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回複:醫家四姐妹之四:宮醫歎

來源: 愫心小築 2011-10-14 16:45:48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940894 bytes)
回答: 回複:醫家四姐妹之三:諜醫謀愫心小築2011-10-14 16:39:30


楔子

穀映荷嫁給上官柏的時候,柳絲正長,桃花正豔。


    為了迎接這位女主人,赫赫有名的“柏陌山莊”大宴十日,來客除了好友摯親之外,也不乏無數小有名號的江湖俠士。宴席從莊內擺到莊外,遠遠十裏。有人說,當年皇帝立後的熱鬧也不過如此。


    十個月後,精通醫術的上官柏摸出妻子四胞胎兒的脈相。然,在穀映荷臨盤之際,莊內所有下人卻在一夜之間全遭遣散,他們二人也不得不躲進了自家的秘道。


    終於,四個女嬰呱呱墜地,等待她們的,是放到順關河裏的四隻木盆。


    映荷不舍,看著自己懷胎十月誕下的四個生命,緊抓夫君的衣袖做著最後的掙紮——


    “真要這樣麽?你開的方子不會有錯,平妃娘娘的死與你與關啊?為什麽要滿門抄斬?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嗎?”


    上官柏將懷裏的嬰兒放在木盆中,然後撫上映荷的臉,眼中充滿了絕望。


    “平妃的死根本就是被人換了方子,我知道那人是誰,可是有什麽用?揭穿了這一切,隻不過是換一種死法,有何不同?”


    “是有人存心害平妃?”映荷一愣,“你知道?”話一出口,心中已然作數。“你是說……皇後娘娘?”


    上官柏無奈點頭,再將妻子抱著的兩個孩子接過來放在盆中。


    “趁現在誰都不知道你生下了孩子,讓她們逃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走多遠,全憑造化。”


    “為什麽我們不能逃?柏哥——”映荷死死地抓著夫君的手臂,“我們也逃吧!帶著孩子逃得遠遠的。”


    “你怎麽不明白!”上官柏搖著妻子的肩,“帶著她們怎麽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又能逃出多遠?難道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她們的存在之後,再一家六口共赴黃泉嗎?現在我們是在用自己的命來保住她們,安安靜靜的死,她們才能順順利利的活!”


    “可是這河……”


    “這河接壤靖、齊、雙盛三國,我說了,能走多遠,全憑造化。怎麽活著都好,隻願她們不再行醫,不要碰藥……”


    三天之後,朝廷頒出聖旨:平妃之死係上官柏行醫有誤,刑殺無赦,誅連九族!


    怎奈,不等朝廷動手,上官柏一把衝天之火將柏陌山莊化為平地,夫婦二人自此斷送了生息。


    這一年,是西離朝,培元七年。




荒淫的靖帝

靖帝殘暴,荒淫妄為,全天下人盡皆知。


    聽說最近又迷上了一隻紅毛番人送來的碧眼白貓,整日裏像珍寶一樣抱著,任其同吃,與其同睡。


    可是這熱度卻隻持續了不到五日,第六天,當西離國第一美女宓水蓉被西離皇帝當作禮物送到他麵前時,靖帝那顆眼珠子隻差那麽一點兒就跌進了宓水蓉領口若隱若現的胸窩。


    宓水蓉委屈地微顫著雙唇,美瞳中滿含熱淚,卻又堅強地控製著不讓它讓掉落下來。


    對視幾許,靖帝忽地狂擊雙掌:


    “好!好!”他指著宓水蓉,“不虧是西離第一美女,合朕的口味!”


    一鬆手,那隻本來被他抱在懷裏的貓就這麽被扔到了地上,哀怨地喵了一聲,從此退出恩寵舞台。


    靖帝踏步上前,平伸雙手,在眾目睽睽下將宓水蓉打橫抱起,直奔寢宮。


    在他將懷中的女人扔到床榻的同時,一幹下人自動退去,隻剩下淡紫色的帳紗被窗口的風輕吹著,偶有觸到麵頰,竟是柔柔的,帶著幽香。


    宓水蓉認命地閉上雙眸,接下來的事已然知曉。


    這一刻,在從西離往這靖國的路上已經在腦子裏出現過無數遍,可是沒想到,當幻想撞上現實,她還是被擊得一敗塗地。


    “你——”靖帝邪笑著朝她一指,“是朕的了!”


    話閉,一具似已到了燃點的身體迅速覆蓋上來,宓水蓉胸口一悶,唇瓣已被掠奪。


    半晌,唇分,他道:


    “真香!”


    隨即雙手一緊,再向上猛揚,宓水蓉隻覺一片華麗的粉豔在眼前飄過,上麵飾著的珍珠散到半空,再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果然是個荒淫的皇帝呢!衣物盡褪的那一刻她心裏這樣想著,一滴淚自眼底流出,劃過耳跡。


    “別哭。”靖帝輕喚,拇指擦去了她的淚,竟是溫柔的。“你比朕的那隻貓還要好看。”


    宓水蓉失笑,想她西離第一美女,卻是讓人拿來跟一隻貓去比較。




XXOO過度的下場

“啊!”終於,兩身交融,那一刻她驚聲失叫,再閉緊嘴巴時,牙齒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漾出一片腥紅。


    ……


    拖著酸痛的雙腿,宓水蓉一步一步地往屋子中心的那隻大木桶移動過去。


    正冒著霧氣的熱水對她有著極度的誘惑,宓水蓉隻想將身子狠狠地埋入水中,就算不能洗盡前塵,至少可以洗去大腿根處的點點血跡。


    那鮮紅的血無時無刻不在跟她提醒著她的身體已經有了變化,再不純淨如初,再不嬌嫩如故。


    雖然光著腳,但宓水蓉還是小心翼翼地放輕步子,深怕驚擾了身後還在沉睡著的皇帝。


    那是一頭野獸,當他馳騁在自己身上時,宓水蓉隻覺得那是一頭沒有感情不知憐惜的野獸。


    但是……她柳眉微皺,野獸也是會有溫柔的吧?在她表情出疼痛時,那人還是會放輕動作,然後再一點點的、帶著試探的繼續。


    半天加一宿,他要了她三次。


    而她,也終於完成了從女孩到女人的轉變。


    現在,她是那頭野獸的女人了。


    “哎!”


    臨近木桶,沒有留意到濺灑在外的一小攤水,宓水蓉一隻腳打了滑,身子咧斜著便往地上栽去。


    “小心!”身後突然躥過一人,一把撈住她的蠻腰。跌跤的身子就這樣被穩住,耳畔傳來伴著熱氣的輕語——“別怕,朕會保護你。”


    一瞬間,她有些失神。不由得扭頭看去,良久,竟是問道:


    “你可知道,保護二字,份量有多重?”


    “當然!”靖帝自信滿滿,“朕的女人,朕自然會護她周全!”


    自打西離第一美女宓水蓉進了靖宮,靖帝一連兩月不朝,朝中事務均交由輔政大臣全權處理。


    而他,則是終日伴在宓水蓉身邊,這個比貓還美的女人,已經徹底讓皇帝失魂。


    終於,三個月後的一個夜晚,宓貴妃的寢宮裏傳來了靖帝絕望地一聲大叫。


    隨即數名太醫被連夜急召入宮,竟是靖帝最隱晦的一個部位出了毛病。


    太醫對此症皆搖首歎息,人人心知,這是靖帝如此荒淫的必然下場。


    然而,當靖帝揮起斬殺的手時,還是有人跪爬上前,耳語一番過後,隻聽靖帝沉聲下令——


    “傳旨,宣神醫宇文南山即刻入宮!”




安寧王 孔軒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常的年份。


    培元二十三年初,蟄伏多年的西離終於不再滿足於隻擁有雙盛和大齊兩個臣國的現狀。


    於是,正月一出,二十萬西離大軍於一夜之間集結京師,由二皇子——安寧王孔軒親自掛帥,一路東行,目標是,剿滅靖國!


    出發的號角陣陣吹響,將士大旗一揮,孔軒策馬前行。


    偶回頭望,拖著病體的皇帝與太子孔禮正威立於城門之上,太子衝他含笑揮手。


    一瞬間,繁複的心緒如潮般湧來,一波,又一波……


    他想要那個皇位,卻因傳長不傳幼的規矩而隻能做個安寧王。強取豪奪的事情他做不來,因為那是自小真心待他、處處為他著想的兄長。


    可是,孔軒深知皇兄生性懦弱,辦事優柔寡斷,耳根子還軟。如果讓這樣一個人來繼承大統、做未來的皇帝,那就算自己與眾將士連年征戰替西離統一了天下,恐怕這天下早晚有一天也會落到別人的手裏。而且他相信,那一天的到來不會太遙遠。


    他們的父皇已經老了、病了,太醫都說他的身子撐不過兩年。


    兩年,他隻剩下兩年的時間,要坐上那個位置,這兩年便是關健所在。


    自孔家打下西離江山,二十幾年來陸陸續續收複、圍剿了周邊數個番邦小國,靖國是最後一個,也是最難纏的一個。


    此次由他安寧王親自帶兵出征,說起來,這份恩典還是他向皇上討來的。當然,他的理由很充份,要想統一天下,也隻有他安寧王親自出馬。


    誰也不知,他還有另外一個目地,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兩年前,皇上將一份外差派予他辦,他離鄉近七個月方才返回。可是回京當天便從皇太子口中得知父皇是故意將他支開,目地是將西離第一美女苾水蓉秘密送入靖國皇宮,一方麵迷惑靖國國君,另一方麵是做線報,隨時為西離傳遞靖國動向。


    那一刻他對父皇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恨。


    如今宓水蓉已是靖國國君最寵愛的皇貴妃,此次剿靖若是成功,皇帝對她下的命令是——殺!


    但是他不能!那是他孔軒一生摯愛的女子,他對她充滿了愛和虧欠,所以他得請命出征,這樣才能夠把她平安帶回。


    “水蓉,等我!”他在心中狠狠地說。




傳說中的宇文醫館

靖國都城


    宇文醫館


    宇文靈舞今天很輕閑,她的病人隻有正坐在對麵的這位老大娘而已。可是隻隔了一道簾子的另一邊卻不同,也不知道父親和大師兄兩個人對病人做了什麽,以至於那邊時不時地會傳來命案現場般的慘叫聲。


    “大娘。”靈舞輕輕地開口,“您是不是總會覺得頭暈胸悶,還沒有力氣?”


    “對呀!”老大娘點頭,“有好些日子,本以為休息一下就沒事,可是……”


    “大娘放心!”看著老太太有些慌亂的眼神,靈舞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血脈有些偏高,小病。”隨手寫了方子遞過去:“仙草一兩、牡丹皮三錢、生地黃四錢、金錢蓮三錢。將八碗水煎熬成三碗,每日一劑,”想了想,又笑道:“其實也沒有這樣麻煩,大娘您隻要把玉米穗上的須子取下來,熬成水,平日裏當茶喝,十多天就沒事了。”


    老太太樂得什麽似的,她跟城裏絕大部份百姓一樣,最喜歡宇文靈舞這種不用下藥的偏方,方便省事不說,最主要是治愈快,可比吃藥管用多了。於是連連叫陪同她一起來的兒子記下宇文靈舞說的話,又付了診錢再三道謝,這才準備離開。


    靈舞見後麵再無人來看診,便想起身回後堂去。可是想了想,還是很有孝心地隔著簾子輕喚了聲:


    “爹,需要我幫忙嗎?”


    她這一喊不要緊,另一邊正在治病救人的宇文南山手一哆嗦,換來了病人又一聲慘叫。


    “不用不用!你快些遠遠躲開,為父應付得了。”隨後抬手擦汗,像是女兒說來幫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靈舞笑笑,其實她也就是禮貌性地問問,真要她去幫忙嗎?


    笑話!


    打從她十歲那年把一個小腿僅僅是劃開了一道口子的病人硬治成瘸子以後,爹爹是打死都不再讓她插手有關外傷病人的治療。




她就是宇文靈舞

倒不是她醫術不好,想她宇文靈舞,兩歲識字,三歲開始通讀醫書,五歲立誌專研奇門偏方,八歲混在草藥堆裏,十歲時已經練到一碗湯藥隻要在五步遠的地方端過,她便可以立即聞辨出藥材幾味、各叫何名、劑量多少。


    如今她十六歲了,早在父親宇文南山的神醫名號下摘了靖國小神醫的桂冠,甚至跟著爹爹進出皇宮去給龍胎鳳體們診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宇文靈舞同學也不是萬能的,至少,她有一樣不能醫,那就是——外傷!


    原因?


    原因很簡單:她暈血!


    正欲轉身離開,卻又因身後傳來的一句話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去,是那個陪著大娘來瞧病的年輕人。他說:


    “年紀輕輕的就被人斬斷了腿,後半輩子還讓人怎麽活呀!真是造孽!”


    “什麽?”靈舞皺起兩道秀眉出聲詢問,“你說他的腿怎麽斷的?”


    那人張大了嘴驚訝地指向她:


    “你還不知道哦?這人是街上賣餛飩的劉大叔給送來你們醫館的,真是太不像話了,好好的在街上走,就因為沒來得及給人家讓路,就被對方揮刀把腿給砍掉了一截兒,真是殘忍!”


    靈舞倒吸一口冷氣,不憤地問:


    “是什麽人這般猖狂?難道都沒有王法了麽?”


    “王法?”年輕人搖搖頭,放低了聲音:“別提王法了,那騎馬揮刀的就是宮裏人,聽說好像是要打仗了,著急進宮去傳軍情。可再怎麽樣也不能砍人家的腿啊!叫這小夥子下半輩子可怎麽活?”


    “要打仗了?”靈舞再次詫異。


    “嗯。”年輕人點點頭,“據說是西離國的大軍往咱們靖國來了,已經滅掉了好多座城。”


    “打什麽仗哦!”旁邊的老太太報怨起來,“太平日子過得好好的,有什麽可打?”


    “哼!”年輕人氣得咬牙,“什麽太平日子啊?要我說早點打了好!靖國如果被西離收了去,從此以後天子改姓,到那時咱才叫過得上太平日子呢!看看咱們現在,皇帝荒淫靡費,對百姓動輒可收賦稅。這不,已經發展到青天白日在大街上就開始砍人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還是早一點結束的好!”




古怪的病人(1)

兩人攙扶著離去,宇文靈舞呆望了半晌,自身上翻出一隻小瓶子來,順著簾子的縫隙遞了過去——


    “爹,這是我新調的藥,不但可以止痛,還可以麻鎮傷口。拿去用吧,不要讓他再這樣慘叫了!”


    默默地走到後院,剛才那段關於戰爭的對話已經被她扔在腦後。


    是啊!這就是她宇文靈舞。


    自兒時起對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讓她看病她就看病,讓她采藥她就采藥。除了醫書,其它的西完全不能提起她的興致。記憶中,八歲那年娘親去世之後,她的情緒好像從來沒有過太大的波動。


    “撲通!”


    一個奇怪的聲音入了耳。


    偏偏頭,好像是自柴火堆那邊的小側門處傳來的。


    是什麽西倒了嗎?


    靈舞緩步走去,半掩的門被她推開,卻是一個男人正倒在地上。


    “喂!你怎麽了?”


    醫者的天性使然,她上前探去,隻見那人半倒著,臉叩向地麵,一隻胳膊死死地撐著身子,像是要努力爬起。可是他全身顫抖關節泛白,再怎麽折騰兩腿都是軟的。


    靈舞用力將他扶起,習慣性地向他身上掃了一眼,隨即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外傷!


    “你……是誰?”見自己被人扶起,那男人勉強地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來。


    “別說話!”靈舞辛苦地支撐著他重得的身體走進院子,“我是個大夫,你受傷了,我扶你進醫館。”


    “等等!”那人身子明顯一震,掙紮著抬起頭來。靈舞覺得他的神情充滿了戒備,可是當那雙目對上自己的那一刻卻又好像一下子放下心來。“不要讓其它人知道我在這裏。”


    “啊?”這叫什麽話?靈舞奇怪地再問他,“可是你病了?”


    “我相信你……能治好我!”


    這人真是瘋了!


    靈舞搖搖頭,舉手投降。


    算了!治病救人麽,隻當這是一個奇怪的病人,她的任務是把他治好,別的也真是多說無益。




古怪的病人(2)

將傷者扶到自己的房間,再攙上床榻。靈舞一邊擦著汗一邊苦笑:


    “這是我頭一次在自己的房間給人瞧病,看來,八成是我瘋了。”


    那人坐穩,靈舞這才發現他竟穿著一身全黑的衣裳,緊身束腰。瞬間,三個字脫口而出:


    “夜行衣?”再皺皺眉,“你是什麽人?”


    那人搖頭不語。


    靈舞暗歎,伸手將他衣領處的衣服扯開一些,隻見背部一團暗紅。再抓上他的手腕把住脈搏,許久,方才又道:


    “你這是受了內傷吧?嚴格來說這不算病,我隻是個醫生,不是武林高手,你這種情況我是治不好的。先在這裏休息一下,等身體舒服一點再離開,然後想辦法找個武林高手去治傷。”


    傷者再次正視站在麵前的這位姑娘——看上去要比自己小個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周身散發著一股與那淡青色及為相配的幽香。還有那張臉,冷冷清清,對自己這位病人像是很在意,又像是不在意的樣子。


    他想,也許她在意,是因為自己是她的病人。不在意,則是生性如此吧!


    “算你運氣好!”靈舞別開臉去,自桌上倒了碗溫水,這男人看得她的臉頰有些發燙。“你倒下的那個地方恰巧是宇文醫館的後門,若是在別的地方,可一定不會有我這樣的好心人願意救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傷患。我是個大夫,救人是天性。所以,你雖然受了重傷,可也不至於暴死街頭。”


    “嗬!”那人竟笑了,他覺得這姑娘很有趣。雖然一副冷淡的模樣,可也正如她自己所說,她是個醫者,於是那眼神中總是充滿了關切。也正是這一份關切,令得他在初遇的那一瞬間決定收起戒備,放心地接受她的診治。“那是什麽?”他指著靈舞正在往水碗裏倒入的白色粉末。




暈血症犯了

“不知道!”靈舞也不隱瞞,“這藥是我自己配的,還沒有名字。但是可以暫時減緩你的痛苦。”搖均之後遞到那人麵前,“喝了吧!我不會害你。你的傷其實不重,但是體力流失過大,需要休養。而且體內有淤氣,最好是有人能幫你推出來。”見他期待地看向自己,靈舞臉一紅,“我不行!我沒有那麽大的力氣。”


    那人笑笑,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我中掌的地方是背部。”他主動提起自己的傷,“你會不會行針?”


    靈舞點頭:


    “當然!”


    “好!”那人長出一口氣,“你以銀針來刺激我幾處要穴,幫我把淤氣逼出來,這跟練武之人封穴解穴是一個道理。”


    靈舞想了想,然後道:


    “好!我就試試。”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四十八顆銀針插滿那傷者的背部。


    靈舞的頭上見了汗,以手指輕輕向患處按去,待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血脈湧動之時又迅速將針依次拔下。


    最後一顆針插在脖頸處,靈舞動作停下,有些遲疑。


    “怎麽了?”那人的狀態已經明顯好轉,聲音朗朗,甚是好聽。


    偏過頭來的一刹那,宇文靈舞發現他的那道劍眉英氣十足,雙唇緊緊地抿著,被汗水浸濕的臉棱角分明。


    “這顆針拔下的同時,會……會有血湧。”


    “嗯。”他點頭,“我知道,將那些淤血排清,我才會沒事。”


    “可是我……”靈舞有些為難。


    “怎麽了?”他又問。


    靈舞坐正了身子,以手指著放在榻邊小凳上的一隻藥瓶——


    “待淤血散清,你將這瓶子裏的藥塗在患處,休息一下既可沒事。”


    緊接著,還不待那人尋問為何這些事不是由她這個大夫來完成時,宇文靈舞手起針出,隨著一股暗到發黑的淤血如柱而出,她身子一軟,順著床榻邊沿歪歪地倒去。


    那傷者急忙出手將其攔腰扶住,隻聽到她在昏迷之前三個字輕吐而出:


    “我暈血。”




大師兄季仁逸

宇文靈舞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撐著身子坐起來,左右看看,發現屋子裏除了她自己之外再無旁人,白天為那人施針排淤的事情好像是個真實的夢境。再看看床榻,好像少了鋪在最上麵的那層薄被單。


    動了動,袖子裏有西掉了出來,撿起來看,是一張疊得平整的字條,上麵寫道:


    多謝姑娘,我已無事。沾了血的被單我拿走了,省得你醒來後再看到。在下孔軒,日後有緣,定當重謝。


    宇文靈舞撇撇嘴,重謝這兩個字她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到是孔軒這個名字,她讀了兩遍,然後記在了心裏。


    很奇怪,卻沒有理由。


    下了床走到前廳,父親正在整理藥材。


    見她出來,宇文南山頗有些納悶地問道:


    “你很累麽?為什麽從昨兒白天就開始睡到現在?你大師兄準備要出去行診,你都不說出來幫幫我。”


    靈舞抱歉地走過去,接過父親手中的西,開始代替他分門別類地放好。


    “對不起啊爹!隻是想躺一下的,沒想到竟睡著了。”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對父親撒謊,可是意外地,並沒有臉紅。“對了!”抬頭,“大師兄這次行診要去很久麽?”


    “你自己問他!”


    宇文南山抬手向側門處一指,季仁逸正提了包袱從裏麵走出。清瘦的身形在初晨第一樓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單薄,但卻不失俊逸。


    “也說不好要去多少日子。”季仁逸將師父宇文南山遞過來的藥箱背在肩上,“與以往一樣吧,不會太久。”


    “嗬嗬~”靈舞不由自由地笑了起來,想像小時候那樣去揪揪他的耳垂,隻是動作還未做出就被理智給強壓了回去。


    對於大師兄這種獨自行走江湖的行為她總是持著懷疑的態度。記得上一次他走了十一天,回來的時候不但身無分文,據說還是餓了兩天兩夜的。


    ————————————


    親們,大師兄季仁逸的故事由妮妮好友風滿渡送上《醫家四姐妹之痞醫亂》


   




貴妃的病(1)

“大師兄你一定要記得,悲憫之心自然要有,但是也不要把錢見誰都給,看完了病也要記得收診金,可千萬別把自己那點藥全白送了不說,還得把自己餓死在外。”


    “嗬嗬!”季仁逸傻傻地笑,對於師妹的實話實說無法進行半分辨駁。然後習慣性地摸摸耳朵,雖然靈舞的手並沒有招呼上去。


    靈舞送他出門,季仁逸很想往這丫頭的小臉上捏去一把。可是當手抬起,那動作卻轉變為拍拍她的肩。


    “是大姑娘了,好好照顧師父,也……照顧好自己。”


    季仁逸的離開使得靈舞更加的忙碌,整整一天的時間就沒有離開過診堂。直到太陽下山,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位患者,不想,在宇文南山正要去關上院門的時候,卻意外地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喜公公?”宇文南山大驚,看了看天色,不解地問:“這麽晚了,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來人一跺腳,直接了宇文南山就往外走,同時扯開那太監慣有的音腔急急地道:


    “哎喲,我的宇文神醫啊!您就別問了,快跟我進宮去看看吧,貴妃娘娘的病又犯了!皇上急得跟什麽似的,讓老奴火速傳您進宮哪!”


    “爹!”靈舞急匆匆地從屋裏出來,手裏提著她們到皇宮裏出診時專用的藥箱。“我跟你一道去。”


    “哎!好!好!”老太監很高興能有宇文靈舞同行,一邊叫著好,一邊拉著兩人塞進馬車。


    隨著車夫馬鞭一甩,車子疾馳而去。


    為貴妃娘娘診病是常事,像這樣不分白天黑夜地被急匆匆召進宮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父女二人輕車熟路,一邊隨著馬車顛簸著,一邊動手檢查藥箱。


    對於宇文南山來說,給貴妃看病,最重要的就是帶上那套專為她打製的銀針。


    貴妃娘娘患的是胃病,用宇文南山的話來說,那是因胃底血管爆裂導致的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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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大師兄季仁逸的故事由妮妮好友風滿渡送上《醫家四姐妹之痞醫亂》


   




貴妃的病(2)

那套銀針每次用完之後都要被帶回宇文醫館,再以他用七七四十九味草藥熬製而成的藥水泡上七天,下次方可再用。


    可是靈舞對那病卻有另一套獨門的見解,便是以她慣有的方式,拋棄藥物,改用有同樣功效的食物來進行治療。在她看來,是藥三分毒,草藥對於靈舞來說,與其拿它治病,還不用來製毒。


    隻可惜,生僻的良方對於皇家來說險性太大,他們寧可用最傳統的方式來醫,也不願輕易讓靈舞嚐試。以至於當父女二人跟著帶路的喜公公一路小跑著奔到了貴妃寢宮的時候,貴妃娘娘正輕咳著將一隻手帕從嘴邊拿開。緊接著就聽到旁邊的小宮女驚道:


    “不好,又見血了。”


    靈舞趕緊別過頭去,直到那小宮女拿著帶血的帕子走開,又再有人讓貴妃娘娘漱過口之後,這才緩緩轉身,低聲對父親道:


    “看吧!早聽我的,何苦遭這麽大的罪。”


    宇文南山搖搖頭,什麽也沒說,直走到已經放下紗簾的床榻前,行禮把脈。不多時再度起身,道:


    “娘娘寬心,今兒不用行針,草民開副藥,讓小女去煎了來吧!”


    “咳~”床榻裏的人虛弱開口,“有勞兩位神醫了,煎藥的事讓下麵的人去做就好。”


    “還是讓舞兒去吧!”宇文南山堅持著,“那幾味藥不可同時入鍋,隻有她才能找得準藥的份量和先後順序。”


    見旁人再無疑義,靈舞拿著父親寫好的藥房轉身奔去太醫院。這條路走過無數次,很熟,甚至熟到連宮女太監都懶得跟去。反正她是常進宮的大夫,讓她隨意的走,誰見了也不會攔著。


    說起來,這藥的煎法其實很簡單。坐在藥局後麵的小灶間裏,靈舞將九種藥材依次排好了順序,然後燒開了水,按著順序倒進藥壺裏麵。待最後一味倒進之後,用木勺攪勻,水再開過一次便立刻將藥壺拿開,以濾網濾掉藥渣,倒入準備好的碗中。




深夜來客(1)

很短的時間內,這套動作一氣嗬成。靈舞站起身拍拍手,正準備端起托盤離開,卻不想手還未接觸到那盤子,隻感覺自身後閃過一道亮光,下一刻,她的脖子上已經架起了一把雪亮的寶劍。


    “說,是不是在給貴妃娘娘煎藥?”


    身後的人明顯壓低了聲音,那劍抵在雪舞的脖子上,涼涼的,很驚心動魄。再向伸到前麵的劍身看去,靈舞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也隨之放下一半。


    “你無意傷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呢?”劍身是豎起來的,舞知道,那人隻是想嚇嚇她而已,並沒有讓她直接受到利刃的威脅。


    話一出口,身後的人竟然出乎意料地顫了一下。靈舞想不到自己剛剛那句話有什麽出奇,卻聽得那人又問:


    “你是什麽人?”


    這話讓她覺得好笑,現在突然持凶器登門入室的是對方,怎麽反過來要問她是什麽人?不過,看眼下的情況,她還是要老實地回答。


    “我是宇文靈舞,進宮來給貴妃娘娘看病的……”


    颼!


    頸上寶劍撤掉,轉瞬間,一個人影迅速閃到她麵前。借著燭火,靈舞看到那人瞪大的雙眼裏麵明顯透著驚訝,而這份驚訝竟還像是因她而起。


    她不解,卻又覺得那眉眼似有些熟悉。


    不待她發問,那人一抬手,自行將罩在臉上的黑布扯掉。隨即兩人同時出口驚呼:


    “是你?”


    靈舞伸出手,難以置信地指向麵前這個黑夜人,兩唇張了又合,半晌,才又道:


    “孔軒?”


    不等兩人再多說一句,忽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響起,止在門前。緊接著便有太監的聲音扯開了喊道:


    “靈舞姑娘在嗎?”


    孔軒一側身,急閃到角落裏,再衝著靈舞點頭。


    靈舞回道:


    “在!公公有事嗎?”


    “是宇文神醫讓咱家來問問看姑娘的藥煎好了沒有。”




深夜來客(2)

“哦!”靈舞動了動藥壺弄出些聲響來,“有勞公公告訴爹爹一聲,就快好了,我馬上就回去。”


    “哎!好!”那太監答應著,“那姑娘可快著點兒,娘娘等著喝藥呢!”


    “知道了,謝謝公公。”


    聽得人聲走遠,孔軒一把將靈舞拉到身邊,聲音壓得極低:


    “貴妃的病……很重麽?”


    靈舞頭一仰,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試探著問:


    “你們認識?”


    “是!”孔軒並不隱瞞,“上次受傷就是因為進宮來看她,結果被大內侍衛發現,這才受了傷。”


    “那你還來?”靈舞微怒,反射性地向他的後背按去。待發現原有的腫塊兒已經消散,這才放了心。“你就不怕再被人傷?”


    “我的運氣沒那樣差吧?”能在這裏遇到宇文靈舞是個意外,是孔軒怎也沒想到的,他很想將氣氛轉得輕鬆一些,再說聲謝謝。可是嘴一張,說出口的卻又是:“貴妃的病……重麽?”


    靈舞輕歎,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長年的胃病,這次犯得還不算嚴重,我正給她煎藥呢!”


    “……謝謝。”


    靈舞揚起秀眉,對這一聲感謝發起置疑。可是不等她再說什麽,孔軒已經開始伸手入懷,不多時,翻出一隻扇形的玉佩出來。


    “幫我一個忙。”將西硬塞到她手裏,又道:“把這塊玉佩交給貴妃,然後再換封密函給我。”


    靈舞不解。那玉溫溫潤潤的,握在手裏的感覺很好。應該是他的貼身之物,她能感覺到,這上麵還帶著人的體溫。


    “我為什麽要幫你?你又為什麽相信我?”


    這點很重要,按說他們之間並不相熟,充其量隻比萍水相逢好上一點而已。她再不問世事也該明白,夜探皇宮並不是件易事。那麽,在此次事件中要傳遞的某些西,應該更加至關重要。


    還是那句話,為什麽要幫他?他又為什麽相信自己?




深夜來客(3)

“我求你!”孔軒握上了靈舞拿著玉佩的手,很堅定。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前一刻還滿腹的置疑,可是所有的一切卻可以被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統統打破。


    當靈舞端起托盤走出灶間的時候,那塊玉佩已然被她握在手心了。


    這件事她得去做,因為他說……求她!


    有些不像宇文靈舞了,以前的她,除了治病救人,其它的事都在她的世界之外。就算真的是天都塌了下來,恐怕她也是無動於衷的吧?


    然,再淡定的人,在自身有了一件特殊的任務之後都會或多或少地產生些許緊張,宇文靈舞也是一樣。


    貴妃寢宮就在眼前,她想了又想,決定將那塊玉佩纏在手腕上。讓貴妃自己去看,若是人家做出反映,她再把這出戲接著唱下去。如若貴妃視若無睹,自己也就不用再開口去說了。


    進了宮內,宇文南山迎了上來,看了看藥碗,隨即點點頭,又悄聲問道:


    “怎麽去了這麽久?”


    “第一碗不小心打翻了,所以煎了兩回。”這是她第二次對父親說謊,靈舞在心裏算計著。很無奈,都是因為孔軒。“我來喂娘娘喝藥吧!”走到床榻前,對裏麵的人輕輕開口,“娘娘!我是靈舞。”


    “好!”


    聽見裏麵人答應,小宮女這才將帳簾輕輕掀來,待她進去後又再次放下。


    “一路端過來,已經不燙了,此時服下剛剛好。”


    將藥遞到貴妃麵前,靈舞故意將左臂抬高了些。隨著衣袖滑至肘間,那塊玉佩也展露了出來。


    貴妃手抖,湯藥灑了一半。


    “這西……”她指著靈舞的腕,“你從哪得來的?”


    見對方有反映,靈舞這才解下玉佩,交到貴妃手上正欲開口,對方卻突然捂住她的嘴,然後對外喝到:


    “你們都下去,本宮有話想跟小神醫聊聊。”


    “是。”


    直到一屋子的人悉數退去,捂在嘴上的手這才拿開。




夜來舊情人

“說吧,現在沒人了。”


    靈舞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種怪異的氣氛是她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心裏很不舒服。


    “孔軒……”她說,“孔軒讓我把這個給你,再幫他換一封密函。”


    “他人呢?怎麽不親自過來?”貴妃翻看著那玉佩,眼裏的神情很複雜,至少靈舞看不懂。


    “在太醫院後麵的灶間等著呢!上次進宮的時候受了傷,不敢到這來了。”


    “你們認識?”這女人忽地仰起頭來,盯盯地看著靈舞,“你知道他叫孔軒?”


    靈舞沒在吃驚,她決定做回自己。隻是幫一個忙而已,她問,她就答,沒有必要再去猜測人家心裏的想法,那樣很累。


    “是。”點頭,“上次受傷,他倒在宇文醫館門口,算是我救了他一命吧!”


    貴妃娘娘緩緩點頭,自枕頭下頭摸索著拿了封信出來。


    “這個就是他要的,去給他吧!這塊玉佩我留下。”想了想,又將手中剩下的那半碗藥也灑在被子上,然後伸手掀起紗簾:“來人啊!”


    立即有小宮女隨聲而至。


    “我的藥不小心弄灑了,讓靈舞再去重新煎一碗來吧!麻煩宇文神醫再多等一會兒。”


    於是,靈舞就這樣將那封信塞進袖子裏,然後拿著空空的藥碗恭身而退。


    再次返回太醫院的路上,腳步稍顯淩亂,時常心虛地四處看去,總是覺得四周有人在窺視著自己。


    直到進了灶間看到孔軒,心才略定了一些。


    “看來,人還真是不能做虧心事呢!”


    “什麽?”對她突出其來的一句話,孔軒不解。


    “沒事。”靈舞搖頭,再自袖中把那密函拿了出來,“給你!快些走吧!”


    孔軒將信揣進懷中,再看看靈舞,想要說些什麽,可是靈舞卻已經轉過身去。


    自溫著的藥壺裏再倒了一碗藥,宇文靈舞再沒回頭,徑直朝著房門走去。待手觸上門栓時,隻聽得身後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


    “謝謝你,靈舞。”


    吱呀!


    門開了!


    外麵燭火通明,照得人睜不開眼。




事發

見靈舞呆立在門口,孔軒上前一把將她拉回屋內。


    “別怕。”他說,“躲到我的身後去。”


    門外的人放聲大笑,一支火把伸上前來——


    “這回一次抓到兩個不知死活的西,你們真以為這靖國皇宮是來去自如的地方麽?”


    這話引起了靈舞極度的反感,什麽叫一次抓到兩個?除了孔軒,另一個是誰?自己麽?


    這個猜測很快便得到證實,她聽到孔軒說:


    “闖宮的是我,與這姑娘無關。”


    “哼!”來人火把一揮,“這些話見了皇上再說,人贓並獲,這一次看你還往哪裏逃。”


    靈舞突地一哆嗦,她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孔軒反手向後,準確無誤地握住她,緊緊地,讓靈舞的心瞬間踏實下來。


    “對不起,你救我,我卻害了你。”


    “隻有打敗他們,你才能跑出去麽?”去了先前的慌亂,靈舞的語氣出奇冷靜。


    “是!”孔軒點頭,“不是我跑,而是我們。”


    “知道。”抽出被他握著的手,靈舞摸上腰間綢袋,一個小瓶子從裏麵拿出,塞進了孔軒的手。“快,把這藥塗在劍上,奮力殺出去。我不走,爹爹還在宮裏。”


    再不給二人再多言語時間,外麵的人已經拔刀相見。孔軒將那瓶口向劍上一劃,展開左臂將靈舞護在懷中。下一秒,人已如離弦箭般直衝出去。


    那是靈舞配製的麻藥,但凡被劍氣所傷之人全部癱軟無力,瞬間跌倒在地上。而靈舞,也在敵人第一股鮮血濺出的同時昏倒在孔軒懷裏。


    愣愣地翻身而起,宇文靈舞敲敲還有些昏沉的頭,四下打量著身處之地,得來的隻有兩個字:陌生!


    這地方甚至不可以稱之為房子,哪有房子是用布做的?再看看身邊的事物更是簡陋,一張木床、一隻水盆、一條帕子,再有就是自己脫下來的鞋。旁的,再無其它。




小女子入軍營

扭頭向小門外看去,透過布簾,隱隱可以看到外麵隨時都在走來走去的人影。


    這是什麽地方?


    她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是在一片混亂中暈倒在孔軒的懷裏,如今這狀況很顯然是她們已經成功從靖國皇宮突圍出來。


    是孔軒救了她!


    “孔軒!”靈舞輕吐出聲,隨即翻身下床,穿好鞋子直奔門外。“孔……”


    她想問問門外的人孔軒在哪裏,可是那門簾一掀開,極目所見之處又讓她呆在了當場。


    “姑娘,你醒啦?”見她出來,立即有人迎上前。那人一身鎧甲,提著長槍,靈舞不由得倒退一步。


    “……這裏……”


    不敢置信地出聲詢問,隨即心電念轉,前些天來看診的年輕人說過的話回響在耳——


    別提王法了,那騎馬揮刀的就是宮裏人,聽說好像是要打仗了,著急進宮去傳軍情……


    “這裏是軍營?”


    那人點頭,神情有些凝重。


    “主帥吩咐,姑娘若是醒來,讓我們即刻稟報。”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靈舞叫住他,想了想,道:“不用稟報了,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孔軒的營帳離她休息的地方並不遠,隻走了二十幾步就到了。可是這一路上靈舞還是細心地發現營地裏不時有人被支架抬著送去固定地點,順著那些人走去的方向望了望,好像那邊已經聚積了不少人,黑壓壓的,看不清個數。


    “到了!”


    引路的將士將營簾一掀,靈舞抬步跨入帳內。


    爭議四起的帥帳隨著她的到來瞬間寧靜,五六道目光直掃而來。靈舞略低了頭站在原地,開始覺得自己親自過來有些冒失了。


    “你醒了!”孔軒起身大步走近,再拉著靈舞左右看看,見她無恙,這才放下心來。“還好有你的藥,要不然我想在那種條件之下衝出來,還真不是易事。偏偏你又暈倒……”




我爹呢

“打仗了嗎?你們是來打靖國的?已經開戰了嗎?”見自己一連串的問話讓孔軒發愣,靈舞幹脆扯著他出了營帳,然後指著那些被擔架抬著走的將士又問道:“這些人不是因為打仗才傷的嗎?我在這裏睡了多久?難不成已經久到你們打完了一場仗?”


    見她是好奇這些士兵,孔軒無奈地搖頭:


    “沒有打仗,我們逃出靖國皇宮也隻是昨夜的事而已。他們……”他指向士兵,“他們是中了毒的,你……你沒事吧?”


    “沒事!”靈舞搖頭,沒有再剛剛的話題上再做糾纏,隻道:“謝謝你救我出來,可是我現在得回去了。我失蹤,爹爹一定急死了,大師兄又不在,我得趕快回到他身邊去。”


    “這……”孔軒有些為難,言語躲閃。“你身子還沒大好,先在這裏呆上一陣子吧!養一養再說。”


    “我身子無礙!”靈舞的神情現出一絲倔強,“我是大夫,自己的身子當然清楚。”


    “可是……”


    孔軒的再次阻撓終於讓靈舞覺出不對之處,再想想昨夜的事,突然驚出一身冷汗來。


    “不對!”她瞪向孔軒,“宮裏那些人說我與你是同夥,現在我被你救了出來,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我父親,我父親他……”


    話沒說完,靈舞突然之間扭過身去發了瘋似的往外跑。


    “靈舞!”孔軒大驚,迅速追了上去將她攔下,“外頭危險。”


    “不行,危險也得去。那座城裏有我的父親,有我的家啊!”


    這是孔軒第一次見到靈舞的慌亂,想想看,就算昨夜他以劍抵住她的脖頸,就算他們一起被大內高手圍捕,她都未曾有過太大的反映。


    無奈,孔軒抓了她的腕,道:


    “你跟我來!”


    一路拖著靈舞從帳外的草叢裏淌過,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刻鍾的時間,方才在一個小土丘處停了下來。


    “快蹲下。”孔軒一聲輕呼,兩人齊齊下俯身子,躲在了土丘後麵。




她看到了什麽

隨後,他指著前麵不遠處靖國都城的城門,道:“你看那裏,朝廷派了重兵來把守,我昨夜帶你回來之後馬上就派了兩上手下再進去打探城內的情況,隻可惜,他二人都是一去不返。本來我們早就有計劃今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要動手攻打靖國都城,卻不想,我們埋伏在別處的兩小拙人馬都突然被靖國派出來的人圍剿了個幹幹淨淨。很顯然,是我們的行動已經敗露。幸好這些隻是為了試探,如果是真的交戰,後果不堪設想……”


    孔軒自顧地說著,卻始終沒有聽到靈舞的言語。半晌終回過頭來,卻見靈舞的雙眼正盯向城門處的某個地方直勾勾地看著,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別看!”他明白,猛地遮住她的眼,“求你,別看!”


    “……拿開。”聲音冷得像是冰。


    “靈舞……”


    “我讓你拿開!!”


    見孔軒仍不動,靈舞突然開始發難,抓住擋在眼睛上的那隻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


    孔軒吃痛,反射性地抽回手臂,靈舞卻在這時迅速起身,直奔著眼望的方向奔跑了去。


    她看到了什麽?


    老天!難道這是夢麽?對,一定不是真實的,是夢!不然,父親為什麽會被人吊在城樓上?那根細細的麻繩就那樣套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疼的麽?


    “不行!”孔軒回過神,見靈舞已經衝出去,瞬間嚇出一身冷汗。“舞!”隨即奮力衝出,在觸到她身體的那一刻咬著牙硬將她按回地麵。“你聽我說,不要再看,再看也無濟於世,跟我回去,我求你!”


    這是他第二次開口相求,可惜舞已經全然沒有反映。不是暈倒,而是迷茫。


    強行將其拖回營內,孔軒看著失魂落魄的靈舞,沒由來地竄起一陣心疼。


    “舞啊!你說說話,跟我說說話。”他不停地搖晃著麵前的丫頭,“想哭就哭出來,別憋在心裏,這裏安全了。”






然,此刻的宇文靈舞,眼睛直直,任憑他人隨意擺布,除了跟著走路外,再不做任何反映。


    孔軒無奈,將其帶回自己的帥帳內。靈舞奔著一個角落抱膝而坐,牙齒咬得下唇泛出絲絲血跡。


    軍營裏來來回回的人更多了,議論聲音四聲,不時地有人進帳來報中毒人數的不斷增加,孔軒焦頭爛額。


    “王爺。”


    帳簾輕挑,一個與孔軒年紀相仿、麵帶愁容的清俊男子走了進來,一襲白衣在靈舞的眼前飄過,她的眼珠略動了動,吸吸鼻子,聞出一股檀香。


    “孟先生來了。”孔軒一句話透出心中的急切,“怎麽樣?是哪裏出了問題?”


    被叫做孟先生的人長歎一聲:


    “是水源,水源被人下了毒,可是……”他頓了頓,“還查不出毒的種類。”


    “主帥!”


    外麵又有人叫著進來,隨後第三個、第四個,有醫官,也有將士。不多時,孔軒的帳裏已經聚集了五六個人。


    宇文靈舞蜷在那個角落,還是呆呆地看著。誰也不知道,她正在思念爹爹,思念那些從小到大相依行醫濟世的日子,思念爹爹在被人稱為神醫之後的那一臉自信與驕傲。還有大師兄,不知他走到了哪裏,是否已經遠離了靖國?她乞求上蒼讓他不要回來,已經失去了至親,她不想再失去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


    可是……


    靈舞暗歎起來,人們為什麽總是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還有孔軒的歎息聲,為什麽隔了這麽遠她還是能夠清清楚楚地落入自己的耳中?


    這時,又一名醫館快步進帳,手中端著一碗清水,自靈舞身旁經過時,帶起了絲絲的風。


    “主帥,剛剛有人在水源裏發現了一些羽毛,不知道與毒有沒有關係,想請孟先生給看看。”


    孟先生自水中將細小的羽毛沾起,舞的鼻子動了動,仰頭想說什麽。可是父親的身影又在腦中湧現,抬起的頭便又低了回去。






“這羽毛……”孟先生輕皺著眉,“太小了,辨不出什麽。”


    “水的問題……”孔軒的聲音突地響起,“那好,本王也喝下試試,不是說份量不重麽?全身乏力而已,要中毒大家一起中!”


    說著便要將那碗水送到口邊,還不等其它人出手相攔,突然一個聲音自角落處響起——


    “別喝!”是靈舞在叫,她說,“別喝。”


    孔軒的眼睛閃出異彩,端著那水碗來到她麵前:


    “舞,你肯說話了?真好。”


    靈舞沒有理會,隻是將目光投入那水中,再抬起頭看向孟先生。


    “在這兒!”他是個聰明人,早就聽說靈舞也是大夫,此刻見她向自己望過來,便知是想看看被自己拿在手中的一點小小的羽毛。


    靈舞將那羽毛接過,嗅了嗅,然後仰頭道:


    “鴆毒!”


    孟先生恍然大悟,頗頗點頭——


    “是了。鴆是一種傳說中的猛禽,它比鷹大,鳴聲淒厲。據說羽毛有劇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鴆酒,毒性很大,幾乎不可解救。”


    “那怎麽辦?”其它人急了,“不可解?那我們的將士豈不是沒救了?”


    孟先生但笑不語,隻將目光投向靈舞。


    靈舞撐著起身,跟孔軒問道:


    “你剛才是不是說份量不重,隻是全身乏力而已?”


    “嗯。”孔軒點頭。


    “還好!”靈舞輕歎,“看來是下毒之人沒有掌握好濟量。”再轉衝孟先生道:“麻煩先生以涼水、生豆汁、熟豆清摻合在一起讓中毒的將士飲下,很快就可以解了。”


    聽了此言,孟先生連連點頭,想了想,衝著靈舞深鞠了躬,隨後快步出帳。


    當日傍晚,全營將士毒性全解。


    隻不過一天而已,怎就覺得好像過了萬萬年一樣?


    靈舞就坐在帳外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眼前的現實,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


    昨天,就在昨天,她還是靖國的子民,還有一個很不錯的家。有慈愛的父親,有出門行診的師兄,還有那間宇文醫館。




你是誰

可是現在,父親死了,靖國將她誤認為敵,她自己也隻身於敵國的軍營之中,還幫著全軍的將士解了毒。


    人生,還真是變幻莫測。


    輕聞一人緩步走來,靈舞不用看也知那是孔軒。連日的接觸,已經熟悉他的氣息了。


    “謝謝你!”孔軒與她對麵而坐,一聲謝謝,說得真誠。


    靈舞苦笑:


    “好像你我之間,除了謝謝,還是謝謝。”


    孔軒也無奈,隨手將一顆石子扔出好遠。


    “除了謝謝,還有……對不起。”


    他知道,一句道歉彌補不了她的傷痛,她是救命恩人,自己卻虧欠她太多。


    “如果是因為將士的事,”靈舞幽幽開口,“你不必謝。我救人,隻是你們實在太吵,而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來思念我的父親,僅此而已。”


    “我害你沒有家,沒有父親。”


    “嗬~”靈舞笑了,“隻有這些嗎?”她與他對視,“人們都說國破家亡,你此行的目地,是想滅了靖國吧?你到底是什麽人?突然出現在我家,又隻身一人進了靖國皇宮,現在又讓我看到了這麽一大片軍營。你的國家是那個揚言要征服靖國的西離嗎?我聽到有人叫你王爺,又聽到有人叫你主帥,你……欠我解釋。”


    孔軒點頭,


    “我欠你解釋,欠你人情,更欠你人命。打從我們相見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不停的虧欠於你。舞,聽著,我是西離國的二皇子,也是安寧王。此行確是要剿滅靖國,但並無意殺傷百姓。你的家,是個意外。我孔軒敢保證,拿下靖國,我西離會是個盡職盡責的新主人,愛民如子,必保百姓安居樂業!”靈舞有些動容,他繼續道:“你放心,你的血海深仇,我一定會報!”


    “……謝謝。”想了很久,她還是得說謝謝。“雖然攻打靖國本就是你的目標,但是加上了這樣一個理由,我還是要謝謝你。靖國皇帝昏庸無道,民怨四起,若是你能善待黎民,也不枉我幫你救你。”




孔軒要去冒險

孔軒起身,麵向靖國都城的方向,目光中現出一絲柔情。


    靈舞突然開口:


    “你跟靖國皇貴妃……”


    “我與水蓉自小相識,她是西離第一美女。兩年前,父皇背著我將她秘密送往靖國做了皇妃,目的,是想以美色迷惑靖國皇帝,從而為我西離送出第一手情報。”


    “那天我為你換出來的那封信就是她給的情報?”靈感有些吃驚。


    “對!”孔軒承認,“但是很不幸,我帶著你逃的時候,把那信弄丟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連累到她……是我太衝動了。”


    “那之前一晚?”她又想起他重傷倒在自己家門外,“你也是為了得到情報?”


    “不是!”孔軒搖頭,“那晚是我私自進宮,與軍情無關。我隻是想她,兩年多未見,思念瘋長。”


    靈舞不再問了,心底的某一處地方泛起波瀾,她起身回營,拒絕再望一眼。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孔軒端坐於帥帳內,下麵坐著的,是軍師柯青。


    孔軒緊握雙拳,神情似有些焦急。


    “本王晚上再探一次靖國皇宮吧!”良久,他道,“水蓉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留在靖國的探子也沒有動靜,我親自去看看,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讓她們全都敗露。”


    柯青不客氣地搖頭拒絕:


    “不可!”


    “為什麽不可?我大軍總不能一直紮駐在此不去行動?”


    “那也不行!”柯青還是不讚同他的做法,“雖然不知道敵方的情況對我們很是不利,但如果王爺再次探宮,那實在是太冒險了。別忘了上一次……”


    “那是意外!連累了宇文神醫一家,是我意料之外的。這次我會小心,不會再有似乎事件發生了。”


    “可是……”柯青頓了頓,顯然正在斟酌下麵的話是否該說出口。


    “但說無妨!”


    “好!”他點頭,“請王爺冷靜下來好了想一想,為什麽我們幾次行動全都敗露?是不是我們身邊出了問題?另外,我們上次準備突襲也是按著宓姑娘傳出的消息進行的,所選擇的兩處安插點也是選在她所說的靖國軍隊茫點處。可是如果嚴密的事情敗露……那邊……是不是可靠,我想,我們也應該考慮一下了。”




為你這樣,真不值

一番話閉,孔軒“呼”地起身,抬手無意識地在空氣中揮揚著,同時道:


    “水蓉是不需要懷疑的,她獨自一人在異鄉,受了多少委屈和折磨,如今我們怎麽可以懷疑她?”


