》《宮醫歎》《諜醫難》在她們的文中,你總是能見到他們的身影。慢慢的尋找吧……………………

所有跟帖: 

回複:醫家四姐妹之三:諜醫謀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654264 bytes) () 10/14/2011 postreply 16:39:30

回複:回複:醫家四姐妹之四:宮醫歎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940894 bytes) () 10/14/2011 postreply 16:45:48

不知道為什麽,之二的毒醫難怎麽也貼不上。沒招了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0/14/2011 postreply 17:32:05

好看的文,謝謝帖文 -卡洛拉- 給 卡洛拉 發送悄悄話 卡洛拉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0/15/2011 postreply 14:18:52

再試試,毒醫難(一)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266438 bytes) () 10/16/2011 postreply 19:36:21

毒醫難(二)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290615 bytes) () 10/16/2011 postreply 19:40:14

後兩部都沒有完結啊?能貼完嗎? -xiaoyi- 給 xiaoyi 發送悄悄話 xiaoyi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0/23/2011 postreply 02:54:02

貼不上啊。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0/24/2011 postreply 16:29:32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

發現Adblock插件

如要繼續瀏覽
請支持本站 請務必在本站關閉/移除任何Adblock

關閉Adblock後 請點擊

請參考如何關閉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裝Adblock plus用戶請點擊瀏覽器圖標
選擇“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裝Adblock用戶請點擊圖標
選擇“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