    “那好!”柯青換換呼吸,這是提及宓水蓉所遭遇的必然反映,他早已心中有數。“既然那邊無需懷疑,那就要考慮看看那個留下來的姑娘。王爺您不是說是她幫著在宓姑娘處換來的密函,之後敵人就到了麽?那有沒有可能是那姑娘故意引來的敵人去圍捕?她現在混在軍營之中,對於我們來說,有個外人在,是很危險的。我們苦戰數月,終於打到靖國的皇城根兒底下,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有一絲的疏忽!”


    “閃開!”突然,帳門外一聲嬌喝,隨即簾子掀開,宇文靈舞麵色蒼白,不顧兵將的攔阻盛怒而入。待站定後,一伸手,直接了柯青——“我,宇文靈舞,憑著一顆醫者之心救了重傷的孔軒,又為了一封莫名奇妙的信搭上了父親的性命。可是怎麽樣?到頭來,卻是換來了你們背地裏的這番猜疑!我——”目光又瞪向孔軒,良久,方才顫顫地道:“還真不值!”


    孔軒一個跨步衝到她麵前,急忙解釋:


    “靈舞,不是,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相信你!”


    靈舞點頭,後又狠狠地道:


    “對,你是該相信我,你的命我若想要,當初為你治傷時,我隻需一針,就可以讓你立刻閉眼。”


    孔軒點頭,又轉向柯青:


    “她說的沒錯,不要忘了,我們全營將士的命,也是她救的。”


    幾人正僵持著,忽聽外麵有人高聲喊起:


    “報!”


    緊接著進來一個哨衛,在將一封密函呈給孔軒後又躬身退去。


    孔軒將信展開,看過之後遞給柯青,兩人隨之一陣欣喜。




壯陽的藥(1)

“看來今晚本王不必再去冒險了。”見靈舞一副茫然,遂又解釋道:“信是水蓉送來的,她說明天靖國太後作壽,所有大臣都會集聚到宮裏。而且從清晨起就會有外地官員進京賀壽,因此城門會比平時所有鬆懈。”再轉看柯青,“叫眾將士做好準備,明日清晨先派一部份人混入城去,其它人隨時待命準備攻城——挾天子,滅靖國,在此一舉了。”


    柯青領命而去,靈舞卻將身子略向前探,一個深呼吸之後,問軒:


    “這信是那個貴妃差人送來的嗎?”


    “嗯。”孔軒點頭,把那信折好放入懷中,很寶貝。


    “哦……”靈舞想了想,道:“她是你們西離安插在靖國的密探,如此說來,這樣重要的信函除了貴妃本人和信差之外,是萬萬不可經了別人的手吧?”


    “這是自然。”不明白靈舞為什麽會這樣問,孔軒將疑問的目光向她扔去,“怎麽了?”


    靈舞搖頭——


    “不知道,有些事情還能不夠確定,但是明天的事,你還要慎重考慮一下。剛才那個軍師說的對,信的真偽,還有寫信人是否可信,還是再次確定一下的好。”


    孔軒嘿嘿一笑,並沒有將靈舞的話放在心上,隻道: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你放心,不信誰,我也信得過水蓉的。”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靈舞告辭離去。回了自己的帳內,卻怎麽想都覺得那密函有些不大對勁。


    剛才在那信紙上,她嗅到了一股味道,淡淡的,卻很熟悉。


    她的嗅覺不會弄錯,那股味道來自一副湯藥,之所以這樣熟悉,是因為方子正是出自她——宇文靈舞之手!


    那是給男人喝的藥,長期服用可保那人經脈調合、精力充沛,特別是對那男性最關鍵的部位做了重點調養。藥材搭配奇特,這世上再無第個人可以開得出來。


    現在,那信紙上沾了那味道,相信一定是信曾經過了那人之手才得以留味。




壯陽的藥(2)

靈舞心下一驚,她是不會輕易開出那種方子的,而之所以會為一個男人而破例,完全是因為那人她得罪不起。


    沒錯,那個男人,便是靖國的皇帝。


    很想把這事情去告訴孔軒,可是又馬上想到他對貴妃娘娘的那份信任,靈舞邁出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想了想,許是自己多慮了。那宓水蓉是寵妃,自然與皇帝常常親近,那麽,從她身上沾到些味道也不失為過吧?


    一想到這一點,靈舞的心放下大半,又覺得孔軒那樣信任她,自己就不應該再這樣懷疑了。


    穩了穩心神,卻又笑笑。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為孔軒著想,更想不通這種自然而然的感覺是從何時起開始產生。其實他們也並不算是熟人,人家是死是活本該與她無關。甚至如果算起來,那孔軒還是連累父親喪命的凶手。


    可是為什麽……


    她想說為什麽自己偏偏還要與他牽扯在一起,可是又馬上為這行為找到了理由——報仇!


    對,她還要靠著他給父親報仇,殺了那個不管百姓死活的靖國皇帝,報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也許,改朝換代,能夠讓靖國的百姓們從此安居樂業,不必再擔心吊膽地生活,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隻是這一戰,免不了傷及無辜,但她無力阻攔。事情到了這一地步,隻能求神靈保佑,但願孔軒的大軍能夠念及百姓的安危,不要大開殺戒吧!


    第二天一早,大軍集結。


    靈舞跑到帥帳外安靜地守著,孔軒裝甲而出,看她這樣,心下一暖,伸手撫上她的頭:


    “丫頭,放心,這一戰,定報了你父親的仇。”


    撲通!


    靈舞突然跪地,孔軒嚇了一個哆嗦,卻來不及出手將她攔下。


    “你這是幹什麽?”待反映過來,馬上拉了胳膊想將她拽起,靈舞卻死死不肯動。


    她說:


    “有三件事,求你。”




第一次的曖昧

“說。”今日的孔軒,意氣風發。


    “第一,攻開城門之後,請盡量考慮百姓的安危。”


    “那是自然。”


    “第二,如果可能……請找到我父親的屍體。”


    “……好!”


    “第三……”靈舞抬頭,對上他的眼,朱唇輕啟,說了兩個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詫的字:“保重!”


    孔軒微微一怔,隨即將她扶起。很想去揉揉她的發,手剛抬起一半卻又收回。轉而,輕輕地道:


    “放心!”


    很踏實的承諾,她真的就放心了。


    孔軒翻身上馬,正要調頭,靈舞想了想,突然又道:


    “等等!”


    他停下,轉過頭來,帶著疑問。


    靈舞有些猶豫,半晌,方才上前,道:


    “別太輕信他人,很多事,也許會有另外一麵。”


    她這話,孔軒不明白,但卻也不再多問,隻是轉首在人群中找著什麽。不多時,大聲叫:


    “孟先生!”


    清俊的醫官孟子陌尋聲走來,衝著他微微附身:


    “王爺!”


    “醫官的隊伍裏,帶上宇文靈舞。”又對靈舞道:“醫官們會遠遠地跟在大軍後麵,有將士保護並隨時往來探報。待成功之後,你們再進城。”


    靈舞點頭,孔軒這才策馬而去。不多時,隻見遠處令旗一揮,大軍浩浩而行!


    她是軍營裏唯一一個女人,本來,人們都說女子入軍營是不吉利的,但是她救過主帥的命,又解了全軍將士的毒。所以對於靈舞,大家多多少少還是帶著一份尊敬的。


    醫官隊伍算上她一共十人,由一隊五十人的將士嚴密保護著,遠遠地跟在大軍後頭。


    靈舞眼看著孔軒的大軍經過呐喊、拚殺、衝撞,終於踏進那熟悉的城門。


    顫顫地往那個高高地的方看去,已經不見了父親的屍體。她不知道那些人會怎麽處置屍身,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親手給他立一座墳,一切都是未知,這就是弱者的悲哀。




線報有誤

“唉!”一個清冷好聽的聲音歎起,靈舞扭頭,是孟子陌。“這一戰也不知要死傷多少,這樣去拚,真的無愧我心麽?”見靈舞看他,孟子陌笑著搖了搖頭,隨後道:“聽說宇文大夫是你的父親?”


    “是!”傷心事無法避免地被提起,她也隻有故作堅強。


    “早就聽說靖國神醫宇文南山醫術之高無人能及,本還期望著能與其相見,卻不想他人先走一步。不過,單從那日為將士解毒便可看出,姑娘定也是得到了父親的真傳。大戰之後,還要煩勞姑娘搭一把手……”望著遠處混戰的靖城,孟子陌再一聲長歎,接著道:“傷患怕是要多到我們治不過來了。”


    “真抱歉。”靈舞淡淡地拒絕,“我不會治外傷。”見包括孟子陌在內的所有醫官都納悶地向自己看來,便又補充道:“不但不會治,我還暈血。”


    正在大家愕然之時,一個自前方打探軍情的人奔了回來,大家立即圍了上去,尋問著前方的狀況。


    隻見那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氣喘籲籲地道:


    “不大對勁啊!”


    孟子陌猛地伸手抓住他的馬韁——


    “你說什麽?”


    那人繼續道:


    “不大對勁!進軍之前我們是得到密報,也送了人進城的。按理說這一仗應該十拿九穩。可是現在看來,我軍像是硬著頭皮攻進城去的,早上混進城裏的人沒有起到一盯點兒的作用,主帥打得很吃力。虧得有主帥從雙盛借來的那支勇猛的騎兵,要不然,我軍早就敗了。”


    “怎麽會這樣?”人們議論紛起,“我們得到的線報說那邊今天都會忙著給太後賀壽,文臣武將都在宮裏,軍中應該是沒有準備的呀?”


    孟子陌怒目看向戰火四起的靖城,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靈舞走上前,跟他問:


    “我們什麽時候能進去?現在行不行?”




宓水蓉不可信

“不行!”不待孟子陌說話,那個探報的將士便猛搖著頭,“主帥命令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何護好大夫們,受傷將士的命就都在你們手裏了,所以也請你們配合,務必保重。”


    靈舞大急,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將士——


    “你是不是能混進城裏,能不能見到孔軒?你快去找他,告訴他小心那個貴妃,那女人不可信!”


    將士卻還是大搖其頭:


    “我隻能盡量到最近的地方打探消息,見不到主帥的。現在城裏殺的天暈地暗,跟本分不清誰是誰。”


    “你——”


    靈舞急得跺腳,孟子陌卻聽出了她話裏的關健,抓著她的肩膀就問:


    “你說什麽?宓水蓉不可信?”


    靈舞無意與他解釋,此時的她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竟一把將那騎在馬上的將士生生地扯了下來。然後翻身上馬,在人們還沒反映過來之際直衝出去,目標正是那座戰城。


    孟子陌見狀二話不說,也從旁處扯過一匹馬來,扔下一句:


    “我去追她!”然後卷土向前。


    知道後麵有人在追,可是靈舞現在管不了那麽多,腦中緊繃著的那根叫宓水蓉的弦好像突然扯斷,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嗎?


    “宇文姑娘!”孟子陌奮力喊著,同時一揚馬鞭,馬兒加速。


    靈舞知道若被追上定會被帶回駐地,她也急了,一抬手自頭上抽下發簪,隨著秀發披散而下,那根發簪也被狠狠地刺進馬後。


    馬匹一陣嘶鳴,之後發了瘋般地向前奔去,迅速將就快要追上來的孟子陌又甩到身後。


    終於進了城,靈舞咬緊了牙強迫著自己不去看那地上的血流成河,沿著自己熟悉的街道繼續向前衝去。


    受了驚的馬兒一路跌跌撞撞,幸好她自小便騎著馬隨父親四處采藥,不然以這樣的騎法,她還真是駕馭不了。


    馬匹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靈舞拚命祈禱著它能夠再堅持一下,可是沒再跑出多遠,還是在人群中頹然倒下。




孟子陌的保護

她驚叫著與之一起摔向地麵,卻在落地的那一刻又被人憑空撈起。扭頭一看,是孟子陌。


    “孟先生!”重新坐回馬背上,靈舞叫著,“帶我去找孔軒,快點!”


    把這個急到全身發顫的女子放到自己的馬背上,孟子陌點了點頭——


    “把眼睛閉上。”隨即一手抓緊韁繩,一手揚鞭,馬兒在一片屍體中跌撞前行。


    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靈舞的眼睛沒法兒閉上,但又不敢向下看。地上有血,她至少得在見到孔軒之前保持清醒。


    此時,戰爭好像已經近了尾聲,但四周仍有廝殺。到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孟先生並不是普通的醫官。隻見他單手持劍,不時地刺開四周的危險。在他的庇佑下,靈舞安然無恙。


    她有留意,城內百姓家家門窗緊閉,雖然街道上的小攤子都已殘破不堪,但是房屋完好。百姓們隻要不在街上走動,都還是安全的。當然,怎也免不了有些沒來得及躲回家的去的人橫死街頭。


    空氣中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道已經讓她隱隱作嘔,若不是還能聞到孟子陌身上淡淡的檀香,她現在怕是要跌下馬來與這些屍體躺在一塊兒了。


    就這麽硬撐著,終於看到那座吞噬了父親生命的皇宮,靈舞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心底無盡的悲痛哀嚎轉化為憤恨,讓她的雙手無意識地狠狠握起。


    孟子陌吃痛,低頭看去,原來是兩條手腕上,靈舞的指甲陷進了肉裏。


    此時,戰爭已經結束,靖國的皇宮內,放眼望去,皆是身著紅衣的西離大軍。


    靈舞收回心神,扭頭問著孟子陌:


    “孔軒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孟子陌其實很想告訴她要先休息一下,這丫頭冰涼又顫抖的身子無時不在召示著體力的透支。他知道,對於一個暈血症的人來說,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




情人相見

“孟先生!”見他不語,靈舞又催促著,“快點帶我去找孔軒。”


    這時,已經有將士們開始往外搬運屍體了。靈舞一眼掃到那屍體拖在地麵上劃出的一道道血跡,這種強烈的刺激讓她硬繃起的神精線開始逐步瓦解。


    終於,眼前一黑,順著孟子陌的臂彎處滑落,一頭栽到馬下。


    恍惚間,好像有人在地麵處托起了她,不是孟子陌,可是她的雙眼已經開始模糊,看不清人了。


    “忍著點!”那人冷不盯兒的說了這三個字,隨後揚起手臂,對準她的後頸猛敲一掌。這震擊讓靈舞瞬間清醒過來,那人見她睜開眼,趕緊又問道:“你怎麽來了?”再又看看剛下了馬來的孟子陌:“不是讓你們呆在城外麽?”


    “孔軒!”終於看清來人,靈舞大喜,連忙抓住他掙紮著從地上起來,然後又急地道:“孔軒,我告訴你,那封密函有問題,你要注意貴……”


    話來未等說話,在孔軒身後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了一個士兵,高喊著:


    “報——”


    孔軒一轉身:


    “說!”


    “主帥!我們在禦花園裏找到了靖國皇帝的屍體,是自盡而亡。另外,後宮妃嬪已悉數帶到大殿,該如何處置,還請主帥示下!”


    一番話閉,靈舞明顯地感覺到孔軒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再往正殿看去,果然,一群女人與小孩正集中在那裏,一片騷亂。


    “看好她。”孔軒回頭示意孟子陌照顧靈舞,還不等靈舞再多說什麽,便已轉身,直奔大殿而去。


    孟先生看出靈舞心急,便也上了前,輕扯她一下,道:


    “來,我們也去看看。”


    二人隨後跟上,其餘人各忙各的,很快,這院子裏已經幹淨多了。


    待走到近前,嬌弱的貴妃娘娘款款而出,靈舞已經站到二人側麵的位置,剛好看到孔軒眼裏迸發出的那種強烈的期待。


    心髒無意思地抽動了一下,正想要別開頭去,但是貴妃袖口處那一點點閃起的光亮卻再次吸引了她的目光。




情殺(1)

兩人終於相擁,孟子陌轉身不看,靈舞卻瞪大了雙眼,突然高喊——


    “孔軒危——!”


    可惜,晚了!


    危險二字還沒有完全出口,被宓水蓉藏在袖口裏的光亮已經刺入孔軒的腹中,那是一柄短刀。


    宓水蓉鬆手後退,一時間,滿殿鴉雀無聲。


    “水蓉……你……”


    孔軒難以置信地指著她,再看看插在腹中的利器,一時間盡是疑惑。


    他不明白,自己千辛萬苦打到這裏,支撐著他的,就是能救回心上人的意念。怎也沒想到,大功告成之際,卻是那心心念念之人對自己痛下殺手。


    他不懂,真的不懂了。


    靈舞的眼被孟子陌蒙住,隔開了孔軒流出的血跡。孟子陌知道時間不對,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句話還是問出了口:


    “你怎麽知道貴妃有問題?”


    靈舞想都沒想,衝口就道:


    “因為那信上有靖國皇帝的味道,信,一定是經過了皇帝之手的,這是她們合謀下的一個圈套。”


    “可貴妃應該是我西離的人……”


    “那我還是靖國的人呢,現在不也與你們站在一處?”


    靈舞的話讓孟子陌無法爭辯,已經有人上前押住貴妃,但卻又被孔軒喝退了。


    “說吧!”他弱弱地道,不顧腹部不斷湧出的血:“我想知道原因。”


    “哈哈~”宓水蓉一聲慘笑,很淒厲。隨後又是一陣咳,身子也跟著晃了晃,這才道:“原因?”她指著孔軒,“原因就是我的恨!我全部的恨!”


    “我也恨!”孔軒大叫,“我恨父皇將你送到了靖國,我恨我自己沒能保護住心上人,所以我自請了戰令就想要來帶你回去!”


    “我為什麽要回去?”宓水蓉聲嘶力竭地喊著:“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當初我愛你時,你父親硬把我推向給了別的男人。有誰知道,我從出了西離的那一刻就開始流淚,直到進了靖國皇宮,我的眼睛已經無法視物。那個時候你在哪?我想要依靠的心上人,你在哪裏?”




情殺(2)

“你們誰都不在乎我,隻因我的美,便可以把我當成一件禮物送來送去。知道嗎?那時候,是他!是你們全體都痛狠的靖國皇帝治好了我,又給了我全部的愛。是他讓我不再受到傷害,是他寵我、愛我,給了我女人所能擁有的一切。你們呢——”宓水蓉像是在進行著控訴,“當年西離皇帝問都不問一聲就把我送到這裏,現在,我愛上了他,你們卻又要殺了他!孔軒,我恨你,恨你們所有——”


    宣泄似地一聲喊,宓水蓉突然之間半轉身去,“唰”地自旁邊一名將士腰間抽出佩刀,想都不想,橫起來就往脖子上抹。


    誰都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得就像剛剛孔軒被刺時一樣突然。


    刀影滑過,頸間鮮血噴射而出……


    這一戰,宓水蓉如了西離皇帝所願,死於非命!


    孔軒頹然倒地,一隻手緊捂中刀之處,另一手卻是伸向宓水蓉的。


    這個他愛了多年的女子就這樣傷了他,再死在他麵前,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太殘忍。


    本以為這一戰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卻沒想到,算來算去,他最終沒有算到宓水蓉的叛變。如此辛苦的一仗,損失了過半的將士——宓水蓉用假情報讓西離國以這樣鮮血淋漓的代價去嚐還了她的一生。


    此時,刀子還插在腹部,孔軒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眼見眾人反映過來,開始擁上前七手八腳地將自己抬進屋內,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在大家的注視下泛起一絲冷笑。


    是啊!是該冷笑。拚殺了數月才打到這裏,卻沒想到,宓水蓉,這個女人所要的,是他孔軒來給靖君陪葬……


    孟子陌趕去為孔軒療傷,靈舞沒有跟去。


    她知那傷並不致命,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悄然鬆懈。


    無意識地在宮院裏走著,許是因緊張過度後突然放鬆,力氣泄盡。靈舞隻覺兩眼發黑,雙腿發軟,走著走著突然就向前倒去。


    ————————

    本文日更十章,下午還有,謝謝親們的支持,妮妮感激不盡~




柯青帶來的消息

這一次再沒有那樣幸運,再沒有人能及時的將她接住。靈舞結結實實地倒地,不過,那冰涼的地麵卻是讓她清醒不少。


    雙掌拄地,正欲掙紮著起身,忽然有人從身後架住了她的胳膊,隨後輕鬆地提起。


    靈舞回頭,原是軍師柯青。


    “謝謝。”淡淡地,有些無力。


    “姑娘,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柯青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向四周望去,想要找個地方能夠給靈舞歇腳。


    靈舞本想拒絕,一個念頭卻又興起,於是,她道:


    “柯軍師能陪我去太醫院看看嗎?”


    柯青看了看她,隨即點頭,又道:


    “你認得路嗎?”


    “認得。”一邊答話,一邊自顧地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故地重遊,對父親的思念,更重了。


    太醫院三個大字已經得見,十步遠的地方便可嗅到隱隱藥香,這種味道讓靈舞的心瞬間踏實下來。


    腳下步子加快,最後,靈舞幾乎是用衝的進了屋子裏。這裏並沒有因戰爭而被破壞,想來,對於攻守雙方來說,這地方都是無關僅要的吧!


    “這地方你很熟悉?”看著靈舞一捧一捧的將草藥抓在手裏,再按著種類填進藥匣,柯青恍然大悟。“是了,聽說你常進宮來給宓水蓉看病,這地方該是來過的。”


    靈舞點點頭,想到宓水蓉那個女子,便又不得不搖了搖頭。


    “沒想到,她的故事這樣複雜。”是啊,對她來說,任何故事都應該是複雜的吧?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行醫救人,隻做這一樣事,此生足矣。


    真可惜,造化弄人。


    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柯青看著靈舞忙碌的背影,話音一轉——


    “宇文姑娘……”


    靈舞手突地一抖,沒有原由地,她覺得柯青接下來的話,不會太好。


    果然,柯青繼續道:


    “打從大軍逼近了城門起,王爺便吩咐攻進的同時,要留意宇文神醫的屍體。我們從城門口一直搜到這皇宮,將士們更是把這裏翻找個遍。可惜,找不到了。許是……”




孔軒出事了

“別說了!”砰地一下關上藥匣,靈舞隻覺一陣胸悶,迫使她不得不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良久,方才再度開口:“我知道。”


    話已至此,傻子也能猜得到了。以叛亂的罪名被處死、再懸吊在城門的人,在經了一場戰亂之後,屍體怎麽能保存得住。或者……早在西離大軍攻城之前便已被人拋棄。


    為人子女,害死父親不說,還無法親手為老人家築墳送葬……宇文靈舞,此刻,她覺得自己是這天下罪孽最為深重之人。


    柯青站在她背後,看著她不住地顫抖卻又不肯落淚,心頭升出一陣歉意。


    “宇文姑娘,那天的事……對不起。”他說的是上次在軍營中對她的懷疑。


    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一下呼吸,靈舞轉過身來,已不見悲,但卻臉色蒼白。


    “你是軍師,那些懷疑是應該的。而且,也不能說你錯,至少你說對了宓水蓉。”


    “可惜我沒有堅持。”這是柯青的遺憾,如果他能夠堅持,也許不會有孔軒的輕易被刺。


    兩人正說著,忽聽外麵有很多人在跑動,還有人在急急地叫著:


    “宇文姑娘!宇文姑娘!”


    柯青最先反映過來,轉身出屋,向來人問道:


    “宇文姑娘在這裏,何事這樣慌張?”


    外麵的人看到了柯青,再一偏頭,見靈舞也自屋裏走了出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急聲道:


    “回柯軍師,是孟先生要咱們來打宇文姑娘的,主帥他……”


    “他怎麽了?”靈舞心驚。


    “孟先生說,刺傷主帥的刀上有毒,很棘手,請姑娘快些過去。”


    靈舞倒吸一口涼氣,與柯青對視一眼,兩人同行,直奔軒所在的房間而去。


    到了門口,孟子陌早已在那裏等候,但見靈舞與柯青一道走來,眉稍微動了一下,隨即迎上前去。


    靈舞搶先一步開口問道:


    “什麽毒?”


    孟子陌答:


    “砒霜。”




不隻是砒霜

靈舞的心咯噔一下,孟子陌側身讓路,同時好心道:


    “傷口已經處理好,不見血了。”


    信步跨入房間,孔軒正青著一張臉躺在床上,除孟子陌之外還有兩個醫官在旁邊忙活著,但也出不了大力。


    “劑量大嗎?”她的目光沒有從孔軒身上移開,但這話,卻是衝著孟子陌問的。


    “不算大,但也需緊救,不然恐有生命危險。我身上沒有藥,現配也來不及,看看你……”


    靈舞不再說話,彎腰去摸孔軒的脈象,隨即,眉毛越擰越緊。


    “怎麽樣?”孟子陌擔心。


    將他的手臂放回被子裏,靈舞憂心忡忡地看向孟子陌:


    “不隻砒霜,還有別的毒,隻不過份量很輕,又是經過燒製的,所以很難診出來。”


    在一旁的醫官頗頗抹汗,靈舞看在眼裏,也有些愧疚。剛剛她還真就在心中埋怨過他們,現在想想,不可能要求人人都與她一樣。如果真是那樣,那父親宇文南山也就稱不上什麽神醫了。再者說,這些醫官跟在軍營裏,想必是專治外傷的,這些內家事不知也合情理。


    “麻煩兩位……”她出言,“太醫院的藥匣裏有南瓜子,請取一些搗碎了拿到這兒,要快!”


    兩名醫官先是一愣,隨後連連點頭,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再對屋子裏其它幫忙的人道:


    “去燒開水。”


    立即又有人奔了出去。


    最後,她再看向孟子陌,神情嚴肅——


    “我要一隻鴿子,活的。”


    孟子陌有些為難,追著問了句:


    “射傷的行嗎?”


    靈舞搖搖頭:


    “不行,一定要完好無損,而且要是純白的。然後從脖頸處劃開取血,足要一碗。”


    “好!”孟子陌答應著轉向屋子裏其它的人,“都聽到了吧!你們現在就出去,宮裏宮外全要去找,快!”


    眾人領命而去,剩下的幹守著,等那兩位醫官將碾碎的南瓜子拿來,靈舞這才又動手用燒開的水那南瓜子調勻,再由孟子陌半扶起孔軒硬行灌下。




聰明反被聰明誤

稟退了閑人,屋裏隻剩下孟子陌、靈舞與柯青。孔軒仍是緊皺著眉躺在床榻上,嘴唇微微泛紫。


    “沒想到,宓水蓉的自作聰明倒是救了孔軒一命。”


    “嗯?”孟子陌不解。


    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柄凶器,靈舞解釋道:


    “她應該是想,兩種毒加在一起,受傷之人必會致命吧!卻沒想到,正是因為多加了一種毒藥,砒霜的藥性被減弱了不少。要不然,還真難辦。”


    “哼!”孟子陌輕哼一聲,“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存了害人之心,得到這樣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其實……”靈舞想了想,“那也是個可憐之人。被當做禮物送到異鄉不說,還要去當密探。一個女人的人生就這樣被毀,放了誰,也該有恨的。”


    “報——”門外一聲喊,一名將士隨之進來,衝著孟子陌行了禮,然後道:“孟先生,找遍了全城,也找不到純白的鴿子。城裏本是有一家賣鴿子的,可是在戰亂的時候,鴿子籠被毀,裏麵的上百隻鴿子都飛跑了。”


    隨著這一番話,屋子裏的氣氛再次凝重起來。靈舞看向孔軒,心底擔憂更甚至。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孟子陌問,卻是底氣不足。


    靈舞搖頭:


    “沒有!”想了想,再補充道:“至少,我沒有。如果父親還在……”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讓我進去,我要見宇文姑娘,讓我去見小神醫!”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靈舞聽到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心中詫異。轉身走了幾步,推開窗,原是西離將士在將一群靖國皇宮裏的奴役不知往何處去趕。其中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小宮女正拚命掙紮著,還在叫她的名字。


    “等等!”她出聲止住那群人的腳步,隨即出了屋子,孟子陌無聲地跟在後麵。“你剛剛是在叫我嗎?”她問向那個小宮女,之後,又覺得有些眼熟。“我是不是見過你?”




你能救孔軒?

“對!對!”那宮女見靈舞出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撲通一聲就跪到地上。“宇文姑娘,我是在貴妃娘娘跟前侍候的冬兒呀!您不認得我了嗎?每次您來給貴妃娘娘看病,都是冬兒幫著端水遞藥。您再想想,再看看我!”


    經她這一提醒,靈舞這才想起,這丫頭可不就是那宓水蓉的近侍宮女麽。隻是不明白,她現在這樣叫著自己有目的。


    “你叫我有事嗎?”


    “姑娘救命,救救我,冬兒不想死,冬兒隻是個下人,主子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害人的心思呀!”


    靈舞不解,看向那管事兒的將士。那將士也聰明,不待她問,便自行解釋道:


    “這些都是靖宮裏的下人,我們要帶去邊境充奴。至於貴妃身邊的近候侍宮女太監,按律當斬。”


    話一說完,又是一片哭聲四起。


    靈舞現在沒有心思再去管這些閑事,她隻是大夫,是病人,她自然要醫活,但卻並不說明她好管閑事到隨處求情。麵前這些人的處置說起來也合情合理,宓水蓉那一刀,令孔軒至今都還倒在病榻上,下麵的人總不能眼看著主帥被刺而什麽都不做。


    見靈舞麵無表情,又大有再回屋裏去的架勢,冬兒急了。跪爬著向前幾步,抓住靈舞的裙角哆哆嗦嗦地道:


    “姑娘,如果我可以幫你們找到白鴿,能不能……能不能留我一命?冬兒願意侍候在姑娘身邊,從此決無二心。”


    “你能找到白鴿?”對於什麽決無二心話靈舞不感興趣,吸引她注意的隻是前麵那句:我可以幫你們找到白鴿。她有些不確定,又再問道:“真的嗎?”


    冬兒點頭,可是卻又倔強地道:


    “請姑娘先答應幫忙說情,保下我的命。”


    “我保你!”屋子裏的兩個人也走了出來,說話的是柯青。“我是西離軍師,我說的話作得數。隻要你能找到白鴿,我保你不死。”




酷皇子夢中來

冬兒眼睛一亮,似又有些不信,將目光投向靈舞,畢竟這是她唯一認得的人。見靈舞點頭,這才高興地俯地磕頭:


    “謝謝大人,謝謝宇文姑娘。”


    “起來吧!”靈舞止住她的道謝,“告訴我,白鴿在哪?”


    冬兒起身,直將眾人帶到貴妃的寢宮,然後七拐八拐地進了一道小門。一麵牆推開後,數隻鴿籠現在眼前。


    “這是貴妃親自養的,是信鴿。”冬兒看著眾人,解釋道:“我也不知道貴妃養它們是為了給誰傳信,她隻讓我負責喂養,別的不許我問。”


    柯青輕哼一聲,指著這些鴿子道:


    “還能幹什麽,都是用來給西離傳情報的。”


    冬兒不解,歪著頭想了想,又道:


    “給西離傳情報?那為什麽每次貴妃來給鴿子綁信的時候皇上都在?皇上總不會跟著她一起去幫著西離啊!”


    “你們皇帝當然不會。”柯青狠得牙根發麻,“之所以他們會在一起,是因為宓水蓉傳出去的情報根本都是假的。他們做了兩年的戲給西離,哼!到最後還不是國家不保。”


    靈舞沒有興趣再聽下去,隨手向那些鴿子一指,再看向孟子陌:


    “照我剛才說的,放了血喂孔軒喝下去就行了。一個時辰之內他就會醒,清醒之後毒性自然全解。”


    果真如她所說,那鴿血喝下後孔軒很快醒來,除了腹部的刀傷還作痛之外,已再無其它危險。


    靈舞在柯青為她安排的房間裏休息,得到孔軒無恙的消息後長出了一口氣,隨後一頭栽倒在床榻上睡了個天暈地暗。


    半夢半醒中,好像有人在她的臉上抓癢,那感覺麻舒舒的,像極了一隻撒嬌的小貓。


    反抗幾次未果,靈舞無奈地把眼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孔軒那含笑的臉。再往他手上看去,剛剛撥弄她臉的罪魁禍首原來是一根羽毛。


    靈舞想都沒想,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打去,然後坐起身,同時怒斥: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說感謝一下你的救命恩人,居然還來吵我睡覺。”


    ——————————
PS:一個女子癡癡傻傻穿到大清,嫁了皇四子胤禛。另一個女子手持槍支來到乾隆朝,與弘曆生死癡纏—— 《清穿之今夕是何年》雍正卷、乾隆卷【全文完結】




居然睡了三天三夜

孔軒佯裝吃痛地揉揉胳膊,又覺得她這樣子十分可愛,他們相識至今,還是頭一次見她這般模樣。


    “我是想來感謝的。”孔軒一本正經地道:“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睡了三天三夜,叫都叫不醒。孟先生差一點就要給你診脈看病了。”


    “什麽?”靈舞大驚,“我睡了三天三夜?”頭反射性地向窗外看去,已是正午時分。又轉向孔軒,有些懷疑地問:“真的?”


    孔軒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所說的都是事實,並沒有騙她。見靈舞仍是難以置信,於是指了指自己腹上的傷,道:


    “你看,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隨意走去了。”


    說著又站起身,在地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靈舞這才接受現實。


    用力地拍了拍頭,語帶埋怨地道:


    “我怎麽可以睡這樣久?怎麽可以!”


    孔軒見狀,趕緊抓住了她的手以免她繼續敲打,眼神中帶著關切與心疼。


    “你累壞了,自打進了軍營就沒好好休息過,又是解毒又是打仗的。聽說……”他頓了頓,“你是搶了馬冒死衝進城裏來的,為什麽?就為了告訴我水蓉有咋?”


    靈舞點頭,又有些挫敗地歎了歎——


    “可惜還是沒來得及,隻差那麽一步……”


    孔軒半天沒有言語,靈舞覺得談到了這個話題,現在的他,許是在想宓水蓉吧!


    過了好久,孔軒卻道:


    “舞,謝謝你。”


    沒有接話,靈舞故意轉移話題,她問:


    “你的傷好得挺快。”


    孔軒輕笑,自己也覺得麵對這個丫頭,謝謝這兩個字自己說得好像太多了。


    是啊,謝有多少,虧欠就也有多少。


    “嗯?”見他沒言語,靈舞眉一挑,又問了一遍:“你的傷好得挺快呀!”


    孔軒這才答道:


    “是。”然後搖搖頭,“那刀子本來也紮得不深,想她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氣呢?狀且我當時還穿著戰甲,就算是拚了全力,也隻是勉強沒了一半的刀身。之所以會暈倒,我想應該是毒性發作吧!”說到這裏,看著靈舞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地透出讚許:“你可真是神醫,連孟先生都束手無策的毒,你居然可以解了。要知道,那可是砒霜啊!”




改朝換代

他這話換來的是靈舞一個好大的白眼——


    “孟先生沒有辦法也很正常吧?”這話像是疑問,卻又帶著肯定,“說是醫官,可實際呢?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麽?你的親衛?”


    孔軒更是連連稱奇,道:


    “還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了你。”


    靈舞聳肩:


    “人跟草藥是一樣的,隻要留心觀察,自會了解習性。隻不過,人有思想,所以我們了解到的,不一定準。”


    話閉,兩人相視感歎,孔軒問:


    “可以下來走走嗎?”再朝著窗外一指,“今天的陽光很好呢!”


    靈舞突然發現,遠離了戰亂的孔軒,很陽光,很好看。


    於是,她點頭。


    孔軒轉身而去,待靈舞在一個小丫頭的侍候下梳洗完畢換好衣服走到院中時,他剛好練完了一套劍法。


    “傷才剛好,不適宜這樣的運動。”雖然有些冷場,但職業習慣,她還是開口說了這話。


    “無礙的!”孔軒收了劍,調整呼吸來到她身邊,再往院子裏四處指指,道:“怎麽樣?是不是有點麵目一新的感覺?”


    靈舞頭,很讚同地點頭。


    現在她看到的已經不再是靖國的皇宮了,到不是環境建築有何變化,他們隻是將從前所有代表靖國的東西統統換掉。比如說各種牌子,還有宮門上的字,還有藍色的帷帳、旗幡。從前穿著藍衣的、在宮裏來來回回巡視著的護衛也全都換成了紅甲,那是西離的顏色,她記得孔軒的軍營就全都是這種紅,看上去很有朝氣。


    “看來我在錯失的這三天裏,你們已經都把這兒安置好了。”


    “是。這裏已經是我西離國的行宮了,靖國,將自此在曆史上消失。”


    “好快!”靈舞有些恍然,“從來也沒有想到,在我的生命會,會如此真切地經曆了一次……一次改朝換代。”


    “你本是想說國破家亡吧?”孔軒一語道破,然後抓上靈舞的肩頭,“你放心,那些失去的,我孔軒定會加倍補償回來。相信我!”這話,聽起來像是承諾。




獨門密藥

“對了!”孔軒突地一拍頭,隨即拉了靈舞的手,道:“跟我來!”


    牽著她一路小跑,再停下時,卻是在靖宮的太醫院門口。


    孔軒向那門匾一指,靈舞赫然發現,太醫院三個字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嶄新的牌子,而且上麵寫著:宇文苑!


    “這……”她有些遲疑,眼睛裏有一種晶晶亮亮的東西在轉啊轉,需要強忍著才不至於滴落下來。


    “為了紀念你的父親。”


    軒輕輕地說,然後,他看到靈舞急速扭身,仰頭。


    半晌再轉回時,神情已然恢複。


    從這之後,靈舞霸占了這座宇文苑,幾乎是一頭紮到裏麵再沒出來。


    孔軒知她在擺弄草藥,便也不再擔憂,自去忙了政務。到是孟子陌在第二天晌午時分加入了進來,與靈舞一起磨磨搗搗。


    不過,兩人看似忙活在同一間屋子裏,但卻是各忙各的,彼此甚至連一句語言都沒有。


    再三天之後,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長出了一口氣。展開手,各有一隻小瓶放在掌心。


    孟子陌衝著靈舞眨眨眼,問:


    “你做的是什麽?”


    靈舞有些得意——


    “還沒取名字,但是帶在身上,百毒不侵。如受外傷,可以塗抹。若毒入體內,服下就沒事了。”


    孟子陌豎起拇指,毫不吝嗇對靈舞的讚揚。又道:


    “好東西!你帶在身上正好,可以防身。以前你也做過嗎?”又想了想這幾日她的努力與反複試驗,搖搖頭自顧道:“不像啊!好像從前你從未曾做過。為什麽?”


    靈舞笑得有些自嘲,有些無奈——


    “從前麵對的都是些老百姓,一輩子也用不著這樣的東西。而且,”她說,“這也不是給我自己做的。”


    孟子陌不解,靈舞又道:


    “是給孔軒的。”


    於是,他心中了然。


    “你的呢?”指了指手裏的東西,“這又是什麽?”


    孟子陌笑笑,說:


    “我自私,這東西是給我自己做的。”


    “也為解毒?”




神秘的孟子陌

“不!”他搖頭,“是迷藥。聞起來很香,可實際上,聞過之人可暈睡三日。”說著,另一隻手抬起,兩顆指甲大小的藥丸現在眼前。他自己拾起一顆放到嘴裏咽下,再將另一顆遞給靈舞。“吃下這個,從今往後所有的迷藥對你都不起作用了,包括我這一瓶。”


    一連幾日混在草藥堆,此刻兩人走到院子裏,呼吸到難得的新鮮空氣,頓覺得神清氣爽。


    靈舞一邊伸展胳膊一邊問著孟子陌:


    “現在西離大軍剛剛占了靖國,百廢俱興,你這樣清閑麽?有空陪著我在這裏呆了三天?”


    孟子陌不無誇張地歎了一聲,然後道:


    “是啊,偷懶三天,現在是該回去做事了。”


    “對了!”靈舞笑著指向身後的屋子,“你正應該管著這太醫院啊!”


    “錯!”孟子陌大搖其頭,“一來,這裏叫宇文苑,不叫太醫院。二來,這裏有你,我就不用來摻合了。”


    靈舞皺眉:


    “那你所要做的是什麽事?”話一出口,立即又想到了那天打仗時他從馬上救了自己的情景,於是心中作數。“你會武,而且武功很高……”可看看孟子陌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又不像是個武將,於是再搖搖頭,“猜不到。”


    孟子陌大樂。


    “其實很簡單。”他說,“當有人需要醫治的時候,我是一名大夫。無人可治時,那麽,柯青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靈舞恍然大悟,卻又想想那日對孔軒猜測孟子陌是他的親衛,現在想想,到也算是自己蒙對了。


    待孟子陌離開後,靈舞開始動手整裏太醫院後麵的一大片花圃。


    因近日無人照料,好多花都已經殘落。她動手拔掉殘枝和枯草,其間有巡視的將士想要上前幫忙,被她拒絕。可是轉念想了想,卻還是請那將士到外麵幫助買了一些花種來。


    對於靈舞來說,那些平日裏人們隻用來觀賞的花朵,也是製藥的上選呢!




草原之鷹:布赫

這天,行宮裏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承德殿內,將士通報過後,隻見那人夾著一身滄桑的霸氣跨步而入。


    身形高大,略寬的額頭下,眼窩深陷,那目光似能穿透一切事物,看得人生寒。


    見到來人,孔軒哈哈大笑,帶著同坐在殿內的柯青與孟子陌同時起身向他迎去。


    兩人一到了近前,先是上上下下相互打量一番,隨後猛地抱在一起,一邊爆發出震耳的笑聲,一邊砰砰地捶打著彼此的背。


    這,便是男人之間的友情。


    那人道:


    “恭喜軒弟拿下靖國!”接著再轉向柯青與孟子陌,拱手抱拳:“二位先生一切安好?”


    柯孟二人同時答著:


    “勞攝政王惦記,一切均安!”


    寒暄過後幾人再度落坐,孔軒率先開口:


    “布赫兄想必也該聽說了,我西離軍情有誤,這一戰打得異常慘烈。多虧了兄長借來的二千雙盛騎兵,要不然怕是咱們兄弟難再得見了。”


    這仗打得辛苦布赫自然是有所耳聞,但卻不知其中緣由。可見孔軒不說,他便也不問,隻是道:


    “你是我磕過頭的兄弟,你要兵,我布赫理當傾力相助。”


    孔軒點頭,便也不在這謝與不謝之上做過多的糾纏。


    正如布赫所說,他們是磕過頭的兄弟。在孔軒看來,這人就像是草原上的一隻蒼鷹,無時不在遼闊的雙盛大草原上銳利地窺望著,以等待屬於自己的良機。


    兩年前他夜行草原遇襲,一條命都是布赫撿回來的。也就是那一次,宓水蓉被父皇偷偷送來靖國,兩人從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現在……


    “布赫兄,”孔軒言語間帶著些猜測,“你這次來……”


    他看得出布赫心中有事,可是卻猜不到什麽事能夠讓他堂堂雙盛南國的攝政王親自出馬?


    可別說是來帶回那支騎兵的,他可不信這點小事能叫得動布赫。




一模一樣的人

果然,布赫聞聽此言幾欲開口。可是雙唇開合幾次過後,卻又頓了頓,搖頭道:


    “確是有事,不過不勞兄弟,我自己可以處理。”


    見他如此說,孔軒也不好再追問,隻道:


    “如若需要我幫忙,大哥盡管直說。”


    可惜,布赫不會說。


    為了一個女人而隻身越境,這在從前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可是現在……隻因從前留在靖國的探子傳出在這裏發現那個女人的情報,他便來了,想也沒想。


    布赫借口在這靖國的皇宮裏頭逛一逛,謝絕了他人陪同。


    然,走著走著,卻是距太醫院的所在之處越來越近。


    終於,腳步在那條長長回廊的轉彎處停下,一個正在草藥間忙碌的身影入了眼來。


    布赫的心開始狂跳不已,可是不多時卻又靜下。


    這個女子……同樣的細眉彎目,同樣的清冷淡雅,然而,那不是她,不是他要找的她。雖然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孔確是令他驚奇萬份,但又真的不是他所找之人。


    他找的那個女人犀利又敏感,在雙盛那亂如漩渦的政局中被扔來扔去,一如驚弓之鳥。


    可是眼前這個卻是那麽的清逸淡雅,低調得就好像這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布赫那原本掛著期待的神情瞬間黯淡下去,隨即,伴著心髒狠狠的抽搐轉身離開。


    還不及轉彎,靈舞突然若有所思地扭頭,卻隻窺得一個落莫的背影匆匆而去。


    她心生好奇,輕語道:


    “剛剛好像有人在看,是他嗎?”


    布赫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待確定了靈舞並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後,對這座靖宮便再沒有留戀。


    那一隊騎兵他並沒有帶走,問其原因,他隻道:


    “如果沒猜錯,不久之後,你還會用到的。”


    孔軒了然。


    隨著布赫的離開,孔軒也一連消失幾日。靈舞很想知道他都在做些什麽,可是想來想去,心底一個聲音卻又在問:那與你何幹?




孔軒出宮了

是啊!與她何幹?


    孔軒的事,自己管得夠多了。


    捏了捏腰間的錦袋,剛幾天做好的那瓶藥還沒有機會交給他。


    對,就為了給他這瓶藥,他們就一定得見一麵。他不來,那就她去吧!


    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這是在努力的創造與之見麵的機會。靈舞撫了撫胸口,不知道從何時起開始有了這種下意識的行為。找理由與孔軒見麵,為什麽呢?


    轉出太醫院直奔承德殿去,她知道那是孔軒談政務的地方。


    可是今天卻不同,承德殿內除了守衛的將士和打掃的下人,並不見任何一位主子,就連柯青跟孟子陌也不在。


    靈舞奇怪,走到守在門口的將士跟前探問道:


    “請問,你們王爺呢?”


    那人見是靈舞在問,便一恭身,答道:


    “王爺出城,往西邊去了。具體地方,屬下不知。”


    “哦。”她點頭,想要回去,卻又突然想起來,又問:“那孟先生呢?與他一起去的嗎?”


    “不是!”那將士答:“孟先生公務在身,兩天前就已經離開了。”


    “謝謝!”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總之,宇文靈舞確是上馬廄裏麵騎了一匹馬來,然後一路牽著,西邊的宮門走去。


    “你說——”有小宮女在路邊的花叢間走過,輕聲交談著,卻被靈舞聽到耳裏。“咱王爺是不是太癡情了?那個貴妃背叛了他,他卻還是給人家修墳立碑。”


    “不止!”另一人道:“我聽說王爺每天都去那宓水蓉的墳前,一呆就是一整天,再回來時,一整壇女兒紅全都喝完了。”


    聲音漸行漸遠,靈舞的神情卻越來越落寞。


    一抬頭,靖宮的西門已經到了。


    出了宮門,靈舞跨坐馬上改了方向,開始向南奔去。


    有風在耳邊呼呼而過,好像是在跟她提醒著什麽。


    揮著馬鞭的手悄悄的拿上前來按住心口,有些微微的痛呢!


    可是,她真的該清醒了,該去過那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活了。拋棄本性的人,是不能夠存活太久的。




西離將士好樣的

看吧!隱痛的心,已經在教訓她了。


    馬再停住時,已經到了靖城內最繁榮的一條街道,她的宇文醫館就在這條街的中間,很大的招牌。


    可是……已經有些日子沒回來了。


    “夥計,結帳!”


    生意最紅火的萬客樓裏,吃完了飯的客人在高聲叫著。靈舞轉頭看去,說話的是兩個西離官兵。


    隨著他們的喊聲,店小二忙不迭地跑了過來,一見是官兵,忙衝著他們連連擺手——


    “二位官爺,兩碗麵條而已,不要錢,不要錢!”


    靈舞無奈地苦笑,靖城的百姓是被嚇怕了。在從前靖帝的統治下,在官兵官府極力的欺壓下,吃飯從來不給錢還是小事,動輒就非打即罵的,臨走,還要再踹翻點兒東西。這整條街上的大商小戶哪一個沒有受過官府的氣?哪一個不對靖帝抱怨滿腹?隻不過大家不敢說,就算是現在已經江山易主,就算是進城那天孔軒盡了最大的限度去保護百姓,人們也都還是在觀望的狀態。


    就像這店小二,眼瞅著二個官兵遞到眼巴前兒的銅板,卻是怎也不敢收的。


    “求求您了官爺,快快收好,下次再來,下次再來!”一邊拱手讓人,一邊將那錢推了回去。


    兩個吃飯的納悶兒了,相互看看,再瞅了瞅躲在櫃台裏的老板那懼怕的神色,心裏已經猜到了大概。


    於是其中一人道:


    “我們也求求你了,快點收下吧!吃飯給錢天經地義,咱們王爺說了,哪個敢上街欺負老百姓的,回去輕則挨軍法,重的就得掉腦袋。咱們兄弟可不能因為這幾文小錢要了命去,你還是收了吧!”話閉,放下錢就走。


    這一番話說得吃飯的人們都抬起頭來,看著那兩個急匆匆走了的背景,場麵一時冷卻。


    不多時,也不知道是誰帶頭的,突然大叫一聲:


    “老天有眼啊!”


    接著,所有聽到了剛才那一番對話的人們都開始以各自的方式來表達著對孔軒這個新主人的稱讚。




大師兄來找過

靈舞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寬慰的笑,孔軒能做到此,也算不負了靖國百姓,也不負了她。


    說起來,這萬客樓她也是常客,猶記得那一份南瓜盅好吃得緊,甜甜滑滑的,入口既化。以前每隔幾日大師兄都會給她買了回來飽飽口福,而店家為了表達對宇文醫館行醫濟世的謝意,也總是會少收些銀子。


    “唉!”想起往事,又是一聲輕歎。


    隨即,腳步不再停留,牽著馬直奔了自家方向而去。


    如今戰事已過,是不是,她該回來了?


    ……


    “你們在幹什麽?”


    及目之處已不再是記憶中的宇文醫館,不再是那個自己住了十六載春秋的家。她看到的是一塊燒焦的平地,同時一群工匠正在那裏搭建新的房子。另有數名西離官兵也跟著忙裏忙外,還時不時地指揮著工匠們應該如何去做。


    “靈舞啊!”一偏頭,是鄰居的大嬸正衝她奔來。“靈舞你可回來了!”


    “大嬸!”意外地,聲音到是冷靜了。“我家是怎麽回事?”


    “靈舞啊!”那大嬸邊說著邊抹眼淚,“就在西離打過來的前幾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來了一群官兵,先是把這裏圍起來亂摔亂砸一氣,後來就幹脆一把火給燒了……靈舞啊,宇文神醫,他……”


    “我知道!”猛地打斷對方的話,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痛又被這大嬸給勾了上來,靈舞隻覺一陣眩暈,眼前發黑,要死死地抓住馬韁才不至於跌倒在地。


    “靈舞……”那大嬸也看出她麵色不對,連忙扶了她,“靈舞啊,到大嬸家去坐坐,你還沒吃飯吧?大嬸給你做飯吃去。”


    “不了。”穩了穩心緒,又抓著她問道:“大嬸,我師兄有沒有回來過?”


    “啊!”大嬸突然回過神來,連忙道:“回來過回來過,跪在家門前哭了一晚,然後說是要去找你。”


    “找我……”靈舞無奈,“真是造化弄人啊!”她回來了,大師兄卻又走了。




出了什麽事?

這時候,一名官兵將她認出,連忙跑到跟前:


    “宇文姑娘!”


    靈舞點頭,再朝著他們的工地上指了指: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回宇文姑娘,醫館被靖國皇帝下旨燒毀了,王爺要我們在這裏重新再建一個。說要跟以前一模一樣的,還說先不要讓姑娘知道。我們是跟這周圍的鄰居們打聽了,才畫出的圖紙。”


    那官兵邊說著邊把手裏拿著的一張圖紙遞到靈舞麵前,她隻一看,便已認出那是自家醫館的模樣。不由得眼一熱,急忙轉過身去——


    “咦?”頭一轉,剛好看到有熟人騎馬朝她而來。“柯軍師?”


    來人正是柯青。


    見了靈舞,他也是一愣,隨即問道:


    “你怎麽出宮了?”


    沒有回答他的話,再走近些,她看到了柯青一臉焦急的神色,遂反問道:


    “出事了麽?”


    柯青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點頭,再問靈舞:


    “回宮麽?”


    “好!”


    幾乎想也沒想,靈舞翻身上馬。身後的工匠還在努力地堆砌著,不時發出砰砰的敲打聲,直敲進了她的心裏。


    進了宮門的那一刻,靈舞終於明白——事過境遷,從前的日子,已經回不去了。


    下了馬,柯青直奔承德殿,她在後麵緊緊跟著。直跨過高高的門檻才發現,原來孔軒早就回來了,此刻正坐在大殿正中的位置上,目光如炬,像是能噴出火蛇。


    孟子陌率先看到跟進來的靈舞,突地攢起眉,目光直射柯青,有些埋怨地道:


    “你怎麽把她給領來了?”話閉,徑直走到靈舞麵前,拋卻了慣有的雲淡風清,語氣似有些急了。“先回藥局去,這裏的事,別摻合。”


    沒有正麵接了孟子陌的話,也沒有聽他所說直接離去。靈舞抬頭直視孔軒,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氣。


    瞬間,一副孔軒灘醉在宓水蓉墳前借酒消愁的畫麵直竄入心頭。




聖旨到

“酒大傷身,若是想要祭奠,大可以選擇別的方式。”語氣冰冷,再轉向孟子陌,道:“孟先生說得是,軍國大事靈舞赫然闖入,實在是失禮了。”


    隨後,盈盈下拜,轉身離開。


    隻是剛剛那一番話卻說得孔軒猶如被揭穿了惡作劇的小孩子一樣,臉“騰”地一下紅了去,不過,他自動將這反映歸結為喝多了酒。


    見靈舞離開,眾人也不追不喊,孟子陌隻是向那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後又馬上轉回身來看向孔軒:


    “王爺可想好了如何應對?”


    孔軒一陣冷笑,沒有正麵回答,到是反問了去:


    “聖旨何時到的?”


    孟子陌沉聲道:


    “應該……快進宮了。”


    柯青大驚,看向二人,道:


    “原來你們急召我回來,是有聖旨到了?”


    他本來是在去鄰城的路上,那裏新進駐的兵馬還有諸多事情需要處理。卻沒想到,沒等走出多遠便被孔軒派來的人又叫了回來。


    孟子陌重重地點頭——


    “本來我是準備偷偷潛回京城探探消息,卻在半路上接到密報,說宮裏下旨,欲將靖城賜給王爺,讓咱們從此駐守一方。算了算時間,聖旨應該馬上就到!”


    柯青狠狠地皺眉:


    “如此一來,就等於是把咱們困在這裏,永遠不得回京了?”


    這招棋走的妙啊!看似把一塊大餅扔給了孔軒,可實際上,吃到餅的代價,是放棄另一塊肥肉。


    幾人正說著,外麵突有人喊:


    “聖旨到!”


    聲音很大,大到還沒走遠的靈舞也聽了個真切,隨即打了個冷顫,腳步也跟著停了。


    一個老太監走進承德殿,緊接著,殿內眾人在孔軒的帶領下跪地,聽宣,然後接過了聖旨。


    果真如孟子陌所說,西離朝廷下旨——即日起,靖國改名靖州,其土地編入西離境內,將都城賜予安寧王孔軒,命其駐守一方,如無宣召,不得回京!




太子妃要奪位

傳旨的太監由下人領著去休息,孔軒盯看著那聖旨,久久沒有言語。


    “王爺!”柯青與孟子陌同時出聲,再將目光投向他手中的聖旨,道:“有問題麽?”


    孔軒長出口氣,這才轉身,將聖旨隨手遞去。


    二人看後立即眉心打結,柯青凝重地抬頭,良久才道:


    “太子的印?難不成皇上他……”


    “等等!”


    孟子陌突然一抬手止住了柯青的話,然後快步走至後窗邊,將窗子輕輕一推,立即有一隻雪白的信鴿落在他肩頭。


    自那信鴿的腳上取下信箋,孟子陌轉身回來將東西遞給孔軒,同時道:


    “京裏密函。”


    孔軒接過後將紙卷打開,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兩排小字,內容很簡單,他念給二人:


    皇帝重病不朝,太子監國。太子妃有孕,逼太子下旨命王爺留守靖國。


    幾人倒吸一口冷氣,不為別的,隻為信上那三個字:太子妃。


    其實,可怕的並不是一個女人,而是那女人背後的勢力。


    能讓太子在這個時候頒出旨意,想必,她所代表著的沈家,是要最後一搏了!


    承德殿內寂靜一片,隻剩下三人的呼吸聲。各人心頭都在想著對策,至少,他們決對不可以束手就擒,不可以讓孔軒就這樣死守在靖城做個閑散王爺。


    狠狠地瞪向前方,孔軒知道,那個位置,太子坐不得!


    哪怕是他從前也曾想過要放棄,想過要扶植那個從小疼愛自己的大哥坐上那位置去。


    可是現在不行了!


    另一股外來的勢力已經開始侵襲,如果現在太子坐上皇位,那麽,他孔家將失去這個拚死打來的天下。而他,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除非……”柯青說話了,聲音低沉,像是有些猶豫,可是隨即又緩緩地點頭,語氣堅決起來。他說:“除非皇上好了!”




孟子陌要回京

孟子陌跟著點頭,繼續道:


    “如果皇上的病情好轉,至少可以上朝。那麽,太子就失去了監國的機會,我們的時間也就更多。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一來可以勸皇上改變心意,如果另立太子,那自然是更好。二來,就算是皇上不廢太子,至少我們也還有時間可以從長計議。”


    “對!”柯青接話:“總之,隻要皇上還健康,可以上朝務政,那太子也就還隻是一個擺設,太子妃的勢頭也就卸了一半去。”


    幾人當下商議好對策——明日,孔軒以盡孝道的名義,請軍中醫官孟子陌先生回京,目地隻有一個——為皇上診病。


    是夜,靈舞習慣性地失眠。


    懶得去數這是在這座皇宮裏麵渡過的第幾個晚上,現在她的腦子裏全都是那個被燒毀的家,還有滿身酒氣的孔軒。


    她想,孔軒對那個女子的愛應該很深吧?那麽,自己呢?自己心中所想所願的,究竟是什麽?


    雖然命運的轉折最初是被迫的,可事到如今……是自己的心已經有了傾斜吧?


    是了,她淡然了十六年,也在父親和大師兄的保護下成長了十六年,是時候該有自己的選擇了。


    第二天一早,孟子陌迎著初晨的陽光出發,看著前來送行的孔軒與柯青,目光仍是那樣的暖。


    “如果治不好,那就盡量保命。”柯青道:“至少對於我們來說,皇帝一天不死,就多一天的時間。”


    孔軒無奈,這樣被自己算計著的,是親生父親啊!


    “孟先生路上小心。”拍拍他的肩,孔軒最後一聲囑咐,孟子陌隨即轉身,準備上馬車。


    他的身份是軍醫,想必除了孔軒柯青之外,知道他會武功的人很少。當然,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宇文靈舞。


    所以這一路上,為了保證身份不被揭穿,也為了不讓他人起疑,他不能騎馬,隻能坐車走。


    “等等!”




靈舞的決定

還不待他走到車前,忽然之間靈舞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宇文靈舞一身清爽利落的打扮,手裏還提著包袱,正匆匆向這邊走來。


    “靈舞!”孔軒迎上前去,“你怎麽來了。”


    靈舞衝他笑笑,有些抱歉地道:


    “真對不起,昨天我聽了你們的對話。所以……”


    “你要跟我一起走?”接話的是孟子陌,話一出口,其餘兩人皆是一驚。


    “胡鬧!”孔軒大吼,隨即抓住了靈舞的胳膊欲將她往回扯——“快些回去,這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姑娘家別跟著摻合。快快回去,一會兒送走了孟先生我帶你去城裏走走。”


    靈舞搖頭,胳膊一抬,從他的手中掙開。


    “不了,你最近很忙,還是不要再為我分神。”再將目光投向柯青,緊接著道:“柯軍師,我是個大夫,不才,也被人叫一聲神醫。不是說要給皇帝治病麽,我跟孟先生同去,皇帝也許好得更快。”


    “你……”柯青有些猶豫,卻又馬上點點頭,對孔軒說:“有了宇文姑娘的幫忙,我們勝券更大了。”


    “可是……”孔軒望向靈舞,她隨即丟了個放心的眼神過去,讓他心頭一緊。


    “很危險。”


    “我不怕!”靈舞笑笑,“當初兵荒馬亂的城池我都敢闖,還怕一座皇宮麽。”


    “欠你夠多了,我不能讓你再為我去冒險。孔軒無德無能,卻也不能眼睜睜地把一個女子推進險境。”她又怎麽知道,一座皇宮,或許真的比戰場更危險啊!


    “聽聽,你自己都說欠我夠多了,那便也不差這一次。孔軒,讓我去吧!我能幫你。”


    不待他答話,靈舞又自顧地走到孟子陌麵前,然後雙膝脆地:


    “孟先生,請收靈舞為徒。這樣,我入宮便有了更可靠的理由和身份。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萌情

話閉,不等孟子陌伸手去攔,三個大禮已然拜了下去。


    “罷了!”孟子陌一揚手,“王爺放心,子陌會保她安全。”


    隨後一轉身,上了早已候在一旁的馬車。


    靈舞正也準備跟上,想了想,還是從貼身的錦袋裏將那隻藥瓶拿了出來,遞到孔軒麵前——


    “這東西帶在身上,百毒不侵。如受外傷,可以塗抹。若毒入體內,服下就沒事了。”


    眼見馬車疾馳而去,孔軒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舍,到是嚇了他自己一跳。印象中,這種感覺除了宓水蓉之外,從不曾在第二個女人身上出現過,怎麽對她……


    兩人一路向西,未出靖國國土時,靈舞留意到每一處城鎮雖說都在數月之前經受過戰爭的侵襲,但是看起來卻並未留下什麽的痕跡。特別是百姓們的生活,依然平靜如初,甚至人們的臉上還都或多或少地掛著笑意。


    見她麵露詫異,孟子陌笑著解釋說:


    “咱們的大軍每攻下一座城,王爺都會留下心腹將士駐守。而且除了保障安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百姓們恢複以往的生活。同時,廢除靖帝統治下的一切不合理製度,然後根據每座城的不同情況重新訂製。王爺還曾親自過問過百姓有何要求和希望,隻要是能滿足的,我們都盡量滿足了。所以,你看——”他指了指眼前熱鬧的大街,“這裏不再有官府強取豪奪,不再有官兵欺壓百姓。大家安居樂業,就同靖城一樣,人們已經迎來了一片新的天地。”


    靈舞心中一動,“新的天地”這幾個字讓她升起了好一陣羨慕。


    是啊!這不就是人們想要的生活麽?


    不由得又想起靖城內那兩個一定要付飯錢的官兵,一抹笑抿上嘴角。孟子陌看在眼裏,便覺那是人世間最美的事物。




皇家的事

“你們西離的百姓都過得是這樣的日子嗎?”她還是想要確定一下,如果西離的皇帝和太子也能這般待民如子,那麽,她是否還有必要幫著孔軒去奪那個天下?


    孟子陌輕輕搖頭,並沒有馬上回答,隻是道:


    “翻過前麵的山就到西離境內了,是非黑白,耳聽為虛,總是要親眼去辨的。”


    於是靈舞不再作聲,隻是望著不遠處的那座不算高的山,生出一絲期待。


    “給你講講西離的事吧。”孟子陌主動開口,“馬上就要進宮,很多事情還是先知道的好。”


    靈舞沒有異議,隻輕輕地點頭。


    於是,孟子陌開口道:


    “我西離國隻有二位皇子,大皇子便是當今正在監國的太子,二十五歲,是皇後嫡出。二皇子便是安寧王孔軒,今年二十二歲,是十六年前故去的平妃所生。後宮除皇後外,另有三位正妃,分別為趙貴妃、元淑妃和成德妃。其中趙貴妃與成德妃各育有一位公主,均未出閣。無淑妃妃於曾兩年前誕下一位皇子,但是僅五個月便夭折。除此之外,其餘的婕妤和美人,差不多還有十幾二十位吧。另外,當朝太子生性懦弱,但太子妃沈氏卻很強勢,聽說已經有了六個月多的身孕,太子現在對其言聽計從。沈氏是皇後娘娘的遠房侄女,當朝一品大員、宰相沈元榮的女兒。如今沈氏一族得利,與皇後和太子妃有著直接的關係。”


    “皇後?”靈舞眉一皺,好像抓到了某些細節。“與皇後有什麽關係?”


    若說太子妃想要借助娘家的勢力讓太子早日登基從而自己爬上後位,這還有情可原。可是皇後摻合進來就沒有道理了,她不會不知道,一旦皇位易主,她所剩的權力絕對不會比現在大。


    “皇後她……”她想問原因,可是突然間又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剛才抓到的某一些細節,終於也明朗化。她問:“那麽多嬪妃,怎麽就兩個皇子?再加上兩位公主……還是太少了。”




終於到了西離境內

“哼!”孟子陌一聲冷笑,“有那個皇後在,孩子的命得有多大才能存活下來啊?”


    “那孔軒?”


    “王爺的生母雖不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但也是誕下皇子的,所以宮裏宮外對她們母女的保護也到了極致。王爺是活了下來,隻可惜,十六年前,平妃娘娘懷了第二個孩子,大夫診出喜脈的第三天便一命嗚呼。”


    “原來是這樣。”靈舞點頭,一陣涼意竄上心來。“我明白了,對於皇後來說,與其讓孔軒奪了皇位,那還不如早一點把自己的兒子扶植上去。而沈家又與她有親,到時情形再差,她也不過是失權失勢,富貴一生還是保得住的。可如果是孔軒上位,那……”


    有點不敢想下去,雖然沒憑沒據,但是殺母之仇一旦結下,哪怕隻是個被懷疑的對象,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吧!


    “怕了嗎?”孟子陌輕輕地問,“這就是皇宮,是不見刀光的戰場。”


    靈舞嘴角牽動,緩緩地搖頭:


    “不怕。雖然不知不覺的我便走上了一條與從前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我不怕。”


    “為了王爺?”話裏泛起酸意。


    “不!”她否認,“是為了我自己!這是我的生命第一次出現的分岐,不管是好是壞,我都要把它走下去。”


    “好!”


    孟子陌不由得拍起雙掌,惹得外麵的趕車人平子回頭問道:


    “先生,有事麽?”


    “沒事!”孟子陌回他,然後又對靈舞道:“如果是騎馬,或是抄小路,一定能更快一些。”


    “我明白,這一路咱們走的都是官道,是為了避人耳目吧!”


    從靖城到西離邊境,馬車一共跑了十二天。當孟子陌終於指著眼前的一座城門告訴她西離到了時,靈舞的雙眉皺得更緊了。


    “那些是難民麽?”她指著正被官兵趕出城來的一群破衣百姓,“為什麽要趕人出城?”




為孔軒做好事

孟子陌搖頭:


    “不清楚,但看上去應該是難民。”


    “難民應該救助,就這樣趕他們出城,太不負責任了。”


    “是。”看著那些因不甘心被趕出城而跪在城門外哭喊的人,孟子陌雙掌緊握,狠狠地道:“這就是太子監的國!”隨即一掀車簾,“停車!”待馬車穩了下來,又衝著平子道:“你去,找一個看上去能張羅事情的難民,偷偷告訴他讓他帶著大夥兒一塊兒逃到靖國的地界上去。就說靖國現在是由咱西離的安寧王孔軒管製,逃到那裏不但不會遭到驅趕,而且安寧王還會讓大家吃飽穿暖。老弱病殘可以得到救治,身強體壯的還可以做工賺錢。注意,不要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是。”


    小平領命而去,靈舞想了想,卻又出聲兒叫住了他——


    “等一下。”小平轉身又回來,靈舞自錦袋裏翻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道:“把這個給那些百姓,從這裏到靖國城鎮恐怕還要走上一整天。你看——”伸手指向那群難民,“他們那裏麵有那麽多老人和孩子,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不幹淨的東西。把這瓶藥給他們,不用吃,隻要輪流的聞一聞,就不會壞肚子了。”


    小平拿了藥再次離開,孟子陌好笑地看著靈舞,不由得讚歎道:


    “不虧是神醫,你好像什麽藥都能鼓搗出來。”


    靈舞聳聳肩:


    “什麽神不神醫的,有那種救遍天下人的宏願的是我大師兄。我隻想過安穩日子,閑來無事弄弄草藥,僅此而已。”


    孟子陌心中長歎,這樣一個人,如今卻被逼得要走上這條本該與她的生活相差十萬八千裏的路,還真是造化弄人呢!


    平子很快按著孟子陌的安排將那群難民成功地引去原靖國境內,見他們紛紛離開,且守門的官兵也不見有什麽疑議,這才重新揮起馬鞭向城門奔去。


    遠遠地聽到那群百姓一邊走一邊揚起對安寧王的讚歎,二人嘴角帶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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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變俊男

終於進了城,這是靈舞平生第一次踏上異國的土地,心中雖然也有些好奇。但是生性使然,她還是沒有動手掀開車窗向外看看。


    對她這反映,孟子陌隻覺無奈,甚至心中開始升出了虧欠。


    “靈舞。”他忽然道:“也許我不該帶你來西離。”


    這一次,靈舞沒有回答。有什麽該不該的,人都已經到這兒了,還說從前有什麽意義。


    又走了五天,西離都城到了。


    依著事先商定好的,孟子陌帶著靈舞直接住進了城裏最大的一間客棧,同時,平子帶著孟子陌的腰牌通知孔軒留在京中的親衛。


    不過兩個時辰,一隊二十幾人的兵馬便守在客棧門外,每人的左臂上都纏著一條淡黃色的緞帶,上麵皆印著一個字:軒!


    看到自己人到,孟子陌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可是他知道,馬上又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徑自來到靈舞的房前,正準備喚她出來。可是舉起的手還不等敲上去,房門忽然從裏麵拉開,隨後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布衣少年,皮膚呈淡棕色,大眼睛透著靈氣,可偏偏秀氣的臉上零零星星地長了數顆小斑,一下子就把這個本該很惹眼的少年歸結到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那一類。


    孟子陌驚訝地半張著嘴,手不客氣地指著眼前人,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怎麽樣?”少年頭一歪,“像麽?”


    孟子陌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豎起大拇指——


    “像!真像!可是……”


    “孟先生如此清逸脫俗的人,怎麽會帶著一個女徒弟跋山涉水地跑?所以我扮成這樣,一來是因為不願多惹事非,二來,也讓宮裏人少了些懷疑的理由。師父帶靈舞進宮,隻需說小五是您的徒弟,來幫著您抓藥煎藥的就好!”


    在親衛的護送下,二人順利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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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1)

路上,孟子陌還是沒能忍得住好奇,偷偷問向靈舞:


    “這幾顆小斑到是好弄,可是你這膚色是怎麽回事?”


    靈舞拍拍錦袋——


    “服了一種藥,膚色可以在一刻鍾之內變成現在這個顏色。既擦不掉也洗不掉,什麽時候想變回原樣,隻需再服了配對的解藥便好。”隨即看看孟子陌驚愕的表情,笑道:“這是小時候我為了嚇唬大師兄而鼓搗出來的玩意兒。”


    孟子陌再度驚歎。


    西離皇宮比想像中的大了好多,從宮門口走向如意殿的時候靈舞偷偷地瞄了幾眼,之後斷定,這裏至少是靖國皇宮的三倍。


    不愧是大國,相比起來,靖國那皇宮就好像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了。


    如意殿是六宮之首,據說今天剛好太子妃身子不適,太子全程陪伴在東宮。所以,接見孟子陌師徒二人的,是皇後。


    跪地,行禮,再起身,靈舞緊跟在孟子陌的身後做著全套的動作。


    很好,目前為止,並沒有人注意到她。


    然後——


    “孟先生隨軒兒征戰在外,真是辛苦了。”不鹹不淡地一句話扔來,虛偽得靈舞想笑。


    “不辛苦。”孟子陌禮貌地答道,“臣隻是個醫官,並不需衝鋒陷陣,辛苦的是前方將士。”


    “軒兒是個孝順的孩子,還知道把你派回來給他父皇瞧瞧病。不過,恐怕是宮裏的太醫們都要鬧意見了。”嗬嗬,老太太像是隨意地一笑,說出的話卻有些刻薄:“這不是說他們醫術不精麽!”


    孟子陌趕緊再度跪地,靈舞也一並跟著。


    “請娘娘恕罪,王爺接到聖旨得知皇上病重,隻是一時心急,並沒有其它意思。”


    “哎!起來起來。”皇後的手象征性地往上一揚,“本宮隻是隨便說說,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做兒子的孝順父親,有什麽可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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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告訴大家一聲,一會兒還有更新。




進宮(2)

“隻是孟先生此番來得實在有些魯莽,人都到了京城了才進京報信,你瞧,如今皇上命太子監國,可是今兒實在不巧,太子妃身子不適,他都沒來得及親自見你。”皇後繼續道。


    “臣惶恐!孟子陌再陪罪。”


    “你這徒弟到是眼生得很。”皇後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反到是扯到了靈舞身上。


    聽她問,孟子陌趕緊答道:


    “回皇後娘娘,小徒名叫五兒,是臣在行軍的途中收下的徒弟。此番跟著臣一道回來,就是為了給臣打個下手。”


    “嗯。”老太太看看他身後的靈舞,在確定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之後,這才又能點點頭道:“好吧!為了就近照顧皇上,本宮會派人安排你們住在宮裏。行了,本宮也累了,你們下去吧,自會有人帶你們前去休息。皇上歇息在召寧殿,你隨時可以過去。唉,說起來,若是真能治得好皇上的病,本宮自當好好的謝你。”


    “謝娘娘!”孟子陌領著靈舞又是一通跪拜,然後雙雙退出殿內。


    他們被安排在居客宮,這裏是專門為留宿宮中的客人準備的住所。因為住客裏不乏有男子,因此,居客宮建在皇宮偏西處的一個角落裏,遠離內院。


    引路的小太監將他二人帶進居客宮的院內,然後客氣地道:


    “皇後娘娘吩咐了,安寧王的人不可怠慢,眼下正巧居客宮裏並無其它客人,兩位可以隨意選擇哪間殿來住都行。”


    孟子陌點頭謝過,再環視了一下這個差不多是五間跨院兒的建築,然後指著左手邊一間不太顯眼的屋子道:


    “我就住那裏吧!”然後又扭頭對靈舞說:“我一向喜歡清靜,五兒你也自己來選一間吧!不必跟著我一起。”


    靈舞必恭必敬地謝過師父,然後道,


    “那我就住師父對麵的那一間,照顧起師父來也方便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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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屬

“好!”小太監答應著,又看了看靈舞,熱心地道:“居客宮的客人都會有宮女侍候,小哥無須親自動手侍奉師父的。”


    靈舞微一皺眉,隨即答應著:


    “不管有沒有下人侍候,這是做徒弟的一點兒心意。”


    聽她如此說,小太監便也不再多話。一抬頭,見一個宮女正朝這邊走來,於是馬上道:


    “二位,她是柳兒,以後你們的飲食起居就由她來侍候了。”


    那被叫做柳兒的丫頭此時也走到了近前,衝著孟子陌二人屈膝一拜:


    “柳兒給兩位大人請安!”


    孟子陌忙作勢上前輕扶了一把,同時開口:


    “叫我孟先生就好,大人二字可是萬萬當不得的。”


    在柳兒的帶領下,兩人終於各自進了房間。


    將隨身的包袱往床榻上一扔,靈舞真想立刻就撲到床上去睡個好覺。可是想想已經多日沒有洗過澡的現實,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拿著桌子上放著的茶壺搖了搖,是空的。於是推開窗子向對麵看去,不知道那柳兒什麽時候可以到她這邊來。


    不想,直等了能有一刻鍾的時間,也不見對麵的屋子裏有人要出來的跡象。


    靈舞輕歎,正考慮要不要過去看看,卻見那柳兒忽然低著頭從孟子陌的房間裏匆匆地走出。小臉紅紅的,嘴上還掛著笑。


    靈舞不解,出聲喊道:


    “柳兒!”


    小丫頭一驚,像是做了什麽事情被人抓到把柄一樣,立刻緊張得四處張望。待看清是住在對麵的人在叫她,這才緩過神兒來。


    她這反映讓靈舞很奇怪,可隨即又看到同樣站到窗邊的孟子陌正指著柳兒拚命地眨眼,於是,她瞬間反映過來。不由得心中長歎,麵對擁有孟子陌那樣模樣和氣度的男人,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子若是不動春心,還真是難事!


    可是轉而又想想自己,隨即寬慰,還是有例外的!


    她很滿意這個答案,殊不知,之所以不再動心,是因為心早已有歸屬了!


    ——————


    這是今天最後一更,親們晚安!明天繼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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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病

皇帝所在的召寧殿與皇後的如意殿相鄰,待孟子陌帶著靈舞去給趕到時,皇後正坐在皇帝的病榻邊喂他喝水。


    兩人相視一望,隨即雙雙跪拜。


    皇後這一次沒有再哆嗦太多的場麵話,隻是喚近身的太監將二人引到榻前,然後道:


    “皇上的病有勞孟先生,你們在這兒吧,本宮先回去了。”


    待皇後離去,孟子陌這才又匆匆上前一步,迎接他的,是皇帝一陣急咳,然後便是拚命的喘。


    孟子陌急忙上前將一個小瓶子湊過去給他聞上,漸漸地,皇帝的呼吸開始平穩。


    終於,他能說話了,開口便道:


    “子陌,你回來啦!”


    “是,子陌回來了。”


    極簡單的兩句對話,卻讓靈舞知道,孟子陌與皇帝該是很熟的,至少皇帝對他是信任的。或許這種信任是建立在他是大夫或者他是孔軒的部下之上,但是不管怎麽說,有了這份信任,他們治起病來也方便得多。


    繼續低著頭,不著痕跡地吸吸鼻子,隨即心頭一顫,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湧了上來。


    其實從剛剛皇帝那一陣咳喘她便看出,這應該是肺病惡化所至。現在空氣中彌漫的濃鬱的藥味更是讓她嗅出龍膽草,草梔子,木通,澤瀉,生地白花蛇,舌草,黃苓等數味藥材。


    這是治肺病的良方不錯,可是靈舞瞧著皇帝的狀況卻依然皺眉,不舒服的感覺更甚了。


    按說,這種病發現得及時是不致命的。隻要藥下得準,又按時服,平日裏好好調養,斷不會到了今天這地步。可是為什麽現在這皇帝看起來出氣多進氣少,且氣息短得隻能將空氣吸到嗓子眼便要馬上吐出?


    而且看起來皇帝這病像是急症,應該是在四個月之內才染上的。難道說這西離皇宮裏的太醫真那樣沒用,這種病都可以任憑他惡化成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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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開始嘍,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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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毒

待氣息再平緩了些,皇帝又抓上孟子陌的手,努力地想要尋問孔軒爭戰的情況。


    孟子陌一邊替他推氣一邊將靖國的戰況大至敘述了一遍,然後道:


    “皇上放心,子陌一定盡全力醫好您的病!”


    這時,一個小宮女端著藥碗走上前來,微微屈膝,道:


    “皇上,該喝藥了。”


    藥碗剛一遞上,立即有一個太監小跑過來,然後將一枚銀針插到裏麵,半晌拿出。見銀針並未變色,這才點點頭,讓她把藥遞到了孟子陌手中。


    靈舞對這種銀針試毒的方法嗤之以鼻,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被人試出來。至少據她所知,就已經有幾十種毒是不會讓這銀針產生任何變化的。


    孟子陌端著藥碗向她看來,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放心地服侍皇帝將藥送下。


    之後,又是一陣無法避免的咳。


    “皇上!”待皇帝氣息平穩之後孟子陌又道:“讓下人將這藥方給子陌抄一份如何?”


    皇帝點頭,當下一揮手,立即有一個小太監跑了出去。不多時再次返回,手裏已經多了一張紙。


    孟子陌示意靈舞將藥方收下,然後起身告辭。


    臨走前與皇帝約定明日一早便再過來診脈,並告訴皇帝從今天起就由他師徒二人為其診病,其它的太醫就請他們不要再來了。


    二人回了居客宮,靈舞自顧地跟著孟子陌進了他的屋子。那小丫環柳兒見二人回來便也要跟著侍候,卻被靈舞攔在門外:


    “我跟師父要研究皇上的病情,柳兒姑娘在這裏不大方便,請先回吧,若有需要,我們自會叫你。”


    柳兒看了孟子陌一眼,似有些不情願。但是靈舞抬出了皇帝,她便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俯身離開。


    孟子陌看了好笑。


    “一個小丫頭,你跟她計較什麽。”


    靈舞白了他一眼:


    “我可沒心思跟她計較,我這是在幫你。”


    ——————


    一會兒還有~




藥有問題(1)

“幫我?”


    “可不是!我可看得出,那小丫頭的一副心思都在你身上,可是咱們清冷孤傲的孟先生怎麽能對這樣的女子動了心。所以,我們當徒弟的自然得為師父排憂解難。”


    孟子陌無奈地笑著,可是馬上又回複了神態。看向靈舞,開口道:


    “怎麽樣?剛才那一會兒,發現了什麽?”


    他了解靈舞,若不是因為有了意外的發現,以她的性子,斷不會主動跟到他房裏,更不會那樣冷言冷語地打發了侍候的丫環。


    靈舞也是神色一凝,又看了看關閉良好的門窗,這才放心地小聲道:


    “藥有問題!”


    “藥?”孟子陌一愣,隨即又指著靈舞:“我喂皇上喝藥之前,是你點了頭的。而且那藥太監也試過,似乎並無不妥。”


    “嗯。”靈舞想了想,再展開手中握著的藥方——“或許我應該換一種說法,這方子沒錯,那藥也確實是按著這藥子所下。隻不過……”她偏偏頭,又努力地回憶起剛才在召寧殿裏那碗藥端過來時自己聞著的味道,然後道:“隻不過每一味都少了份量。”


    “少了份量?”孟子陌心驚,再問靈舞,“你肯定?”


    靈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任何一味藥,我隻需聞一聞,便可知其內容。”


    孟子陌再次驚歎,隨後道:


    “正因為少了份量,所以皇帝的病拖了這麽多年也治不好……”


    “什麽?”這一次輪到靈舞吃驚了,她問:“怎麽?皇帝這病已經有很多年了麽?”


    孟子陌點頭,


    “大概三四年的光景了吧!他的身子一直不好,隻不過這次再重了些。照我看……”頓了頓,伸出食指,“最多還有一個月可活。”


    “不對啊!”靈舞搖著頭,“是病了三四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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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下午繼續。

《痞醫亂》精彩進行中~




藥有問題(2)

“……可是我看他那症狀明顯是近幾個月內突然發病,我還以為他本來沒有病,是因為突然得了病之後又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才變成這樣的。可如此說來,三四年……如果藥的份量減了三四年,他早就該習慣了的,不應該這樣急的就發起病來。”


    “那就是說……”孟子陌突然神色一沉,“除了減藥量,其它地方也有人搗鬼?”


    靈舞沒有立時回答,想了想,又道:


    “像這種常年積成的肺病雖然想要治好不太容易,但卻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命來如山倒……除了這個,他還有沒有別的病?


    孟子陌搖頭,


    “我不清楚,但是應該沒有。因為皇帝的病雖說都是太醫們診治的,但據了解這幾年下來,藥方既沒換過,也不見新增,那就說明他的病沒有什麽變化。”


    “師父……”


    自打那日在靖城給他磕了頭,靈舞便不再叫他孟先生,隻是這一聲聲師父到是叫得孟子陌有些不自在。


    “這裏沒有別人,你不必這樣叫的。”


    “這又不是為了做給旁人看!”靈舞很堅持,“是師父就是師父,有沒有外人在,你都是我師父。”又看了他一眼,道:“大禮都受了,怎麽,你想讓我白磕了那三個頭?”


    孟子陌無奈,隻得道:


    “既如此,你便叫吧!”


    靈舞這才又笑了笑,隨即道:


    “師父明天給皇上診脈時可否將日後為他煎藥的差事應承下來?”


    孟子陌點頭:


    “這個沒問題。我們本來就是來看病的,今天不是已經都說過不要太醫院插手了麽,以後皇上的事,隻由我們負責……你,你是想把那幾味藥補回去?”


    意外的,靈舞這回卻是搖了頭:


    “不,補回去也無濟於事。我是想給他換藥。”


    “換藥?”


    “對!但其實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換藥,為了掩人耳目,那副藥他還得繼續吃。反正除了藥量輕治不好病之外,也沒什麽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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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藥的人

“隻不過,我得用我自己的方法來給皇上重新開方,也許我開的方子別人看來會有些古怪,但至少可以讓他的病情暫緩。”靈舞道。


    “隻是暫緩麽?”


    “隻是暫緩!”靈舞肯定,想了想,又道:“或許過一段時間可以讓皇上恢複上朝,但若想痊愈,目前看來很難。因為……我懷疑他還有別的病。師……”


    “我知道了!”孟子陌趕緊把話接過來,實在是不想聽她一口一個師父的叫。單從醫術上講,他做不了她的師父,至少那聞藥實材的本事,他就算再練上十幾二十年,也還是做不到的。“明天我會仔細為皇帝診脈。”又頓了頓……“其實最好是你親自去診。”


    靈舞輕笑出聲,


    “師父你真是越來越小心了,診個脈而已,怎麽就這麽沒信心?”


    她這一說,孟子陌也覺得自己有點太過緊張。於是隨意地揚揚手,表示不在繼續這個話題。可是再開口的話,卻又讓氣氛陷入了另一種緊張。他說:


    “皇帝的病太子妃脫不了幹係。”見靈舞挑眉,又繼續道:“依皇帝發病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在王爺出征之後的事。太子妃想必是要趁著王爺不在京城的時候讓皇帝快些死去,然後太子明正言順地登基。這樣,天下就可以被她們沈家所掌控了。”


    “師父是說給皇帝減藥的人,是太子妃?”


    “當然不會是她本人,但幕後的指使者一定是她。而且現在看來,這藥,怕是打從開始吃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減了份量。”


    “對!”靈舞肯定道:“也許是從第一天就開始減藥,目地是想一點點的拖垮皇帝的身子而又不易被人察覺。但是現在孔軒出征了,所以她們心急,就開始動了別的心思……可是,隻是太子妃嗎?會不會皇後也參與了進來?她怕孔軒奪位,所以想讓自己的兒子早一點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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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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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到底做了什麽

“應該不會,而且如果我沒有料錯,皇帝的藥出了問題這事兒,皇後應該是被蒙在鼓裏的。”


    “為什麽?”


    “因為他愛皇帝啊!”


    孟子陌的話讓靈舞心裏一驚,這個理由到是很意外,可是再一想想,幾十年的夫妻,怎能沒有感情。於是點頭,表示明白。


    孟子陌繼續道:


    “所以,皇後再害怕王爺奪位也不會想出讓皇上早些死去這個辦法。況且她也明白,以咱們王爺的性格,如果皇帝一天不死或是不讓位,他是誓死也不會硬奪的。就像現在的太子,如果不是沈氏一族太過囂張,我想,他應該也是會扶植自己的哥哥去做個好皇帝吧!”


    “所以,皇後不會這麽早就與太子妃站到一起。”靈舞一轉念,卻又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查出太子妃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又對皇帝做了些什麽。既然這藥量幾年來一直是這樣,那就更說明這不是致皇帝重病不起的根本,一定另有原因……”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第二日孟子陌為皇帝診脈,居然發現皇帝除了肺病之外,其膽腎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這種損傷不像是突然導致,而是經過一天一天、循序漸進的刺激而成,身體元氣已然大傷。


    孟子陌右手的兩指還放在皇帝的左腕上,可是腦子裏卻已經開始了飛速的運轉。


    他在想,是誰在背後一點一點的算計著皇帝的身體?那人是用了什麽方法?下毒嗎?


    不會,有皇後看著,怎麽也可能出現皇上吃了這麽久的毒都沒有發現的情況。


    可是還有什麽方法呢?


    “師父。”見他呆愣,靈舞不由得出聲輕喚,同時指了指一旁的小宮女端來的藥:“他們又送藥來了。”


    孟子陌伸手接過,待那小宮女退下去,卻是皇帝先開了口。他將那藥碗輕輕推開,然後道:


    “不喝了吧!喝也沒用,這麽些年了,一點也沒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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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告訴皇帝

聽他如此說,孟子陌也不再勉強,隻將藥碗遞給靈舞拿到一邊,再將皇帝背後的靠墊再墊高了點,這才又道:“皇上,您的病怎麽突然間就這樣重了?”


    “咳咳——”未語,又先一陣咳,半晌才見再次他緩緩開口:“說起來也不算是突然,這幾年一直不大好,隻不過這三四個月更重了些。”


    “怎麽幾年都未見重,到了近月就重了呢?”孟子陌擺弄著手裏的藥箱,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皇上搖頭,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大概是因為他對孟子陌的了解,所以隻見他一揮手,稟退了屋子裏的一幹宮女太監,然後悄聲道:


    “子陌,有問題麽?”


    孟子陌先是一愣,隨後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後窗,方才答:


    “皇上寬心,不用這樣緊張,是安寧王擔心您,這才叫子陌多問問。”


    “哦,是這樣啊!”聽他這樣說,皇帝竟有些失望。


    孟子陌半起身:


    “子陌幫您把墊子放下,您躺一躺吧!”說著,不等皇上開口同意,人便已湊上前去,龍榻兩邊的圍帳迅速罩住了他的半個身子。隻見他很自然地拿掉了皇帝身後的靠墊,卻突然又用很小的聲音道:


    “發病之初有什麽意外嗎?”


    皇帝先是一愣,緊接著想了想,然後搖頭。


    孟子陌又迅速道:


    “您的藥有問題但不致命,我們還得再調察。”


    “你們?”


    “嗯。”指了指身邊的靈舞,“我,和我徒弟……”隨即聲音放大,人也站了出來:“皇上,您這病還需靜養,子陌親自去給您開方,一會兒讓小徒煎了拿來。”


    兩人退下之後沒有直接去往太醫院,而是又回到了居客宮。


    照例由靈舞趕走了柳兒,隨即孟子陌將皇帝的病情大致說了一遍,之後再問靈舞:


    “依你看,皇帝寖室裏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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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醫展身手

知道他是想說會不會有人利用環境來下毒,但是靈舞卻搖了搖頭:


    “沒有,至少我沒發現。能將藥量控製得這樣好,一定是為了讓皇上的死看起來是壽終正寢,就算是病死的也不會讓人懷疑到有人作梗。所以我想,應該是個很懂醫理的人吧!太子妃懂麽?”


    孟子陌否認:


    “她應該不懂,但是可以利用他人。”再朝著靈舞攤了雙手:“在我看來,現在太醫開的方子已經很好,除了藥量被減,其它地方並無不妥之處。所以,新的方子,還是由你來開吧!”


    “好!”


    長出了一口氣,皇帝的事想得她很累。一個人同時有這麽多毛病,還真是想不死都不行呢!


    接下來的幾日,靈舞再沒有跟去召寧殿。隻在這居客宮裏又占用了一個灶間,專門為皇帝製藥。而她住的那間屋子也有一個小角落被改成了藥攤兒,孟子陌從太醫院搬來的各種藥材全都堆放在那兒。


    正如靈舞先前所說,她要用自己的方法來調理皇帝的身體。而自她手所出的藥方依然是慣有的奇特,甚至是不用吃的。


    孟子陌眼瞅著她把他找來的一包白礬稱出來一兩,然後用小石磨研得更細,再拿膳房裏找來的醋調成糊狀。就這麽一小碗往他麵前一推——


    “拿去!每晚在皇帝就寢前用兩塊紗布將這東西包好,每次布裏包黃豆那麽大一團就可以,然後敷在湧泉穴上。記住,兩隻腳的湧泉穴都要敷,第二天清晨揭去。如此一連七天,基本上他就可以不用臥床了。”


    雖然帶著疑惑,但孟子陌依然如她所說將這東西拿到皇帝麵前,再照那方法在皇帝就寢前把它們貼在了他的兩隻腳心處。


    第二日揭下時,孟子陌赫然發現,那兩包糊狀物已經變得生硬,而且泛著濃濃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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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舞的思念

沒有人知道實際上為皇帝治病的人是孟子陌身邊那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就連在這居客宮專門侍候他師徒二人的小宮女柳兒,也被靈舞以屋子裏有給皇帝準備的藥材為由拒絕了她的打掃。


    配藥材、加水、攪拌……


    將今日要煎的最後一副藥從壺裏倒出,一瞬間,孔軒的影子突然在眼前晃了一下。


    靈舞心裏一緊,同樣的環境下,好像又回到了當初。


    那天她也是在煎藥,隻不過,地點是在靖宮裏。他穿著一身夜行衣闖進來,一把冰冷的劍突然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也許他們的生命開始產生交集是從第一次他倒在她家門前開始,可是真正的糾纏不開,卻是那一回兵戈相向。很意外地,生性淡薄的自己居然神使鬼差地就選擇了幫他。


    然後一步一步,幫到了今天。


    用力地甩甩頭,不願再去想這些過往。她有多久沒看到孔軒了?那個一路引領她走上另一條道路的人,在遠方還好麽?


    “天氣不錯呢!”


    起身,站到院子裏抬頭望天。


    時已入秋,但天上的太陽依然毒辣,但好在今兒起了風,吹在身上會有絲絲涼意,很舒服。


    打從進了西離皇宮就開始為皇帝的病體忙碌,雖說從小在醫館長大,但靈舞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忙碌……哦不,或許不應該說是忙碌,而是疲憊。


    不是身體,而是心。


    一步一步地算計著前進,她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但卻明白,如今,也許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可是,她的一整顆心,已經如此的累了……


    難得有心情走出居客宮,沿著轉轉區區的小道漫無目地地逛著,她此刻其實很想拋開所有,隻看花、逛景。


    怎奈,腦子裏卻是如論如何也擺脫不了世俗雜念。一會兒是孔軒,一會兒是皇帝,一會兒是皇後,一會兒又是孟子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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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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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作品《今夕是何年》雍正卷、乾隆卷全文完結。




偶遇的人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著,想著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再去想原始的關係演變到今天成了一個什麽樣的局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一抬頭,及目之處竟是一片漂亮的花圃。


    靈舞的臉上出現了一刹那的茫然,再四處望望,半晌之後挫敗地發現:她迷路了!


    不過好在這地方並不隻是她一個人,就在那花圃裏麵,正有一名男子在除草栽花。頂著大太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可那人卻還是一臉滿足地看著這一片花草,不時地擦汗,然後繼續揮動鋤頭。


    靈舞猜想這人應該是個專門負責打理花草的下人,看起來憨憨的,許是因為經常在地裏幹活,被太陽曬得膚色很健康。


    正準備過去問問他知道不知道回居客宮的路怎麽走,不想,卻是那人先發現了她。隻見他衝著自己憨憨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後繼續幹活。


    靈舞走上前去,朝著這人拱手拘了一禮,客氣地道:


    “敢問這位大哥,可否知道去居客宮的路怎麽走?小弟初次來這皇宮,識不得路了。”


    “哦,居客宮啊!”與他的形象很相附,這人說起話來也是老老實實的,聽上去很踏實。“呶!”順著他伸出的手指望去,“你沿著這條路往回走,到了第一個岔口往北麵拐,然後穿過一條短廊,就到了。”


    “真是謝謝你了!”靈舞笑著道謝,這人給她的印象極好。


    “你是住在居客宮的麽?”見靈舞要走,那人又緊跟著問了句。再瞅瞅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你不會就是那個跟孟先生一起來的小藥童吧?”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靈舞的身子實在是又瘦又小,再加上年紀不大扮相又顯清秀,這人將她當成藥童到也不足為奇。


    可是靈舞一聽他扯到了這個話題,明顯不願意多談,隻淡淡地說了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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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十更結束,明天繼續!謝謝大家一天的支持!

《痞醫亂》精彩繼續中

《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居然是太子

隨即轉身就走。


    不想,那人卻扔下鋤頭朝她離去的方向追了過來——


    “小兄弟等等!”靈舞帶著疑惑回頭,那人已然到了身前。“本還想著跟孟先生問問皇上的病情,繼續在這兒遇到了小兄弟,那我就跟你打聽打聽。你們進宮有些日子了,照小兄弟看,皇上的病情很嚴重麽?”


    他問話的態度很誠懇,靈舞甚至認為那一臉的關切也絕對不會是假裝出來的。可是要她就這樣跟一個陌生人談論皇上的病情,除非是她瘋了。


    “對不起!”靈舞的態度開始變得冷冰冰,“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關心皇上的病情。隻是我師父說了,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們治病救人定會盡全力,但是他老人家的龍體可不是我們在外頭可以隨便跟人家說的。”


    她的話在理,聽得那男子連連點頭,再也不好多問。


    見他放棄尋問,靈舞又是一拱手,之後快步走了開去。


    沒等走遠,便看到一個小太監正迎麵往她的方向跑來。靈舞先是一愣,當這小太監自己擦身而過之後才明白,原來人家不是找她的。


    可是馬上,剛跑過身後的人又揚聲喊起:


    “太子爺!太子爺,您怎麽又來弄花了,太子妃娘娘還在東宮等著您的。”


    遠遠地聽到那男子答應了一聲,然後腳步聲漸行漸遠,想是兩人一同走開了。


    靈舞腳步稍停了停,隻一下,便又繼續走動。


    剛才的是太子?……


    靈舞一下子就懵了,這個事實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可以說,一直以來,她們與太子都處在了一個對立的局麵。雖然孔軒一再的強調太子是從小便真心疼護他的哥哥,可事實上,她們現在正在做著的每一件事,無不是在針對著太子。


    好吧!是太子妃!可是,他們本就該是一體的,不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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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親們,後天,醫家四姐妹的後兩本也要跟大家見麵嘍~

目前有了《宮醫歎》和《痞醫亂》,大家來猜猜,接下來的兩本會是什麽名字呢?可以結合我們的四句詩來猜哦~

是非恩怨宮醫歎

混世插科痞醫亂

步步驚心  醫

生死一線  醫

猜對的親們,可以提出一個名字來,妮妮會在文裏安排客串出場。嘻嘻,隻對一個也算哦~答案明日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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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拉開帷幕,稍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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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樹(1)

也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在此之前,那個素未謀麵的太子在她心中從來未與好人劃上過等號。可是就在剛剛,花圃裏的那個男子卻又實實在在的演繹了一把好人的形象。


    靈舞有些搞不清楚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太子妃至邪,太子又至善,這樣的兩個人怎麽硬生的扯到了一起?太子與皇帝的病有沒有關係?難不成所有的事都是太子妃一人所謀化,與太子不相幹嗎?


    想想也對,聽孟子陌說過,太子妃背後代表的是整個沈氏一族,甚至皇後也是沈家的人。再估量一下剛才那個太子……靈舞心中大至做了數了。如此憨厚的人,確實容易受人擺弄。


    可是被害的是他父親,難道太子就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咚!


    “哎喲!”


    毫無征兆地,麵前一顆大樹迎接了靈舞倒黴的鼻子。


    “痛啊!”狠狠一跺腳,無奈地捂住受挫的鼻子,真的好痛。


    殊不知,就在這條小路的叉口處,這一幕剛巧被一個看上去有六十往上的老頭兒看在眼裏。


    這老頭兒一身素服,但那衣料卻不簡單,絕不是一般人可以穿得起的。


    他不知為何走到這裏,正看到眼前一個年輕人一邊走路一邊尋思著什麽,眼瞅著就往路邊的那棵大樹上撞了去。


    他來不及喊,卻又忍不住在靈舞撞樹的那一刹那爆笑出聲。結果——


    “哈哈~哎喲,笑死我老頭子了……啊——”


    撲通!


    典型的樂極生悲表現。


    就在他笑的那一刻靈舞就已經怒眼圓瞪,所以,現在她眼睜睜地看到那老頭子這被一個小台階那麽一絆,撲通一聲便單腿跪摔到地上。


    該!


    這個字差一點就衝口而出!


    職業天性使然,雖然自己的鼻子還在痛,靈舞的腳步卻還是朝著那跌倒的老人邁了去。


    “怎麽樣?摔傷了嗎?”語氣冷冰冰的,臉上還帶著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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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稍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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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樹(2)

老頭兒被她這一問,也不好意思起來。可是再抬頭看了看她紅紅的鼻頭,還是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靈舞無奈,幹脆就讓他先笑個夠,待笑聲停了,才又問:


    “如果你沒傷,我就先走了。”


    “哎!小夥子!”老頭兒笑著拉了她一把,卻被靈舞不著痕跡地甩開。緊接著哎喲一聲,人也一屁股做到了路邊的石凳上。


    “哎!”靈舞急了,“你怎麽啦?”


    他剛剛跌的不算重,這會兒坐到地上起不來,到還是有些讓靈舞吃驚。


    “我這腿……”老頭兒指了指自己的腿,又用手捂住膝蓋,“哎!老毛病了,趕巧這又摔了一下,唉!”


    眼瞅著他臉上笑意盡失,靈舞知道,這老人的腿一定是很疼的。


    心中暗歎一聲,雖然她很不願意在這皇宮裏動手給人瞧病,就算是給皇上開方配藥也都說是孟子陌交待下來的任務。但是眼下……實在是個麻煩事,怎麽說也是上了歲數的人,真要她看著不管,好像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算了!


    暗道一聲麻煩,然後蹲下身,自顧地動手去將老人的褲管從靴中拽出來——


    “我會看點小病,但治不好外傷。不過既然你說是老毛病,那估計我還算成。”


    說著話,褲管已經卷到了膝蓋。老頭兒萬沒想到她會動手給自己看腿,連連搖著手想要阻攔。可是手剛抬起,卻又因靈舞的一句話而頓住。隻聽靈舞道:


    “老寒腿啊!這病根兒至少做了二十年吧?”


    “嘿!”老頭子臉上現出驚喜,“你還真懂啊?”


    沒再理他的話,伸手碰了碰膝頭的淤青,這應該是剛剛跌跤時摔出來的,但是看那微微的腫脹,確實是做下了病根兒。


    “這腿疼了二十年嘍!”老頭兒從靈舞手中接過褲管重新塞了回去,剛要起身,怎奈,兩條腿實在是不爭氣,還不等站直就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後隻聽得一聲長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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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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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來的麻煩

“行了!”靈舞站起身,白了他一眼,雖然是個老人家,可是一想到剛才他笑自己的窘狀,便又生起他的氣來。“你要去哪兒?我叫個下人來扶你過去吧!”再瞅了瞅他,“真是的,身邊也不說跟個下人。”


    “哎?”老頭兒奇怪了,“我也不是什麽達官貴人,為什麽要跟下人在身邊啊?”


    靈舞撇撇嘴,往這皇家大院兒裏環視了一周,話語裏有些感慨:


    “能在這裏行走的男人,不是達官就該是皇親吧!”再看向她,“你是誰呢?”


    老頭兒一愣,隨即一揚手——


    “哎!這你可說錯了。什麽達官皇親啊,我老頭子就是個送菜的!”


    “送菜的?”


    “嗯。”他點了點頭,“我是專門給禦膳房送菜的,不是你說的貴人。”


    “騙誰!”靈舞不客氣地朝他身上一指,“哪有送菜的穿你這麽好?”


    許是因為對方是個老人家,靈舞戒備的心放下了不少,語氣也難得的輕鬆。雖然仍指著他的奇怪之處抓著不放,但是心情卻好了很多。


    “送菜的怎麽不能穿得好?”老頭兒抻了抻自個兒的這身衣服,心思一轉,再道:“小夥子你不知道,這能給皇宮裏送菜也不是一般的買賣。你想想,這宮裏的人一天吃什麽啊?全是山珍海味!而且宮裏人多,食材需要的也多,所以給這地方送菜賺的錢自然也就多。再說了~”老頭兒拍了拍胸脯,“我還是個店老板呢!”


    “店老板親自送菜?”不是單純的置疑,靈舞已經語帶調侃了。


    “當然不是,我是跟著小二一起來的,他先趕著車出去了,我這不是想到皇宮開開眼界麽,這才悄悄溜到這兒來的!哎,說起來,小夥子,你剛才想什麽呢?那麽大一顆樹,你都沒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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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更新開始嘍~~




老頭的要求

“哎呀好了好了!”這個讓她顏麵盡失的話題靈舞不願再談,“你這腿除了受寒之外,膝關節也有些毛病。可惜年頭太久,去根兒是不行了,但是好好治一治,還是可以緩解的。至少,到了天寒的時候你可以少遭些罪。”


    “真的?”老頭兒眼睛一亮,這腿症困擾他多年,特別是到天寒地凍和陰天下雪的時候,要命的難受。也不是沒尋過名醫,隻可惜,都是治標不治本,好了一年兩年,到了第三年,犯的會更嚴重。


    “真的。”靈舞點頭,“這病一是調,二是養。調是指調經絡,養,便是平日裏需自己動手的保養了。到外麵去找個好大夫施針吧,你應該很有錢,想找個好大夫不難的。讓那大夫施針刺激膝關節,讓經脈更好地流通,同時也驅一驅寒氣。”


    “哎,小兄弟,小兄弟!”聽得靈舞說的頭頭是道,這老頭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嚇得靈舞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這是什麽話兒說的?”老頭也是一愣,“我抓你一下,你躲什麽嘛!哎!你不就是大夫嘛!那你幫我治治這腿好不好?隻要你能把我這腿給治好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


    “我要你錢幹什麽!”靈舞氣得大喘了兩口氣,“再說,這病算不算治好,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出來的。”


    “能看出來!”老頭兒很固執,“這兩條腿多少年了,幾乎就算是半廢了,有沒有好轉,隻需十天我便心中作數。小兄弟,你就算是可憐可憐我老人家,且給我治治看,如何?”


    見他說得懇切,不行這兩個字靈舞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無奈之下隻得同意,於是伸出手來將老頭兒從石凳上扶起,再攙著他往回居客宮的那條小路上走去,同時道:


    “先到我的住處吧,我給你好好看看,再開個方子。今天施針是來不及了,如果想讓我治,明天你就還得親自送菜進宮,然後再偷偷去我那兒。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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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剛才係統抽風更不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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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另:猜書名的,有人對了一半哦~




我得報答你

看了看老頭兒,“這樣可有點冒險,在宮裏頭隨便進出被逮到了,可是死罪。”


    許是治病心切,老頭兒並沒有被她這話嚇住,反倒是連連點頭,一點兒也不猶豫地便應承了下來。


    打發走那老頭兒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靈舞很大方地包了兩大包草藥給他,但不是讓他吃,而是放在水裏泡腳用的。


    兩人約好明天讓他早一個時辰來居客官,靈舞會準備四十九根銀針等著他。


    一連三日,眼見老頭兒的雙腿不再腫脹,而他的行動也更加自如,靈舞要說沒成就感,那是騙人的!


    老頭兒更是開心得跟什麽似的,直追著靈舞問——


    “小夥子,要什麽報酬?隻管提來,老朽統統送給你!”


    白了他一眼,靈舞不答。


    老頭兒又道:


    “你還沒娶媳婦呢吧?要不要我給你淘弄點兒珍寶,留著以後當聘禮抬進新娘子的家門?”


    “你這都是說些什麽呀?”越聽越來氣,靈舞幹脆不理他,自顧地配著方子。半晌,轉身,將寫好的方子遞到他麵前:“給!這個方子自己回去抓,然後晚上睡覺前熬好一大盆,用來泡腿。記得,泡腿的盆一定要足夠高過膝蓋,泡足半個時辰便可。”


    “真沒有什麽管我要的?”他像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施恩不求報,“你治好了我這兩條腿,我就是賠上半個身家,也是值得的。”


    “不要不要!快走,一會兒我師父就回來了!”


    邊說著邊將老頭兒往外趕,靈舞很慶幸柳兒每天都很高興地跟著孟子陌一同去召寧殿。雖說隻是幫著端藥,甚至連召寧殿的大門她都進不去,但是那丫頭會傻傻的一直等在那裏,待什麽時候孟子陌出來了她再跟著一道回來。孟子陌知道靈舞這裏也喜靜,便也對那丫頭的做法沒有什麽異議,反而天天帶著她一塊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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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寫的多,有加更,親們支持哦~




雙食記(1)

也正因此,靈舞給這老頭兒治腿的幾天,居然沒被任何人發現。而她自己也確是沒將這太當一回事情,便也未曾跟人提起,包括孟子陌。


    “明天不用來我這兒了,你送你的菜,送完就直接回家。”將人趕到了門口,靈舞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道:“記著,方子上有煎熬的方法,看好了再弄,別浪費藥材。”


    “這個給你。”很突然的,老頭兒自袖口掏出一方折好的紙來,不由分說地塞到靈舞手裏。


    “什麽東西?”銀票麽?“我不要錢!”


    “這不是錢!”無奈地看了看靈舞,“真是笨得可以,走路能撞樹,一張紙你以為是什麽?銀票?切!”故作不屑,然後神色一正,沉聲道:“那天你煎藥時自己在那兒嘀咕,說什麽要是能知道皇帝晚上都吃些什麽就好了。呶!這是我從禦膳房偷來的,是皇帝這幾日晚膳的食材單子。零零散散的,也不知道少了哪天多了哪天,反正你拿去看吧!皇帝吃的東西肯定都是好的,是不是你自己也想弄來吃吃?”


    靈舞大驚,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嘴。心道:該死!什麽時候添了自言自語的毛病。


    老頭兒到是沒有在意她的反映,隻是揮揮手,便準備離開。


    剛一轉身,胳膊卻被靈舞一把抓住,然後道:


    “老伯,謝謝你……可是……明天你就不要進宮了,以後送菜隻讓夥計來便可,你……先躲一躲。”


    “嗬嗬~”老頭兒爽朗地一笑,有那麽一瞬間,靈舞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大將之風。“走了!”


    揚揚手,人已然離去。


    回身緊鎖房門,那紙已經被她攢成一團。急促地將其打開,掃眼看去,靈舞的心,開始了一陣混亂至極的跳——


    鵝肉配雞蛋——雞蛋煮熟剝皮後與鵝肉一道燉食;


    兔肉配人參——千年老參成湯,兔肉久煮成湯,兩者混於一處再煎至一碗;


    花生配黃瓜——兩樣東西同炒;


    豬肉配菊花——粉蒸肉時,將菊花瓣鋪在上麵,據說那樣蒸出來的肉,味道清新,還有助清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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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雙食記(2)

叭嗒。


    良久,一滴汗落於紙上。靈舞雙目微閉,秀眉篡得緊緊。


    一直以來,她與孟子陌為了找出皇帝重病不起的原因,幾乎暗查遍了皇帝的一切貼身之物,包括平日裏遞送的茶水。怎奈,皆無所獲。


    至於這飯食,二人之前到是並未放在心上。一來,皇帝吃的飯菜會經過道道工序來試毒,比如說銀針。二來,在皇帝進食之前,還會隨意地指明一位太監或是宮女試吃。等他們吃過一刻鍾且無恙之後,他才會動。


    如此一來,在飯食中做手腳的可能性已經很少,而且孟子陌每日清晨便去召寧宮,要過了晌午才回來。皇帝一天的前兩頓飯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吃完的,有無異常,孟子陌心中自然有數。


    隻是這臨睡著的一餐一直是靈舞心頭最大的擔憂,因為他們誰都看不到,所以便也控製不了。睡前進食是皇帝的習慣,雖說太醫早說過這樣不好,但他是皇帝隻要他樂意,也沒有人能真的管住了去。好在他進得並不多,所以這麽些年也便由著性子讓他吃了。


    如若興師動眾的去查也不是那麽回事,更何況他們兩人也不想太早的便暴露目標。畢竟,孟子陌是孔軒派到宮裏來替他盡孝道給皇帝治病的,可不是查案的官員。沒有立場,也沒有那個權利。


    許是心頭一直思量,又許是對著那個與皇宮毫不相幹的老頭兒,她的心境自然而然的放鬆下來了吧!這才在不覺間出口,卻不想,落了人家的耳,更不想,人家將此當成了報恩條件來幫她完成了。


    可是,不看還好,看過這食單之後,靈舞隻覺得一陣徹骨的寒由心而生。


    這便是皇家麽?


    無情、無愛、無親、無故!


    那幾樣吃食,單按食材來說並無不妥,甚至皆是大補之物。但是巧就巧在某兩種東西混放在一起,它們的功效便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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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半接著更




雙食記(3)

比如說那花生和黃瓜,傷的是腎。再比如說那鵝肉與雞蛋,可令人體元氣大傷。還有兔肉配人參,可令人體毒淤毒越積越重。蒸豬肉上麵放了菊花,不但去不了肝火,食多了,則可導致人於睡夢中突然死亡。


    不能不怪她遍體生寒,如此歹毒的食物搭配、完全是相生相克的食材……那幕後之人,下的心思也太大了……


    “五兒!”身後門板被人叩起,孟子陌的聲音隨之傳來:“五兒開門,是我!”


    沉了沉心緒,轉身,開門。


    “你在幹什麽?”門一開,是孟子陌關切的臉,身後還跟著個柳兒。


    “我與師父要商量一下皇上明天用的藥,柳兒不用侍候了。”


    依然是冷冰冰的一句,孟子陌聽出,她話裏打著顫。


    可是柳兒不懂,總覺著這個人是故意將自己支開,故意不讓她與孟先生多接觸。於是有些賭氣地道:


    “有什麽好商量的,你不就是個煎藥的麽,用什麽方子自有孟先生說了算。”


    “看來,我需要跟皇後娘娘通稟一聲,明天還是換個宮女在這裏侍候好了。”見靈舞的話被一個小丫頭就這麽堵了回去,孟子陌氣上心來,隨口就將這話扔了出去。過後才發現,這恐怕是自己第一次用如此語氣與人講話,卻是為了她。


    “先生……”柳兒也嚇了一跳,印象中,孟子陌是個雲淡風清的醫者。為人和氣,麵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看起來很暖。可是現在……“是!柳兒告退。”沒有再多言,柳兒屈身退下。


    她也是個聰明的丫頭,現在孟子陌說了這樣的話,那必然是真的要討論關於皇上的病情,而那樣的事也確實是她一個小宮女不應該去聽的。


    見她走遠,靈舞一把將門外的人拽進屋來,隨即反手鎖門,再直拉了他到內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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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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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相生相克 元神俱毀

孟子陌也不言語,靈舞緊緊篡住的眉讓他的心都跟著打結,真想伸手將那兩道幾乎湊到一起的彎柳撫平了去,怎奈手剛一抬起,卻見靈舞迅速地把一張紙塞了進來——


    “你看這個!”交過去的,正是那張食單。“這是皇帝近日來睡前吃的東西。”


    孟子陌拿在手裏,看來看去,卻是對她搖頭——


    “你知道,我並不真的是一個大夫!”


    他說的沒錯,這麽些年,孟子陌隻不過是在用軍醫這個頭銜來掩住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實際上,他卻是孔軒難得的兩個親信之一。另一個,自然是柯青。他們二人一明一暗地跟著孔軒身邊,是可以為他賣命的親衛,也是話語投機的兄弟。


    “好!”靈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聽我說,知道嗎?皇帝之所以重病不起,除了那隻抽了藥量而治不好的肺病之外,其它的原因,就在這裏。”


    “這……”再看了看那些食材,“有何不妥?”


    “相生相克!”


    簡單的四個字,孟子陌猛然點頭。


    是了!


    他是聰明人,自不需靈舞再多作解釋。相克的食物,驗不出毒,而且每一次試吃的下人都不同,所以,對那些隻吃了一兩口的人來說,根本也無濟於世。


    但是皇帝就不一樣了,他可不是隻吃一兩口,而是天天在用。


    “皇帝今天可以下榻走動了。”孟子陌想了想,卻又搖搖頭,自顧修正了自己剛說的話。“我是說,他的氣脈長了些,不再那樣喘,可以出了召寧殿,在院子裏小走兩圈。但是整個兒人……還是像被掏空了一樣,沒一點兒精氣神。”


    尤自按向胸口,好像有一些呼吸困難。靜默了片刻,靈舞複言:


    “對,掏空!就是這兩個字!”轉眼又道:“是有人要一點一點的殺死他的五髒六腹,讓這個人從裏到外……元神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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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後還有兩更~~5555今天點擊出奇的少,打擊死我了。




迷霧重重

“補得回來麽?”


    靈舞搖頭:


    “看皇帝現在這樣子,補回來也沒用了。病根已經做下,而且也已經惡化至此,再補,也隻能比原先多撐個十幾二十天而已。”


    屋子裏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靈舞甚至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再次用力撫上,眼中流露出的恐懼一閃而過,卻還是被孟子陌看了正著。於是他道:


    “如果怕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這才隻是開始,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靈舞搖頭,嘴角微翹,勾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莞兒輕言:


    “不怕!”很堅定,“既然來了,總要看看那傳說中的後宮吃人,是怎麽個吃法……算了,現在說別的也沒用,還是想法子拖住皇上的身子吧,雖然時日不多。”


    孟子陌點頭:


    “肺病已經可以控製,暫時來看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已經要報病危。隻要皇上不病危,那便還不到傳位的時候,我們至少爭取到了一點寶貴的時間。我會送信給王爺,讓他再做準備。”


    送孟子陌出了房間,他前腳剛一跨出,靈舞突然道:


    “師父你要小心,也許他們接下來要對付的人是……”


    “我明白。”孟子陌輕聲冷笑,“也許他們接下來要對付的人就是我了!你不知道,其實這座居客宮一直是被人暗中監視的……”見靈舞麵露驚訝,又寬慰道:“放心,他們監視的人是我,甚至每日都是隨著我一道去召寧殿的。皇上今日能下榻到院子裏走動了……怕是他們也快要有所行動了。隻有除掉我,皇帝才能死得更快。”


    雖說這本是靈舞已經想到的,甚至是她率先出言提醒。可是當孟子陌冷靜地將這一番話說出,她卻又是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


    突然有些害怕,她現在看不到自己這條路的盡頭了,甚至是剛走到開頭的時候便已經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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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還有一章,我正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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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暗殺

這便是皇家啊!


    古往今來,皇帝皆自稱孤家寡人,他們那是真正的孤獨,是高處不勝寒的孤獨。


    那麽孔軒呢?若他日後坐上皇位,是不是也會這樣……眾叛親離?


    還有她,宇文靈舞。今後的歲月中,她又將扮演什麽角色?這樣算計著走路的日子,她要過一生嗎?


    就這樣呆呆地坐在窗前,一轉眼,已是明月高懸。


    而孟子陌,早已將一封密函悄悄送出。至於送信之人,自然是孔軒留在宮中的探子。


    給皇帝吃那樣食物的人會是誰呢?太子妃嗎?她真的會暗殺孟子陌?


    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他們白天的猜測很準,而且對方來得也很快。


    當晚,靈舞輾轉了大半個時辰,總算是可以淺淺入夢。可還是那夢還不等養成,自窗外傳來的一陣打鬥聲便又將其喚醒。


    那聲音剛一入耳,靈舞一個激靈便爬起來,披了外衣站到窗前,手剛觸及窗框,心便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手上剛要用力去推,卻聽得“砰”地一聲,房門已經被人從外撞了開。


    突地一個哆嗦,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一把剪刀,那本是她用來剪藥材用的。


    好像有一個人撞進來後倒在了地上,靈舞有些奇怪,因為那人進來之後便直接倒在了地上,並沒有向她發動攻擊。而且身後也再沒有人跟著進來,這讓她稍微壯起了膽子,兩條腿開始緩緩地向那人挪動。


    終於到了門旁邊,卻驚訝地發現地上那人竟是柳兒,而且很顯然,她是被人給扔進來的。


    靈舞心頭升起歉意,無論如何,她總是不希望傷及無辜的。


    “柳兒!”


    她輕呼,上前,蹲身,正要動手將其扶起,卻忽聽得孟子陌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小心!”


    隻一瞬,靈舞的身子便被人硬扯著向後迅速退去,而那倒在地上的柳兒卻突然一個翻身,手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向她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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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一天的支持,今天的更新全部結束,妮妮每天都會盡量多寫的。

還是忍不住想廣告一下……鄙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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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孟子陌受傷(1)

當然,她並不能得逞。


    身後,孟子陌揮起一掌,正中麵門。那丫頭倒地的一刹那竟看著靈舞道:


    “原來你是女人。”


    她的生命就此終結,靈舞隻覺得後腰處有一股熱流傳來,隨即大驚:


    “師父,你受傷了!”


    “別轉過來!”孟子陌開口之後的第一反映便是捂住了她的眼睛,“我見血了,別看。”


    “你傷得很重麽?”


    靈舞的心瞬間揪起,孟子陌的受傷讓她再次想到孔軒,那一次,她就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宓水蓉的刀狠狠地紮進他的腹部。


    “他們一共來了十四個人。”頓了頓,孟子陌從後麵伸手向地上的柳兒一指,“算上這個,是十五個。”


    “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


    深吸一口氣,靈舞明白,能被派來行刺之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十五個……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正視孟子陌的武功,卻有些心驚膽顫。


    “用布條遮住我的眼睛,我給你治傷。”


    總算還知道說上重點,孟子陌隨後自衣服下擺撕下一條,將靈舞的雙眼遮住之後,自己也再無力支撐,直接灘倒在地。


    “師父!”她驚叫,摸索著蹲下身去,“師父!”


    “我在這兒!”一把將她的手抓住,孟子陌沒來由的一陣心安。“我的傷口不算深,隻是剛才打鬥的時候動作太大,又扯開了些。你去我房間,櫃子裏有外傷藥,拿些過來。”


    “好!”


    靈舞再度摸索著出門,轉身的工夫已將眼上的布條拿下。


    刻意無視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一灘灘血跡,她暗暗慶幸此時是在夜裏,深紅色的鮮血並不像白日裏那樣觸目驚心。


    拿到藥返回時,布條已經又纏到了眼上。靈舞努力將孟子陌移到床榻上,現在,她是他的手,他是她的眼。


    “左腹,偏下方。”孟子陌抓著她的手緩緩下移,待觸到傷口時方才停住。“傷口大概三寸,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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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激動哦~今天一天的更新開始嘍~妮妮可是一大早就上來寫了,大家一定要很喜歡很喜歡。嘻嘻~

今天下午出後兩本書的書名,另外,有親說希望妮妮把這個寫完再寫別的以免影響質量和速度。在這裏,妮妮要解釋一下,另外兩本雖然是醫家四姐妹係列,但是不是妮妮寫哦~我們是四個作者一人寫一本,所以不會影響到《宮醫歎》的更新和質量,親們放心啦!




孟子陌受傷(2)

“好!”屏住呼吸,刹時間,屋子裏仿佛隻剩下孟子陌因受傷而變得沉重的呼吸。


    沒有直接去碰傷處,靈舞倒是將手伸到了一直放在床頭的一隻包袱裏。


    “我自己調配的麻藥,先塗上些,你才不至於那樣疼。”


    細心地一點點憑著感覺將麻藥灑在了傷口上,隻幾秒鍾,孟子陌的疼痛果然緩解了不少。待靈舞再將那創傷藥也按著他說的方法施於患處之後,一刻鍾不到的時間,疼痛已然全無。


    “好藥!”孟子陌讚。


    “你這也是好藥!”她雖看不見,但卻可以摸得出。那創傷藥所到之處,傷口竟然瞬間結疤。雖不至於馬上就好,但至少,已經不會流血了。


    “我可以自己走回房。”孟子陌道,“慢一點,傷口不會撕裂。”


    “為什麽?”靈舞不解,隨即也開始緊張,“難道還會有人來?”


    “不。”他搖頭,“一來,你得把頭發梳好,萬一有人來,你的身份還不能暴露。二來,我也得去換身衣服,你不能總是蒙著眼。我這衣裳有血,你看不得。”


    “我去給你拿衣服。”靈舞的話很堅定,“你躺著別動,你就在這兒換,我再去外間梳頭。”


    不多時,孟子陌的衣物被她遠遠地扔到床榻上,她自己也在外間重新恢複了少年郎的扮相。


    “我好了!”


    孟子陌的聲音從裏間傳來,靈舞轉回頭去,卻又一眼瞧見還倒在地上的柳兒。


    暗裏歎了口氣,自顧地走到桌前,掌了燭燈。再將一隻靠墊放到孟子陌身後,讓他能舒服的靠著,同時疑問道:


    “這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怎麽都沒人過來看看?這宮裏的防範是不是也太差了點?”


    孟子陌苦笑:


    “有什麽可看的,這原來就是她們所希望的結果,現在不管誰輸誰贏,她們都隻願做個旁觀者。就算要過問,那也是明天天亮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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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囂張青春:帥哥,聽我的》【完結】




到底誰派的殺手

“她也是太子妃那邊派過來的嗎?”靈舞指了指地上的柳兒。


    孟子陌的答案卻很出人意料,他說:


    “殺手是皇後的人。”


    “不是太子妃?”


    “是!”孟子陌的話有些矛盾,可隨即便也有了解釋:“她們本就是一夥的。”


    “是這樣……”靈舞慘淡地苦笑,又問:“師父不是說皇後對皇帝有愛麽?怎麽,她現在也想讓皇帝死?”


    孟子陌的回答帶著猜測:


    “按理說應該不會,皇後應該知道自己那兒子的性格,太子孔禮若是登了基,實際上就相當於太子妃坐穩了天下。到時候沈氏一族一家獨大,她不但沒有兒子可依靠,還要看著兒媳的臉色過活。雖說皇後也是沈家的人,但畢竟出了六親,沒什麽份量的。這樣一來,她便沒了殺皇帝的動機。”


    “未必!”靈舞起身,自桌上倒了碗茶端到孟子陌的近前。“師父喝茶!照五兒看,也許,皇後是想要賭一把呢!”


    “賭一把?”


    “嗯!皇後想必明白,皇帝的病就算太子妃不推波助瀾,也是撐不了幾年的,早晚有一天這個天下得易主。與其冒那個孔軒做上皇位的險,那還不如趁現在選擇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媳婦。”


    “你……”孟子陌突然抬手指向靈舞,“事到如今,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自你說要與我一同入宮時我就很奇怪,怎麽看你也不像是有這翻心思的人。這深宮內院,見不得光的地方太多了,你不應該屬於這裏。”


    “是啊!”自他手中接過茶碗,素手不經意地轉動著,轉而淺笑:“從前的我好像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似的,父親讓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最大的樂趣就是嘲弄一下經常被騙的大師兄。其它人,誰好誰壞都與我無關……可是現在不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選擇了這條路,可能這就是命吧,平淡的生活仿佛就在昨天,誰知道,一步一步的,走就到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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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情

忽地,有一滴晶瑩的東西自眼而落,遇了那半碗沒喝完的茶,輕輕地碰撞出一朵很好看的水花。


    “如果我帶你走,你願意嗎?”


    話一出口,孟子陌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從來未曾生出過離開的念頭,怎麽就因為她這一滴淚而動了這樣的心思呢?


    可是,他不後悔。


    靈舞微愣,隻一怔間便明白了孟子陌話裏意思。到也是認真地想了想,半晌過後,卻還是搖頭:


    “以前的我,心中沒有念想,就是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過。如果是那時候遇到你,也許我會應了你。可惜,現在晚了,現在我的心裏有了企盼,有了想要完成的事……”


    “你想要完成的事,就是祝安寧王得到天下麽?”孟子陌的話語裏透著疼惜也不舍,也帶著某些不切實際的期盼。


    怎奈,靈舞還是沒能如他所想,她點頭:


    “對!得天下!”


    “得了天下之後呢?”


    “……”


    她無語。這個問題想了多次了,每次都是這樣,戛然而止。


    “你愛他?!”


    這話既是疑問又帶著肯定,靈舞的心被狠狠的碰撞了一下,然後,豁然開朗。


    孟子陌自然看得出她情緒之中的變化,雖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卻也總算是讓她明白了自己真正想求的是什麽。


    這就夠了!


    於是,他不再問,隻道:


    “這裏的情況我已經傳了密函給王爺,他看到之後應該會有所行動,我們應該不用等太久了。”


    之後,緩緩地滑下身子,合眼睡去。


    靈舞仍坐在榻前,襯著燭光,臉頰微紅。


    她不知道孔軒的行動是什麽,現在她能做的隻是盡全力拖住皇帝的生命,他知道,皇帝的生命就是孔軒的時間。可是,孟子陌的遇刺也給了她一個提醒——這裏危險!


    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屋裏屋外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著,血腥味滿滿地充斥著空氣,也挑撥著人的神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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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更新開始嘍~

醫家四姐妹係列後兩本書明天與大家見麵,至此,四本書名全部揭曉,分別為

是否恩怨《宮醫歎》

混市插科《痞醫亂》

步步驚心《諜醫謀》

生死一線《毒醫難》

親們是否滿意呢?




該來的,還是來了

就這樣坐在床榻前,看著孟子陌漸漸入睡,自己卻是睡意全無。


    “這還真是個被人遺忘的角落。”靈舞輕歎出聲,隨即又自顧地搖頭,“恐怕不是遺忘,是記得太深了。”


    孟子陌說得沒錯,對於居客宮裏的動靜,整個兒西離皇宮的人全都選擇了沉默。直到第二日天空泛白,才有人悉悉索索地進了這院子,然後不動聲色地拖走地上的屍體。


    靈舞聽著那腳步聲整齊有序,終於明白,原來這種事他們竟是做慣了的。


    屍體拖走之後立即又有人拎來清水,她聽到水潑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刷子在地上蹭來蹭去……


    不由得輕聲低歎,然後雙手拄到床榻邊沿,假寐過去。


    說起來,這打掃屍體的場麵她不是第一次見了。那次孔軒率大衝突靖國都城,就在那皇宮裏,將士們也是這樣有序地打掃著,隻一過會兒的工夫,那地麵便又潔淨如初了。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小,靈舞猜測他們的任務已近結束,可是不知為何,好像又有人裏裏外外地在找些什麽。有人進了孟子陌的屋子,隨即,自己這間房門也被人輕輕推開。


    她一動不動,靜靜地聽著那人將柳兒的屍體拖走,然後再幫自己重新將門關好,再然後,一切便又恢複了黎明前的寂靜。


    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孟子陌轉醒,靈舞也自榻邊抬起頭來,正要尋問其是否要吃點東西,卻聽見外麵突然響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便有太監揚聲喊起——


    “皇後娘娘駕到!太子妃到!”


    兩人相視一望,孟子陌輕輕點頭,靈舞起身迎接。


    “草民五兒見過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太子妃娘娘金安!”


    “起來吧!”


    出聲兒的是皇後,這是靈舞認得的聲音。於是緩緩站起,側身退到一旁。餘光一撇間,一襲粉紅色的衣裙一閃而過,跟著皇後走向了孟子陌所在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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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太子妃

“孟先生啊!”仍是皇後開口,“本宮剛剛才聽說這邊出了事,就趕緊帶著太子妃過來看看,你還好麽?聽說受了傷?”


    靈舞在心裏哼了一聲,聽說?她們又是聽誰說呢?


    孟子陌微微起身,做出極痛苦的樣子,回道:


    “勞皇後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惦記,請恕子陌身上有傷不便給娘娘行禮。”


    “免了免了。”皇後隨意地一揚手,目光卻沒有放棄在孟子陌身上的搜索。隻是他的身子讓被子蓋著,傷處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客套話,而靈舞的目光卻帶著疑慮地投向了站在皇後身側的太子妃。


    這個傳說中的女人在她們的談話與多番推測中無數次地出現,但是真正相見,這卻是第一回。


    隻見她穿了一身粉紅色的宮裝,大朵的牡丹花襯在上麵,更顯得雍容華貴。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算算日子,應該是八個月往上。在她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名宮女攙扶著,許是為了顯示自己如今身子特殊,太子妃不時地扶扶後腰,肚子也就跟著又往前挺了挺。


    可是靈舞在看過之後卻暗自皺起了眉頭,再盯著那肚子看了半晌,一個大大的問號便在腦子裏麵畫成了。


    似乎皇後與孟子陌的對話也到了收尾階段,靈舞看著皇後從椅凳上站起,便也立即將自己的目光收回。


    皇後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轉身欲走,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很快的便又轉了回去——


    “孟先生!”她語意平緩,卻又是那樣的不容置疑。“眼下皇上的病也暫時緩解了,其它的事就交給太醫院去做。靖城那裏一切初始,還需要你在安寧王身邊幫襯著。所以,待先生傷勢好轉後,便帶著徒弟回去吧!”


    孟子陌微一愣,卻還是道:


    “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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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也要去吃春餅了,剩下的章節晚上繼續!




太子妃有問題

聽到了他的承諾,這個西離後宮裏最為尊貴的女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無論意識地瞟了一眼靈舞,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下緩步離去。


    “母後!”


    忽地,一直未曾出聲兒的太子妃叫住了她離去的腳步,然後緊走了兩步,上前道:


    “母後,兒臣聽說孟先生是安寧王帳下最好的大夫,所以,請母後先回去,兒臣想留下跟孟先生請個脈。”


    “嗯。”皇後點了點頭,“也不要太久,孟先生身上有傷。”


    “兒臣遵命!”


    冷眼看著兩人一唱一合地這一出戲,靈舞知道,請脈,隻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眼見皇後越走越遠,直至出了居客宮,太子妃沈鬱輕輕掙開身旁邊侍候的下人,踱到了孟子陌榻前。


    孟子陌心中暗笑,嘴上卻還是道:


    “臣身上有傷,怕是這脈診得不準了,不知道太子妃……”


    “行了!”忽地話鋒一轉,再沒了前一刻故作出來的雍容。“本宮不需要跟你請脈,本宮留下隻是要你轉達安寧王,告訴他,安心的駐守一方,方可一輩子富貴榮華。切莫攪亂朝局,到時對你對他,都沒有好處。”


    話閉,狠狠一笑,隨即拂袖而去。


    靈舞屈身相送,孟子陌隻是漠然視之。


    “傷口沒問題吧?”見她走遠,靈舞快步上前,扶著孟子陌向床榻後麵的墊子上靠去。


    “沒事,不疼了。”他搖手。


    “太子妃有問題。”靈舞堅定地開口,隨即抬手打斷了孟子陌的發問,又道:“別問我為什麽,隻是一種感覺。”


    見她再無下文,孟子陌也不多問,隻是眉頭緊皺,思慮了片刻後,低聲道:


    “先不管那個了,記住,我們最近都不可再與皇帝接觸。昨夜的事顯然是對方已經走了極端,我怕再這麽治下去,她們殺害的另一個人,便是皇上。總之,先穩一穩,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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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客(1)

“剛剛不是說讓我們盡快離宮麽?”


    “嗯!”孟子陌點頭,可又笑道:“說是盡快,但也說了要我養好傷再走。那麽,至少也可以拖上十來天吧!”


    折騰了一夜,直到此時,靈舞的心才算稍微放鬆下來。該來的人也都來過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這居客宮也該真正的安寧了吧?


    幾乎一夜未眠,眼下精神鬆懈,困意便也侵襲而來。


    徑自走到桌台前,將昨夜裏匆忙挽好的頭發鬆散下來,正想再好好的重新梳起,卻聽得“砰砰砰”三下敲門聲響,隨之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


    “孟先生在嗎?”


    兩人均是一愣,靈舞有些慌,手握著梳子不知怎麽辦才好。


    到是孟子陌最先冷靜下來,抬手向裏間兒的屏風後麵一指,她便也立即明白。於是迅速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藏到了那屏風後麵,而孟子陌也在這個時候開口應聲:


    “在,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便被從外推開,一個人影快速閃了進來。


    靈舞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得不算清楚,但還是辨得出那人是個太監。不,應該說是那人從打扮上來看,是個太監。


    果然,她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證實,隻聽得孟子陌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驚訝,也透著置疑。


    他說——


    “太子?”


    來人聽罷點了點頭,同時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噓!”


    “太子是來探望子陌的嗎?”孟子陌的聲音低沉了許多,但卻剛好保持在靈舞可以聽得到的範圍。“可是——”再往他身上指了指,“您為什麽穿成這樣兒?”


    來人正是當朝太子孔禮,此刻他穿著小太監的衣服,神色略顯慌張,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向窗外看去。


    “這裏安全麽?”看了一會兒,還是不放心,終還是出聲確認。


    孟子陌點點頭:


    “暫時安全,皇後和太子妃剛剛離開,應該不會再次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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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繼續




來客(2)

“哦……”孔禮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嘲諷地道:“瞅我這太子當的,在自己家裏居然還要防著母親和妻子。”


    “太子,你……”此時孟子陌與靈舞兩人同時存著一樣的疑惑,那便是太子為什麽來這裏?又為什麽做這扮相?


    “孟先生!”孔禮還是那副憨憨的樣子,一臉的真誠。“我父皇的病怎麽樣了?我看他好像可以走動了,真的好了嗎?”


    屋子裏出現了一小段時間的沉寂,孔禮在等著回答,孟子陌卻是在思量著該如何回答。


    一時間僵在這裏,兩人皆是尷尬萬分。


    “……算了!”到底還是孔禮手一揮,自動放棄了剛才的問題。“孔禮知道孟先生也有難處,而且你對我也不夠相信。可是我孔禮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心裏清楚,害西離、害父親、害弟弟的事我是不會做的。孔禮此番前來主要是想請孟先生幫一個忙!”


    “太子言重。”話已至此,孟子陌再不開口也不大好,於是他道:“隻是子陌人微言輕,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得上您的?”


    “你能!”孔禮一把握住他的手,“快快請回軒弟,孟先生快點幫我把軒弟給請回來!”


    此話一出,孟子陌與屏風後麵的靈舞皆是一驚。緊接著,又聽得太子道:


    “有些事情,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都得說,我得告訴你,我是被逼的!下了那個讓軒弟駐守靖城的聖旨並不是我的本意,是沈鬱逼著我寫的!眼下父皇病重,說句不孝的話,也許是沒多少時日了。可是這個天下我絕不能要!絕對不能!……不是我不想,而我知道,就算是要了,我也隻是在那龍椅上坐一坐,擺個好看的樣子而已。我隻是個傀儡,隻會是個傀儡!真正得到天下的,終究是沈家啊!”


    一番話說得懇切,再加上他的那一張本就憨厚的臉,竟是讓人無法再去責怪,更無法再去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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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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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不能落入別人手

可是,該問的,孟子陌還是問了——


    “太子為什麽要與子陌說這些呢?”


    靈舞於屏風後暗自點頭,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太子如此做,等於是舉了白旗來宣告他是與孔軒站在一方了。


    可是,他為什麽?


    一邊隻有一個弟弟,而另一邊,除了母親和妻子,還有一個完整的天下。怎樣選也還是另一頭更劃算些。


    然而,孔禮自有他的說法,隻見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榻沿,發出了“咚”的一聲。隨之,整個人的情緒也跟著激昂起來——


    “不為別的,就為了我西離!為了這個性孔的西離!我們孔家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天下,總不能就這樣落到外戚的手裏去。我承認自己軟弱無能,但是軒弟不同,他現在手中有西離最驍勇善戰的一支軍隊,他完全有實力與沈家分庭抗力。”


    “你是說讓王爺帶著隊伍打回來?”孟子陌不解地看著眼前人,如果真想打,安寧王早就打了,還用等到現在?


    “不!”孔禮用力在麵前搖晃著雙手,“不是不是!不是讓他打回來!再說,大軍遠在千裏之外,就算是回來,還得要同時麵對留存京郊的火台營和豐台營。那些是皇室的親衛,兩方力量集結起來,不比軒弟的大軍弱到哪兒去。現在父皇病重,我是監國,火台營的兵符理應在我手裏,而豐台營的兵符則一直都由京都總兵呂良候保管。但是先生莫怪,孔禮實在無能,我手裏的那塊兵符已經讓沈鬱拿了去,且她最近有意將兵符交給她父親沈元榮。這樣一來,那火台營就相當於整個兒成了沈家的護衛。所以,軒弟若想成功,必須要拿到那兩營的兵符才行,至少也得拿到其中一塊。據我所知,那掌管豐台營的呂良候眼下看起來隻盡忠於皇上,應該暫時無害,所以,我手中的那一塊便至關重要,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拿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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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一整天的支持,今天的更新結束,明天繼續。大家晚安~~要想我哦~




兵符

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孟子陌雖無從反駁,但又實在對這懦弱的太子氣憤不已。特別是聽他說那火台營的兵符已經落到沈氏手中,更是不住地搖頭。他不明白,同樣都是皇子,為什麽他跟孔軒兩個人的性子竟差了如此之多?


    深吸一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


    “既然這些你都明白,為什麽不自己動手?你目前至少有兩種選擇,一是將兵符偷回來,二是拿出一個太子的樣子!要知道,女人再強大,也是要依附在男人身後的!你說她逼你下召,她又能拿什麽來逼?總不成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這話說得已然有些過了,甚至對一個太子來說,已經算是大逆不道。可是孔禮並不生氣,隻是一臉的懊惱,一隻手不住地撓頭。


    半晌,終於能再說出話來——


    “孟先生,不是孔禮不想!我……我也想好好兒的當這儲君,也想將來能當一個好皇上。可是……可是我……唉!”氣餒地一拍大腿,“我就是這樣兒,讓我擺弄花草還行,但是擺弄一個天下,我沒那個本事。再者,沈氏懷著孩子,當時下旨讓軒弟駐留靖城的時候,她說……她說我若不下旨,她就帶著孩子一起去死!孟先生,您也知道,我孔禮就是這個性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就這樣被她母親所傷。另外,這些年來,沈家的勢力已經日漸龐大,就算是我有軒弟那樣的氣魄,也是……也是力不從心了啊!唉!孟先生,我這個太子隻不過是個一個空殼子而已,如果您不想看到將來的皇帝也是一個空殼子,那就考慮考慮孔禮說的話,讓軒弟行動吧!我言盡於此,沈鬱每天上午都會到禦花園裏去走一圈,你可以趁著那個時候潛到東宮,火台營的兵符就放在她的枕頭底下。這裏有一張我東宮的簡圖,你熟悉一下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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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今日入V,謝謝親們的支持!妮妮的書全是VIP,請罵人的繞道!




太子可信嗎

話畢,將一張折好的放到床榻上,孔禮起身,想了想,卻又衝著孟子陌抱拳深施一禮——


    “如此,多謝孟先生了!”


    “等等!”見他要走,孟子陌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目光不著痕跡地向那屏風後麵看了一眼,之後再道:“太子妃快臨產了吧?”


    “嗯。”孔禮點點頭,“快九個月了。”隨即自嘲道:“她那身子剛三個月的時候就把我趕到了侍妾那裏,說什麽懷孕的女人太醜,說什麽也不肯讓我睡在她那兒。女人真是奇怪,這會兒也不吃醋了,以前我要是在侍妾那裏呆上兩宿,她能連著兩個月都不跟我說一句話。好了!先生好好養傷吧,孔禮告辭。”


    腳步聲漸行漸遠,出了門後便再無了聲息。靈舞這才撫了撫胸口自屏風後麵走出,一頭秀發還是那樣披著,看得孟子陌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的話,你怎麽看?”還是他先開口,隻為了趕走自己腦中那些關於靈舞的美麗的想法。


    重新於桌台前落坐,這一次再不敢放鬆,三下兩下便將三千青絲挽作了男人的發髻。再用銅鏡照照,確定無疑後,這才轉過身,回了孟子陌的話——


    “太子不像是壞人,他的話可信度應該很高。”


    “不像?”孟子陌一揚眉,“單聽聲音?”


    靈舞掩口輕笑:


    “當然不是。這看人啊,一是要看相貌,第二才是聽聲音。雖然剛才我躲到了屏風之後,但是之前,太子我是見過的。”


    “你見過?”這一回孟子陌是真的驚了,“你怎麽見過他?”


    “你別緊張!”靈舞輕輕地搖了搖手,“是真正的偶遇,我自己隨意逛逛,看到了他在侍弄一片花圃。”


    聽得她這樣說,孟子陌也放下心來,會意道:


    “是了!太子生來便喜歡花草,宮裏的幾塊大花圃都是他親自在侍弄。他總說用心養出來的花,開得才會好看,才會真誠。”




地圖

“對呀!用心!”靈舞又想到了那日陽光下被曬得黝黑的人,不由得嘴角向上勾起,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這樣的一個人,總不會是壞的。但是……”再看向孟子陌,“他說的方法確在情理,但是難度很大。太子妃既然能把那兵符握在自己手裏,便不會輕易的就叫別人偷了去。更何況那是東宮,是人家的地盤。師父,你千萬不要去涉險,人身上有傷,一時出了差錯,到時候我們倆個就都活不成了。”


    孟子陌點頭答應,卻仍是眉頭緊鎖,他在考慮要盡快將此消息傳給孔軒。不管太子說的是真是假,早做準備總是應該的。


    在孟子陌的要求下,靈舞還是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回了自己的房間,隨後強行將其“扣押”在榻上——


    “好好躺著,就算真的無礙,但也得做個樣子給別人看。要不然,皇後就有理由馬上把我們趕出皇宮了。”


    不得不承認她的話十分有理,孟子陌無奈地倒在榻上老實當病號,而靈舞,且借口補眠,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然,她知道,剛剛太子放下的地圖,正落在自己的床上。


    真是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躺著,好像隻一會兒的工夫,再起來,已然就快日落西山。


    敲敲昏沉的頭,下得榻來,第一件事便是去瞧瞧對麵的孟子陌。


    她的肚子已經發出聲音以示抗議了,更何況是一個傷患。


    “師父!”她進得屋來,卻見孟子陌正坐在桌前,美美地喝著一碗白粥。


    見她進來,遂朝桌上一指:


    “呶,那份是你的。知道你醒了一定會過來,我便讓下人把飯留在這兒了。”


    “吼!”靈舞聳肩,“虧我還擔心怕你餓著,一醒了就往這邊來,誰成想你都先吃上了。”


    “總不成餓著肚子,我可是病人呢!”




計劃(1)

孟子陌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肚子,換來了靈舞“切”地一聲。


    用餐過後再次返回自己的房間,卻見一個小丫頭正捧了洗好的衣服過來。


    “五先生!”小丫頭巧笑著跟她問好,隨即跟著靈舞進屋。“洗好的衣裳奴婢給您拿過來了,呶,這是您的。”


    “哦!謝謝你呀!”靈舞接過衣物,一股淡淡的香撲鼻而來,她皺眉:“怎麽有香草的味道?”再笑著抖了抖衣袖,“我看起來不像是擦脂粉的男人吧?”


    小丫頭“噗嗤”一聲笑了,然後一臉抱歉地看著靈舞:


    “真對不起,可能是給女孩們熏衣服的時候沾了味道,奴婢再拿下去重新洗過吧!或者再給您換一身來!”


    “不用了。”擋住她伸出來拿衣服的手,“我晾晾就可以穿了,不用麻煩。”再瞅了瞅她手裏捧著的另外一些衣物,問道:“這是給我師父的嗎?”


    小丫頭點點頭:


    “對,這兩件是孟先生的,另外一件是柳兒的……哎!”她扭頭望了望,“今兒個咋沒見著柳兒呢?往常我一來送衣服她都會扯著我聊上好半天的。”


    “哦!”靈舞微怔了怔,心道原來昨夜的事並沒有弄得滿宮皆知,看來是皇後與太子妃刻意隱瞞了。“可能是我師父讓她去做事了吧!”說著話,自顧地從這丫頭手中接過衣物,“就先放我這裏吧,一會兒柳兒回來我自會給她,師父那裏也由我去送。”


    “好,那就謝謝五先生了!”小丫頭乖巧地施了一禮,轉身退出。


    瞅著手裏的衣服,忽地一個計劃便自腦中形成,可是自己也被這樣大膽的念頭嚇了一跳。


    再瞟了一眼那張扔在床榻上的東宮地圖,思量許久,終是狠狠一咬牙:


    “罷了!”


    將柳兒的衣服放到一邊,自顧地捧著孟子陌的那一身去了他的屋子。




計劃(2)

聽她進了外間,孟子陌輕聲問著:


    “有事麽?”


    “沒!”靈舞答著,直奔了衣櫃而去,並沒有與他的目光再做接觸。“下人送了洗好的衣物來,我幫你收到櫃子裏。”話說間,一隻小瓶子已然握在她的手心。“師父歇著吧,我走了。”


    孟子陌“嗯”了一聲,並未發覺不妥。


    待返回自己的屋子,靈舞這才略入下心來。瞧著手中之物,便又想到那些在靖宮裏的日子。有那麽幾天,她與孟子陌兩人穿梭在藥局間,沒有言語,卻是一人製出了一種藥來。


    她的那瓶給了孔軒,而孟子陌那一瓶,眼下就在自己手上。


    她讓得孟子陌說過,這是一瓶迷藥,聞起來很香,可實際上,聞過之人足可暈睡三日醒。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吃過解藥,孟子陌說那解藥吃過之後,天下任何一種迷香都無法將之迷倒,包括這一瓶。


    那麽,好吧!孔軒的事,就讓她來完成吧!


    終於下定決心,自顧地奔向枕邊,半晌,自那包袱裏頭摸出一顆藥丸來。


    和了溫水將它吞下,隻一刻鍾的時間,靈舞那因扮男裝而故意變黑的皮膚立即又潔白如初。


    望向銅鏡,滿意地點點頭,略施粉黛,再將頭發打散開來,簡單地挽了個宮女的發式。想了想,還是自那包袱裏頭將自己從宮外換下來的那套女裝拿了出來,找了找,還有一支碧玉簪子。


    將那簪子插上發髻,又把柳兒那套宮裝穿上身,再將自己那套女裝貼放整齊。之後,孟子陌的那瓶迷香露便借著屋內燭火沾了兩滴上去。瞬間,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隨後重新坐回椅凳上。接下來要做的事,就隻有等。


    是的,等!


    她得等天再黑一點,夜再深一些。


    那張東宮的地圖被她拿在手裏,看了再看,直到確定可以將那條通往太子妃房間的路記得一清二楚,這才放心地將它湊近燭火,一燃而盡。




靈舞潛東宮

終於更深露重時,靈舞輕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照著小宮女的樣子將那套準備好的衣裳捧在手中。


    輕輕地開門,迎了風的一刹,還是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還未出夏呢,夜裏竟也是徹骨的涼。


    唉!


    邁出居客宮的時候,自己也不住地搖起頭來,哪有人深更半夜送衣服的?自己這理由找得也太蹩腳了些。


    不過倒也無所謂了,這本來就是為了在路上充充樣子而已,總不至於讓巡夜的侍衛把她當成刺客給抓了。


    話是這麽說,可越是往前,心也顫得越厲害。


    她不是大內高手,甚至連一點武功都不會,此去是凶是險,便全憑運氣了。


    按著地圖所示,眼前這個就該是東宮的側門了。


    暗裏穩了穩心緒,還好,隻有兩名侍衛守在那裏。至於裏麵還有沒有更多,便無從可知了。


    “站住!”不出意外地,剛至門前便被人攔下。那侍衛將手裏的長刀向前一指——“幹什麽的?”


    “我……奴婢,奴婢是來給太子妃送洗好的衣服的。”說著話,將手中的衣物向前一遞,見兩位侍衛已經湊上前來,再加一句:“這是太子妃特別吩咐拿來的,你們聞聞看,有她最愛的桂花熏香。”


    這話純是胡扯,她的目的隻是吸引那兩人再湊近一些。待他二人終於聞到那股異香,並一臉享受地深吸一大口之後,便如她所願,無聲無息地暈倒在地。


    將那地圖又在腦子裏迅速翻過一遍,靈舞跨步踏入東宮,順著記憶中的小路直奔了太子妃的房間而去。


    順利地將房門口打盹的小宮女徹底迷昏,靈舞放了最輕的動作推開房門,隨即反手關好。


    於門前站了好一會兒,待雙眼終於適應這黑暗之後,靈舞這才再度腳步輕移。之後,暖閣門前的兩個丫頭便也在淺睡中暈迷過去。




兵符到手

見屋子除了睡熟的太子妃之外再無它人,靈舞輕輕地將那衣物放在外間。她知道裏麵是有身子的人,若再施迷藥,她的良心總是不安的。


    扭頭間,置於暖閣門外的一株盆栽引起了她的注意。到不是那植物有何異樣,隻是在那土裏,她聞到了一股草藥的味道,而怪就怪在,那味道絕對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靈舞秀眉緊緊篡住,湊進那花盆,再聞……沒錯!她可以確定,這花土裏混了保胞藥的味道。


    雖然滿腹疑問,但卻也明白眼下容不得多想。於是迅速起身,舉步向太子妃移動過去。


    輕手輕腳地來到榻前,紗簾掀起,白天見過的那個女子正平躺在榻上睡得很熟。


    猶豫半晌,靈舞還是將手指輕輕地向她的腕間摸去。


    結果,喜象全無!


    再動手掀了被子,果然,肚子是平的。在她的腳邊,一隻圓枕安安靜靜地放著,大小,正與九個月的身子相適相宜。


    靈舞的心開始“砰砰砰”地一陣亂跳,是的,她很緊張。


    怎麽也沒想到,在皇宮裏,身份如此尊貴的太子妃居然敢扯出這樣一個彌天大謊!


    九個月……就沒有人能夠猜穿?還是……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


    思索間,太子妃一個翻身,到是嚇了靈舞一跳。


    趕緊蹲下身去,直待榻上的人再無動靜,這才又敢再悄悄露了頭來。


    很好!靈舞精神一震,因為這人的一個轉身,剛好將枕下放了兵符的位置讓了出來。


    再不多想,靈舞順著摸去,兵符順利得手。


    這一切進行得有些太過順利了!


    回去的路上,靈舞隱隱生疑。有的時候太順利,也不是好事。


    “站住!”突地一聲喊,身後立即有火把燃起,靈舞心中一驚,聲音再度傳來——“來人啊!抓刺客,有刺客進東宮……”




落寒潭

不待那人喊完,靈舞拔腿就跑。當然,她選擇了與居客宮相反的另一個方向。她知道,這個時候跑回居客宮,那便是不打自招。自己現在換了女裝,隻要不被逮到,人們便不知她是誰。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既要顧及身後的追兵又要看清腳下的路。那件沾了迷藥的衣服還被她死死地抓在手裏,一來這衣服上的藥可以在緊急時刻救命,二來,做賊總是要滅髒的,她總不能把這東西留在東宮裏。


    眼瞅著身後追兵越來越多,還有人在不斷地大聲叫喊。靈舞知道,她跑不掉了。


    許是天無絕人之路,正在絕望間,忽見不遠處一潭碧水正閃著波光。靈舞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朝著那潭水奔去。


    “站住!”


    追兵越來越近,前方再無去路。靈舞銀牙緊咬,撲通一聲縱入水中。


    “賊人跳了寒潭了!”


    後麵的人對她這一番舉動貌似驚訝至極,卻並沒有人隨著跳水去抓。


    “哼!不知死活的小賊,竟敢夜闖東宮。”


    “咱們回吧!太子妃還等著稟報呢!進了寒潭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出來,咱們跟主子也算是有了交代。”


    “行!”岸上人手一揮,“撤!”


    轉眼間,世界又恢複了寧靜。


    剛一跳入潭中,靈舞便暗道不好。


    她是會水的,本想沉下身子遊到對麵去,可誰知這水竟是出奇的寒。不但寒,好像水底還有一股子吸力,直將她的身子往下拽去。


    寥寥片刻,她便已感覺到全身血脈正在迅速凝結,本還劃動的四肢瞬間麻木,再想動一下皆是不可能的事了。


    氣已閉到極限,胸腔中一陣氣悶,雙唇不自覺地張開,即刻便有一股潭水猛然灌入。


    靈舞隻覺天旋地轉,眼見就要失去覺,卻在突然間被一股力量迅速向上提起。


    她知是有人來救,卻已經再無半點力氣去配合。恍惚間,隻覺那人手臂一緊,隨即俯身,四唇相碰,硬是用嘴渡了一口真氣給她。




初吻 初吻 初吻

下一刻,人已然脫離寒海了。


    出水後,那人用力一拍她的脊背,一口水傾然吐出,人也隨之轉醒。


    靈舞貪婪地呼吸著久別的空氣,一顆心以極快的速度跳動著,幾乎快要破腔而出。然而,四肢卻依然沒有半點意識。


    終於可以抬眼向恩人看去,可是……


    她看到了什麽?


    一晃間,靈舞隻覺自己還是在那奇怪的潭水中,甚至已經死去。據說,人死之前會產生幻象,在那幻象中可以看得到自己思念的人。


    而此時出現在她眼前的……正是孔軒!


    “你……”她弱弱出聲,雙唇不自覺地打著哆嗦。濕透的衣裳緊裹著全身,遍體生寒。


    看著自己從水裏撈出來的這個丫頭,孔軒忽就眼眶一熱,下一刻,雙手撫上她的臉,狠狠地心疼。


    隻片刻的對視,靈舞卻已經麵色發青,整個兒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孔軒心驚,用力地揉搓著她麻木的臉頰,一隻手臂緊緊地抱住越發寒冷的嬌軀。


    他叫她——


    “舞啊!舞啊!”


    堂堂七尺男兒,就這樣落了淚來。


    於是,她堅強地抬頭,帶著一身狼狽竟展了一個粲然的笑。


    那一瞬,月光映著碧波,見證了她的笑顏如花。


    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這個政治漩渦,時隔數月終再次見他,她便清楚地明白,如此選擇,並不後悔……


    “丫頭,怎麽這樣傻呢?”


    實在看不得她青紫的雙唇,孔軒輕歎,心間最柔軟的地方狠狠抽動著。


    下一秒,四唇相碰,他以這樣的方式將內力一點一點地輸入她的體內。


    當懷中的身體終於有了暖意時,那唇,早已癡癡地糾纏在一起。


    良久,唇分。靈舞臉頰淡淡的幾抹紅暈落了這一身玉骨冰肌,稱出了嫵媚,在這樣的夜色下,格外地動人。


    她亦含笑而視,目光幹淨又明澈。




惡寒入體

臉色依然蒼白,卻已經可以說得話來。


    她道:


    “你來了。”


    他答:


    “是,我來了!”


    簡單兩句,便已心照不宣,之後,靈舞沉沉地閉上眼睛,倒入他的臂彎。


    孔軒輕歎,警惕地四下望去,待確定無疑後,一展雙臂將她抱起,丹田氣運,一路施展輕功向著居客宮衝去。


    一個時辰之後,靈舞漸漸轉醒,但卻動彈不得。


    抬眼,孔軒正坐在麵前,兩手抓著她的肩頭像是在將她穩住。


    靈舞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怎奈剛一吸氣,立即拚命地咳了起來。


    這一咳不打緊,正在其背後施針的孟子陌手突地一抖,兩根銀針掉了下來。


    “舞!”孔軒急忙將她扶住,“再堅持一下,讓孟先生紮完最後幾針。”


    “好了!”孟子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迅速地收針,然後站起來轉過身去。


    孔軒立即拉過被子將她裸露的整個兒後背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靈舞這才覺出身後的陣陣涼意,再看向身前,還好,是有衣物的。


    一瞬間,有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特別是眼前人……難道她又在做夢?


    “丫頭!”孔軒拍拍她的背,“不怕,沒事了,啊,沒事了。”


    猶豫著再抬眼看去,四目相對,她在那眼中看出了關切之意。緊接著,思緒翻滾,東宮、太子妃、兵符、落水……


    之前的記憶走過場一般在腦中閃現,直到目光再次聚焦到孔軒,那顆懸了幾月的心終於放下。她想開口問他好不好,為什麽這時候回來了,為什麽那麽巧的救了落水的自己。可是話一出口,卻是——


    “兵符呢?”


    屋內三人皆是一愣,隨即明白,從這一刻起,她宇文靈舞再不隻是一個醫者。殘酷的現實已經將她拉入一場戰爭,沒有鋒火,卻同樣要命。


    幽暗的燭火中,她又看到孔軒現出了那種最為熟悉的神情,那是虧欠。


    她頹然低頭,複又抬起,已然一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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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符是假的

“舞。”他心顫,這種冷漠令他害怕。


    “如果隻是虧欠,我不需要。”她的聲音依然微弱,但卻很堅決,不容置疑。


    孔軒欲解釋些什麽,卻不想她已經倔強地扭過頭去——


    “師父!”孟子陌聞言回身,“我偷來的那隻兵符呢?”早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被人盡數換過,肯定不會是宮女下人,屋子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而已,她心裏清楚,決計不會是孟子陌。於是便將眼光轉向孔軒,“我放在衣服裏了,你可曾見了?”


    孔軒臉微紅,卻也馬上調整好了狀態,點頭答道:


    “見了!”


    “可是火台營的?”


    “是!”


    “有用嗎?”


    “沒用?”


    “為什麽?”


    “假的!”


    一人一句的對話,到最後,卻是靈舞失聲笑了出來。


    “原來我拚了一死得來的東西,竟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舞!”孔軒一把扳正了她的身子,“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落水的地方是宮裏的百年寒潭,那水的寒性極大,普通人隻要入水片刻便可被要了命去。”


    孟子陌也走上前來,附議道:


    “虧得王爺及時輸了內力給你,不然……”


    沒有去聽後果,那一句“輸了內力給你”已然讓她雙頰泛紅。偷眼向孔軒瞧去,兩人皆是一樣。


    “西離修建皇宮時曾想將那潭水填平或封死,可一個道士說那是風水洞,萬不可破。剛才如果我再晚到一會兒,你就沒命了。”


    感覺到他握著自己雙肩的手正慢慢縮緊,靈舞再向他看去,竟發現那滿眼的虧欠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疼惜。


    她氣脈尚弱,隻小坐一會兒便有些不支。孔軒扶著她靠在後頭的軟墊上,複又道:


    “孟先生暫時為你將這寒症壓了下來,你……應該能撐住些許時日,可是想要痊愈……”




兵符是假的(2)

“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突地將話茬打斷,卻隻是道,“好巧。”


    孔軒點頭:


    “子陌飛鴿傳書之時,我人已在半路了。”


    “你是偷偷進宮的?”忽地想到他將她救起時,似是一身黑衣打扮,與他們初見之時,一模一樣。


    “是秘密行動,除了幾個親信之外,誰也不知。”


    “靖城那邊呢?”開口的是孟子陌,“一切安好嗎?”


    孔軒頓了頓,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靈舞,隨後道:


    “一切都好!留柯青在那邊坐陣,出不了亂子。”


    說著,將一樣東西從旁邊的椅凳上拿起,再遞到靈舞手中。


    她舉目看去,卻是那塊冒死偷來的兵符。


    “難道太子……”孟子陌若有所思,再將目光投向靈舞,“會他麽?”


    靈舞沒答,孔軒卻開口了:


    “不會,這事太子不會參與。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也被騙了。”


    “你很相信太子?”這次是靈舞出聲,“完全相信他?”


    “是!”孔軒點頭,“不管上一輩的人怎麽折騰,大哥自小對我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好!”靈舞握上了他的手,“如此說來,我便相信你!”


    兩人相視而笑,卻不曾留意孟子陌眼中一晃間的落寞。


    “對了!”靈舞突然一扯他的手,連帶著自己的身子也向前探了去,她道:“太子妃的肚子是假的。”


    “什麽?”另外兩人一口同聲。


    孟子陌想了想,指著靈舞道:


    “昨兒個你說太子妃有問題,莫非就是說她的肚子?”


    “對!”她點頭,“我去偷兵符的時候聞到她房間的盆栽裏有保胎藥的味道,又見了她的肚子,果然是假的。想必,她一直是把太醫院開來的藥倒進盆栽裏的。”


    幾人現了一陣的沉默,半晌,到是孔軒先開了口——


    “很好!”他道:“很好!”


    孟子陌也輕輕點頭,笑意勾在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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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丟了夜明珠

孔軒又說:


    “沈鬱跟太子大婚多年,膝下一直無子無女。想必她也是想要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這才想了這麽一出戲。不過,這樣很好。沒有了孩子,她的氣焰便下了一多半去。至少太子那裏,不會再因她是有身子的人而不說不管。但是——”他轉向靈舞,“這個消息可不能由咱們的人去說破。”再想了想,繼續道:“最好是能借別人之手。”


    “別人?”靈舞不解。


    孟子陌卻接口道:


    “別忘了,這後宮裏除了皇後最大,在她下麵還有貴淑德三夫人呢!如果能借她們的嘴來揭發太子妃,皇後就是有心護短,也不成了。”


    孔軒輕笑:


    “是了!這貴淑德三夫人在後宮這麽多年,也不是輕易說動就能動得了的。皇後還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公然與她們為敵,況且皇上還沒死,她應該明白做現在的皇後,總比做將來的皇太後要好得多。”


    靈舞恍然,進宮這麽久,幾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皇上的病和皇後與太子妃身上,還真就忘了還有其它的人。


    “此事我們需從長計議……”


    “來人!這邊!到這邊來!”


    孟子陌的隻到一半,卻聽得居客宮內腳步聲四起,好像有一群人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快速跑來。


    “怎麽辦?”靈舞一驚,握著孔軒的手突地一收,換來了孔軒一個安慰的目光。


    “該是有人在追查剛才的事,拖了這麽久才來,想必是在那寒潭裏找不到屍體了。”


    “王爺先躲躲!”


    “不!”孔軒手一揚,“我去引開他們……”


    “孟先生!”話未說完,外麵敲門聲已起。“攪了先生清夢,實在不好意思。隻因東宮裏進了女賊,偷走了太子妃最愛的一顆夜明珠,咱們兄弟奉命在全宮搜查,還望先生行個方便。”


    外麵的人算是客氣,可是說的話卻是令人啼笑不已。




逃脫

他們也心中有數,雖然那兵符是假的,但太子妃卻並不知道今晚會有人去偷,她隻是放了個假的在那裏以防萬一。如今東西沒了,雖然不礙事,但總不好讓賊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失蹤,於是便打了這麽個旗號來搜查。


    “你們稍等!”孟子陌再度揚聲,“我身上有傷,起身開門會慢一些。”


    “有勞先生了!”


    幾句話間,孔軒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看了下靈舞,隨即沉聲道:


    “我會將一顆假夜明珠放到淑妃的寢宮裏,到時候你們想辦法把太子妃引到那裏,最好讓淑妃識破她假孕一事。”


    靈舞不解:


    “那不是害了淑妃?”


    孔軒一咬牙:


    “害了又何妨!”再轉向孟子陌,我住在城裏的寧遠客棧,有事到那裏與我聯絡。


    話閉,突然出手在往孟子陌的傷處不輕不重的一掌擊去。


    隨著孟子陌的一聲呼救,迅速扯過靈舞換下的衣裳,身形一晃,便直衝著後窗跳了出去。


    與此同時,外麵的人也闖了進來。


    孟子陌巧妙地將人攔在外間,一手捂著傷口處,急聲道:


    “剛才突然進來一個女賊,穿著宮女的衣服,打傷了我,從後窗跳出去了。”


    來人一跺腳,隻道了聲:


    “先生受驚了!”隨即帶人追了出去。


    見人走遠,孟子陌這才又重新關上房門,再把那捂著傷口的手揚起,卻又是滿手的鮮血。


    不由得搖頭輕歎,孔軒還是出手太重了。


    “師父!”


    靈舞也看出異樣,正欲起身下榻。誰知,兩腳剛一著地,竟赫然發現雙腿沒有半分力氣,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麵。


    “啊!”吃痛地叫出聲,又換來了好一陣咳。


    孟子陌急忙上前將她架回到床榻上,靈舞卻暗自心驚。不想那寒潭竟如此的厲害,自己身染的已經不是普通的寒症,而是惡寒了。


    “你怎麽樣?”到還是孟子陌先問了她。




當年害平妃,淑妃也有份

“無礙,沒力氣而已。”


    說著話,正欲向孟子陌的傷口處尋看去,卻被他用一隻手遮住了眼:


    “別看。”


    靈舞心下了然。


    “他下手也太重了些。”


    “如果不重,這戲就演得不真。演得不真,我們便有性命危險。”


    “嗬~”她嗤笑,“他傷了你,你還替人家說好話,師父你真是越來越大度了。”


    見她精神無恙,孟子陌也放下心來,遂道:


    “反正是外傷,傷得快,好得也快。到是你這身子……”


    “先不說我!”靈舞出言打斷,“剛才孔軒說栽贓淑妃,又說什麽害了又何妨,這是什麽意思?”她的任象中,孔軒不是這般冷血無情之人。


    果然,這問話換來的是孟子陌一聲冷笑:


    “當初害死王爺生母平妃娘娘的,淑妃也有份。”


    這一夜,匆匆而過。


    到不為孔軒擔心,他們相信他跑得了。更何況,就算被抓到,誰又能拿他二皇子怎麽樣?


    但是靈舞的病症確實在棘手,孟子陌隻能憑著針灸暫時鎮壓住惡寒,卻無法保證這寒症何時再犯。


    “師父勿念。”自榻間艱難撐起身,“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裏有數,有孔軒的內力和你方才行針,至少可以撐個一月左右。到是你這傷,還是快些上了藥吧!我……”瞅了瞅這屋子,“怕是要勞煩師父把我抱回房間去,另外,腿上的經脈……”


    “我明白,你等等。”


    孟子陌轉身去了外間,靈舞知他是去為傷口塗藥,自顧扭頭透過窗子向天望去。


    此時,夜已經微明,星卻仍亮。


    處理好自身傷口之後,孟子陌再次為靈舞施針。這一回,下針的地方是雙腿。


    那寒潭果真厲害,隻那樣一浸,這雙腿的脈絡竟全部閉塞。不由得想到孔軒也是跳下水中去救了自己,為何他卻能如無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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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贓之法

將此疑問發出,孟子陌輕聲出言,施針的手卻半分未停:


    “他是習武之人,事先運了內力護體。且隻入水一刹,自然沒事。”


    “哦。”靈舞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落到孟子陌的手及之處,又慌忙躲了開去。


    雖說醫不避嫌,但要她以光潔的雙腿示人,還是有些尷尬的。


    孟子陌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想,並不多言,隻是手下的動作又加快了半分。


    兩刻鍾後,針起,一床被子也迅速地蓋在雙腿之上。


    “穿好衣物,我抱你回房。”


    話畢,人已出屋。


    直到次日晌午,靈舞方才行動自如。但她深通醫理,早已自行診過脈搏,心下苦歎。


    看來,這惡寒之症怕是要伴她一生了。不知道下一次發作會在何時,但願別給旁人帶去不便即可。


    下得床下,第一件事便是換回黑顏穿起男裝,想到昨夜孔軒曾說要把一顆假珠栽贓給淑妃,便又思量著總要找理由到淑妃那裏去看看。


    往孟子陌的房間瞅了瞅,門窗緊閉,想是在做模做樣地養傷。畢竟經過昨夜一事,他的傷在宮裏其它人看來,應該是更重了些的。


    徑自想著去見淑妃的理由,一撇間,目光落在草藥堆上,不由得靈光乍現。


    左右無事,便頗有閑情逸致地配起花草茶來。偶有新來的宮女進來,也被她輕言打發,隻說師父在養傷,而她沒事做,隨意擺弄擺弄。


    小宮女見二人均無異,便也不再去管。反正皇後有命,隻要他們不再去驚攪皇上,其它的,隨便怎麽折騰。


    不出一個時辰,三副花草養顏茶一一包好,拎著它們進了孟子陌的屋子,見他不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於是笑道:


    “女人都抗拒不了養顏佳品,這三副清茶送去,貴淑德三妃一定樂開花了。”


    孟子陌堅起拇指讚她聰慧,靈舞不客氣地將這讚揚笑納,然後轉身離開。卻不見得孟子陌在她出門之後現出的那一抹無奈之情,叫人看了陣陣心酸。




安芷宮

靈舞的第一站自然是貴妃那裏,為了證明此事做得光明正大,特地拉了這居客宮新來的宮女小蟬一道同行。當然,若無人引路,想要去了那貴妃的安芷宮也不是那樣容易的。


    小蟬極乖巧,一早就自靈舞手中接過那三大包花茶自顧捧在懷裏,然後笑道:


    “五先生還真是有心了,以往娘娘們想要些配方茶還得去太醫院偷偷打賞過才能弄到。”


    靈舞淺笑,原來這宮裏的主子們還是有很多要倚仗奴才的地方啊!


    “哪裏是我有心。”她瀟灑地笑,“在我們來之前安寧王便有吩咐,讓我師父要來看過三宮娘娘。隻是我們進了宮就一直被皇上的病牽絆著,眼下師父又受了傷,這才叮囑我來替王爺送點薄禮。”


    “安寧王可是個大英雄呢!”小丫頭豪不掩示的稱讚,“人人都知,如今咱們西離的半壁江山都是安寧王血戰殺場拚來的。”


    兩人就這樣一句一搭地說著,抬眼間,安芷宮到了。


    剛一跨入宮門,便有管事的宮女迎了過來,見兩人眼生得很,於是站定身子出聲探尋:


    “請問二位這是打哪兒來?可有何事?”


    不等靈舞開口,到是小蟬先說了話了:


    “這位姑姑有禮了!”小丫頭屈膝行禮,“這位是住在居客宮的五先生,是奉了安寧王之命來探望貴妃娘娘的。”


    靈舞也趕忙抱拳施禮,隨即道:


    “在下是孟子陌先生的徒弟,進宮前安寧王有交代,一定要來探望下貴妃淑妃和德妃娘娘的。我師父受了傷不便前來,這才遣了在下帶上養顏的花茶來給娘娘們請安。”


    “是軒兒派來的人嗎?”


    一個聲音自遠傳來,靈舞尋聲看去,但見一個穿著淡黃宮裝的婦人正在兩個仕女的陪同下朝這邊看來。


    “娘娘!”一見來人,先前與她們說著話的宮女立即轉身盈盈一拜,然後引著靈舞二人往那人所在之處走去。“娘娘,正是安寧王的人呢!”




貴妃

聽她這般叫,靈舞便知眼前這人定是安芷宮的主子,貴妃娘娘了。於是趕緊跪下見禮:


    “五兒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貴妃是個親切的人,四十剛出頭的年紀好像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總是笑盈盈的模樣,看了讓人心暖。


    “快起吧!”她抬手令二人起身,“難得軒兒還知道惦記著咱們姐妹。”


    靈舞趕緊自小蟬手中把那花草茶拿了一包過來,遞給了方才的姑姑,然後道:


    “娘娘,這是小人的師父配的花草茶,說是平日喝些,可以養顏暖身的。”


    “哎喲!這還真是好東西。”果然,聽說養顏暖身,女人總是極喜的。“那兩包是給淑妃和德妃送的麽?”


    “是!”靈舞答道,同時也伸手將那兩包茶拿來,當著貴妃的麵打了開——“都是一樣的,師父說我們隻是聊表寸心,待安寧王回京赴命時定會親正來拜見。”


    “唉!”一提起這話,貴妃娘娘到是無奈地一聲長歎,同時示意靈舞將那兩包茶包好。“軒兒駐守靖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看看……罷了!”她手一揮,帶起了一陣幽幽的香,自吩咐著身邊的仕女:“剛好也口渴了,把這涼茶撤掉,將五先生帶來的花草茶沏來嚐嚐吧!”隨即又對靈舞道:“快去給淑妃和德妃妹妹也送去吧!本宮也不多留你了,往後有何需要幫襯的,自來這安芷宮尋我便是。”


    靈舞帶著小蟬再三謝恩,這才出了安芷宮。


    “淑妃娘娘住的宮什麽?”她自問道,再抬頭看了看已經偏西的太陽,“咱得快點了。”


    “淑妃娘娘住的是淑良宮,但是——”她看出了靈舞的心急,“我們還是先去平怡宮吧,那是德妃娘娘的寢宮,離這裏很近,轉個彎就到了。淑妃娘娘的地方住得遠一些,如果先去那兒,咱們今天恐怕就來不及三份都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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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

靈舞想想也對,雖說貴淑德三夫人在排序上是分了主次的,但今天也的確是晚了,隻好可近的先來。


    兩人去了平怡宮,德妃正悠閑地逗弄著一隻小貓。


    將那茶送上之後又說了幾句客套話,知她們還要去淑良宮,德妃便也不多留。


    二人長出一口氣,急急地出了來,再快步往淑良宮走去。


    其實,自往貴妃宮裏去的時候靈舞便心存了疑慮。據說昨夜東宮報稱進了女賊,又那樣大動幹戈地去查,怎麽今天反正沒了動靜?那夥侍衛去追孔軒,怎麽也沒了下文?


    百思不解中,還是將問題扔給了小蟬:


    “有沒有聽到消息?太子妃昨晚丟了夜明珠,那賊人抓到了嗎?”反正這說法是人家自己想出的,她也就是借著杆兒往上爬,更何況,她問這話有更充份的理由——“那賊人昨夜慌亂之中進了我師父的屋子,我師父身上本就有傷,讓她這麽一折騰,傷口又裂開了。”


    “啊!”小蟬點了點頭,“聽說了聽說了,今早去拿衣服的時候聽姐妹們說好像沒抓到,讓那女賊給逃了。但說那女賊跳了寒潭,就算是跑了怕是也活不成。”


    “哦,所以也就不再去管了?”靈舞一挑眉,她們對那寒潭到還真是放心。


    “誰知道了!”小蟬搖了搖頭,“反正夜明珠太子妃多的是,對主子們來說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兒。”


    “那到是。”靈舞嘟噥著,心裏卻暗自咋舌。


    尤自想起了那一年隨父親進靖宮去給宓水蓉看診,因她不喜燭火的味道,所以整個兒貴妃寢宮裏沒有一根蠟燭,到是在房間內幾個要處各懸了一顆有半隻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那是靈舞頭一次因為身外之物而失神,隻因那種光亮太柔太美。可如今聽來,原來那東西在宮裏娘娘們的眼裏,還不算是稀罕物件兒。




淑妃

直行至距淑良宮還有二三十步的時候,便聽到宮裏麵竟是喧嘩一片,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高叫著。


    兩人緊走了幾步,待到了宮門前這才發現竟是淑妃本人在大吵大嚷。


    靈舞自是不識得淑妃的,可是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還有她那一身大紫的裝扮,不是這裏的最高領導者,還能是誰?


    “你們到是說說,啊!說說這東西為什麽在我淑良宮出現了,這是打哪兒來的?”


    隨著她的叫喊,靈舞舉目看去,見她手裏竟是拿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於是心中有數,隻是猜不到孔軒是如何將這東西放到淑良宮裏的。


    她明白這是太子妃的聲東擊西之法,對於人家來說,跟本就沒有那一顆丟失的夜明珠。


    但是淑妃不同,她不知道這其中究竟,隻是在寢宮裏突然多出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太子妃,也就是未這西離後宮的主子卻剛好說丟了一顆,這才慌了神。


    “你們到是說話呀!”指著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早已經氣得混身發顫。“關跪在那裏有什麽用,本宮問你們這官裏為什麽平白無故多出這麽個東西來?這麽多人,一個都不知道嗎?”


    跪著的一幹眾人無一敢抬頭應聲,一來是因為不敢,二來,也真的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夜明珠會出現在淑良宮。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真是,真是氣死本宮了!”她高舉著那顆夜明珠,氣憤道:“要不是這東西是太子妃丟的,本宮早就把它摔碎嘍解氣!真是被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氣死了!本宮缺這東西嗎?啊?你——”突地一指跪在最前麵的一個小太監,“趕快上東宮去知會一聲兒,就說淑良宮發現了夜明珠,請太子妃來辨認一下。”


    小太監一溜煙地起身往宮門跑來,一個沒看準,正與小蟬撞到一塊兒。




太子妃到

兩人同時“哎喲”一聲,淑妃娘娘的注意力這才轉向這邊。


    見人家已經看過來,靈舞趕緊領著小蟬緊走了幾步,到了淑妃近前屈膝一拜:


    “五兒給淑妃娘娘請安!”


    “五兒?”淑妃顯然一愣,可隨即便恍然大悟,“這不是跟著孟子陌一塊兒進宮的小藥童麽?”


    “正是!”靈舞沒抬頭,隻將在貴妃和德妃處說過的那一套話再說了一遍,然後自小蟬手中拿過最後一副花草茶。“這是師父配的,給娘娘喝了養顏。”


    “哎喲!”淑妃大喜,立即換上一副笑顏。“這可真是好東西,都說孟先生是神醫,這神醫配出來的自是好茶。”


    靈舞配著笑,心思卻在急速地運轉著。


    忽地,目光又轉回到那包花茶上。此時,那東西正被淑妃交給一個宮女拿去衝泡。


    於是,眼中帶笑,心中不由得暗自叫好。


    “娘娘,說起來,這茶對女子喝了實在是好。師父說這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方子,請娘娘今日先喝喝看,如果喜歡,明日正可差人到居客宮去知會一聲兒,五兒再多給您送來些。”


    “哎!如此,就替我謝過孟先生了,哦對,還有安寧王,虧她還想著咱們這幾個母妃。”


    話至此,靈舞也有了去意,正要開口告辭,卻聽得後麵通報聲起——


    “太子妃到!”


    一轉頭,太子妃挺著大肚子,正坐著軟轎被人抬進淑良宮來。


    靈舞於是隨眾下人一起跪倒迎接,淑妃卻是趕緊上了前,人還未到,訴苦的聲便又再度響起:


    “哎喲鬱兒呀!你可得相信母妃,母妃說什麽也不會叫人去丟你那夜明珠呀!”


    太子妃沈鬱帶著淺淺的笑意,靈舞冷眼旁觀,卻見她眉尖赫然現出了不解的神色。不由得心中暗笑,想必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這神來一筆居然還真有人給應上了。




中計

“淑母妃這說的是哪裏話!”一邊挽住了淑妃的手沈鬱一邊道:“不過是一顆夜明珠而已,我又怎麽會拿此來懷疑您呢!”再將目光投向她手中的那顆珠子,然後笑意加重:“母妃,這不是我的那顆!我那顆比這個小了隻不隻兩圈兒呢!”


    “啊?”淑妃顯然沒想到她竟會有這麽一說,不禁也跟著往那珠子上看去,“不對呀!不是你丟的,那……那我這宮中怎麽平白的多了這麽個東西出來!”


    “母妃,您這宮中肯定不隻這一顆珠子,許是您忘了,下人們又不知道從哪兒淘弄出來了吧!”


    一旁隨侍的下人一聽這話,趕緊陪著道:


    “啊!對呀,娘娘,您昨兒個不是讓我們點點小庫房裏的飾物嘛!許是誰把這珠子給翻出來,想擺在屋子裏好看的。”


    淑妃一聽這話,一顆心總算是放下,拉著沈鬱道:


    “若是這樣,那母妃就放心了。真是瞎擔心了一場呢!”


    沈鬱也笑道:


    “其實也不是為了一顆珠子就去追人,主要是為了那賊。您說這宮裏頭就這麽進了個賊來,多嚇人哪!”


    兩人正慢悠悠地往屋裏走頭,冷不丁地沈鬱一偏頭,剛好看到站在一旁的靈舞,麵上先是一驚,隨即又道:


    “喲!這不是孟先生的徒弟嗎?怎麽不在居客宮裏侍候師父,到跑這兒來了?”


    “五兒見過太子妃,娘娘金安!”靈舞再次行禮,之後答道:“五兒是奉了師命來給貴妃淑妃和德妃娘娘送花草茶的,安寧王臨來時交待給下來,要我師徒二人替王爺來給各宮娘娘請個安。師父配了養顏的花草茶,五兒剛剛送完,這就要回去了。”


    “哦!”沈鬱點頭,卻又見靈舞麵色蒼白,身子似乎在微微地抖著,便奇怪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靈舞眉心微擰,暗道不妙。身體突然沒有預兆地陣陣發冷,這哆嗦竟是她止也止不住的。


————————

親們,晚飯後繼續!




惡寒突發

“這……”


    正不知該怎麽回答,卻聽得淑妃無心地開口道:


    “這小藥童,可能是剛才被我嚇著了。你不知道,他來的時候,我正罵這一院子的奴才呢!”


    心中好生感激,於是也順著話茬道:


    “五兒沒見過世麵,請兩位娘娘莫要怪罪。”


    “行了!”淑妃道:“你先回吧,替本宮謝了孟先生。”


    “是!”


    靈舞轉身要走,卻不想沈鬱突然開口——


    “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她已盡量的穩住身子,隻求太子妃別在刁難。


    “聽說孟先生昨夜也撞上了那女賊,這宮裏還真是不太平,他的傷若是沒有大礙了,你們師徒還是早些回去吧!安寧王那邊一定也正缺人手呢!”


    “謝娘娘好意,五兒定會轉告師父!”


    終於出了淑良宮,勉強拐過一個回廊,靈舞突地撐住一顆小樹,瞬間,全身抖動不停。


    小蟬嚇傻了,眼瞅著她的麵色由白轉青,一時間慌了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小蟬……”到是她先出聲,“我的舊疾犯了,快,回去叫我師父。”


    “哎!哎!”終於得到指示,小蟬拔腿就往居客宮跑。


    此時天已見晚,原來悶熱的天泛起了絲絲涼意。


    若在平時,這難得的風絲會讓靈舞欣喜不已。可是現在,對於她來說無疑便是雪上加霜,薄弱的身子頃刻間抖得更加厲害了。


    “怎麽竟會這樣?”強忍著冷,呢喃出聲,同時心中亦泛起寒意。


    兩條腿再無法支撐,順著樹幹緩緩下滑,終於坐到地上。


    這不是好兆頭,本以為施了針,至少能挺個十天半月,卻不想這麽快便又再次發作。靈舞抬手撫上自己的腕脈,卻因顫抖得太過厲害而無法掐得準。


    不多時挫敗地放下,暗惱自己竟連這點本事也沒有,難不成從此往後便是個廢人?


    又想到昨夜同樣的境況,隻是那時她並不怕,因為有孔軒。




讓你靠一輩子

當他那深邃到可以一眼將人望透的眸子緊緊地盯住她時,她便什麽都不怕了。仿佛這個世界隻要有他,縱是刀山火海,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敢去闖。


    很奇怪,如此一想,寒意竟像是退了大半。心,也有了著落。


    “五兒!”孟子陌的聲音由遠及近,想要大聲卻又不敢大聲,所以聽起來十分怪異。


    “師父!”一開口,剛剛收住的氣脈全泄。想要以手撐著地麵直起身子,卻不想,眼前忽地一黑,直直地就向前倒去。


    “五兒!”孟子陌再不顧及其它,猛一運氣,施了輕功瞬間移至她的麵前,剛好趕得急在靈舞的臉接觸地麵之前將她扶住。“五兒。”


    一抬頭,對上孟子陌關切的眼,她唇角微揚。下一刻,徹底失去知覺。


    恢複意識的瞬間,隻覺一人正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很堅定,亦很踏實。


    在夢中便淡淡地笑,那味道她嗅得出,這天下除了那個男子,再無旁人。


    見躺在榻上的人竟在忽然間泛起了笑意,孔軒心底一鬆,手下卻更用了力些。


    “弄疼我了!”她輕言出聲,似有嗔意,但於孔軒聽起來卻比任何語言都好聽得多。


    “知道疼,便是好了。”鬆開那手,卻又伸入她的背下將人輕輕托起。“孟先生說等你醒了之後一定要起來坐一坐,這樣全身經脈才走得更通一些。”一邊說著一邊自顧地坐到她的身後,“懶得去找軟墊,你將就一下,靠著我吧!”


    “嗯!”靈舞應了,緩緩向後麵靠去,一瞬間,那種踏實的感覺又上了心頭。“比墊子好多了。”


    “如此,那便讓你靠一輩子。”雙臂一緊,整個人已然收入懷中。“……對不起。”良久他道:“對不起。”


    她無言,他們之間說得最多的,恐怕就是這三個字,對不起。以前她不願聽,現在更不願。

——————

半小時後還有




得了你,失了天下又如何

“跟我出宮吧!”孔軒的聲音在沒有燭光的深夜裏顯得異常空冥。“如果是你以這樣的代價來換,這個天下……不要也罷!”


    他身上有一股很幹淨很清爽的男子氣息,好聞,她也愛聞。


    再向他懷裏靠了去,靈舞突然在想,是從什麽時候起,兩人之間竟是如此的親密了呢?好像是沒有過程的、自然而然的,似乎一切就應該發展成這樣。


    “如果當初知道你是西離二皇子,也許我會躲得遠遠的,不去救。”


    孔軒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倒在宇文醫館門外那次,隻在心中低歎一聲,抵了抵她的發:


    “是啊!如果當初我能預料到會給你帶來如此之多的災禍,便是到在路上,我也會離宇文醫館遠遠的。”


    “當初……”她緩緩地道:“既是當初,現在又提它做甚。”


    “跟我出宮吧!”老話重提,“現在。”


    執拗地搖了搖頭:


    “我自己的選擇,就我自己來承受。我不出宮,就在宮裏等你,等著你從天門威風凜凜地進來!”


    孔軒體內的鬥誌瞬間被她這幾句話給激起,雙臂不由得收得更緊了些。他說:


    “好!”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就像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一樣。靈舞隻記得在他懷裏說著說著便沉沉地睡去,再一睜眼,榻沿上坐著的人,便換了孟子陌。


    “師父!”她輕叫,隨即起身,身上的不適已經減輕,該是無礙了。“他走了嗎?”語中不覺有些失望。


    “走了。”不去理會那眼神,孟子陌隻道:“眼下無事,你便多躺一躺,昨天那樣子……真是嚇人。”


    靈舞咧嘴笑笑,有些歉意:


    “靈舞給師父添麻煩了。”說著,習慣性地抬手向頭上摸去。這是這陣子以來養成的習慣,總是要看看發髻挽的如何,以免露了身份。“咦?”待她摸到工整如新的發,不由得驚奇地發出疑問,“怎麽像剛剛才梳好的一樣?”隨即猛抬起頭:“師父?”




後宮也是戰場

孟子陌連連搖手:


    “自不是我,是王爺臨走時幫你梳的。”


    “……哦。”心下陣暖。


    “聽說你去送花茶?”


    “是。”靈舞點頭,“這事兒瞞了師父……”


    “你可知昨日若是我晚到一步,後果不堪設想!”孟子陌放在外側的那隻手狠狠握緊,靈舞瞟見,心底泛酸。


    “對不起。”


    “昨天你該答應他,與他一道出宮的。”他亦後悔讓她來趟這檔子混水。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話語堅決。


    “你不是那征戰沙場的將士!”


    “你說過,後宮也是戰場——師父!”止住了他還要說的話,“別勸了,勸也沒用,你知道的。”


    孟子陌微愣半晌,良久,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緊接著話鋒一轉——


    “皇上今兒個上朝了。”


    “哦?”先是一詫,又想了想,然後點頭,“嗯,不喘了,就可以上朝了。”


    “是。看起來,他是在向眾臣召示著自己的身子已經大好。”


    “可是明眼人都明白,他隻是在硬撐罷了,怕是離大限也沒有多少時日了……他昨晚可有說什麽?”


    知她是在問孔軒,孟子陌繼續道:


    “王爺說皇上目前並沒有改立儲位的打算,他正在與呂良候大人商談,看看有沒有可能得到他的支持。如果呂大人站到自己一邊,到時候再揭發太子妃假懷孕的事,沈家就沒有立場了。剩下的問題隻是太子,到是有些難辦。”


    “呂良候?”靈舞想了想,“哦,就是那個握了三分之一兵權的人?”


    “對!有了他的支持,王爺的勝算便會再加一層。”


    “其實就算太子妃假孕一事被戳穿,也不見得就能讓皇帝動了廢太子的心思。畢竟,這事兒太子也是受害者。”


    “所以才說有些難辦,王爺……”


    “孟先生在嗎?”正說著話,忽聽得院子裏頭有人聲揚起,卻不是衝著這間屋子的。

——————

稍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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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上套了

孟子陌起身,道:


    “我去看看。”


    “我也去!”靈舞也自床榻上下來,頭還是忽地一下眩暈,卻又立刻恢複如常。“師父的針術越來越厲害了。”


    孟子陌先行出屋,靈舞迅速著了外衫也跟了出去。


    待到門外才發現,是一個眼生的小太監正往孟子陌的房間探去,此時手已經趴到了門縫,嘴裏還在叫著:


    “孟先生在麽?”


    “在這兒呢!”孟子陌輕喚出聲,清逸的身形站在初晨的陽光下,還是那麽的飄然瀟灑。


    “喲!”小太監急轉身來,見了孟子陌與緊隨其後的靈舞,連忙行禮。“奴才小豆子,給兩位先生請安了。”


    “無需多禮。”孟子陌出手噓扶一下,另一隻手卻又作勢按向了傷口處。


    “孟先生的傷還沒好呢吧!奴才是淑妃娘娘宮裏侍候的,娘娘托奴才給先生帶個好呢!”


    “有勞淑妃娘娘掛念,孟某謝過娘娘了。”隨即也還了一禮。


    小太監笑嘻嘻地再道:


    “其實娘娘是差奴才來請五先生的,昨兒個五先生送去的花草茶先喜歡,想說麻煩二位再給配點兒。”


    “娘娘喜歡啊!”靈舞看起來很高興,“那便是我們的榮幸了,公公等等,我這就去再拿些出來,與你一道給娘娘送去。”


    說著轉身回屋,孟子陌也緊隨其後。眼見靈舞再將幾味草藥放至一起包了個包兒,便悄聲問:


    “好事?”


    “嗯。”靈舞壓低聲音,“現在還說不準,我過去看看,咱們就賭太子妃昨日定也喝了那茶!”


    一路行至淑妃宮,這一次並沒有看到主人大發雷霆,反正很端莊的坐在正廳,正一口一口地喝茶。


    見靈舞進來,也不等她見禮,便一揚走道:


    “免了免了。”語氣中難得的和氣。“又叫小先生來一趟,還真是不好意思呢!”




花草茶的後果

“娘娘客氣了。”靈舞再躬身,然後將手裏的東西遞到麵前:“適才聽小公公說娘娘還想這茶,來的時候趕得急,隻包了這麽一小包,待回去之後一定再多配些給您送來。”


    “哎喲太好了!”手一揮,立即有宮女將東西接過拿了下去。“昨天送來的本宮隻喝到了一碗,便都叫太子妃要走了。一聽說養顏,還緊著叫我再朝你多要一點兒。”


    一聽這話,靈舞明顯的一驚,隨即急急道:


    “太子妃?她喝了嗎?”


    淑妃被她這突然驚乍起來的反映嚇了一跳,直愣了半晌方才道:


    “喝……喝啦!昨兒個跟本宮一塊兒喝的,怎麽了?”


    “呀!”靈舞急得滿麵通紅,“這可怎麽辦才好?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淑妃不解,卻也嚴肅地道:


    “出了什麽事?你道是說話呀?”


    “回娘娘,那茶誰喝都好,既能養顏又可延年益壽。但就是懷孕六個月以上的人不能喝!”


    “什麽?”淑妃聞言大驚,遂又問道:“若是喝了呢?會怎樣?”


    “若喝了那茶,不出半刻中,胎兒當場流掉!”


    “這……”手中的茶碗啪地一聲落地而碎,淑妃全身發抖,直指著靈舞道:“毒性如此之大的東西,你竟敢拿來給我們喝?你跟那孟子陌安的是什麽心哪?啊?”


    果真是個藏不住事兒的,靈舞暗道,卻也慶幸她是這樣的性子,要不然,這事還真不好往下發展。


    “娘娘!”她趕緊雙膝跪地,不經意間,腿陣陣地疼。“娘娘冤枉啊!那確是良茶,可不是毒啊!”


    “胎兒會當場流掉,還說不是毒?”


    “可是那茶是送給娘娘們的,喝了隻得益,並無任何壞處。可是,我們最沒有給太子妃啊!”


    聞聽此言淑妃倒吸一口冷氣:


    “如此說來,你是將這髒水全都潑到本宮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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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查實情

她當然大急,想那太子孔禮今年二十五歲了,之前到是有侍妾生過兩個孩子,但都沒活長。眼下這個孩子他可是寄了很大的希望,而且是太子妃嫡出,全宮上下都小心得緊,如今毀在她這裏……


    “等等!”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淑妃突地一皺眉,隨即身子向前傾去,更靠近靈舞:“你方才說什麽?胎兒當場就會流掉?”


    “嗯。”靈舞點頭,很確定地道:“隻要有了六個月以上身孕的人,喝了那茶,不出半刻鍾……”


    “你沒說謊?”


    “五兒不敢!”


    “嗯。”淑妃緩緩地點頭,在她的眼中似出現了一絲懷疑的神情,靈舞心中叫好。“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吧!此事切不可對外聲張,否則……”


    “五兒明白,五兒明白,謝謝淑妃娘娘。”她裝作極惶恐的樣子叩了又叩,之後才在淑妃的揚手間退出了淑良宮去。


    人這邊前腳剛出去,淑妃便衝著一旁侍候的宮女一揚手:


    “玲子!”


    “奴婢在!”那小宮女到了近前,盈盈下拜。


    “暗裏查查,看看太子妃那肚子……”


    “奴婢明白。”小丫頭很聰明,不等淑妃把話說完便領命而去。


    此事一隔三天,三天後,玲子附在淑妃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一番話,淑妃隨即雙拳緊握。


    “好啊!這麽大的事兒她居然都做得出來!”


    “娘娘!”玲子神色擔憂,“恕奴婢多言,此事可不能由咱們淑良宮來說。她要演戲咱就陪她演,反正是好是壞,都與我們不相幹啊!”


    “你的意思是……”


    “娘娘!”玲子搖頭輕歎,再上前一步,壓低一聲音:“說句大逆不道的,眼下皇上這身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自然是躲得清靜才最重要。誰也不知道不久的將來這宮裏將會發生什麽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咱到不如以靜製動,當個旁觀者豈不更好?”




太子妃臨盆

“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大夥都被騙?”淑妃還是有些想不通。


    玲子再道:


    “就算娘娘說了,於咱們又能有什麽好處呢?”


    “……到也是。”淑妃點點頭,“此事再無旁人知曉吧?”


    “嗯,娘娘放心。”


    “如此,那便好……”


    然,世上總有透風的牆,玲子以為她查了這三天並沒落了痕跡,可是卻不想就在這淑妃宮裏,沈家一早兒便留了線人的。


    於是,就在玲子調查的同時,太子妃那邊也接到了淑妃對她生疑的消息。


    沈鬱氣得咬牙,卻也生出陣陣恐懼。


    此是大事,若真鬧的眾人皆知,她非但討不到半點好處,怕是要連累了娘家一起於朝中失信,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本來,她跟父親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個與她一同報孕的女子,準備到時候孩子一生下來就抱進宮裏。


    可是現在不行了,既然有人已經開始起疑,那她就得做另外一手打算。


    一眼瞟到桌上那碗已然涼卻的茶,一絲陰森的笑泛上嘴角。


    “淑母妃,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一個時辰後,整個東宮亂成一團,太子妃寢宮裏丫環婆子不時地驚呼,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去。


    與此同時,全宮上下都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太子妃喝了淑妃娘娘那裏拿來的茶之後突然肚痛,如今胎兒不保。


    孟子陌與靈舞是從小蟬那裏聽到這個消息的,當時小蟬嚇得麵無血色,跌跌撞撞地就闖進了靈舞的房間,急聲道:


    “五先生,咱們闖禍啦!”


    靈舞正在擺弄藥材,聽了這話也顯得驚慌失措,忙站起身問道: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然,心中已然明了。


    “太子妃小產了!”


    心還是一驚,她以為是淑妃揭穿了太子妃的好事,卻沒想到太子妃居然走了這一步棋,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正自門外走來的孟子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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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

“師父!”


    孟子陌微一抬手,隻對小蟬道:


    “還有聽說什麽?”


    小蟬大喘了幾口氣,然後答:


    “聽說皇後娘娘已經往東宮趕過去了,五先生,咱們怎麽辦?那茶可是咱們一塊兒送到淑妃宮的呀!”


    “沒事!”到是孟子陌出了聲,“貴淑德三宮娘娘都喝了那茶,誰也沒見怎麽樣,太子妃那裏咱們沒送,就算有事,那也是她自找的。”


    萬沒想到一向溫文而雅的孟子陌此時竟說了這樣的話來,小蟬突地呆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靈舞安慰她:


    “你放心,就算真出了事也正有我們師徒擔著,一切與你無關。”


    此時,東宮那裏皇後已至,正被人攔在血房門口進不去裏麵。


    太子妃一聲一聲的慘叫傳來,皇後隨手拉住一個剛端了血盆出來這會兒又正要進去的婆子:


    “裏頭怎麽樣?”


    “回……回皇後娘娘……”這婆子慌裏慌張,像是受了驚訝。


    “本宮問你話照實答來就好,吱唔什麽?”


    “啊!”婆子撲通一下跪到地上,顫顫微微地道:“太……太子妃,大大大出血……”


    “行了!”皇後一揮手,“沒用的東西,嚇成這樣兒還怎麽進去侍候。把盆子交予旁人,你外麵呆著去。”


    “謝皇後娘娘!”婆子一聽說不用她再進去侍候,竟直磕了三個頭然後慌裏慌張地跑了。


    皇後正在納悶她這反映,忽聽得東宮大門口喧嘩聲起,一人正扯開嗓子高叫著:


    “都給本宮讓開,本宮要見皇後娘娘!沈鬱她自己扯了那彌天大謊居然還敢在本宮這裏造次。讓開!”


    再一聲怒喝,東宮下人分退兩旁。


    隻見淑妃氣勢洶洶地來,皇後滿肚子的火氣正愁沒處發,此時一見,立刻騰地一下便躥了上來。


    “皇後娘……”


    淑妃剛要開口為自己申辯,卻不想皇後抬起一手“啪”地一個耳光便落了下去,緊接著又開口道:


    “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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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貓

這一把掌打得淑妃一個咧斜,待站定後,也不顧嘴角的血跡,竟呼地一下衝上前來,直拽了皇後的胳膊就往血房裏頭闖去。


    “走!你跟我進去看看,看看她那小產是怎麽個產法兒!”


    “你幹什麽?瘋了麽?”


    見她這樣子,皇後也嚇了一跳。而一旁侍候著的宮女太監這時也反映過來,趕緊站到血房門前將二人攔住:


    “娘娘,這血房可進不得啊!不吉利!”


    “滾開!”淑妃此時竟如那當街潑婦一般,連手帶腳地就把那太監宮女門趕到了一邊兒去。“什麽血房,本宮到要見識見識那是貓血還是狗血!”


    咣當一腳踹去,房門應聲而開。太子妃沈鬱正裝模作樣地躺在床上大喊,在她的床榻邊,三個老婆子一人手裏拎一隻去了頭的花貓,正在那兒放血。


    皇後突地就呆在當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一幕,淑妃則狠得咬牙切齒。


    屋子裏因她們的突然闖入頓時安靜了,就連跟進來的宮女太監也怔怔地愣在那裏不知怎麽辦好。


    沈鬱直覺不對,一個挺身自床榻上起了來,卻驚見皇後正被淑妃拉著瞪向自己。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在那三隻死貓的陪襯下,詭異不已。


    當晚,有人看到太子孔禮一人坐於西離皇宮內最高的一處石階上,從天黑到天亮,兩壇百年女兒紅悉數入喉。醉了被人扶至東宮,卻說什麽也不肯再進,無奈,下人們隻好稟了皇後,卻不想太子已然自己晃晃悠悠地尋至如意殿。


    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這個二十過五的憨厚男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聲音,竟是連日月聽了都不免動容。


    “師父!”居客官內,孟子陌動作迅速地收拾著兩人的包袱,靈舞不解。“為什麽這麽急著要走?我們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孟子陌沒有正麵回答,隻道:


    “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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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不怕,我也不怕

“為什麽?”靈舞突地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你是說,怕皇後再下死手?”


    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孟子陌點頭:


    “不錯!而這一次,目標不隻是我,還有你。”


    “就因為太子妃的事穿幫了?可是這不正是我們要的效果麽?”


    “效果是達到了,但是對你我來說,太危險。”


    他的動作快而不慌,靈舞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不對,於是道:


    “你是怕我危險吧?”


    孟子陌手中一停,再次向她看去,半晌,道:


    “是!”


    “我不怕!”


    “我怕!”突地一聲怒吼,到是將靈舞嚇了一跳,可是隨即,他便也覺出這話有不妥,於是改口道:“我答應王爺,要護你平安的。”


    “我也對他說過,要留在這宮裏,親眼看著她從那天門外威風凜凜地走進來!”再上前,自孟子陌手中搶過包袱,“師父不怕,靈舞便也不怕。更何況,皇後現在不會殺我們。”


    “何以見得?”孟子陌眉頭深鎖,自上次深夜遇刺之後他便知皇後已站到了太子妃一邊,如今太子妃失勢,朝中眾臣必然要以此事來打壓沈家,保不齊會連累太子。而皇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太子的位置有何閃失的,所以當務之急,便是要替太子掃平一切障礙。首先,便是要除去他們這兩個孔軒身邊的人。


    “照我說,皇後現在應該把寶壓在皇帝身上了!”


    靈舞幽幽地望著窗外的天空,一個大膽的猜測徑自說來,卻也說得孟子陌豁然開朗。


    是了!他忘記了還有皇帝這一顆子。


    靈舞猜得不錯,如今,皇後確是把寶又押回了病已見起色的皇帝身上。


    就在她與孟子陌的對話還在繼續之時,外麵的小蟬便已領了皇後身邊的近侍宮女來——


    “見過兩位先生。”那老宮女微一俯身便自顧站起,想是在皇後身邊呆慣了,宮女也有了四品官的架子。




皇後有請

孟子陌與靈舞到不挑這個理,隻是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目光,後者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看得孟子陌幾乎笑了出來。


    果然,那老宮女開口便客氣地道:


    “皇後娘娘請二位往召寧殿去一趟,說是讓孟先生給皇上瞧瞧身子。”


    孟子陌與靈舞又恢複了給皇帝診病的日子,隻是這一次,兩人都不再對皇帝的病抱有太大的希望,而是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太子妃身上。


    用靈舞的話說:


    “總得防著沈家再下殺手,我可不會武功,到時候別成了師父的拖累。”


    經了太子妃一事,沈家在朝堂上顏麵盡失,這天朝第一家再沒了從前的囂張氣勢,反到是那些反沈派開始不停的找本上奏,參得宰相沈元榮節節敗退。


    皇後那邊當然也有所想,也正如靈舞所猜,在她看來,沈家這顆旗子怕是不保了,弄不好還會牽連到自己的兒子。所以想來想去,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保住皇上的命,隻要皇上不倒,她便不倒,當個皇後,實在是比當皇太後要好得多了。


    對此,靈舞頗感無奈。明明是最近親的夫妻、母子,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算計著度日。


    她知道,皇上的病,再怎麽努力,也撐不過五天了。


    這日,孟子陌將一隻小藥瓶送到靈舞手上,隻道:


    “王爺自宮外尋來的,可去寒症,試試看,許對你的寒症有效。”


    靈舞拿在手中,心頭乍暖。


    孟子陌見她這神情,竟也釋然一笑,道:


    “幸福就好。”


    是啊,幸福就好。


    其實她清楚得很,再好的靈丹妙藥對她這寒症也沒多大用處,與其說是治病,倒不如說是用來養生。


    病症已然在體內生根,現在竟隻能靠著孟先生每日施針來驅放寒氣。


    不過說起來,這病倒也不是沒得治。


    這世上有一塊兒冰血玉,曾有生僻的病書上說,將那冰血玉以火熏烤三天三夜,再入水浸泡三天。然後喝下那水,可驅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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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軒再進宮

那玉到是也有,且就在她大師兄季仁逸身上。隻是大師兄人在哪裏,她不知道。


    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在如今這形勢下,又哪還有找人治病的機會。


    入夜,孔軒再次潛入居客宮。


    習慣性地飄入靈舞的屋子,卻見孟子陌正坐在桌前,幾味藥材擺在他麵前,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鼓搗著。


    一旁的軟榻上正半躺著靈舞,挽起的小腿上插滿了銀針。


    見後窗有異動,兩人皆是一驚。隨即看到來人是孔軒,這才又放下心來。


    靈舞腿上有針不能動,到是孔軒一下便越至她的麵前,借著黯淡的燭光向腿上一瞅,隨即皺眉:


    “每天都要施針麽?”


    靈舞不忍答,孟子陌道:


    “是!”


    孔軒雙拳緊握,眼裏毫不避諱地迸射出恨意,被靈舞看進心裏,泛起陣陣的疼。


    “這病症得避著人,所以每天都隻能在夜裏行針。”


    孟子陌試圖對眼前景況解釋一番,畢竟是深更半夜男女共處一室,又半褪衣衫,任誰看去都不會好受。


    孔軒知其心意,卻仍是手臂一揮:


    “我懂。”


    看了看腿上的針,靈舞輕輕開口:


    “師父,該拔了。”


    孟子陌上前利落地將將針拔起,孔軒一回手,已然將軟榻一旁的薄毯扯過來覆上了她的腿。


    “那藥還好用嗎?”


    知他是問白天孟子陌送來的那隻小瓶子,於是點點頭——


    “還好。”既冒險送進宮來,必是費了周折才得到的,靈舞不忍再言其它。


    然,這話卻並沒瞞得了孔軒,隻見他自顧地聳聳肩:


    “好什麽呀!若是好,怎麽不見你有半點起色。”


    “白天才拿到手的,哪能這樣快。”


    “嗯。”孔軒點頭,“那藥左右無害,沒事在穴位上塗一點,萬一有用呢!”


    之後,幾人之間現出了短暫的沉默。




最多五天

“王爺!”


    “孔軒!”


    孟子陌與靈舞二人幾乎同時出口,之後扭頭對視,終還是孟子陌把話說了下去。他道:


    “太子妃的事情已了,但是眼下的情況卻等於陷入了一個僵局。沈家雖然因為太子妃假懷孕之事在朝堂上威信掃地,可太子還是太子,皇上並未因此事降罪於他。眼見皇帝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弱,如此看來,太子登基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孔軒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靈舞,眼中帶著尋問。


    靈舞亦不多話,隻伸出了五個手指,道——


    “五天!”


    “最多五天?”


    “最多五天!”


    孔軒的眼底泛起一道寒光,靈舞沒來由地一個哆嗦,卻換得他將自己帶入懷中。


    象征性地掙了一下,便也由得他攬著。不知從何時起,竟是有些貪戀這個懷抱了。還有那股子淡淡的檀香,聞了,讓人安神。


    “五天已經不短了。”孟子陌冷然出口,“再遲,怕是沈家容易翻牌。”


    聞言一絲冷笑,握在靈舞肩上的手臂又縮緊了些,她不得不再向那肩膀靠近去,甚至感覺得到他的呼吸了。


    “我已聯絡眾多外臣,唯今之計隻能由外臣向皇上施加壓力,最好的結局,就是父皇改立太子。”


    孟子陌再次提醒:


    “還是在這同時還是要防著皇後。”


    “是!”孔軒點頭,隨即靜閉雙目,複又張開時,靈舞似覺得他剛剛有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看來,我要跟皇後做一筆交易了!如果她能改支持我為太子,我可以保證……當年的事,不再追究。”


    靈舞與孟子陌雙雙看向孔軒,他們知道,他能做到此,已是極限了。


    “事不宜遲!”孔軒起身,“天亮開始我們分頭行動,我去說服呂良候,舞兒想辦法拖住皇上的病,孟先生,你去找皇後,跟她說說我的交易吧!”




太子瘋了

次日,孟子陌與靈舞正準備往召寧殿去,卻不想還沒等走出居客官的門,迎麵而來的小蟬就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


    太子瘋了!


    “太子瘋了?”兩人同時一驚,對視一眼,隨後孟子陌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今兒早上的事!”小蟬放低了聲音,往東宮的方向指了指,“聽說今兒早上太子抱了個布娃娃去找太子妃,非說那是他們的兒子。太子妃嚇得躲在屋子裏不出來,太子就抱著那布娃娃滿宮滿院的跑,誰攔也攔不住。”


    “還有呢?”靈舞問,“他還做了什麽事?”


    “我隻聽說這些然後就回來了,先生可以去東宮看看,這兒裏麵鬧得正歡呢!”


    “走!”孟子陌一拉靈舞,抬步就往東宮走去。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都在想著小蟬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那太子到底瘋到了什麽程度?


    雖說已有心裏準備,但是待兩人跨入東宮的門檻時,還是被裏麵的情景嚇了一跳。


    太子早沒了蹤影,可是院子裏橫七豎八地倒下了三四個人,靈舞迅速地回身,餘光中的一點泛紅讓她意識到地上有血。


    “在這裏等我。”孟子陌沉聲說道,隨後徑自走進院子。


    見他來,立時有一群宮女太監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哭得雙眼紅腫,直拉了孟子陌就往太子妃的房間去。


    “先生,快救救我們娘娘吧,她……她快不行了。”


    孟子陌聞言心裏大驚,快步隨著那宮女進了寢宮。


    然而,為時已晚。


    一把尖刀全數盡沒在太子妃的心口處,甚至那刀柄都被插入了半分。在這樣的一刀下,何人還能活命?


    “這是誰幹的?”他不能不奇,皇宮內院,太子妃居然在自己的寢宮裏被人殺死,而且,那人與她是何等冤仇,居然下手如此之重?這場麵,縱是他這個本該是敵的人都不忍再看下去。




他們贏了

“是太子!”小宮女顫顫地道。“太子抱了個布娃娃來,非說那是他們的孩子。太子妃說不是,然後太子就突然拿出一把刀殺死了娘娘。然後又衝到院子裏,搶了侍衛的劍,一連傷了幾個人。現在……現在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孟子陌冷氣倒吸,太子瘋了……換句話說……他們贏了。


    太子的瘋病足足折騰了一整天,他就在皇宮裏頭四處亂逛,見人便殺遇物就砍。當他終於鬧到召寧殿時,禦林軍無奈,隻好出手將其打暈,然後等待皇帝發落。


    本就病痛纏身的皇帝再經不住如此打擊,一瞬間,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憑空抽去,剩下的,隻是一副軀殼而已……


    皇帝病危,無奈之下,終於頒了廢太子的旨意,並改立安寧王孔軒。


    同時,另一道聖旨六百裏加急送往靖城,急召孔軒回京。


    皇帝油盡燈枯,孟子陌與靈舞整夜守在病榻旁,半步不敢離去。


    總要等到孔軒進宮的,她在心底乞求著上蒼,總得讓皇帝這病能撐到孔軒進宮。


    一個小宮女輕輕走來,身上散著淡淡的蘭花香氣。靈舞偏頭看去,原來是皇後跟前的近侍丫頭。


    “孟先生!”她衝的是孟子陌,“皇後娘娘請您到如意殿去。”


    “哦?”孟子陌一揚眉,隨即看下靈舞,不著痕跡地衝著她點了點頭。


    靈舞從他輕啟的口唇中讀出兩個字:放心。


    於是,她繼續守著皇帝,孟子陌跟著那丫頭匆匆離去。


    事情終於要了結了麽?終於到了這個時候麽?為什麽一絲喜悅都沒有?


    腳步漸遠,她卻輕歎。看著榻前默默無聲的雪紡紗簾,皇帝蒼白的麵色似乎比這雪紡更淡。


    “不知道西離會不會下雪……”一聲輕歎,像是在盼望著皚皚白雪可以將這人世間的一間肮髒悉數掩蓋,哪怕隻是暫時,總也要讓人歇一口氣的。




交易

如意殿裏隻皇後一人,等孟子陌走進之的後,帶路的宮女便也退了下去。


    他仍見了大禮,皇後卻輕聲失笑。


    “孔軒已經是太子了,本宮知道這個結果意味著什麽,孟先生還做這些虛力何用?”


    她沒有叫起,孟子陌便沒有起身,隻道:


    “不論誰是太子,也不管將來誰是皇帝,您,都還是太後的。”


    這話讓皇後略吃了一驚,一時間琢磨不明白他的意思。


    見她不語,孟子陌再道:


    “娘娘,不管怎樣,您都是將來的太後啊!”


    “你……是在拉攏本宮?”終於有了反映,卻是想到孟子陌在替孔軒惦記沈家手中的兵權。可是再想想,卻還是將叫他來的目的說了出來——“太子的病……能治好嗎?”


    孟子陌沒有給她半點希望,直接搖頭:


    “治不好!瘋病是心魔,是他心裏有病,所以治不好。”


    “你們這是在把太子往死裏逼!”


    皇後的話說得咬牙切齒,孟子陌也不願再與她周旋。該表的態已經表了,接下來,便是攤牌。


    於是,起身,道:


    “如果一定要叫太子,煩請娘娘加一個前字,是前太子。”


    “你……”萬沒想到話鋒一轉,他竟說出如此淩厲的話來,皇後暗恨,狠狠地道:“不要得意得太早,別忘了,還有一半的兵權在沈家,孔軒要想順利即位,那是不可能的!”


    孟子陌冷冷相對,即而搖頭:


    “不!不是一半!皇後娘娘要弄清楚,如果一定要算,那麽現在隻能說是三分天下,安寧王、沈家,還有呂良候。”


    “那你也要弄清楚,呂家是忠於皇上的!”


    “沒錯!”孟子陌也不急,“不過娘娘您忘了吧,皇上現在可是擁立安寧王的!”眼見皇後眼中的希望越來越少,孟子陌乘勝追擊,“另外,如果您想在靖國通往西離的路上設卡攔截,那子陌勸您還是不要費這個力氣,因為……安寧王早就進京了。”


    ……




沈家要爭

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在瞬間消散,皇後沈氏從未這樣無助過。在這個皇宮裏,跌跌撞撞地走過了幾十年,整治六宮,做過虧心事,也做過違心事。如今,終都是一場空。


    她敗得很徹底。


    “罷了。”聲音有氣無力,“你們爭吧,搶吧!本宮累了……”再次抬起頭,有高貴,卻沒了威嚴。“我隻求你,給禮兒一條活路。”


    她說的是我,不是本宮。


    孟子點頭:


    “王爺有話,如果娘娘放手,她可以不追究從前的事。”


    “……好!”重重地下了一個承諾,“本宮便賭了這一次!”


    然,她要賭,可是沈家不賭!


    如今太子易主,沈家又沒了女兒,這對於沈元榮來說都是至命的打擊。可是如今他卻沒有了退路,他知道,安寧王登基那天,便是沈家滅門之日。


    與其如此,到還不如拚了。至少兵權在握,他還有三分之一的希望。既然做不了輔臣,那便爭個天下吧!


    悠悠長夜,萬籟俱寂,本該一同陪在召寧殿的孟子陌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靈舞一個人守在皇帝的病榻旁,偶有侍女匆匆來去,皆禁聲不言,宮裏靜得令人不安。


    這宇殿重重的禁宮啊,每一年有多少人想要進,第二年便也有多少人想要出。一旦陷入其中,躲不得,也掙不開。


    “你叫她們都下去。”床榻上,微弱至極的一個聲音傳來,伴著清冷的空氣,讓靈舞突地一抖。


    一扭頭:


    “皇上。”


    “讓她們都下去吧!”費力地朝著侍候著的侍女一揚手,“朕跟你說說話。”


    “……哎!”靈舞猶豫著支退了旁人,再自桌上拿過了一碗水,“皇上喝點水吧!”


    輕抬手臂將他的頭撐起,看著他勉強下咽,忽就一陣心酸湧了上來。


    不管怎麽說,他是孔軒的父親啊!孔軒並不狠他,也不狠太子。他狠的,隻是沈家,隻是所有幹預朝政走了偏路的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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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女俘獨霸三王寵:醫家四姐妹之諜醫謀



哎呀忘了說,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更。明天起恢複一日十更。謝謝大家的支持!




皇上的故事(1)

“皇上應該多休息。”再將他放倒至榻上,抽身的一刹,隻覺生命的氣息正一點點的在這個老人身上消失。


    可他卻並不顯疲憊,反到比往日更有精神。此時正饒有興味地看向靈舞,那雙已然無光的眼睛裏,竟是裝滿了回憶。


    “扶朕坐一坐吧!”他說,“坐起來,再好好看一看這間屋子。”


    靈舞無言,隻依著他的話在其身後放了一隻倚墊,這一躺一起的動作還是讓皇帝喘了許久,之後又道:


    “老嘍!不中用了。”


    靈舞淡笑,窗外的一點星光透了進來,落到她的臉上,映出了淡淡的影子。


    “皇上看起來很年輕。”這話明顯得帶了安慰了。


    “是啊!隻是看起來而已。”


    知道自己說錯話,靈舞一時間怔在那裏,有些無措。


    “想不想聽聽朕年輕時候的事?”話鋒忽地一轉,一輪明月緩緩地隱入雲中,倒是營造出了一個說故事的好氣氛。


    “皇上的故事一定好多。”她虛應著,卻無時不在注意他的身子。這是回光返照,她自是明白的。


    “唉!”皇帝雙手抬起向臉頰搓去,然後怔怔地看著前方,眸底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亦悲亦喜,反反複複。終於再度開口,啞聲道:“就說說二十幾年前的那一段吧……那是朕登基後第一次微服出訪……走得到不遠,就在順關河一帶。你不知道,那是西離最美的一條河,至少對於朕來說,是最美的。因為就是在那條河上,朕見到了映荷。那是怎麽樣的一個女子啊?般般入畫,皎若秋月,偏偏又帶著點兒調皮。真真兒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天她落了水,朕將她從順關河裏給救了上來,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愛上了她。隻可惜,還不等朕下旨把她娶進宮中,她卻嫁了當時赫赫有名的神醫、陌柏山莊的主人上官柏……上官柏沒有委屈了映荷,那場大婚世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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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今天拎著筆記本去了外地,現在在客車上,無線上網給大家傳文,嘿嘿




皇上的故事(2)

“有人說,穀映荷嫁入陌柏山莊時,那熱鬧,不比當年朕的冊後大典差到哪兒去。那晚,朕在宮中喝得酩酊大醉,夜宿在平妃寢宮中,至她再次有孕。那是除了軒兒之外,平妃懷的第二個孩子。可是,皇後容不得……她與朕夫妻十載,朕明白,感情啊,一旦要與他人去分享,就不是本來的那個味道了。所以,這麽些年,不管她做什麽朕都由著。哪怕是害了朕的孩子,害了朕的妃子,朕也不怪她。當年結連理,說好了給她幸福的,卻沒想到一步一步,隨著朕踏北平南,最後進了這座皇宮,便再也不是當初了……”


    忽地,夜風起,窗欞子被吹得咯楞楞的響。靈舞轉起身去將那扇窗關好,也偷偷地拭去了眼角潸然而落的一滴淚。


    原來,再黑暗的地方也會迸出一絲光亮,這座皇宮,好像隻在瞬間……便美好了。


    皇帝似乎說上了癮,見她回來,又馬上繼續道:


    “當年平妃有孕,身子又不大好,本想請神醫上官柏進宮來給瞧瞧。卻沒想到,朕那皇後不但容不下平妃肚子裏的孩子,就連已經嫁做他人婦的映荷也……也不放過啊!朕知道,朕全都知道!她聯手禦醫害死了平妃,然後嫁禍於上官柏,這一箭多雕的局,布得精妙。孩子、平妃,一屍兩命,緊接著靠沈家拉靠群臣,朕在群臣的壓力下不得不下旨誅了上官柏的九族。而這九族裏……自然也包括映荷……”


    夜風驟起,剛剛關起來窗戶又被刮了開來。好像下雨了,大風卷著殘葉順著窗格猛灌進來,吹得靈舞生生地打了個哆嗦。


    “皇上,夜風涼。”將絨毯再向上拉了拉,蓋至了肩頭。之後去將那窗子關好,別緊了窗欞,這才又回到原處。


    再回身時,發現皇帝正側頭看向她,眼裏似是帶著尋問與驚喜。隻一瞬,又化成了嘴角的一泓笑。




皇上的故事(3)

“你這小藥童,若是個女孩子,再沒了臉上的幾點小斑……嗯,白一些……到是與她有些像呢!”


    “映荷?”她亦有些好奇。


    皇帝點頭,再看向靈舞,竟有那麽一晃間,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順關河上。那麽美,一如出水芙蓉。


    “你不恨皇後麽?”突然話鋒一轉,這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問題。“她害了你的妃,你的子,還害了……映荷。不恨她麽?”


    好像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靈舞這一問,皇帝竟也愣住了。直過了半晌,方才緩緩地搖頭,複又點頭,然後再搖。再然後,自己也笑了——


    “狠不狠的,都過去這麽些年了,還有什麽可追究的。也許當時恨過,但是現在不恨了。”


    “哪怕她想要了你的命?”


    “對!哪怕她想要了朕的命,也不恨了。”


    “為什麽?”


    “……”為什麽?她這一問,他便不知該如何做答了。


    一時間,隻聽得屋外的風呼呼作響,吹得人心也跟著搖曳。


    “那一年,我軍入主西離之前的最後一次征戰,朕一人連砍了九百四十七個敵人,最後累倒在血泊人海中。所有人都在尋著朕,朕聽到他們喊,想答應,卻是全身無力,連話都說不出來。後來,人們幾乎放棄,以為朕死了。卻是雨婷,一直在死人堆兒趴到大半夜,終於把朕給背了出來……”


    “雨婷……”靈舞重複著,看向皇帝:“沈雨婷,皇後?”


    “是!朕的皇後。”


    “原來如此。”


    那應該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靈舞很想為之歌頌,但卻又為那樣深厚的感情演變到今天而感到悲憤。


    果然,愛,經不起流年。


    現在終於明白孔軒對皇後的恨,母親的死的確可以讓人背負一生,想要相忘,卻不能忘。


    “你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藥童吧?”皇帝忽就換上了一副很好笑的神情,有一絲戲弄。“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著孟子陌一塊兒進來的,總不該隻是徒弟。”




皇帝崩世

靈舞呆愣了半晌,心神微亂,卻也馬上穩了下來。


    “皇上等等。”


    輕開口,然後自顧地走到外間。


    皇帝不明就理,等了近一刻中的時間,再抬頭時,哪還有那黝黑藥童,卻是一位如畫佳人款款而至。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映荷……”他這樣叫,想伸手去,卻又收回……“朕是在做夢麽?還是朕已經死了?”


    “民女宇文靈舞。”拋卻了故作成男性的聲音,轉而輕柔,如水。“瞞了皇上這麽久,真是對不住。”


    “……朕沒說錯,若是女子,你們真像。”


    淡笑著坐到榻邊,靈舞伸手扣住皇帝腕脈,不多時,幽幽地道:“皇上躺躺吧,太累了。”


    “唉!”一聲長歎,滿載著對這人世的留戀。“不躺了,也許到了明日,朕就該永遠的躺下了。稱著現在能說,便讓……便讓我說說。”最後一句話,已經不再是“朕”。


    “告訴軒兒,如果可以,留下雨婷一條命吧!還有孔禮,人都瘋了,善待他,那是一個好孩子。做了皇帝,也不要忘了手足。上一輩的事,與旁人無關。”


    靈舞點頭:


    “好!”


    她說,好!然後,皇帝便笑了。


    “映荷,能再見到你……真好!”


    雷聲乍起,淅瀝小雨瞬間化作傾盆。靈舞隻看到那隻抬到自己麵前的手就那樣詭異般地停在了半空,麵上還帶著笑,目光卻已開始渙散。


    終於,手垂下,人,已不在。


    忽覺身邊有人,一回首,竟是孟子陌。


    俊逸的身形正滴著雨水,叭噠叭噠地落在地上,已然汪了一泓。


    “他……去了。”顫顫地指著眼前人,細眉微鎖,竟掉了滴淚來。


    那滴晶瑩的淚讓孟子陌有一種想把她擁在懷中的衝動,甚至手已經抬起,卻又在最後一刻讓理智占了上風。


    “王爺……明早進宮。”玉樹臨風,語氣已然平靜。




新帝入宮

“……好……”


    靈舞站起身來,隻覺震耳的雷聲讓人心悶得發慌,身子微晃了下,孟子陌上前將她扶住。


    “並沒有結束,是嗎?”她怔怔地問,轉目看向他,清澈的眼裏像是有些絕望。“到底是我低估了這座皇宮啊!我以為新舊交替,一切紛爭便會戛然而止……師父,我錯了,是嗎?”


    孟子陌眼底猛然波動,眉心驟緊。半晌,再道: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我便帶你離開。”還是那樣溫潤如玉,帶著憐惜般的溫柔,這便是孟子陌。


    靈舞失笑,事到如今,如何能說走就走?


    她搖頭,再看向孟子陌的眼神中充滿著遺憾……


    “歇著吧!”他道:“既來了,便是來了。”


    培元二十三年十月,大行皇帝遺體停放太和殿。孔軒以新帝身份進宮,太後沈氏以禮相迎。


    靈舞全然換回女裝,跟著孟子陌一同站到迎接隊伍裏,遠遠望著那個人穿過天門,正一步一步朝前走來。


    還不等來得及高興,突然之間兵戈聲起,四周一下子湧出了無數精兵,或拿弓箭或持長刀,矛頭皆對準孔軒。


    孟子陌眉頭緊鎖,湊近靈舞沉聲道:


    “沈家動用火台營的兵馬了。”


    意外地,靈舞依然淡定如初。


    順其目光看去,卻見她正望著孔軒自信滿滿。於是,他也笑了。


    是啊!這一切,他們都知道的,不是嗎?沒什麽好怕!


    果然,還不待沈家再有行動,隻見陪在孔軒身邊的一員老將突然大手一揮。隻一瞬間,又是一層精兵圍在裏圈,火台營的兵馬竟悉數被擋。


    沈元榮不敢質信地看著那員老將,猛地叫罵——


    “好你個呂良候,口口聲聲效忠皇帝,如今卻又為何動兵助了他人?”


    那老將正是掌管著豐台營兵符的呂良候,隻見其麵對沈元榮的漫罵並不在意,隻是哈哈一笑,隨後指向孔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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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五章,晚上還有五章哦~本文依然每天十章。大家請進群1662675




呂良候

“大行皇帝親立的太子,我西離新帝,老夫又怎是助了他人?”


    “他不是太子!”沈元榮高喝,“太子還在東宮,不是這個!”


    “是不是輪不到你說話!”呂良候厲聲訴道:“老夫隻看聖旨,不管對錯!沈元榮,你以外威身份把執朝政多年,應該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眼下情勢,又能奈我何?”


    眼見手下精兵再無半點可用之處,沈元榮自知大勢已去,不盡將憎恨的目光向皇後投去。半晌,卻是一聲長歎。


    “宿命啊!”仰天憤喚,“當初害了人家母親,如今子報母仇,本相無話可說。”再衝著孔軒一指:“你的殺母仇人就在麵前,難道不想讓她去黃泉路上給老夫做個伴嗎?”


    沈氏一怔,顫顫地看向孔軒。


    不料,孔軒卻悠然開口,一臉的輕鬆自得——


    “本王如今一承大統,隻管國事。尊皇後為太後,其它一概不究。”


    沈氏長出口氣,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要說那沈元榮也算是條漢子,眼見孔軒與皇後化幹戈為玉帛,最後一絲希望也已絕決。


    手中已然揮起的劍再無去處,看了看,二話不說,對著自己的脖子就是一抹。


    誰也沒有出手阻攔,孟子陌剛掩住了靈舞的雙眼,緊接著,沈元榮的屍體自馬背跌下,掀起一陣沙塵。


    從此,朝中風平浪靜……


    屍體很快被人拖去,兩方兵馬也被迅速調開,片刻之後,皇宮裏寧靜如初。


    呂良候帶著微笑下了馬來,靈舞眼見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那樣子很熟悉。


    “他就是呂良候?”輕聲問向孟子陌,後者點頭承認。


    而此時,呂良候已到了靈舞近前,後麵遙遙跟著的,便是孔軒的仗隊。


    “謝謝你治好了老夫的腿。”人隻略作停頓,靈舞認出,他便是之前在宮裏遇到的那個送菜的老頭兒。“這也算是老夫還你一份恩情吧!但願我沒錯!”


    話閉,人匆匆而過,靈舞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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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軒的女人和太後的驚訝

不由得暢快許多,原來好人還是會有好報的,隻是,如今這好人的界定,她有些分不清了。


    再次抬頭向孔軒迎去,卻赫然發現在其身後緊緊地跟著一個大了肚子的女人。


    靈舞微怔,那女人應該是認識的,至少遠遠看去仍有一份熟悉在。


    她拽了孟子陌的衣袖:


    “師父,那個人……”


    “靖宮的侍女。”


    是了!經這一提醒她便想到,那不正是當初剛入靖宮時幫著找到白鴿的侍女?


    忽然之間,心口掀起徹骨的痛,好似巨浪滔天,怎也按捺不平。


    十月的天,越來越冷了……


    她悄然退出,在這樣一個可以寫入史書的日子,她的觀禮,選擇到此為止。


    孟子陌無聲地跟上,同時暗怪自己,這件事應該早與她講的。


    就在這時,皇後……不,應該是太後,太後沈氏猛然朝這邊看來,隨即眉頭深鎖,這一瞬間凝固在她臉上的表情,竟是恐懼。


    次日,大行皇帝入殮。


    三日後,新皇登基,稱穆帝,改元貞德。


    先帝正妻沈氏是為皇太後,貴淑德三夫人封皇太妃,遷居西園。前廢太子寢宮改稱東華宮,任其繼續留住。


    時為貞德元年!


    孔軒做到了他的承諾,太後如今是一隻沒了牙的老虎,對於他來說有無均可。與其死命抓住幾十年前的恩怨不放,莫不如給彼此一個成全。他成全了她的命,她成全了宮裏的一片清冷。


    然而,沈氏不能安心。沈家雖已從朝堂上徹底消失,可是她卻依然終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隻因她在孔軒入宮當日看到了一個絕對不該出現的人——穀映荷!


    原貴妃的安芷宮不知何時煥然一新,宮門口的高匾上明晃晃地寫著三個燙金大字:鳳舞軒!


    當靈舞站在這鳳舞軒門口的時候,二三十號宮女太監從裏麵魚貫而出,見她來,立時跪倒一片——


    “奴才(奴婢)叩請宇文姑娘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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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軒

靈舞心中微緊,隻覺得空氣一時壓抑萬分,很不舒服。


    “怎麽不進去?”身後腿步聲音,不用去看,她便知是誰。


    “為什麽讓人帶我到這裏?”今早剛一睜眼,兩個小宮女便跪在她麵前,說什麽也要她隨她們走上這一遭。


    於是,她來了。然後,便看到了這些。


    “鳳舞軒……”他輕念著,“這是朕送你的禮物!”


    “朕?”她猛地回頭,眼前人已然黃袍加身,襯著陽光,晃得眼睛生疼。


    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既而跪地:


    “民女宇文靈舞,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幹淨清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孔軒一怔,竟有酸意湧上心來。隨即一抬手喝退了一幹眾人,待這鳳舞軒門前隻剩下他們兩人時,這才帶著一聲長歎將其從地上拉起。


    “對不起……”


    “閉嘴!”她凜然出聲,竟嚇了自己一跳。


    “舞……”


    “別跟我說對不起,這筆帳如果一定要算,欠我的,你還不起!”


    “……是。”他再不多話,隻向這宮匾上一指,“你看,鳳舞軒,有咱們的名字呢!”


    靈舞幽然抬頭,卻不見半分驚喜。


    “跟我來!”孔軒拉了她直跨入宮門內,“這裏麵朕……我,我已命人收拾一新。看那裏——”他手指處,是一幢二層小樓。靈舞知道,那本來是貴妃娘娘做壽時先皇為其建的。“去看看!”


    孔軒帶著企盼慫恿著她走過去,靈舞麵帶疑惑,卻還是邁了步朝那邊走去。


    隻到門前,麵上便已現了驚喜。


    “聞出來了?”他隨後跟上,“我把它改成了一幢藥樓,這裏麵的珍惜藥材比太醫院還要好上千百倍。對了!”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獻寶似地道:“西離皇宮的太醫院,我已命人掛上了跟靖宮裏麵一樣的匾額,叫宇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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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舞的幽怨

靈舞早已恢複淡定如初,隻在這幢藥樓裏上下看了一便,之後緩步進入正廳,再入了側門,朝裏間走去。


    對這一切,既不說好,也並不拒絕,隻是道:


    “謝謝。”


    眼見她走進臥房內間,再坐到桌前,初冬的陽光自窗而落,映在她身上,竟是如此脫俗的景象。


    “舞。”他仍這樣喚著,“舞,跟我說說話。”


    “皇上應該自稱為朕,這是皇宮,請皇上別為靈舞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為什麽?”孔軒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從椅凳上直直提起。“自那日進宮後你就避而不見,我到居客宮去找了你多少次,為什麽不見我?”


    眼見她深深望來,靈舞卻是帶著隱忍的笑,無聲地與之對視。


    當整間屋子已然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的時候,她幽幽開口,那聲音聽得讓人心酸——


    “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到底該如何,好像,我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你在怪我。”他終於正視這個現實,“因為那個宮女嗎?”孔軒眼中一片焦急,“舞,你聽我說,那不是我願意的,真不是我願意的。那天我喝多了酒,那女人穿著水蓉的衣服,我,我這才……”


    “那是你的事。”她的聲音冷到極至,“不用跟我解釋。”


    她站起身,身子卻猛地一晃,刹時間天旋地轉。


    “舞……你怎麽了?”忽然間,隻覺正被他的手捧住雙肩的人正一點點的往下滑去,同時身子竟開始不停地顫抖。


    這一切都發生在突然之間,孔軒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過來是她的寒症又發。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施救,隻急得將之抱在懷裏,不停地叫著:


    “舞!靈舞!”


    聲聲入耳,她想答應,卻又說不出話來。隻覺周身奇冷無比,一雙腿再沒了站立的力氣。


    “別怕,有我在!”隻一句話,她便真的不怕了。一如那晚落水,心裏踏實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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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 初夜 初夜

孔軒打橫將她抱在臂彎,再放至掛著雨過天晴紗紡的床榻,靈舞冷得蜷緊了身子,看得人陣陣心疼。


    “丫頭。”他無奈,隻有緊緊地抱住她,借著自己的體溫暖著眼前的人。半晌——“我去叫孟先生……”


    “別去!”靈舞忽地出聲,“別去!”


    “丫頭,聽說,讓子陌來看看,你這病……”


    “治不好……”一轉瞬,淚簌簌地流。“陪陪我,我好怕……”


    她是真的怕,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回頭看去,竟是恍然如夢。


    多想還是在那一間小小的醫館,還有爹爹和師兄伴在身邊,日子雖平淡,卻也隨心。


    可隻惜,已然晚了,一切都晚了呀!


    她抖著,麵色鐵青,看向孔軒的眼噙滿了淚。


    “孔軒,我好怕,我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麽過,我該怎麽活?你不知道,這種怕埋在心裏……好恐怖……”


    “我知道,我知道。”孔軒隻恨不得全身都覆了上去,隻願自己的體溫能夠緩解她的寒症。“對不起,我總是跟你說對不起。但是相信我,有我在,我孔軒保證,決不讓你宇文靈舞再受半分委屈。”


    也不知是不是“良言利病”,靈舞的身子竟真的就暖了,暖到她可以與孔軒凝神相視,暖到她可以環住他的脖頸嚶嚶地啜泣。


    兩人就這樣深深地、濃濃地眷戀在一起,刹時間,好像天地都泛著暖意,顛覆冬日了。


    緩緩地,天晴紗簾垂垂而下,一屋的旖旎化作柔情似水。


    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做我的皇後好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好像已經睡過了一小下。此時的孔軒半靠著倚墊,一隻臂彎繞著靈舞。


    靈舞一聲暗歎,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再躺了躺,卻是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為什麽?”孔軒不解,“我們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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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他們已經XXOO了呀!!

嘻嘻~今天的更新到此結束,明天繼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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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封德妃

“你是說要對我負責麽?”將頭稍微仰起,見到他滿帶疑惑的臉。


    “不是。”孔軒皺眉,“要你,是因為愛你。”


    “我知道。”靈舞輕言,“當初幫你,是因為認定你會是個好皇帝,現在你已經是皇帝了,我便也該回複平靜的生活。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本是不我願意過的。”


    “我明白。可就是想給你最好的,隻有坐上了那個位置才沒有人敢來欺負你。”


    靈舞還是搖頭,道:


    “我已經做了那麽多自己不該做的事,如果再坐上那個位置,上天就要懲罰我了。如果真對我好,就讓我呆在藥局吧,讓我為天下黎民做些事。”


    “你……”孔軒拗她不過,卻也不願就此妥協。“既然你不願意,那後位就空著吧!我誰也不立!但你必須是三妃之一,貴、淑、德,三妃之一。”


    “之一?”舞恍然,“是啊!還有其它的人,好多好多……”


    “……對不起,我是皇帝。”


    “我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次日朝堂上,孔軒一改後宮製度,暫不立後,宣布隻留貴淑德三妃,那個他自靖國帶回、已經懷孕的宮女徐冬兒是唯一的婕妤,其它新人再不添加。


    眾臣聽後均覺得有些不妥,至少初登大寶,應該充實後宮以討個喜慶的氣氛。但是孔軒聖意已決,大臣們也不願在這件事上與新帝為難。


    於是,本該是冊後大典,卻被改成了立妃大典。雖然意義有所不同,但是忙碌依舊。


    借口喜歡清靜,鳳舞軒的下人本被靈舞遣走了一多半,可是到了立妃大典這一天,不還未亮,之前離開的那些人竟又一下子湧了回來。


    靈舞無奈地看著她們手裏捧著的珠飾朝服,隻覺得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一場硬仗,半分喜氣都沒有。


    一場盛大的儀式下來,靈舞被封為德妃,另有被封了貴妃與淑妃的兩名女子進宮,她卻連看都沒向人家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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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還在車裏,下午能到家。還好筆記本有無線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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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鬥拉開帷幕

她不在乎這封號,甚至連另外那兩名妃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孔軒當了皇帝,她好像緊張了許久的心一下子放鬆下來,可是體內的寒症反到發作得更加頻繁,讓她感到害怕。


    封妃之後,三宮以貴妃為首。原德太妃寢宮改名貴仁宮,由貴妃居住。原淑良宮仍叫淑良宮,淑妃居住。靈舞還是窩在鳳舞軒,猜想著德妃的頭銜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什麽樣的改變。


    大典次日,三妃以及隻居偏殿的徐婕妤巡例去向皇太後請安。


    靈舞幸幸而去,如意殿外看到貴妃淑妃以及徐冬兒已盡數等在那裏。


    見她來,貴妃立即便迎了上去,笑容滿麵地拉住靈舞的手,道:


    “妹妹來啦!”


    很不習慣這樣的稱呼,她知道,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姐妹。這一聲妹妹叫下來,便意味著從今往後她們要共侍一夫,共為一主。


    緩緩地閉眼,複又張開,心底湧上一陣惡心。


    見她不答話,貴妃也覺出些許尷尬來,但她畢竟是三妃之首,身份氣量都擺在那裏,便隻一笑過之。


    可是早在一旁看戲的淑妃卻已經對此嗤之以鼻,再瞅了瞅挺著大肚子的徐冬兒,幹脆挽上了她的手臂:


    “徐妹妹,你如今身子重,可要小心一些才是。離那些不討喜的人遠一點,省得孩子受氣。”


    她這話誰都聽得出是衝著靈舞來的,徐冬兒被她挽著左右為難。隻好以眼神向靈舞看去,然後微屈了屈身:


    “宇文姑娘……”


    “哎喲!”淑妃又叫了起來,“什麽宇文姑娘啊!應該叫德妃娘娘!哼!”說著,竟用力瞪了靈舞一眼,再衝向貴妃道:“姐姐,您可是貴妃,按理說住在那鳳舞軒的人應該您才對。姐姐如今卻住進了從前德太妃的寢妃,就不覺得委屈麽?”


    靈舞明顯地感覺到正握著自己手的貴妃明顯地一哆嗦,有些好奇地抬起頭來,想看看她麵對刁蠻的淑妃是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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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見太後

本以為聽了這樣的話至少應該是生氣的吧,但是當她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貴妃的一張笑臉。


    見靈舞看向她,貴妃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繼而悄聲道:


    “妹妹別擔心,凡事有我!”之後放開靈舞,款款走向淑妃,三步之遙處站定,然後含笑道:“妹妹這說的是哪裏話,什麽貴妃宮德妃宮,那都是先帝在位時候的事了。現在咱們侍候的是穆帝,怎麽還能把之前的規矩扯進來呢?這話如果被其它人聽到了,可是要鬧出事來的。”


    簡單幾句話,說得淑妃立即閉上了嘴巴。靈舞心中暗道聰明,拿前朝來壓製,任誰都無法反駁。而貴妃說得也的確沒錯,拿前朝的規矩來衡量如今,這事怕是傳到皇帝耳朵裏,她淑妃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走吧!”貴妃再度開品,仍是帶著滿麵的笑容,竟似剛剛的一切從未發生似的:“太後她老人家怕是等急了,咱們快著點兒。”


    於是,三妃在前,徐冬兒在後,一道進了如意殿朝拜太後。


    現在的太後已然沒了從前的架勢,隻看著眼前跪著的年輕人,心中一陣感歎。


    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都起吧!”聲音輕緩,聽上去道是有些和藹。“徐婕妤如今有了身子,可要好生養著,咱們西離的冬天冷,告訴下人們,屋子裏的火盆要燒得旺些。”


    “謝謝太後娘娘關心,冬兒……感激不盡。”一低頭,掉了滴淚來。


    靈舞仍是半閉著眼,看著這像演戲似的一出一出,隻覺那徐冬兒的肚子異常刺眼。不,是刺心,就像是有一把刀生生地把她的心劈成了兩瓣。


    孔軒的臉又泛上來,不知道他此時正在做些什麽呢?


    “妹妹……”正想著,一旁的貴妃輕碰了碰她,“太後問你話呢!”


    “……哦!”這是靈舞今日每一次出聲,抬眼看了看從前的皇後今日的太後,隻歎歲月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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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人

“你……”不想靈舞這一抬頭,太後手中原本端得好好的茶碗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也跟著打起顫來。


    “娘娘。”靈舞欠身,“宇文靈舞,給娘娘問安了!”


    一時間,殿內眾人神態各異。


    靈舞一切既往的淡定。


    貴妃像是了然。


    徐冬兒自認身份低微默不作聲。


    隻淑妃反映最大,直瞪了一眼靈舞,然後突然出聲道:


    “剛才不是已經一起問過安了?這時候你一個人逞什麽能啊?”緊接著便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再道:“剛剛太後娘娘問話,你都沒聽到麽?”


    靈舞無奈,卻又不願與她多話,隻看著太後道:


    “剛才靈舞走神,太後莫怪。”


    “哦。”太後也很快的調整好情緒,隨後道:“哀家剛才隻是隨便問問你們住得慣麽,不礙事。”然後再別有深意地看向靈舞,半晌,隻道:“皇帝進宮那日還以為是哀家眼花,原來孟先生的高徒當真是個女子啊!”


    自如意殿裏出來,各人皆得了賞賜。淑妃趾高氣昂地隨著侍女回去,徐冬兒也拜別過後緩步離開。待隻剩下貴妃跟靈舞兩個人時,貴妃突然放下適才那份高貴的架勢,笑嘻嘻地拉著靈舞,道:


    “走啊!帶我去你的鳳舞軒坐坐。”


    靈舞一愣,卻被她不由紛說地拉了便走。


    回了鳳舞軒,貴妃笑著遣走了屋子裏的下人,靈舞正納悶,卻見其突然“撲通”一聲跪在自己麵前。


    靈舞嚇得倒退兩步,再看看貴妃,不由氣道:


    “你這是幹什麽?”


    “妹妹別生氣,我……”


    “我叫宇文靈舞,別管我叫妹妹。”仍是不習慣這稱呼,潛意識裏,她若認了,便是從了孔軒的那麽些妻妾,連帶著搭上了自尊。


    “好!”貴妃也不與她爭,隻點點頭,“靈舞!”麵上仍帶著笑,眼裏卻起了霧氣,“靈舞,謝謝你醫好了我父親的腿,對於咱們全家來說,你就是大恩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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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呂曼

靈舞歪頭皺眉,一時間沒明白她說的話。


    “你先起來。”她指了指貴妃,“你說什麽我不懂。”


    “哎!”貴妃起身,也不顧靈舞是否願意,隻熱情地拉著她,然後道:“我叫呂曼,呂良候是我父親!”


    一提呂良候,靈舞馬上想到了那個在孔軒進宮當日鎧甲加身的老人,一轉念,又忽現為自稱進宮送菜的老頭兒。給他治腿、與之聊天的那段日子確是她在居客裏最開心的時候。


    靈舞終於笑了。


    呂曼見她笑,一顆心總算也放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卻沒有鬆開,一邊不斷說著感謝,一邊也開心地道:


    “太好了終於笑了!你不知道,從剛才在如意殿門前一直到回了鳳舞軒,你就沒笑過,話也不多說,害我以為父親說錯了,你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靈舞眨眨眼,也來了興致:


    “他說我什麽?”


    “嗯。”呂曼想了想,“他說你是個很有趣的家夥,扮男裝還扮得有模有樣的,明知道他是個麻煩,可還是冒著危險幫他治好了腿。”


    “吼!”靈舞一陣挫敗,“原來他早知道是我是女扮男裝,那幾天跟本就是耍著我玩麽。”


    “哎呀你別生氣。”呂曼無害地笑著,“我爹就是那樣個人,別看他是大將軍,其實私底下沒那些個架子。跟他對脾氣的人,哪怕是三歲的孩童他都當人家是知已。”


    “嗯。”靈舞點頭,“人能這樣兒真好。”


    “靈舞啊!”呂曼還是一臉的感激,“我爹是個武將,那兩條腿是年輕時長年征戰落下的毛病,越到老越痛。特別是陰天下雪,根本連動都不行。你知道,對於一個武將來說,沒有了腿,就等於沒有了生命。雖說現在不用上戰場了,可他還是閑不住,一遇到犯病時,就會在府裏大吵大嚷,我們看他那樣兒心裏都苦,可就是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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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的恐懼

“靈舞,謝謝你治好了爹爹,臨進宮前爹爹告訴我,不管皇帝封什麽,怎麽封,都要我一定好好待你。以後你有什麽事兒就盡管來找我,好歹咱也是貴妃,像今天淑妃那事兒,做做樣子也是可以把她應服過去的。”


    一番話,說得靈舞心裏敞亮不少。想想看,自己也許真的需要一個朋友,在這個人吃人的後宮裏,不知道還有什麽樣的凶險在等待著。雖說她無意招惹別人,可是卻並不代表她沉默別人就也跟著沉默,今天的淑妃不就是個例子麽?


    一想到那淑妃,心底又泛起了一層涼意,不知道清靜的日子可以過多久,孔軒……真的能保護得了她嗎?


    “淑妃姓什麽?”突然意識到自己竟還不知道淑妃的姓名,直問得呂曼大翻白眼。


    “姓文,閨名叫文君柔,可惜一點也不溫柔。”


    靈舞噗嗤一笑,算是交下了呂曼這個朋友。


    兩人著實在屋子裏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呂曼離開時,靈舞瞅瞅天上的太陽,竟是已過了晌午。


    終於恢複寧靜,卻突然想起今日叩拜太後時那很令人費解的一幕。她清楚地記得,當太後見到自己時,居然驚到掉了手中的茶碗。


    她是有想過那是因為認出自己便是孟子陌的徒弟,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又好像不僅僅是那樣簡單。畢竟那是在深官裏頭活過大半輩子的人,按說一個女扮男裝的藥童,不管她究竟是何身份,都不應該讓她產生那麽大的反映。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不由得撫上自己的臉,一瞬間,先帝離世前的話又現在腦中——


    “……朕沒說錯,若是女子,你們真像。”


    是這個原因麽?她不得其解,如若真是那樣,那個叫做映荷的女子倒也真是讓她有些好奇了。


    探身向窗外看去,本來高懸在空中的太陽不知何時竟悄悄隱了去,初冬的天空布了陰雲,像是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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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婕妤有請

雙手用力搓搓,自掉入寒潭以來,這雙手是越來越冷了。特別是這樣的冬日,更是顯得徹骨。


    德妃的朝服還加在身上,靈舞暗歎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去叫外麵的丫頭,自己動手將衣服換了,隻著一衣普通冬衣,看上去素淨了不少,也比那朝服舒服了許多。


    “娘娘!”外麵突然一聲喊,她聽得出,那是小蟬。那丫頭自打她出了居客宮便一直跟到這兒來,靈舞留她貼身侍候,到底還是熟人方便了些。


    “進吧!”她輕應著,小蟬推門而入,帶起了一股子冷風。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靈舞往她身後看去,竟還跟著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丫頭,眼生得很。


    “娘娘。”小蟬帶著那人一道行禮,然後道:“她說她是徐婕妤那兒的丫頭,是徐婕妤讓她來,說有事找娘娘。”


    話閉,著急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對於小蟬來說,靈舞才是這宮裏的正主,她很聰明,自然明白靈舞與孟子陌早早進宮且隱瞞身份定是有重要原因。而且從皇帝對她的態度也不難看出她是最受寵的一個。所以,她認定靈舞,覺得隻有賴著她才能有肉吃。其它的,就算是貴如另外兩妃,她也看不上眼。剛剛沒給呂曼眼色看,已經是給她麵子了。


    “徐婕妤?”靈舞一時沒反映過來,呆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三個字與早上見到的那個挺著大肚子的身影結合在一起,心中立時有了一種說不出的痛。“她有什麽事?”聲音淡淡地,帶著抗拒。


    “德妃娘娘。”那丫頭上前一步,屈身下拜,“我們婕妤主子身子有些不大舒服,說,說想請問,娘娘能不能過去幫著瞧瞧?”


    “什麽?”沒等靈舞吱聲兒,站在一旁的小蟬大叫一聲不樂意起來。“好啊!你騙我說有重要的事我才帶你來見娘娘的,現在到好,居然讓我家娘娘去給她看病?你當我們娘娘是什麽人了?要看病自己找大夫去,看好了,這可是皇上親賜的鳳舞軒,是德妃娘娘的寢宮,可不是太醫院!出去出去,趕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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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徐冬兒

說著話兒,小蟬就要趕人了。


    靈舞也沒理,她知道,人既然來了,便不會這樣輕易地讓小蟬趕走。


    果然,小蟬這邊趕人的手剛一抬起,被趕的人馬上就哭叫了起來——


    “求求你,德妃娘娘,求求你去看看我們主子。娘娘,誰都知道您醫術高明,我們主子的肚子好痛,可是她隻是個小小的婕妤,就連太醫院的大夫我們都請不來。娘娘,求求您救救徐婕妤吧!好歹她肚子裏也是皇上的孩子,您總不能見死不救,求……”


    “好了!”靈舞一揮手,“你說的沒錯,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謝謝你提醒,過了這麽久,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大夫。真是……”


    “娘娘。”小蟬輕喚,“您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我不餓。”搖搖頭,緩邁起步子自顧地繞過兩個丫頭往外麵走去。“帶路吧!”


    話一出,那個從婕妤宮裏來的宮女忙不迭地跑到前麵前帶路。小蟬亦在後麵跟著,一臉的不甘。


    徐婕妤住的到底是偏殿,從鳳舞軒過去,足足走了一刻鍾還多。就在靈舞已經開始腳酸,已經準備去問那丫頭還有多遠的路時。小丫頭半回身,朝著前麵一指:


    “娘娘,到了!”


    一抬頭,很小的一個宮門,門柱兩旁的漆已經脫落了不少,顯得有些荒涼。走進去看,裏麵小小的院落,隻三間正堂,其中分給下人一間,供徐冬兒使用的,便隻剩下兩間而已。


    靈舞說不好是什麽心思,她隻知道徐冬兒住的地方不似三正妃那樣好,卻也沒想到差勁到這個地步。雖說還不至於四麵楚歌饑寒交迫,卻也是寒酸得與這座皇城格格不入。


    剛了屋子時,徐冬兒正側臥在軟榻上,麵帶焦急,像是在等著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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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診

一個小丫頭端著一碗應該是補藥的東西在旁勸著:


    “娘娘,紅兒已經到鳳舞軒去請了,您還是先喝藥吧!”


    “我沒病,為什麽要喝藥?我不喝。”徐冬兒正欲揮手推開拿藥的宮女,一扭頭,卻剛好看到悄然進來的靈舞。“宇文姑娘……哦不,德妃娘娘!”


    她麵露欣喜,猛地起身,卻不想肚子一陣抽痛,不受控製地就往地上滑去。


    “娘娘!”侍候在旁的宮女嚇得立即撲了過去,“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我……”


    “把她扶到床榻上,我來看看。”既然來了,總要做得什麽才不至於太尷尬。


    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她住得這麽差,似乎與自己或多或少地有那麽一點關係。該不會是孔軒為了讓她的心裏好受一點,故意如此?


    用力甩甩頭,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見徐冬兒已經在床榻上躺好,一手捂著肚子,像是有些疼痛。


    “把手腕給我。”她快步上前,輕扣了徐冬兒的手腕,還好,脈象正常。再伸出手去在她的肚子上輕撫幾下,直到徐冬兒的疼痛減輕這才停下。然後道:“放心,孩子沒事。”


    “……娘娘。”


    “以後多注意休息就好,已經五個多月了,行動一定要更加注意一些。”


    “娘娘,我……”


    “這碗藥沒問題。”她指了指那宮女剛剛放到桌上的補藥,“不過不要喝太多,三天一次就好。我會去跟太醫院說讓他們以後多往這邊照顧一下,以後有事,還是去找太醫吧!”


    “娘娘等等!”見靈舞要走,徐冬兒一把拉住了她。“等等!”


    掙紮著起身,抓著靈舞就要往下跪去。


    靈舞緊皺著眉死命將其拉住,同時道:


    “快起來,大著肚子跪這,這算什麽樣子?”再一扭頭,叫著愣在一旁的宮女:“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過來扶著啊!”




求你保護我

“別過來!”徐冬兒大喝一聲,再看向靈舞,已經滿麵含淚。她說:“對不起,宇文姑娘,原諒我。我隻是覺得宓娘娘的衣服很好看,我不是成心勾引皇上的,真的不是。求求你相信我!”


    “我知道。”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話題本是她最不願觸及的,可為什麽卻一而再的被提起?


    然而,徐冬兒貌似說了那些還不夠,雖然靈舞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想要離開的意思,但是拉著她的手卻遲遲不肯放開。


    “娘娘,我知道皇上現在討厭我,更討厭被你看到現在這樣的我。”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皇上是為了讓你開心才故意這樣對我,甚至不顧我正懷著他的孩子也把我扔到這種地方來。娘娘求求你,不要再狠我,冬兒真的知道錯了。冬兒現在隻想安全的把孩子生下來,求求娘娘,保護我。”


    “保護?”這話說得讓靈舞神經一震,今早的一幕又在腦中浮現。


    是啊!如果沒有保護,在這個地方,怎麽能夠生存得下去。


    可是……保護她,那誰又能來保護自己呢?


    “我不狠你。”她甩開她的手,“這裏是皇宮,那個人是皇帝。皇帝的本來就三宮六院,就算不是你,也還有別人。我自己不也是一樣麽?於別人來說,我也是多餘的一個。”


    “你……真的不狠我?”


    “不狠。”靈舞已然淡定如常,順著隻嵌了一條縫隙的窗子看去,外麵的天比來時更陰了。“要下雪了吧,我走了!”自顧地轉身離去,卻又在走到門口時頓住腳步:“我會跟他說給你換個地方住,記得身子不適要去找太醫。”


    再不顧徐冬兒在後麵一聲一聲地叫著謝謝,靈舞隻覺這間屋子越來越壓抑,一刻也不願多呆,直拉了小蟬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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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十章結束嘍,謝謝親們的支持,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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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善

她說話算話,但這事兒並未驚擾孔軒,她隻是找了呂曼。


    於是三日後,徐冬兒得以從那個偏殿搬出,住進了離三正妃的寢宮稍進一點的院子。雖說怎麽也及不上正三宮,但至少比起之前那個地方是好得多了。


    為此,徐冬兒特地來鳳舞軒感謝靈舞,靈舞卻隻是淡淡地笑笑,再不願多話。


    孔軒初登大寶,軍情政務樣樣親力親為,著實忙得不可開交。


    一連數日未見,隻聽說皇帝每晚都是批完奏章之後直接睡在承乾殿裏,次日清晨再去上朝。用小蟬的話說:


    “娘娘,那天遠遠地看見皇上一眼,可是瘦了好幾圈兒呢!”


    靈舞也隻是聽著,然後看著外麵揚揚灑灑的雪花。這雪下了多日一直不停,她其實很希望這鳳舞軒的院子裏能夠留下孔軒的腳印,甚至希望就像在居客宮裏的時候,他可以夜半三更破窗而入。她其實很想對他說:你穿那身夜行衣真的很好看。


    西離皇宮的太醫院已經掛上了“宇文苑”的匾額,如今掌管那裏的人,是孟子陌。


    而靈舞,則將大部份的時間都扔在了鳳舞軒的那個小藥樓。


    孔軒說的沒錯,這裏麵所有的上好藥材很多就連太醫院也沒有。


    可是對於靈舞來說用處不大,在她看來,藥總是應該給有需要的人去用才好,就這樣藏在小樓裏,白白浪費了它們的上好功效。


    左右無事,她幹脆親自抱著許多藥材去了宇文苑。


    見她來,一屋子的太醫跪在地上叩請娘娘金安。她卻隻是笑笑,隨意揮手讓人們起來。直到現在,她仍是無法將德妃娘娘這四個字與自己聯係在一起。與其是德妃,到不如說是宇文苑這三個字更能與她息息相關。


    “你來啦!”孟子陌從內堂微笑而出,依然溫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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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加入進來

“來了。”靈舞也不多話,借著他掀起的簾子進了內堂,小蟬沒有跟進去,外麵的太醫也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就好像剛剛從未有人進來過。靈舞似覺得好笑,指著外麵道:“怎麽好像太醫院裏的人個性都與你一樣?”


    “是嗎?”孟子陌一仰頭,“我什麽樣?”


    這到把她問住了,於是坐下來,認真地想了想,再道:“你就是那種話不多,但說得都很關鍵。與自己不相幹的事從來不多問,不會去討人嫌。嗯,就是這種人。”


    “聽起來還不錯。至少不討人嫌。”說著指向她手裏的幾隻盒子,“那是什麽?”


    “哦!”靈舞將東西往他麵前一遞,“孔軒給我的小藥樓,從裏麵找出了幾味藥材,反正我也用不上,不如給師父,送個人情。”


    孟子陌失笑:


    “怕是整個兒西離也就隻有你叫他名字叫得這樣理所當然,隻是我這個做師父的,真是不知道該叫你靈舞,還是德……”


    “叫我靈舞!”她突然往前探身,“不要叫什麽德妃娘娘,你知道的,我並不想做什麽娘娘,那是他給的,不是我要的。”


    “可到底還是做了。”孟子陌冷言反駁,然後徑自搖頭,“一步一步到現在,這都是命。既然選擇了,就接受吧!相信我,德妃,這並不是你最終的停留。”


    嘴角無意識地扯動一下,她將這歸結為神經跳動的自然反映。不是最終停留,那還有什麽呢?皇後?不,如果可以讓她來選,她寧願隻是宇文靈舞。


    “對了!”刻意避開剛剛的話題,靈舞再看向孟子陌,已然換上了另一種神情。“現在這裏統統都是你負責嗎?”


    “是。”孟子陌點頭,“這裏名叫宇文苑,皇上親取的名字。”


    “我可不可以加入進來?”她的眼神中帶著企盼,“求求你,讓我加入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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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診

“跟那些草藥打了小半輩子的交道,還不夠麽?”


    “……總比跟人打交道要好。”她說的是心裏話,隻是映襯著這樣一個環境,顯得那樣的淒涼。


    “好!”孟子陌再不多問,爽快地應著,“說說你的提議,既然提出了,總該有了準備才是。”


    靈舞誇張地歎了一聲,果然還是孟子陌了解她。


    “沒錯!”她點頭,“確實有點想法,隻是不知道師父怎麽想,會不會同意。”


    “說說看!”孟子陌隨手為兩人各送了一碗茶,“照理說你是娘娘,想做什麽事也輪不到我來說同意或是不同意。但是……”他頓了頓,頗有些狡黠地看了靈舞一眼,“但是既然你還叫我師父,那麽在這裏,就是我說了算。”


    “哈!”經他這一番話,屋子裏的氣氛立時輕鬆起來,剛才那關於“德妃”這個頭銜的談話也正式結束。“師父說要聽,那我便說說。師父,您認為,太醫院的職責究竟是什麽?”


    沒想到她會如此發問,孟子陌愣了愣,卻也馬上道:


    “簡單的說,便是為宮裏的權貴們治病療傷。”


    “那太醫院裏麵的大夫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的呢?”


    “到也不是。”孟子陌說得誠懇,“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宮裏的禦醫隻能是盡可能的去要求最好,隻可惜,真正的高人,是不會喜歡過這種受人壓製的生活。比如說宇文老神醫……對不起。”


    “沒事!”靈舞搖頭,父親的死好像已經是上一個輪回的事情,離她現在的生活,好遙遠。“你知道嗎?”她繼續說:“從前每隔十天我父親都會將宇文醫館的大門敞開,來進行義診。窮人們沒有錢看診開藥,我們就不收錢,還會送好多好多的藥。靖城裏的百姓說我父親是醫神,就連帶著管我也叫小神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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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瘦了

的確,陷在回憶裏,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所以呢?”孟子陌笑問,其它又怎麽不明白她想要說些什麽。


    “所以——”另一個聲音響起,兩人均是一震。隨即門簾輕掀,一身明黃色的錦袍映現在兩人麵前。那人繼續道:“所以她也想咱們的太醫院也跟宇文醫館一樣——開門義診!”說著話,人已走到靈舞近前,輕向前湊去——“德妃娘娘,朕說得對嗎?”


    “對、對!”不爭氣地顫了一聲,之後不由得苦笑,“又是德妃娘娘,好像這幾個字是專門用來取笑我的。”


    “哪有!”孔軒一副無辜的表情,再看向孟子陌:“子陌,你給評評理。朕今天好不容易從政務裏脫身出來,就想著去鳳舞軒看看。誰知道這丫頭放著那麽大一幢藥樓不呆,非得跑這太醫院來鬧騰。朕追來,結果她還說朕故意取笑。”


    孟子陌也笑得無奈,這些的事情叫他如何評理?這個理不管給了誰,怕是都沒他半點好處。到不如——


    “臣還要到外堂去看看,皇上娘娘,你們慢聊。”


    隨著孟子陌的退去,屋子裏剩下的兩個人也陷入了一陣沉默。


    就這麽相視著,靈舞竟有一種悄如隔世的感覺。


    “不認識了麽?”孔軒笑著伸出手來,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幹嘛一直這樣看著我?”


    微笑著抓住了他的手,輕輕道:


    “還真的不認識了呢!”


    “哪裏有變?”


    “你瘦了。”自顧地捏著他的手指,“真的瘦了。”


    孔軒的心猛地抽動一下,竟忽地上前將靈舞抱住,久久不放。


    直到靈舞開始掙紮,開始將頭努力地上仰——


    “你幹嘛?這裏是太醫院。”


    “想你!”他的聲音低沉沉的,伴著一顆砰砰跳著的心,很真誠。


    “可不可以放開一點,我快喘不過氣了。”


    孔軒這才將她放開,卻仍不肯鬆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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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玉

“這麽久都沒去看你,真是……”


    “我懂。”靈舞笑笑,“剛做了皇帝,當然是以政務為主,不可以因為後宮而荒了正事。對了!”她提起精神,也是想將這種氣氛略作轉移,“你剛剛說太醫院義診的事,還作不作數?”


    “嗯?”孔軒一愣,隨即反映過來,道:“當然作數,你沒聽說過金口玉言這四個字嗎?皇帝的話是不可以隨便就改的。”


    “那太好了!”她由衷地高興,“我是不是應該替老百姓跟你說聲謝謝呢?”


    “要謝我?”孔軒笑得詭異,“好!那這個謝的條件可不可以由我來提?”


    “你……”暗道不好,“你要幹什麽?”


    反射性地向後躲去,卻不想還是被他反手撈起。


    “走,回鳳舞軒!”


    他說這話時緊貼著她的耳朵,靈舞隻覺有一股熱氣吹來,癢癢的。


    “幹,幹嘛?”


    “回去就知道!”


    醫者的直覺讓她瞧出了他的欲望,想要躲,卻又帶著不舍。結果做出來,就像是欲拒還迎的樣子,惹得孔軒一陣壞笑。


    一路坐著孔軒的軟轎回到鳳舞軒,進了宮門的那一刻,孔軒幾乎是立即從軟轎上跳下來。然後毫不顧及旁人的眼光,直抱了靈舞大步進屋。


    關了門的那一刻,眾人知趣地別過頭去,隻聽到屋子裏麵兩人癡癡的笑聲,在這樣的冬日裏顯得暖意洋洋,格外舒服。


    “美人如玉。”孔軒環著靈舞。


    “劍如虹。”窩在他的臂彎,這裏是最舒服的地方。


    “為什麽幫徐婕妤?”他問。


    “嗯?”沒想到這時候他到提起這個話題,靈舞微愣了下,隨即道:“去她那院子裏看過,實在是寒酸了點。”


    “隻是想把她安排得遠一些,怕你看著她心裏不好受。”撩了下她的發,天知道有多少次夜裏批完奏章都想來這鳳舞軒擁她一起入眠。也真的來過兩次,可是看到院子裏一片漆黑,知她已經睡熟,便也沒再忍心去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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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的平淡生活

“不管怎麽說,那孩子總是你的。我是大夫,所以知道母體在帶孕期間如果心緒不穩,對孩子是絕對沒有好處的。”


    “這樣啊!”孔軒失笑,之後再一眨眼,低頭湊近了她,“那……什麽時候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她的臉瞬間紅了去,狠不得將頭低頭被子裏。


    “喂!不要再鑽啦!”孔軒好笑地將她挖起,“不與你說笑,這些日子該忙的也忙得差不多,以後可以多些時間陪你……晚上我再過來好不好?”


    “誰稀罕!”靈舞佯裝怒意,不想嘴角卻含了笑,看得孔軒大樂。


    經過靈舞與孟子陌共同的商討,再與太醫院的禦醫們研究過之後,大家一致決定從今往後禦醫們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到街上去義診,為城裏無錢看病的人開藥子抓藥。所需的藥材全部從太醫院和她的藥樓來出。


    孔軒對此很是支持,特地從內務閣撥了銀子過去。這些錢全部被靈舞用來采買藥材,然後在義診時特別提起皇帝拿出體己銀子來為百姓施藥。


    一時間,都城內的百姓無不將孔軒敬若神明,人人相頌新皇帝是明君,是聖主,那些得到救助的人更是狠不得每日跪拜來感謝老天爺賜了這麽好的一個皇帝來。


    義診就這樣繼續了下去,孔軒也確實再沒有從前那樣忙,每晚都到鳳舞軒。


    兩人相擁而眠時,靈舞經常都會有一種錯覺,覺得這就是平常百姓家的生活,覺得他們就是一般人家的夫妻。很幸福,很平淡。至於其它宮裏的其它女人,她選擇了暫時忘記。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是至少可以換來短暫的快樂。


    這,就足夠了。


    這日,靈舞在藥樓裏調配藥材,孟子陌在旁幫襯著,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口問去:


    “師父,你說太後現在對咱們是不是也心存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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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發的寒症

“嗯?”孟子陌一愣,“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也沒什麽。”若有所思地搖搖頭,繼而又道:“那天……我、貴妃淑妃還有徐婕妤一起去如意殿,太後看到我的時候,反映很怪。”


    “怪?”孟子陌心中一動,“怎麽個怪法兒?”


    “很強烈,見到我之後她的反映很強烈,甚至掉了手中的茶碗……不對,不是強烈,是有些害怕那樣的感覺。”


    “害怕?”孟子陌不得其解,隻好道:“也許隻是因為你換回了女裝,她有些生氣當初我們的欺騙吧!”


    “是麽?”她亦有些茫然,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麽簡單,卻又找不出另外的原因。也許是她的錯覺吧,到寧願是像孟子陌說得那樣,如果隻是因為換了女裝,那還好。怕就怕……還有別的事。


    這座皇宮已經給了她太多的驚喜與災難,一個人不可能負荷太多,至少對於她來說,現在,怕已經是極限了。


    孟子陌依然會每天為靈舞針灸,孔軒也沒有放棄尋找名醫良藥,隻可惜,都還沒有什麽太好的進展。


    許是因為現在日子算得上平穩,生命裏沒有從前那樣多的不確定因素,靈舞的寒症到也發作得少了些。


    但是她心裏明白,這並不是什麽好事。隱隱約約的,好像覺出體內的寒症正跟這深宮一樣,正在蓄著陰謀,同時也在找尋著最好的時機發作。


    到那時,恐怕就真的是病來如山倒了!


    慚慚的,孔軒國事暫緩,於是便經常賴在鳳舞軒裏,常常會從晌午呆到第二日清晨,然後等著靈舞幫他穿好朝服便去早朝。


    其實,很多的時候,兩個人經常是一個看書,一個擺弄草藥,可以好久好久都一句話不說。偶爾一個眼神,然後相視而笑,心中便是沒來由的甜蜜。


    隻是孔軒常常會說:


    “舞,你沒有了當初的神采。”


    靈舞便答說:


    “你也沒有了從前的灑脫。”言語裏盡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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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香

當了皇帝總有很多千般惱萬種愁,比如她說:


    “貴妃和淑妃宮裏,你也過去吧!”


    說話時,眼未動,甚至就連手裏的動作未曾停下過。


    孔軒看在眼裏,卻疼在心頭。


    “我不想。”他道:“那些不是我要的女子,天下有你,夠了。”


    次日清晨,他離去,小蟬緊跟著進來,問向靈舞:


    “洗澡麽?”


    靈舞點頭。


    不一會兒,木桶搬進屋來,又蓄滿了水。


    照例退了下了,自櫃子裏摸出一隻小瓶,擰開蓋子,隻朝那水裏麵滴了兩滴無色的凝露進去。立時,淡淡的麝香味道隱現出來。


    最後退出去的小蟬暗自搖頭,她當然不知道靈舞朝水裏倒的是什麽東西,但是自個兒主子日夜傷神到是真的。前一刻還對皇帝笑臉相送,這會兒,便又恢複了一種……茫然的神情。像是對什麽都沒有希望,很蕭條。


    小蟬當然不知道,所謂麝香,那是雄麝的肚臍和生殖器之間的腺囊分泌物,幹燥後呈顆粒狀或塊狀,有特殊的香氣,有苦味,可以製成香料,也可以入藥。那東西,能鎮痛、能消腫,也能……避孕。


    不是她不想要,隻是現在不行。靈舞心裏很不踏實,如果在這個時候懷上孩子,她覺得危險。


    “娘娘!”門外,小蟬的聲音響起。


    此時靈舞正自浴桶中走出,聞聲外麵人叫,迅速將手邊的錦披拿起裹住了全身。


    “什麽事?”


    “如意殿的崔公公來了,說是太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哦!告訴崔公公,我換好衣服馬上過去,讓他先回吧!”


    太後的召喚讓靈舞心裏很不舒服,至於為什麽,她說不上來,隻覺得那個老太太心裏好像藏著什麽秘密。甚至……是與她有關的。


    由著小蟬為她穿上宮裝,這算是自上次三妃共同請安後她第一次去見太後,怎麽說也該正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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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的試探(1)

臨出門前,小蟬在她的宮裝外麵加了一件鬥篷,靈舞想了想,卻又拿了下來:


    “不戴了。”


    “娘娘,剛下過雪,外麵還冷著呢!”


    “如意殿也沒有多遠,去見太後,還是不要顯得這樣嬌氣才好。”


    小蟬無語,自家娘娘心思縝密,可卻總是委屈了自己,真不知是福是禍。


    如意殿還是老樣子,較之後宮裏的其它幾位妃嬪,靈舞對這裏算是熟悉的。


    隻是,現在她到寧願從來不認識眼前這個一身尊榮的貴妃,就因為認識,所以她現在有些無法麵對。她不知道該如何單獨跟太後交談,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第一句話。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僵持著,終於……


    “德妃呀!快來,到哀家跟前來坐。”


    突然是這樣的一副和藹麵孔,靈舞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看錯了。


    見她還呆愣在那裏,太後又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再重複道:


    “來呀!到哀家身邊來坐。”


    “謝太後恩典。”


    她隻能這麽說,然後款款走去,到了太後身邊輕輕落坐。


    “從前真是沒看出,你竟是這麽漂亮的姑娘呢!”太後握著她的手,這份親熱讓靈舞有些無所適從。“聽說是你跟皇上建議要太醫院到城中去義診?”


    “是。”靈舞小心地回答著,她知道,這個話題隻不過是隨意提起,應該是為之後要說的話做以鋪墊吧!


    “真好。”太後笑得依然和藹,“國泰民才能安啊!”


    靈舞應服地笑,等著她下麵的話。


    “聽說你是皇上在靖國認識的。”


    “嗯?”她一愣,打聽家事?“是。”點點頭,不明就理。


    “聽說你父親還是個神醫呢!是叫宇文……”


    “家父名叫宇文南山。”靈舞微皺了眉,這是她不願提及的一個話題。


    “家裏還有些什麽人哪?”可惜,太後似乎很樂意與之討論家事。




太後的試探(2)

靈舞無奈,隻得答道:


    “本來還有個大師兄,後來出門義診,緊接著就趕上了西離大軍殺進城內,之後便沒有聯係了。”


    “哦,這樣呀!”太後繼續道:“那你母親呢?”


    “家母早年病故。”


    “唉!”太後歎了聲,“哀家不該提這些的,你別往心裏去。”


    “太後說得哪裏話。”


    她分明是故意的,靈舞明白,可還是想不通她這樣追問自己的家事為的是什麽。如果是在封妃之前到還有些解釋,畢竟能夠進後宮的女子非富即貴,無論出於國事家事太後都有打聽的權利。可是現在不一樣,她是德妃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老太後再沒有過問這些事情的道理。


    這件事直到靈舞回了自己的鳳舞軒之後也沒想明白,太後的行為似首越來越奇怪,可若是與人說起,卻也沒什麽太過特別的地方。太後與妃子聊聊家常,這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靈舞無奈,卻也隻能將這事情暫時擱下。不論是凶險還是無謂的猜測,總要等到對方有了進一步的行動時才好做打算。


    如意殿內,太後沈氏正在廳裏不停地踱步,頭上的鳳尾珠花伴著她的走動一下一下地顫著。


    “來人!”猛地,腳步停住。


    太監崔喜趕緊上了前來,恭身應著:


    “娘娘有何吩咐?”


    “去,派人去靖國,去查查宇文靈舞那丫頭的底細。上到父母下到兄妹,隻要能查的,全都給哀家查出來。”


    “是。”崔喜點頭,“奴才這就去辦。”


    “慢著!”手一揮,“記著,悄悄去查,不要驚去任何人。”


    “奴才明白。”


    崔喜退去,沈氏緊皺著眉,半晌,竟是長歎一聲。然後叫道:


    “擺駕西園,去見淑太妃!”


    “喲!太後娘娘!”沈氏的到來著實令淑太妃吃了一驚,“您今兒怎麽想著到我這偏院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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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幫凶(1)

自太子妃一事之後,兩人直到現在怕還頭一次麵碰麵的對話,淑太妃對沈氏的態度惹得院子裏的奴才都皺了眉頭,可太後卻似並不在意。


    “左右無事,便來看看你。”一邊說著一邊自顧地朝裏屋走去,經過淑太妃身邊時,不著痕跡的一個眼色,對方當即明白了這是有話要說。


    “行了,這裏不用侍候,你們都下去吧!”剛一進屋,淑太妃自動退去了一幹下人,待到房門一關,這才又急著道:“娘娘這是有事麽?”


    再一回頭,沈氏的臉上已經沒了做為太後的那份傲然,換上的表情竟是有些害怕。


    淑太妃心頭一驚,新帝登基之後對太後雖說不上禮遇有加,卻也沒特意為難。按說太後應該鬆下一口氣,好好的過日子了,為什麽這時候又能……


    “我看到了一個與當年的穀映荷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淑太妃一屁股坐在軟榻上——


    “你說什麽?”


    “我說我看到了一個跟穀映茶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也顧不上什麽哀不哀家了,太後一把抓著淑太妃的胳膊——


    “還記得那個穀映荷嗎?先帝在順關河裏救下的那個女子?咱們聯手……”


    “誰跟你聯手!”淑太妃突然暴怒,直指了太後不客氣地道:“當初出主意的人是你,下手的人也是你,我隻不過……隻不過幫襯了一下。”


    “幫襯?”太後步步緊逼,“這個時候你跟我說幫襯?別忘了,當初那碗藥可是親自交到蘇太醫手上。”


    “那是你指使的!”


    “我又沒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可是……”


    “可是什麽?”沈氏的臉湊到了淑太妃近前,“想想明白,我們要考慮的不是當初,而是現在!現在!你懂不懂?”


    這樣的氣氛終於讓淑太妃冷靜下來,她也不是愚蠢的人,在後宮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總該明白孰輕孰重。而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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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幫凶(2)

“你剛才說什麽?”終於想起來最重要的環節,“你說你看到了誰?”


    沈氏狠狠皺眉,長歎道:


    “是德妃。”


    “她?”


    “不是那個!”知她是想錯了,“是住在鳳舞軒裏的那個,不是德太妃。”


    “是她?”淑太妃偏頭想了好一陣,“聽說就是孟子陌的那個徒弟,以前是女扮男裝的。”見沈氏點頭,便又道:“你是說她換了女裝之後跟穀映荷長得一模一樣?”


    沈氏緩緩點頭,眉峰緊鎖:


    “就算不是一模一樣,也足足像到了九分。”


    “你怎麽能讓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宮裏?還成了德妃?”淑太妃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直以來,穀映荷的事都被她拚命地壓在心底。特別是陌柏山莊的那場大火,燒得她不時地在噩夢中驚醒。這麽多年了,本以為早已經煙消雲散,卻沒想到沈氏竟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


    “我有什麽辦法?”沈氏頹然跌坐在椅凳上,“你看看我,空頂了份太後的尊榮,可實際上,這朝廷上也好後宮裏也罷,哪裏還有我說話的地方方?當年的事孔軒明明心中有數,但她還留我一條命,還讓我的兒子能好好地活著,我還能說什麽?”


    “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穀映荷來尋仇啊?……不對!不是穀映荷,長得一樣……莫非是,是她的女兒?”淑太妃總算想明白這個道理,“穀映荷跟上官柏有孩子嗎?”


    沈氏搖頭:


    “不知道。當年那場火燒得突然,人人都說他們是自殺,有沒有孩子,誰都不知道。可是依我看,那宇文靈舞八成就是他們的孩子,隻不過她好像自己並不知情。”


    “她叫宇文靈舞啊!”


    “對!聽說是靖國神醫宇文南山的女兒,哀家已經派人去查,先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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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活著

說這話時,太後沈氏已然回複了神態,她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說:宇文靈舞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比如說:孔軒早說過不會再去追究當年的事。


    如此一來,就算她真的是穀映荷的女兒,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自己不去招惹她,便可相安無事。


    “我能有什麽輕舉妄動的。”淑太妃聳聳肩,見沈氏回複高傲,自己也不願再顯得軟弱。“從前是聽姐姐的,現在還是一樣。”


    “好!”沈氏點頭,“那,哀家這就回去了。”話閉,轉身而出。


    回去如意殿的路上,沈氏心中一直在想著這件事。她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至少不應該來找淑太妃。當年她們害的是平妃,隻不過將平妃的死嫁禍到上官柏身上,而穀映荷剛好又是上官柏的妻子。說起來,穀映荷的死隻不過是一個連帶關係。莫說時隔多年想查也查不出來,就算是查出來了,又能怎麽樣?孔軒其實心裏一直明白平妃是怎麽死的,現在不也選擇了沉默嗎?


    是了!隻要她好好的當這個太後,隻要她再不打歪主意,那麽,她就可以繼續活著,她那個苦命的兒子就也可以繼續活著。


    扭頭向東宮的方向看了看,心中不由得一片淒涼。爭了這麽多年,到最後,又剩下了什麽呢?


    冬日裏的總是梅花開得很好,偶有幾瓣落於地上,便是粉嫩的紅。


    靈舞是被小蟬從藥樓裏硬扯出來的,此時主仆兩人正走在梅林下麵時不時地折下兩枝拿在手裏。隻一會兒的工夫,竟也有一大捧了。


    瞧著小蟬越來越高的興致,靈舞不由得感歎:


    “真是搞不清楚咱倆究竟誰才是主子,這根本就是我陪著你來逛梅海。”


    聽了她這樣的指責小蟬並不害怕,反到是衝著靈舞皺了皺鼻子,再將她手中的花捧到自己懷裏,然後道:


    “娘娘應該感謝小蟬才好。”


    “為什麽?”靈舞失笑,這丫頭越來越沒正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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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梅海(1)

“娘娘當然要感謝小蟬呀!如果沒有小蟬把您從藥樓裏麵拉出來,您怕是又要一整天都呆在裏麵了。虧您還是大夫呢!總該明白要時不時的出來透口氣,這樣身子才能更好呀!”


    她自然知道孟子陌每日午時都會來鳳舞軒為靈舞針灸,雖然搞不明白她到底得了什麽病,但是幾個月前,她們一起從淑良宮裏出來,靈舞走到半路時突然發病的情景她可是一生都忘不了。


    那時候她還認為她是個男子,可是那種痛卻是實實在在地表現在臉上,小蟬印象深刻。


    “小蟬,謝謝你呀!”靈舞拍拍她的頭,這丫頭乖巧得很。


    “嗯?”小蟬一愣。


    “謝謝你那時候及時的叫來了我師父,要不然我這一條命……”


    “哎呀!”小蟬大驚,隨即臉上一紅。“娘娘您怎麽知道人家在想著什麽呀?”


    “什麽?”這次換了靈舞呆愣了,不過也隻一瞬,她便明白,剛剛這丫頭一定也是想到了自己那次犯病,不由得心中一暖。在這座皇宮裏,能有個這麽好的丫頭陪著,也是一件幸事啊!


    “說起來……”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小蟬又開始搖頭晃腦地說開了。“說起來,還真是苦了咱們皇上呢!”


    “啊?”靈舞不解,“苦了他?”


    “對呀!”小蟬狠狠地點了點頭,一副極認真的表情。“皇上下朝回來本該好好歇歇的,誰成想到了咱們這裏還要陪著娘娘一起窩在藥樓。人家妻子身上都是香香的,咱們娘娘卻弄得滿身草藥味。照小蟬看,皇上給您修那個藥樓,就是最失敗之舉!”


    小蟬說得斬釘截鐵,倒是逗到靈舞好一陣笑。


    “你呀!就是這張嘴巴不饒人,他怎麽就苦了?三宮六院的,是他願意來。”


    “娘娘說這話昧良心,皇上要是真去了別的院兒,看您傷不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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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梅海(2)

“哈哈~”今日實在是開心,孔軒因朝政耽擱了來鳳舞軒的時辰,到是成全了主仆二人的這一份歡樂。


    想一想,小蟬說得竟是全對呢!孔軒若真去了他處,怕是她們之間……也到此為止了吧!


    “靈舞!靈舞!你在裏麵嗎?”


    遠遠地聽到叫她的聲音,靈舞停住腳,拉著小蟬問:


    “是不是有人在喊我?”


    “是!”小蟬點頭,然後悄聲道:“娘娘,在旁人麵前您要自稱本宮。”


    “哪有那麽些規矩!”


    靈舞笑著白了她一眼,她知道,能這樣堂而皇之地叫著她的名字的,這座皇宮裏隻有三個人。一是孔軒,二是孟子陌,三,是貴妃呂曼。而剛剛那個是女聲,她扯動嘴角,展了一個舒心的笑。


    “我剛去鳳舞軒找你,不想你跑這兒來了!”呂曼一路小跑進了梅林,七拐八拐地繞過了花枝,到是有些許粉紅落了她的肩頭。


    “我們家丫環說了,我不能老是呆在藥樓裏,總得出來透透氣。”


    “哎呀娘娘!”小蟬臉紅,卻也沒忘了禮數,趕緊衝著呂曼恭身下拜:“給貴妃娘娘請安!”


    “哎呀免了免了!”呂曼一揚手,“在我跟你們主子這兒,沒那麽些規矩。”隨即對著靈舞左看右看,再道:“是該出來走走了,老悶在你那個藥樓裏,怕是我再見著你的時候你都成了一味藥了!”


    靈舞再笑:


    “那我豈不是成精了?哎,今兒怎麽想起來找我?”說起來,呂曼也有好些日子沒過來了。


    “我哪有機會?”呂曼一副委屈的樣子,“你看看你,平時不是呆在太醫院就是呆在藥樓,而且每過了晌午,皇上有大半的時間都在你那兒,我可不去討人嫌。”


    “誰說你討人嫌呀!”看著眼前這與自己般般大的呂曼,靈舞心頭竟生了一絲愧意。“對不起啊!其實你該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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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我是該恨你!”呂曼作勢擰了她一把,“狠你獨占了皇上,狠你害得我日夜獨守空閨。”之後無奈地搖搖頭,“算了,什麽狠不狠的。這根本就是一場政治交易,我父親當初幫了皇上,他感激,這才給了我貴妃的頭銜。可我沒那爭寵的心思,父親也老了,隻求安安生生的活過晚年,爭那些個無用的作什麽?”


    “可不管怎麽說……他是你丈夫。”


    “他是很多人的丈夫好不好?”呂曼白了她一眼,“行了,別裝大方。”


    靈舞無奈,卻也再不好說什麽,隻是一步一步地在梅林裏穿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呂曼閑聊。


    待說到徐婕妤,兩人不約而同地住了腳步,下意識地扭頭往她住的地方望去,皆是一歎。


    “快生了吧!”呂曼問。


    靈舞想了想,然後點頭:


    “嗯。是快了。”再一歎,“那是孔軒的第一個孩子呢!”


    “皇上應該會很喜歡吧!”話一出口,呂曼便意識到這話不該說,於是連忙安慰靈舞,“你別往心裏去,我就隨便說說。”


    看著她,靈舞愧疚更甚。名義上她們都是孔軒的妻子,甚至呂曼的位份比她還要高,可這個時候卻要人家來安慰她,真是……


    “丫頭!”隨著一聲喊,竟是孔軒迎麵而來,手裏還捧了幾束梅枝。“送你!”直將花枝遞到靈舞近前,這才發現還有旁人在場。


    呂曼盈盈下拜,孔軒的表情卻很奇怪,竟是看了她好久,然後不解地問著靈舞:


    “這位是……”


    一時間氣氛尷尬,靈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半張著嘴指向呂曼,半晌才輕輕道:


    “你開什麽玩笑,故意讓我在貴妃娘娘跟前沒麵子是不是?”


    “貴……”孔軒無語,他真的是太疏離後宮了麽?呂良候的女兒……再向呂曼看了一眼,他隻在小時候見過一次這個女孩,但是現在在她臉上完全找不出小時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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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示

“皇上與靈舞先聊,臣妾要回宮了。”再沒有辦法在這地方多呆一刻,呂曼頭一次覺得自己竟是這般多餘。看著他們的樣子,應該是任何人都插不進來的吧?突然有點羨慕徐婕妤,至少她還有個孩子。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沒給她任何希望,那麽,也就不會有失望嘍!


    轉身離去時,正看到孔軒對著靈舞關切的笑,竟讓她也覺得暖意融融,腳下的積雪,也沒那樣寒了。


    這次事件給了靈舞一個警示,好在這次遇到的是呂曼,如果換作別人,她不知道今後該要如何自處。還有無數預想不到的麻煩在等著她,比如……徐冬兒的那個孩子。


    “娘娘娘娘!”靈舞的午覺才剛剛睡醒,小蟬忙不迭地跑了進來,手裏還抱了好大一隻花瓶。“娘娘!”她將花瓶向前一遞:“您瞧,花好少哦!如果梅枝再多一些,一定會更漂亮!”


    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要靈舞常到外麵去走一走,天知道靈舞若是呆在藥樓,她就也一定得老老實實留在鳳舞軒裏,真是悶透了。


    “小蟬!”靈舞翻身下榻,“來,先幫我重新把頭發梳好。還有,以後我們再不去摘花了。”


    “為什麽?”小蟬不解,手卻已經開始在她的頭發上忙活著。“出去走走多好呀!哦,或者娘娘不喜歡去梅林,咱們還可以到別的地方去逛,禦花園呀,或者您還可以去找貴妃娘娘聊天呀!你們不是好朋友麽?”


    “小蟬!”靈舞臉上一沉,卻還是道:“貴妃娘娘是個好人,可是我去了會不大好,弄得像在跟人家示威一樣。我不喜歡。”


    “哦!”小蟬無聲,“可是皇上身邊的小公公來傳話,說皇上有政務要忙,可能要晚些時候才過來。”


    “好啊!”靈舞微笑,“剛好我也要幫師父整理些藥材,一會兒跟我一起去藥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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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來送禮(1)

“德妹妹在嗎?”好尖利的一個聲音響起,聽得靈舞與小蟬同時皺緊了眉。“德妹妹!”


    又是一聲喊,兩人同時扭頭,卻是淑妃文君柔。


    “淑妃娘娘。”靈舞起身,按位份,淑妃在前,德妃在後。


    “哎喲德妹妹!”文淑妃今兒個穿了一身桃紅色的冬裝,看起來豔麗逼人。“還好你在呢!”


    “淑妃娘娘到鳳舞軒來,有事嗎?”拒人千裏的態度,卻沒能讓文淑妃那表麵上的熱情減動半分。


    “妹妹還真是客氣,咱們位列三宮,用不著彼此生分得叫什麽娘娘。你叫我一聲淑姐姐便好!”說著話,人已到了近前,熱絡地拉上靈舞的手,看似親密地搖頭。


    不著痕跡地把手褪去,掛上淡淡的笑:


    “娘娘說話了,咱們並不熟。”


    “你……哎喲!妹妹真會開玩笑!”這女人似是強忍著怒意,那張臉因情緒變化過快而顯得有一些扭曲。“聽說德妹妹身子不大好,正好我娘家送來了兩顆千年老參,我就想著拿過來給妹妹補一補。”


    一伸手,自隨身的宮女那兒接過了兩支盒子,再送到靈舞麵前。


    “妹妹快拿著,別跟我客氣。”


    靈舞巧鼻微動,千年參特有的味道傳了進來,讓她不忍拒絕。


    衝著小蟬一呶嘴:


    “既然淑妃娘娘有賞,就收著吧!”


    小蟬暗撇嘴,就知道她不會抗拒上好的藥材。隻是不知道收下這兩顆參,算不算拿人家手短。


    “這就對嘛!”見小蟬乖乖將東西收好,文淑妃的臉上笑開了花。靈舞很小心地盯著她粘眉稍處的一顆珍珠,隻怕那小東西突然掉下來,更尷尬了這本就一頭熱的場麵。


    “謝謝娘娘了,那兩顆參真是好東西。”


    她隻道謝,再不言其它。其實自文淑妃進來之後,靈舞便隻是順著她的話答答而已,她扔,她就接,從不主動挑起話題,甚至都沒有說一聲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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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來送禮(2)

可是文淑妃並不客氣,靈舞不請,她便自顧走到椅凳上坐下,也不看人家主仆是什麽臉色,又拉了靈舞一把,道:


    “現在後宮的姐妹少,咱們應該多走動走動才好呀!哎呀德妹妹,上次在如意殿門前的事情,你別往心裏頭去,可千萬不能怪姐姐啊!那時候大家都是剛進宮,說實在的,也真是不懂什麽,其實我的心地是很好的。”淑妃說得認真,還特地拍拍胸口以示自己的真誠。


    然,卻隻換來靈舞無意識地扯動一下嘴角,再無別的表情。


    她說:


    “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忘了?”文淑妃明顯一愣,隨即誇張地笑道:“忘了好,忘了好呀!妹妹不記仇,真是個好人,怪不得皇上喜歡!哎!我聽說你跟貴妃姐姐都會常常走動,怎麽走不想著來叫上我啊!真是的。以後這鳳舞我可要常來了,德妹妹你不知道,悶在淑良宮裏,我都快無聊死了!”


    一連串的說了好些個話,靈舞沒有忽視她說話時下意識的左顧右盼,心下一陣冷笑。


    她能忍住,但是小蟬不行。當文淑妃再次企盼的目光投向門口的時候,小丫頭好大一個白眼翻起:


    “淑妃娘娘!您這是在找什麽呢?自打來了咱們這兒就開始東找西找的,你是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咱鳳舞軒嗎?可是奴婢如果沒記錯,這地方您是第一次來吧?怎麽可能有掉了東西?”


    “我找什麽了?”文淑妃騰地火起,忍一個不冷不熱的宇文靈舞已經夠了,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也敢在她麵前造次。“哪來的野丫頭這麽沒規矩,你給本宮……”一扭頭,跟著自己一塊兒來的宮女秋紅正拚命地衝她擠眼睛。一刹那,文淑妃強忍著暴怒又綻開了虛偽的笑——“不過沒關係,小丫頭就應該機靈一點才討人喜歡,德妹妹有這樣的丫頭陪著一定不會悶,不像我。”點了點旁邊的秋紅,“這丫頭簡直就是個悶葫蘆,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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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我大哭。今天點擊暴跌,讓我為了逝去的點擊痛哭一場吧~嗚~~~~~~~~




皇上駕到

秋紅被訓,低頭無言。


    靈舞跟小蟬一副等著接話的架勢,半點沒有主動開口找話題意圖,一時間,屋子裏頭出現了第一次冷場。


    “皇上駕到!”忽地,門外有小太監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悉悉落落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靈舞聽得出,那是孔軒的腳步。


    這聲喊讓文淑妃的眼睛忽就一亮,然後呼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一推站在眼前的靈舞,迅速往門口跑去。


    靈舞被她推得一個咧斜,卻見文君柔已然跪在外間的門前,對著走近的孔軒甜甜地道:


    “臣妾君柔,見過皇上。”


    靈舞失笑,那被特地強調的臣妾二字劃過了她的心,激起了一下小小的傷痛。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免去了像上次貴妃那樣的尷尬。


    “原來是這麽回事!”小蟬輕哼出聲,鄙夷地看著門口那人的一臉諂媚。


    靈舞逗她:


    “你才看出來呀?”


    主仆二人打趣的工夫,孔軒已然繞過文淑妃站到了靈舞麵前。


    “說什麽呢?皇上來了也不到門前接駕。”


    話是這樣說,但是九五之尊的臉上卻沒有半分責備之色。隻是含笑地看著靈舞,那種注視像是要把人的靈魂攝入心魄。


    小蟬半分不敢含糊,馬上跪到地上請安。靈舞抬眼瞧了瞧還跪在那裏的文淑妃,暗自搖頭,隨即也跟著下拜——


    “臣妾未能及時接駕,還望皇上恕罪。”


    孔軒知她心意,她要拜,他便也沒攔著。隻是在靈舞剛一屈膝的時候便出手將其拉起,而後轉身看向文淑妃,道:


    “淑妃先回宮吧,朕改日再去與你說話。”


    一句話說出,狠得文淑妃銀牙緊咬,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小女人狀來麵對孔軒。


    委屈地起身,退去。門檻將至時,忽地一絆,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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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十更結束~~謝謝大家一天的支持!妮妮拜謝!

不要鄙視我,讓我再為我那些逝去的點擊而痛哭一場吧~嗚~~~~~




我沒法配合

“哎喲!”一聲痛苦地叫,文淑妃暗裏皺眉。本隻是想做做樣子,怎奈倒地之時右腳剛好就絆住左腳,以至於這一跤摔得實實在在童叟無欺。


    靈舞無奈,拉著孔軒一道奔向門口。


    見他們出來,文淑妃忍著痛半撐起身子,在孔軒到了麵前的一刹那呼地一下就向他懷裏倒去。


    “皇上!”嬌嬌弱弱的一聲,聽得站在後麵的小蟬猛地打了個哆嗦。“臣妾的腳好痛。”


    孔軒一皺眉,順手將其推給小太監,然後自顧地起身,道——


    “送淑妃娘娘回宮。”


    “皇上!”文淑妃不甘心地叫著,“您就不能陪陪臣妾嗎?”


    孔軒不理,靈舞實在看不下去,暗扯了他一把,然後蹲到文淑妃麵前伸手向她的腳上觸去。


    “你幹什麽?”那女人突然叫了起來,到是把在場的人都嚇了好大一跳。


    “淑妃娘娘!”靈舞繼續抓著她的腳踝,“我隻是想要幫你看看傷,沒有別的意思。”


    “皇上!”再次將委屈的目光和聲音投向孔軒,“您都不說幫臣妾請太醫嗎?”


    孔軒這一次很幹脆地點了點頭:


    “好!”然後吩咐下人,“去宇文苑,叫太醫到淑良宮去看看。”隨即再轉向淑妃,一伸手將還蹲著的靈舞拉起。“靈舞是最好的大夫,很可惜,你錯過了。”


    眼見文淑妃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離開,靈舞轉身回房,懶懶地倚在軟榻上,看著孔軒,道:


    “你又幫我樹了一個敵人。”


    “沒辦法!”跟進來的孔軒一攤手,自小蟬手裏接過一碗熱茶放在手邊哈了哈,再遞給靈舞,然後道:“我知道她想幹什麽,但是我沒可能配合。”


    “現在我有點害怕了。”她說,“文淑妃不是呂曼,她會將這種事情轉變成怨恨然後發泄到我的身上。你知道,這種爭來鬥去的日子很累,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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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狐(1)

最近越發的懶了,她知道是寒症的原因,導致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放心。”孔軒在她身邊坐下,撫上她的手。“要好好的,聽話。有我在,我會一直在身邊保護著你,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


    靈舞甩甩頭:


    “我們不說這些,剛聽小蟬說你朝中的事很忙下不會這樣早過來,怎麽……”


    話未說完,孔軒一抬手,一旁侍候的下人立即遞了一樣東西過來。


    靈舞微愣,孔軒已經抖手將西展開。靈舞隻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仔細一看,竟是一件純白色的鬥篷。那種白,很耀眼,就像陽光照在雪麵上的感覺,閃著點點金光。


    “是雪狐?”靈舞大驚,隨即抬起手來向那鬥篷上觸去,果然,如遇溫暖的白雪,那種感覺,說不出的好。


    “嘿!你竟然認得?”孔軒失笑,“本想給你個驚喜呢!”


    “這驚喜已經夠了!”靈舞將那鬥篷摟在懷裏,暖暖的,很舒服。“雪狐不是在唐拉山的最頂峰才有的嗎?”


    “嗯。”孔軒點頭,“還有呢?”


    靈舞想了想,再道:


    “那山在靖國,從半山腰開始便常年積雪。雪狐隻在峰頂出沒,通體全白,與雪地混然一體。有多少人想要打一隻來,或是入藥,或是製衣。但是這麽多年了,卻從來也沒有人聽說過誰打到了雪狐。隻是說那東西跑得很快,一晃的,就鑽進了雪裏,再也分不出哪裏是雪哪裏是狐。”


    “你怎麽知道得這樣清楚?”孔軒撫上她的發,問道。


    靈舞苦笑:


    “因為我父親是神醫啊!他曾經告訴過我,若得雪狐,趁其活時取熱血吞服,能治……”


    “能治什麽?”孔軒忽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能治什麽?”再次追問。


    “能治惡寒……”


    “八百裏加急,通知靖城那邊再去上唐拉山尋找雪狐,這回要活的,快!”孔軒猛地回頭吩咐,一隻手因為心理失控而不住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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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狐(2)

“不必了!”靈舞拉住她的胳膊,“去了也沒用。”


    “為什麽?”孔軒急聲道:“那東西可以治好你的病!對不起,舞,我不知道,柯青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拿這東西來製衣。我現在就告訴柯青,讓他再打一隻回來。柯青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一定可以再打到一隻,我馬上……”


    “原來是柯軍師打到的。”麵對孔軒如此的急切,靈舞卻仍是一副淡淡的樣子。“真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呢!隻是,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打到第二隻了。”


    “為什麽?”他仍在問,“為什麽?”


    “因為沒有!”靈舞直視他,“唐拉雪狐,天下隻有一隻。”


    “你怎麽知道?既然沒有人打到過,你怎麽能斷定隻有一隻呢?沒準還有第二隻第三隻。”


    靈舞搖頭:


    “不可能的,雪狐隻一隻,全天下人都知道。物以稀為貴,多了,怎可能這麽多年都沒有人獵得到它。”


    “舞!”孔軒手臂一緊,狠狠地將她摟在懷裏,她發間散發的香讓他又想到了兩人的第一次相遇。“舞啊!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孔軒發誓,不管有多難,都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我還要帶著你去看我西離的大好河山,還要……生我們的孩子。”


    靈舞的淚第一次這樣暢快地流,她想,孔軒就是她生命中注定的男人吧?他的懷抱,對她來說是致命的貪戀。


    “好吧!”終於緩緩地道:“季仁逸,我的大師兄,如果你能找到他,便要他拿著冰血玉來救我吧!”


    淑良宮


    “啊——賤人!賤人!啊——”


    啪!


    又一隻花瓶碎落在地,文淑妃頂著一頭被自己扯亂的發拖著紅腫的傷腳在房間裏不住地打轉,時不時地便有手邊的東西被其毀掉。


    “娘娘!您不能再摔了!”秋紅忙不迭地拉著文淑妃,一邊又得注意她不要被一地的碎片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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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的不甘

“為什麽不能摔?本宮現在連摔東西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文淑妃的一張臉幾近扭曲。“秋紅!你說,他為什麽要對我這樣?我什麽地方不如那個宇文靈舞?你有沒有看到,剛才皇上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長得很難看嗎?啊?我是不是長得很難看?”


    “沒有!”秋紅拉住她,“娘娘您很美,真的。”


    “美?”文淑妃指著自己的臉,“既然美,那他為什麽看都不看我?剛才我故意倒在他的懷裏,可是他呢?那個本該是我丈夫的人,他居然把我推給一個太監!”


    “娘娘……”


    “為什麽他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為什麽在他的眼裏隻有那個宇文靈舞?那女人有什麽好?會醫術,對,她懂醫術,難道皇上喜歡懂醫術的人?秋紅!”一把拉住秋紅,“告訴我,我怎麽樣才能打敗那個宇文靈舞?再這樣下去,這座淑良宮就要變成冷宮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嗚——”


    終是抵不過委屈,文淑妃說到最後竟嚶嚶哭起。


    “娘娘!”秋紅心疼地替她擦了眼淚,隨即神色一正,“其實不止是咱們這裏,貴妃宮還有那個徐婕妤那裏,皇上也從來都沒有去過。”


    “所以我才氣啊!”文淑妃猛地抬起頭來,“為什麽那個宇文靈舞能夠獨占了皇上?她這種專寵要到什麽才能結束?”


    “娘娘您先別急,照奴婢看,其實……要緊的也不隻是德妃。”


    “不隻是德妃?”文淑妃不解。“還有誰?其它的不是也沒機會侍寢麽?”


    “那是進宮之後沒有,進宮之前……”


    “你是說徐婕妤?”


    “嗯!”秋紅點頭,“徐婕妤也是個關健。德妃再好,皇帝天天留宿在鳳舞軒,可也沒見那裏有喜報傳出。但徐婕妤那邊卻是迫在眉睫的。如果皇帝的第一個孩子生了出來,母便可憑著子貴,徐婕妤也許就不隻是婕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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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要過年了,每天都要忙著辦年貨,幫家裏收拾屋子。不過妮妮保證,一定不會少更,就算是大年三十也會保證一日十更的,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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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藥

“不隻是婕妤了……”


    “對,而且這還是現在。娘娘將目光放遠,再來想想以後。如果那徐婕妤命好生了個兒子,那娘娘就可考慮許多許多年以後的事情了。畢竟,有兒子在手,不管到了什麽時候,人家都是不會吃虧的。”


    “這麽說,我的敵人不隻是德妃了?”


    “當然。”秋紅挑眉,“說起來,娘娘,您是後宮裏頭最不討好的一個。德妃有皇上的獨寵,徐婕妤有皇上的第一個孩子,而貴妃,則是目前後宮位階最高的人。”


    “你是意思是……”文淑妃神色一正,“隻有我,什麽都沒有?”她的聲音弱到至極,透著恐懼。


    “對!”秋紅的回答有些殘忍,但卻也是事實。


    “那我該怎麽辦?”文淑妃有些慌神,“我也想要一個孩子,可是皇上他……他根本也不到我這淑良宮來。秋紅,你是從小跟著我的丫頭,在這座皇宮裏頭我隻有你了,你可得幫我!”


    “小姐放心!”秋紅換上了文君柔未出閣時的稱呼,“秋紅當然會幫小姐,以前是小姐,現在是娘娘,都是秋紅的主子,最親最親的人。”說著話,秋紅正顧地走到門前,退了一幹下人,再關了門將文淑妃拉到裏間悄悄地道:“小姐還記不記得去年別人送給三夫人的那幾捆波斯奇香?”


    “波斯奇香……”文淑妃皺眉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頭,“想起來了,那女人很喜歡那些香,每天都要在房間裏麵燃上一些。”


    “哼!”秋紅輕哼一聲,不削地道:“什麽波斯奇香,奴婢有一次無意中聽說,那根本不是什麽波斯香,而是南方頂級窯子裏的春藥。”


    “哦!”文淑妃恍然大悟,“怪不得爹突然寵起了那個女人,原來是下了藥了。”


    “對!”秋紅點頭,“那香據說無色無味,隻要燃過一刻種藥性便會完全地發揮……”




每月一次的事

“然後把香滅掉,屋子裏的空氣在旁人看起來一點異樣都沒有,但實際上,藥性卻是可以持續至少三個時辰。更妙的是,那香,隻對男人有效。”再將頭湊進文淑妃,“小姐要不要試試?”


    “……好!”文淑妃下了決定,“可是那香上哪兒才能弄到?”


    “小姐放心,三夫人跟前的大丫頭如玉與奴婢有些交情,秋紅可以讓她幫忙偷來一些。”


    “娘娘。”鳳舞軒內,小蟬捧了新做好的冬裝站到靈舞麵前。“這是製衣局新送來的,娘娘您看,好漂亮哦!”


    靈舞點點頭,目光並不在那衣服上麵多做停留,隻看了一眼便移了開去。


    “你還是幫我多準備幾套輕便一些的衣服比較好。”


    小蟬點頭,


    “知道!娘娘放心!另外,是不是還要告訴皇上這幾天不要過來?”


    “對。”靈舞笑笑,“讓他去睡南書房或是召寧殿,咱倆趕走他七天。”


    “嗯!不過,要小蟬猜,皇上他一定是睡在南書房。”


    “為什麽?”


    “因為每次都是這樣啊!哎對了,娘娘,快過年了,咱們鳳舞軒是不是要準備些什麽?”


    “嗯?”靈舞扭頭看她,“要準備什麽?過年……跟咱們鳳舞軒有什麽關係?哦!”猛一拍額頭,“你到是提醒了我,過年的時候還要提醒太醫院的義診不要停。另外,小蟬,幫我把常用藥材多準備一些出來,過兩天讓師父他們拿出去發。”


    “娘娘!”小蟬嘟起嘴巴,“您都隻會想著別人,快過年了,至少咱這鳳舞軒裏也要沾些喜氣吧!”


    “好!”靈舞答得幹脆,“這裏交給你,隨便怎麽弄,我沒意見。”


    好大一個白眼翻起,小蟬高舉雙手宣布投降。自家娘娘的個性有的時候真是讓人有些受不了,就連過年,這樣喜慶的話題都沒辦法吸起她的興趣,反到是對宮外那些難民關心得緊。




圖謀

可是,好人真的會有好報嗎?


    每天都看到孟子陌來給她針灸,她總是希望靈舞的病能快些好。不過好像用處不大,針灸可以保證她每天的正常活動,卻無法徹底根治。眼見自家主子身子日漸虛弱,任何卻也隻是幹著急沒辦法。她知道皇上一直都在江湖民間尋找良醫,可惜,至今無果。


    “你們動作利索點,快快快!”南書房內,一個老太監不時地催促著忙碌的下人,“錦被要換新的,帳簾也要換掉,快!皇上今晚要在這邊留宿,半個時辰之內,這裏一定要煥然一新!另外,雙盛新貢來的熏香也要燃上一些,不要太久,一刻鍾就好,皇上不喜歡太濃的味道。”


    淑良宮


    “娘娘,機會來了。”秋紅一聲怪笑,再將手裏拿著的香料舉到文淑妃麵前。


    文淑妃的目光中帶著企盼,又有著些許的恐懼,隻顫顫地問:


    “真的有把握嗎?”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打聽過,這幾日剛好德妃月事,皇上會獨自宿在南書房。”


    “那這香……”


    “南書房也有燃香,奴婢會想辦法將香料換掉,保證萬無一失。到時候娘娘可以借口去送補品或是茶水什麽的接近皇上,至於守在外頭的下人,使些銀兩應該可以買通。”


    秋紅很聰明,她並沒有把兩種從外觀上來看根本不一樣的香料換掉,而是將自己的那一份研成粉末,然後找機會塗灑在宮料上。


    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她躲在角落裏親眼看到小宮女將那被動了手腳的香料拿去南書房,她知道,淑妃的機會來了。


    這個時候正值日落西山,本來該是靈舞一天當中最忙的時候。以往,這時該由她伴著孔軒吃上一頓豐盛又營養的晚餐。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她很閑,閑到一聽說呂曼正無聊的逛梅林便立刻讓小蟬去請她過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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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出去置辦年貨,剛回家~更新晚了,對不起啊各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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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舞的請求

聽說靈舞找,呂曼到是很高興。她知道,每月月事來的時候靈舞都會趕孔軒,而孔軒卻並不會到其它妃嬪的宮裏去,隻選擇南書房。


    樂嗬嗬地衝進鳳舞軒,呂曼放下還掛著雪的梅枝,一把挽住靈舞的胳膊,嘻笑道:


    “怎麽?情郎不在才想起好姐妹呀?”


    “吼!”靈舞大拍額頭,“我開始後悔叫你來了。”


    “晚了!”呂曼大言不慚,隨即扭頭找人——“小蟬呢?你們吃飯了麽?我好餓,今天就在你這裏搭夥了。”


    “飯來啦!”小蟬應聲而入,一邊端著盤子往裏走一邊衝著呂曼道:“小蟬給貴妃娘娘請安嘍!”


    “你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呂曼佯裝生氣,“給貴妃娘娘請安都是這樣隨便的。”


    “行了!”靈舞笑擰了她一把,“不是說餓了麽,先吃飯。”


    “娘娘!”小蟬指了指一隻半大的湯碗,“給皇上的補藥,是要現在送過去麽?”


    “晚了不就涼了?”這是她的習慣,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給孔軒一碗補藥,是她自己調配的。“哎等等!”見小蟬要去端湯碗,靈舞竟神使鬼差般地起了一個念頭,隨即叫住小蟬,“等等!”再看了看呂曼,突然開口道:“你去送吧!”


    “……嗯?”呂曼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對,是你。”


    “你,你開什麽玩笑!”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個時候去給孔軒送東西,那不就是說……“靈舞你腦子有毛病嗎?你平時不是把皇上都看得很緊……”


    “去吧!”靈舞推了他一把,“很多事,不是我想攔就攔得住的。”


    “可是我不想!”呂曼皺眉,“我還不至於為了一個男人而放棄一個朋友,雖然他是皇帝,雖然他本來就是我的丈夫,但我還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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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靈犀

盯看著一臉認真的呂曼,靈舞突然笑了,笑裏卻又帶著些許無奈。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是為了試探嗎?試探呂曼,再試探孔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多疑?


    “我知道。”神精忽地放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奇怪,想通了,便沒了那麽些的不自在。“隻是要你過去送一碗湯而已,你也想太多了吧?”


    “要小蟬去送不就好了?”


    “怎麽?不願意幫我這個忙?”靈舞故意板起臉,“貴妃娘娘……”


    “好了好了!”呂曼無奈地撇撇嘴,伸手端過那碗湯。“我去就是了!不過我會很快回來,你們先不要吃飯,要等我!”


    “好!”靈舞笑著應下。


    看著呂曼帶著貼身宮女一起離去,小蟬嘟起嘴巴,頗不滿地道:


    “娘娘您是怎麽搞的?為什麽要讓貴妃去給皇上送湯啊?”


    靈舞自顧地搖頭,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她道:


    “相信一次吧!相信呂曼,也相信孔軒。”


    小蟬翻翻眼睛,自顧地嘟囔:


    “娘娘的想法總是很怪……”


    “德妃娘娘在嗎?”門外有太監的聲音揚起,“奴才是皇上身邊兒侍候的小常,皇上吩咐來給娘娘送甜湯來了。”


    屋子裏的兩個人聽了這樣的話,半晌無語,隨即相視一下,哈哈大笑。


    小蟬捂著肚子道:


    “娘娘,您跟皇上兩個人還真是心有靈犀呢!”然後走去開門。


    伴著一股子冷風,小常端著一碗甜湯進得屋來。眼見他越來越至近前,靈舞的鼻子微微一動,一絲淩厲現入眼中。


    “奴才給娘娘……”


    “你端的是什麽?”不等小常請安,靈舞忽就開口問去,“這東西從哪兒端來的?”


    “這……”沒想到靈舞反映這麽大,小常明顯一愣,再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一陣茫然。




情霧

“本宮是問你手中端的是什麽?從哪拿過來的?”她很少在人前自稱本宮,甚至一直以來,德妃這個名號她是有些排斥的。但是現在不同,在這種情況下,她自然而然的緊張起來。


    “回娘娘,這是晚膳時為皇上準備的甜湯,皇上喝著好,說給您送來一些。”


    “端來我看看。”她神情嚴肅,不容小常半點遲疑。


    “娘娘,怎麽啦?”很少看到靈舞這樣的神色,小蟬有些害怕,說話聲音弱弱的。


    靈舞沒有回答,隻將那碗甜品遞在手,再湊近聞了聞。反複幾次,終於再抬頭看向小常:


    “這甜湯沒問題,隻是……”她皺眉,隻是好像這碗上、湯上都覆蓋了一層東西。


    說起來,那東西號稱無色無味,可以控製人的神經,使人在短時間之內亂了心性。


    可是她聞得出,她當然聞得出。什麽無色無味,那隻是對普通人來說。但她不是普通人,至少於對藥材來說,活了這麽大,還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從她的鼻子底下逃過。


    所以她認得,這碗甜湯裏……不對,不是裏麵,是上麵。這甜湯的表麵和裝湯的碗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情霧”,那是一種來自南部的熏香,說它無色無味,其實是相對來說。相對的是普通的香料!也就是說,“情霧”點燃,還是會有香味和淡淡的煙,但那也隻是與普通香料一模一樣的香,並沒有任何特別。


    所以,傳說中的無色無味,是指沒有毒的色,也沒有毒的味!


    “皇上現在在哪裏?”忽地抬頭,到嚇了小常一跳。


    “回……回娘娘。”小常有些結巴,“皇上在南書房。”


    “南書房……”她呢喃著,“除了皇上,和你們下人,還有別的人嗎?哦,我是說,比如大臣?”


    “回娘娘,沒有!”


    小常答得肯定,不過卻又讓靈舞的心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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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十更結束嘍~謝謝親們的支持~妮妮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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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讓貴妃回來

“情霧”隻對男人有效,南書房裏除了孔軒就是宮女和太監,所以……


    “糟了!”她突然大叫,手中的甜湯砰然落地,人也緊跟著起身。可是就在雙腳著地吃了勁的時候,卻不想兩腳忽就一軟,下一瞬,人已經直直地跪到了地上。


    “娘娘!”小蟬驚呼,人也跟著撲了上去。“怎麽這樣冰?娘娘,是不是寒症又發作了?你的身體為什麽這樣冰?”


    “快!”靈舞一把抓住小蟬,雙唇因寒症發作而抖得厲害。“找我師父,再……再去找人把貴妃追回來,快去!”


    用盡全身僅有的力氣去推了小蟬,小蟬點頭,隨即轉身便往外跑。


    靈舞看著嚇得呆呆的小常,慘然一笑:


    “別怕,我……我這是老毛病,回去,回皇上身邊去,看著他。”


    小常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卻也聽懂了她要他回到南書房去,看起來是那碗甜湯出問題了。


    “好!”小常答應著起身,可是看看還倒在地上的靈舞,想了想,還是再又蹲下:“娘娘,小常先扶您回床榻上去……”


    這是孔軒最後一次靠意製力將那股沒來由的、奇怪的感覺給壓了下來。汗滴了一桌子,全身熱到無法控製,他不知道如果這種感覺再來一次,他還有沒有可能再次成功。


    然而,當他再次抬頭,卻看到一個柔若無骨的小家碧玉娉娉婷婷地走來。


    “靈舞!”他興奮地伸出手,卻又縮回。“不是!”


    恍惚中,好像記起那日在梅花林下,那個款款下拜的女子,自己還在跟靈舞問:她是誰?


    對了!她是貴妃,是自己的貴妃娘娘。


    既然這樣,那麽他如果對她做任何事,都是正常的吧?


    “皇上!”呂曼漸漸走近,卻又覺得今天的皇帝跟以往不大一樣。“皇上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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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的更新開始嘍~親們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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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亂情迷

“呂曼。”孔軒的聲音帶著迷離,聽起來卻很是誘人,呂曼的心髒開始撲通撲通地亂跳,沒有規則。“呂曼!”他的手已經夠到了她,那身體有一種很舒服的涼,讓他禁不住想要把全身都貼上去。


    “皇上!”呂曼開始緊張,她還記得臨出鳳舞軒時對靈舞說過的話,她說她會很快回去,還要靈舞等著她一起吃飯。可是現在……為什麽她拒絕不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者說……她應該拒絕嗎?這男人是她的丈夫,她們之間不管發生任何關係都很正常,不是嗎?“皇上,我……”


    “皇上!”南書房的門突然被人砰地一聲撞開。


    呂曼嚇了一跳,心虛地鬆開孔軒的手,轉頭看去,竟是孟子陌。


    “這裏出了一些意外,請貴妃娘娘先回宮去吧!”孟子陌也不多說,直接拉過孔軒,隨即扔了一顆藥丸進他嘴裏。再一回頭——“娘娘怎麽還在這裏?”


    “我……”呂曼不知道怎樣回答,隻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孟子陌,隨即調頭離開。


    “皇上!”孟子陌撐住孔軒的身子,想了想,突一伸手自他的背部重重一拍。孔軒大咳一聲,剛剛已漸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


    “怎麽了?”猛地搖搖頭,孔軒隻覺得自己全身無力,卻又想不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皇上,先去躺一躺,子陌慢慢跟您說。”


    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此時,就在門外,另一抹豔麗的身影正獨自站在那裏,一雙拳緊到關節泛白,就連指甲陷進了肉裏主人都不去理會。


    是的,是文淑妃。她沒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這個局就這樣被人輕易破壞掉。


    不,就算她沒有破壞,好像自己來得也晚了些。她有看到呂曼被皇上緊緊抓住的樣子,天知道她有多想衝進去把呂曼拉出來,可是什麽都沒等做,孟子陌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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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查

這一出戲在靈舞的及時發現下平靜收場。


    然而,平靜,隻是表現上而已,背後的波瀾是誰都看不到的。真正參與到其中的人,每一個的心中都會生出一個隱形的結,留待日後或是平複,或是暴發。


    而眼下,到是靈舞的寒症愈發的嚴重。


    孔軒加快了尋找季仁逸的動作,怎奈也不知是那人行蹤詭異還是自己的尋找途徑有問題,這麽長時間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對於這次香料事件,孔軒憤怒異常。他怎也想不到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而且是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靈舞知他有意徹查,可是她不願意。說起來,她心中有數。能給孔軒下這迷藥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文淑妃。


    但這種事情真的不能查,查起來怎麽說?說妃子因為得不到皇帝的寵幸,急到用這種手段來達成自己的目標?還有,為什麽得不到寵幸?那是因為她在受著皇上的獨寵!


    “你想什麽呢?”伴著一聲問,孟子陌走進屋裏來。


    靈舞偏頭看他,突然瞪大眼——


    “師父,剛好有事情求你幫忙!”


    “要我去跟皇上說,不要再查這件事?”


    “你怎麽知道?”靈舞有些挫敗,不過又再搖搖頭,“也是,什麽能瞞得過你。”


    “真的不要查?”


    “不查!”


    “好!”孟子陌點頭,“我去說服皇上,隻是你要當心,可以做一次手腳的人,就不會這樣輕易放手。”


    “放心。”靈舞扯了扯嘴角,“我會注意的。不過……後宮怕是從此不再安寧了,這還真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孟子陌用了什麽方法讓孔軒放棄了對這件事情的追究,總之,靈舞聽到這消息之後,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孔軒搬回鳳舞軒,也不管靈舞身子是否舒適,反正用他的話說:


    “我也不幹啥,就在這睡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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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快過年嘍~~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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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顆針

她能說什麽,願意來,那就來吧!


    反正心已經不再安寧,孔軒在身邊反道覺得安全。


    知她是怎樣的心思,孔軒在夜裏總會下意識地將她抱緊,他能感覺到靈舞身上若有似無的顫抖。


    可是孔軒沒辦法,要了天下,便隻能委屈了她。這個小女人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有多麽不易。孔軒開始懷疑,在這座皇宮裏,他真的能夠護她周全麽?


    靈舞每日的針灸已經由最初的四十九顆針增到了八十一顆,孟子陌最後一顆針刺進去之後也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汗。


    靈舞也長出一口氣,開始等待半個時辰之後再將銀針拔出。


    小蟬在一旁溫著帕子,這是每天都要做的工作,等靈舞身上的針拔出,她要用帕子將紮過的地方輕敷一遍,以免在身體上留下痕跡。


    即便這樣,她的腿還是無可避免地出現了很多星星點點的紅印。


    “娘娘放心,小蟬會把帕子好好地溫著,這些點子一定可以去得掉。”


    靈舞笑著點了點她湊過來的小鼻子,無奈地道:


    “我都不在意,你又操的什麽心?”


    “娘娘!怎麽可以不在意呢?”


    “你們娘娘那脾氣,你問問,她在意過什麽?”孟子陌一邊說著一邊再走到靈舞身前,隨手自她的頭上將一枚發簪摘下,一小綹隨之頭發散了開來。


    “這是什麽?”靈舞眼見他將那發簪插進一隻小藥瓶裏,再沾出一滴晶晶亮的液體小心地塗在幾處容易留下針印的地方。隻覺那東西涼涼的,散著淡淡的香。“師父又配好藥了?”


    “鼓搗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孟子陌說著,頭也沒抬,專心地替她塗藥。


    “娘娘。”小蟬替她蓋了蓋腿上的薄紗,“剛才徐婕妤那裏又過來討藥了。”


    “藥?”孟子陌先開了口,“她到這兒來討什麽藥?”再轉看靈舞,半晌眉頭一皺,“你那所謂的醫者之心,又泛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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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寧

“可不是!”靈舞沒等吱聲,小蟬把話接了過去——“有一次那個徐婕妤說身子不舒服,讓我們娘娘去看看。咱家娘娘就是心腸好,明明那麽不待見她,卻還是為她診了脈安了胎。可到好,打那兒以後,那個徐婕妤就上了癮了,放著太醫院不用,偏偏上咱這鳳舞軒來討藥。”


    孟子陌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


    小蟬饒有興趣地看看他,隨即撇撇嘴:


    “難道是在孟先生的帶領下,太醫院的人也不待見她?”


    “小蟬!”靈舞喝道:“別胡說!”


    孟子陌輕笑:


    “其實也不是故意給她臉色看,她身邊的小宮女討不到好是真的,但她好歹懷著龍胎,怎麽說太醫們也沒那個膽子。”


    “那她還費的什麽事非得上我這兒來?”


    “誰知道!”孟子陌搖搖頭,“有一次她自個兒走到了太醫院門前,卻說什麽也不肯進去,而且打那兒之後再也不派宮女來找人請脈。我估計,她是看著宇文苑那三個字,心裏有虧。”


    ……


    屋子裏好一陣的寂靜,靈舞隻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腿,似在想著些什麽。


    小蟬歪下頭看著她,問:


    “娘娘怎麽了?”


    “沒事。”她甩甩頭,直視小蟬——“你先出去,我有話跟師父說。”


    “是!”


    小蟬乖巧地退下,孟子陌背手而立,即而轉過身: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柯青曾跟我說,那天是宓水蓉的冥壽,王爺喝了很多酒,那徐冬兒刻意穿了宓水蓉以前的衣服走到王爺房裏。”


    “這些我知道。”靈舞咬了咬嘴唇,“他跟我說了。”


    “那你想問什麽?”


    “……不知道。”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知道。師父,看來徒兒需要磨煉耐性了。光是一個肚子就把我攪得心神不寧,等那個孩子生下來,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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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又來挑撥(1)

“該拔針了。”孟子陌揮手打斷她的話,“別想那些沒用的,車到山前必有路,這麽沒出息,不配做我孟子陌的徒弟。”


    八十一顆銀針拔下,小蟬也在這時候進來。正要召喚她去拿帕子,卻見小蟬慌裏慌張地跑到近前,然後對二人道:


    “徐婕妤那邊的丫頭過來,說徐婕妤高燒不退,請娘娘快過去看看呢!”


    “胡鬧!”孟子陌激怒,“剛施過針,怎麽能去給她看診!”話閉,隨手扯過被子扔到靈舞身上,“我去看看!”


    還好徐婕妤隻是發燒,孟子陌診看過後開了藥方,服下第二日,已然無恙。


    但是後宮裏卻也自此傳出了一個消息,說是德妃長期為徐婕妤配藥,實際上是為了害徐婕妤肚裏的孩子。這次徐婕妤出事,便是因為長期服用德妃的藥所至。


    “我不信!”這是徐冬兒聽到傳言之後的第一個反映,說給她聽的人,是文淑妃。“宇文姑娘不會害我的,她是好人。”


    “哎呀我的好妹妹!”文淑妃狠鐵不成鋼,她花了近兩個時辰來說服這徐婕妤要與她站到同一戰線上,一至對外,一至排斥宇文靈舞。可沒想到這女人到是個認死理兒的,說什麽也不信宇文靈舞會害她。“你這心腸可真是好,太好了!是不是在你眼中,天底下全都是好人呀?”


    “淑妃姐姐……”


    徐冬兒有些膽顫,一直以來,正三妃於她都刻意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遇上了,彼此打個招呼,遇不上,也沒有人會來。說好聽了,都是皇上的女人,說不好聽,則是彼此的敵人。


    文淑妃今天的到來讓她感到很意外,不過,意外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天的孟子陌已經讓她感受過意外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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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感覺真好,外麵放禮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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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又來挑撥(2)

“淑妃姐姐,您一定是搞錯了,宇文姑娘不會害我的,她也沒有理由害我呀!您看,我天天安安份份地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從來也不出去討人嫌,皇上也從不到我這兒來,她真的沒有理由要害我的!”


    “妹妹呀!你的心腸太好了,你也不想想,如今德妃一人獨寵,卻偏偏你肚子裏頭有皇上的孩子。她不害你害誰呀?”文淑妃氣得雙手掐腰,“我說妹妹,你可醒醒吧!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想呀!”


    “孩子?”徐冬兒雙手撫上肚子,“是啊!孩子快出生了呢!”


    “哎呀妹妹!”文君柔急了,“我告訴你,現在不是有人要害你,是有人想要害你的孩子!”


    “害我的孩子?”果然,一提到孩子,徐冬兒開始害怕,“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呀?”


    “因為那是皇上的骨肉!”


    “難道她真的……”


    一個冷顫打起,徐冬兒好像看到了宇文靈舞端著一碗藥走向自己,然後說:來,冬兒,喝了她,喝了她,肚子就沒了!


    “不要殺我的孩子!”她猛然驚叫,嚇得文淑妃後退了幾步。“誰也不許殺我的孩子!”


    “你別激動,別激動啊!”文淑妃也怕了,“秋紅、秋紅快!快拉住她!”再衝徐冬兒的丫頭叫著:“傻愣著幹什麽呢?快把你們娘娘給拉住啊!別動了胎氣,別動了胎氣!”


    她心裏暗狠,胎氣,她可真是做夢都希望徐婕妤的胎氣一下子就沒了。可是現在不行,現在出事她脫不了幹係,這個徐婕妤,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她文君柔的手裏。


    終於壓下了除冬兒的一番折騰,待她心緒平緩,文淑妃才又悄悄地走到近前,探聲道:


    “妹妹,沒事吧?”


    徐冬兒緩緩搖頭:


    “沒事。”之後猛地抓住文淑妃的袖子:“淑妃姐姐,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保護我!”




請皇上保護

“哎!哎!”文淑妃大喜,“妹妹你放心,姐姐一定幫襯你!但是現在最主要的,是你自己得站出來。勇敢一點,你要告訴皇上,那宇文靈舞心術不正,要害你的孩子。你得請皇上給你作主!”


    “皇……皇上?”一提到皇上,徐冬兒又開始打顫,仿佛提到的那個人是一隻猛虎,而不是她的丈夫。


    “你怕什麽!”文淑妃有些氣,“現在不管誰怕,你都不用怕!”


    “為……為什麽?”徐冬兒弱弱的問。


    “因為你肚子裏有孩子呀!”文淑妃向她肚子上指了指,“天大地大,孩子最大!這孩子是皇上的骨肉,自己的骨肉被人欺負,被人暗害,皇上也跟你一樣著急呀!你是娘,他是爹,你想想現在自己的心情,皇上也跟你是一樣的呀!”


    “……”徐冬兒有些茫然,“是這樣的嗎?”


    “當然!”文淑妃說得堅定,“你要去告訴皇上,說那個宇文靈舞要害你們的孩子,請皇上來保護你!”


    徐冬兒很聽話,或者說,她很傻。


    在經過了文君柔的那一番鼓動之後,第二天,她就真的站到了南書房的門前,然後高仰起頭,用顫抖的聲音故作堅定地道:


    “請稟報皇上,就說婕妤徐冬兒求見。”


    “婕妤娘娘!”上前應聲的是小常,“皇上在批奏章,這個時候是誰都不能打擾的。”


    “你……”徐冬兒緊咬下唇,“公公,您都沒有問皇上,又怎麽知道她不見呢?”


    “婕妤娘娘。”小常有些不耐煩,“不是奴才不去稟報,實在是皇上早有吩咐,閱奏章的時候絕對不可以有人打擾的。”


    “如果是德妃娘娘來,你就不會攔了吧?”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到是堵得小常啞口無言。“我肚子裏懷著皇上的骨肉,今天我想要見皇上,看誰敢攔!”




徐冬兒見皇上

這怕是她頭一次這樣大聲地講話,徐冬兒隻覺得從頭到腳都在打著哆嗦,就連兩旁扶著她的宮女都不得不擔心地小聲問:


    “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徐冬兒咬咬牙,突然放大嗓聲,衝著南書房的大門叫道:“皇上!冬……婕妤徐冬兒求見!”


    她本想說,冬兒求見。可是貴妃上次在梅林遇到的事卻已傳進耳裏,她又能有多大的勇氣去跟那個九五之尊來提自己的名字呢?


    “進來吧!”很意外,孔軒說的是:“進來吧!”


    徐冬兒挺了挺身,好像這樣可以給自己勇氣。


    小常在前帶路,緩緩推開南書房的大門。他看到,在徐冬兒跨入門檻的那一刻,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小常暗笑,他心裏清楚,這後宮裏頭唯一的主子住在鳳舞軒。別看這女人挺著大肚子,但如若真的要皇上在孩子跟德妃之間選一個,他敢以命擔保,皇上肯定選德妃。


    行至殿中,徐冬兒正欲下拜,孔軒先聲道:


    “身子不方便,就不必行禮了。”卻是連頭都未曾抬上一下。


    不過徐冬兒並不介意,甚至是有些欣喜。在她看來,至少,皇上還是記得她身子不方便的。


    “可有事?”冰冷的聲音再度傳來,孔軒筆下未停,吸引他大半注意力的,還是眼前的奏章。


    “冬兒……冬兒是想……嗯,冬兒是想說,有人要害我們的孩子!”一句話,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徐冬兒隻覺一陣氣短,要大喘幾下方才緩得過來。


    “回去吧!”終於抬首,卻是道:“好生呆著,不要去亂聽,亂想。”


    “冬兒沒有!”硬撐著勇氣,抬頭直視孔軒,竟一時間被那身明黃晃得退後兩步。


    孔軒無奈,放下手中朱筆,直視她,道:


    “誰攛掇你來的?淑妃?”




孩子也抵不過靈舞

“這……”不想他竟一語道破,徐冬兒的氣勢瞬間低落了一半。卻還是不甘心,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再勉強道:“是冬兒自己想來,冬兒可以見不到皇上,可是不想連累未出世的孩子。皇上,這也是您的骨肉,難道您就能眼瞅著它被人害嗎?”


    “害?”孔軒激怒,呼地站起身來走向她。徐冬兒本還為以他是因聽說有人要害孩子而生氣,卻不想,等人踱至麵前,孔軒說的卻是——“朕這輩子最討厭受人威脅,就算你肚子裏懷的是朕的骨肉,也不要以此來挑戰朕的耐性。”隨即抬手向門外一指——“出去!若再生事端,孩子生下之後,你將永遠見不到他!”


    徐冬兒失魂後退,孔軒的眼神讓她生出恐懼,一時間又想起在靖宮的那日,纏綿過後,便是至命的冷漠。


    若不是當時柯青攔著,怕是她這條命也留不到今天了吧!


    徐冬兒暗自咬牙,怎也沒想到自己看得比命還重的孩子,在他眼裏卻真的抵不過一個德妃。


    看來文淑妃說得對,要想在這後宮生存,還真得各憑本事。


    現在最主要的是得保住孩子,這才是她的命根,至於這個皇帝……再將幽怨的眼向他投去,卻怎麽也找不到那晚溫柔至極的影子。


    孔軒的怒氣已然平緩,隻長歎一聲,半轉過身:


    “過往的事朕可以不究,但不代表不存在。你該知道這孩子你是怎麽得來的,若是還不知足,休怪朕無情了。”


    無奈地揮揮手,像是想趕走徐冬兒,又像是在趕散自己心頭的一團亂麻。


    這一生活到現在,他從未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唯有這一件。


    他明白,這悔意緣自靈舞,若是沒有她,自己三宮六院,該是再正常不過的吧!但怎也沒想到,自遇到了那個女子,竟會讓他再親近別人時會生出深深的負罪感。      


————————

我親愛的們,今兒的十更結束嘍~大家看完文之後要早點睡嘍,美容覺,美美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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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報

是啊!他們共經生死曆盡磨難,一步一步走至今天,不易,所以才知珍惜。


    不知不覺,嘴角泛起了一絲淡笑,徐冬兒自是不知他在想些什麽,隻是在轉身離去時窺見了那難見的笑容,不由得為之失神。


    “皇上!”忽地,有第三個聲音揚起,眾人扭頭,原是孟子正站在南書房前。還是一襲白衣,透著檀香。一如那次為徐冬兒診病,隻衝她一恭身:“徐婕妤。”


    她匆忙點頭,再向屈膝孔軒,在宮女的攙扶下落荒而逃。出了屋子的那一刻是有些悲哀的,一個女人見了自己孩子的父親,竟是要用逃的,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軍報?”孔軒再沒向徐冬兒看去一眼,隻盯著孟子陌手裏攥著的一份奏報,忽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如今四方平定,南北各有大齊及雙盛草原甘心附屬,正東方靖國已然不複存在,按說,天下也該安生幾年才是。隻是……又向孟子陌望去,心中那種忽然生出的預感還是沒有消退。


    在旁人看來,孟子陌隻是個醫官,全權掌管太醫院大小事務。可實際上,所有重要戰報,以及散網在外的各處密探所送來的信函全都是直接送至他手。待他看過無異之後,才又經正常途徑轉往軍機處。


    一般情況下,如無大事,孟子陌完全可以自己悄聲處理,而不必驚動了他。


    “哪兒的軍報?”他知道那是軍報而不是探子發來的密函,因為那火封上整整齊齊地插著三根羽毛。


    “皇上。”孟子陌神情嚴肅,“西北大漠的。”


    孔軒倒吸一口冷氣,十幾年前,大漠之中那個像狼一樣的少年仿佛又出現在他的麵前。


    可隻一瞬,他卻又笑了。


    是啊!大漠蒼狼,縱然神出鬼沒,縱然用兵如神。


————————

清早起來,開始碼字!大家早上好呀~~

嘿嘿,例行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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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甲軍

但他孔軒也不再是十四前那個隻會跟在兄長身後的皇子,他是西離的穆帝,坐擁天下。那個曾在十幾年前讓西離退避三座城池的紮克族啊,看來,決戰的時刻不遠了。


    徑自坐回案前,再向下看向孟子陌,孔軒嘴角微微上挑,朝那軍報一指:


    “念!”


    隻一個字,孟子陌竟是神情一晃,看去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映著明黃,不怒自威。他也終於明白,這個人,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如晨光般和煦的安寧王。他是皇帝,主宰一個國家生死存亡的皇帝!


    深吸一口氣,再清清喉嚨,孟子陌將那軍報小心地抽出,隨即念道:


    “吾皇萬歲,近日西北邊城時常有來自大漠的狼盜出沒,城中百姓苦受其擾。我軍曾數次出兵鎮壓,均無果。近日有密報奏,紮克族首領步奇庫正密召兵馬,恐有侵我西離之意。我軍當如何應對,望吾皇明示。”


    語畢,抬頭對上孔軒威凜的目光,孟子陌不由得直挺了挺胸膛。再看向他緊握的雙拳,突然神色一正,問道:


    “皇上,您是要動……鐵甲軍?”


    相傳,西離國境內有一支神秘的軍隊,將士著鐵甲、配紅巾,人手兩隻開山神斧,舞起來虎虎生威,更將人距在了三米之外。


    然而,這傳說傳了近六年,卻從未有人真正的見識過這支神秘軍隊的威風。隻是在偶有叛亂孽黨時,會見到些許打扮的人悄然而來,再悄然而去。所過之處,一切障礙全除,還百姓安生的日子。


    有人敬之為神,更有人願意深信那是老天爺配下來拯救蒼生的天兵天將。


    但孟子陌曉得,那不是傳說,紅巾鐵甲真實地存在於西離國境之內。就在鄰近雙盛草原的平遙城內,隱蔽在邊境二十萬大軍中的其中十萬人,他們人人藏有一副黑亮鐵甲,左臂配紅巾,更是人手一對鋼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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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蒼狼(1)

就這樣靜靜地隱藏在普通隊伍之中,隨時等待著一個人的召喚。


    而那個人,便是孔軒!


    他知道,大漠蒼狼,紮克族的布奇庫一直是孔軒心頭大患,如今有跡象表明布奇庫有屯兵之意,孟子陌自然會想到他會動用鐵甲。


    可是,待這一番思索過後,再看去孔軒,卻不見了剛剛那一瞬迸發出來的殺氣。轉而,嘴角自然上揚,竟有笑意泛了出來。


    再之後,便是無奈。


    孔軒輕搖頭,若有所思地透過門看向天空,緩緩地閉上雙眼。不多時,複又張開。


    “不用!”


    “不用?”


    “是。”重重地點頭,“打仗是勞民傷財的是,眼下天下初定,若此時舉兵,勢必會有百姓不滿。靖國那邊也不時會有前朝餘黨竄出,此時,確不是開戰的最好時機啊!”再看向孟子陌,麵色忽就輕鬆開來,再開口時竟是道——“快過年了。”


    是啊!快過年了!


    孟子陌告辭離去,那八百裏加急送來的軍報被孔軒緊緊地握在手中,心頭久久無法平複。


    紮克族人生性殘暴,且是大漠中人數最多的一族,若是他們起兵,那西離想要平亂,確實不是易事。


    想想看,他秘密訓成的十萬鐵甲,不正是為那大漠蒼狼——紮克族的布奇庫準備的麽?


    那是十四年前的舊事了,那時的他還隻是個懵懂少年,隻懂得跟在太子身後,人家做什麽,他便學什麽。


    那一年,紮克族的族長布諾反了。西離派兵出征,而領兵的,正是他與太子兩人的授業恩師王善。


    就在王善發兵的頭一晚,他混入軍營,跟在夥頭軍的隊伍裏遠赴西北。


    那是他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戰爭,當紮克族長十八歲的小兒子布奇庫以主帥的姿態立於兩軍之間時,那一刻,他幾乎要以為對方是一個戰神!


——————————

過年妮妮不休息哦~繼續給大家更新,每天十章不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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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蒼狼(2)

在布奇庫的帶領下,紮克族以五萬對二十萬人馬的懸殊差距大獲全勝,西離主帥王善戰亡。


    與大國西離比起來實在是人單勢孤的紮克族仍是沒有能力全吐下西離這塊肥肉,但是一個月內掠奪三座城池的神話也自那一刻築起。那三城,西離至今無力收回。


    記得當年撤兵的那一刻,布奇庫不知怎就發現了混於軍中的孔軒。於是癡笑著舉槍朝他指來,道:


    “小娃子!練個十年八年,再來跟我比試比試。隻是,那時候,我要讓我紮克族成為西離的主人!”


    布奇庫說話時的囂張此刻想起仍猶言在耳,那場戰事之後,孔軒離宮學藝。一連八年,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直到他八年後英姿勃發地回到西離為父皇祝壽,民間江湖那關於鐵甲軍的傳說也隨之而來。


    最後一份奏章批閱完畢,孔軒抖抖精神,一絲暖意泛上心頭。


    這是他去鳳舞軒的時間,每想到這兒,他心中都有說不出來的一種暢快。雖然有的時候靈舞並不愛搭理他,甚至兩個人很有可能一個弄藥,一個看書,然後一連幾個時辰都沒有一句對話。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是開心的。


    畢竟還都在一間屋子裏不是嗎?諾大的皇宮裏,能有一處這樣的地方,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呢!


    他堅持認為他們是患難夫妻,共過戰場、經過宮變,如今一片詳和,應該過過正常人該有的日子。


    隻是他做得不夠好,他是皇帝,這便免不了要讓她受些委屈。比如徐冬兒,比如文淑妃。


    好在靈舞於呂良候有恩,對她的女兒呂曼自然也親近些,這才使得她在這後宮裏不至於太過孤單。


    說起來,總是他有負於她。特別是她體內的寒症,那個叫季仁逸的居然還沒有找到,每次見孟子陌將密密麻麻的銀針插到靈舞身上時,他都狠不得自己出宮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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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福

在小蟬的堅持下,為了迎接大年,鳳舞軒的窗子上也貼起了窗花,院子裏還掛大大小小的彩燈籠。


    孔軒走近宮門時,靈舞正披著那件雪狐鬥篷看著站到兩隻落到一起的凳子上的小蟬不時地喊道:


    “你小心一點兒!站那麽高,小心摔著!”


    “沒事兒!”小蟬頭也不回,還在跟一隻荷包做著鬥爭。“娘娘放心,小蟬登高的本事大著呢!您還是往太陽足的地方挪一挪,別再著涼了。”


    “你都掛了那麽多,夠了吧?”靈舞瞧著那枝上被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荷包,一時間有些好笑。“我說你這是聽誰說的把荷包掛在那上麵就會有福氣?”


    “聽老人說的唄!也不是掛在樹上就有福氣啦,主要是因為這荷包上麵都繡了一個大福字呢!老人說繡足一百個有福字的荷包,然後掛得越高越好,越高,天上的神仙就越看得到。其實……”小丫頭歪頭看了看藥樓尖尖的頂,“那上麵才是最高的地方,或者主屋頂上也比這裏高,可惜咱們夠不著。”


    “朕幫你們掛!”突然有孔軒的聲音揚起,小蟬嚇得手一哆嗦,那最後一隻荷包順著手指掉落下來。


    孔軒上前一步接住,再往那藥樓看了一眼,下一刻足尖點地,竟是運了輕功平地竄起。


    靈舞隻覺得眼前一晃,一個人影迅速掠過。待孔軒再晃身形飄至她麵前時,那隻荷包已然掛到了藥樓頂上。


    “奴婢(奴才)叩見皇上!”見他站定,小蟬及院子裏的一眾下人立即跪倒一片。


    孔軒隨意揚揚手,人們也都知趣地四散開去。


    靈舞笑笑,朝著小蟬呶了呶嘴:


    “都是這丫頭折騰的,你看這院子裏,都快成集市場了!”


    孔軒四下扭頭看看,卻對這樣的布置很是滿意。於是衝著小蟬堅起大拇指,道:


    “幹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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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軍師

小蟬得意地晃頭,然後下去備茶。


    靈舞無奈,卻也示威道:


    “真該讓她上你那召寧殿也折騰折騰去,看你還清靜得了不。”


    “無妨!”孔軒得意,“反正除了朝常和南書房外,我都是會呆在鳳舞軒,你要願意,盡管上召寧殿折騰去!”


    靈舞知被他耍弄,氣得罵他:


    “沒正經的皇帝!”隨即轉身回房。


    孔軒樂嗬嗬地在後麵跟著,小常自覺地留在外頭繼續幫其它人掛彩燈。


    “紮完針了?”孔軒緊走了兩步,拽住了她散在腦後的一小綹頭發,好玩地搖著。“你的頭發真好。”


    “你說說你——”靈舞嗔怒,一回頭,老實不客氣地指著他:“哪還有點皇帝的樣子!”


    “我在這兒不是皇帝!”孔軒自顧地動手脫去了黃袍,再自靈舞手中接過外衫穿上,“在你這兒,我就是你丈夫,要皇帝的樣子做啥?”


    “貧嘴!”靈舞嬌嗔,白了他一眼,看孔軒上前來幫她除去鬥篷,不由得又可惜道:“多好的小東西,居然就給殺了製衣,柯青真是變殘暴了。”


    “變殘暴?”孔軒失笑,再一會兒,竟笑得捂住了肚子。


    靈舞不解,奇怪地看著他:


    “我說的話很好笑麽?”


    “當然好笑!”他緩了緩神,“殺隻小獸就叫殘暴,你若見了他殺人會說什麽?”


    靈舞眉一挑:


    “怎麽那麽愛殺人?你們還真是,動不動就是殺呀殺的。”


    見她有了怒意,孔軒便不再逗笑,隻擁了她坐到軟榻上,然後道:


    “你該不會以為柯青隻是一個專負責出謀劃策的軍師吧?”


    靈舞眼睛一翻:


    “你當我傻嗎?”之後聳從肩看向孔軒:“孟子陌都不是一個普通的醫官,那柯青又怎麽能隻是一個普通的軍師呢?既然你能放心讓他留守靖城,那至少,將軍能幹的事,柯青也能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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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火的藥

“聰明!”孔軒雙掌一擊,“我們家小丫頭就是聰明!”


    這個時候,小蟬端茶進來,一人一碗,卻是不一樣的。


    孔軒指著靈舞的那一碗,微皺了眉:


    “怎麽是黑的?”


    小蟬撇嘴:


    “是藥唄!”


    “藥?”他看向靈舞,“驅寒的?”之後再搖搖頭,“那不是晚上才喝的麽?”


    “別聽她瞎說。”靈舞自小蟬手中將碗拿過,再湊到嘴邊了半碗重新放了回去。這才道:“什麽藥啊,有點怪的茶而已。”


    “小蟬!”孔軒猛地扭頭,一道質問的目光直射過去,“說,你家娘娘喝的是什麽?”


    小蟬嚇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端著托盤的手不住地哆嗦。


    “皇上!”小丫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靈舞暗裏歎氣。“娘娘喝的是去肝火的藥,她們都欺負咱家娘娘,娘娘光顧著自己傷心,從來都不知道去跟人爭。皇上您給做做主,別再讓咱家娘娘受欺負了。”


    “小蟬!”靈舞怒喝,“下去!”


    “可是娘……”


    “我讓你下去!”


    見靈舞真的急了,小蟬一憋嘴,又是一串眼淚摘下來。可也沒再跪著,爬起來將托盤放到桌子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外跑去。


    “這丫頭真是讓我慣壞了。”


    孔軒含怒扭身回看靈舞,不由得歎氣,狠狠地將她擁在懷裏。


    這一刻,靈舞聽得見他的心跳,像是全世界最美妙的聲音。


    “如果很辛苦,就告訴我。”他緩而堅定地說,“是我對不住你。”


    擠在他懷裏,靈舞微搖搖頭:


    “沒事。”她說,“是我自己不願多事,而事實上,我也沒吃了什麽虧。不信你再去問小蟬,哪回跟她們碰麵,我也沒落了下風去。”


    孔軒噗哧一聲笑了,縮後在她的臉上揉了揉,讓靈舞一陣心安。


    “徐冬兒孩子那事,你為什麽不站出來說說呢?就任她們講究是你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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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聲母妃

靈舞抽身出來,對上他的眼:


    “那樣有什麽意思呢?孔軒你該知道,自古以來深宮大院就是一個不見刀光的戰場,若不是為你,我是說什麽也不願意在這種地方過日子的。”


    撫上她的發,心底滿滿的心疼,卻又無力將她從這種困擾中解救出來。


    孔軒隻覺挫敗,贏得了天下,卻是以最心愛之人的自由和笑容來換取,真的值嗎?


    “想什麽呢?”靈舞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成功地將孔軒的心思拉了回來。“知道嗎?你剛剛那表情,還真是跟先帝很像很像。”


    “嗯?”沒成想她把話題扯到了先帝,孔軒倒是一愣,隨即笑道:“父子麽,哪能不像。”


    靈舞點頭,卻又像想起了什麽,於是拉住他,將臉湊到近前,道:


    “你一定不知道,先帝臨去前,曾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哦?”孔軒挑眉,靜等著她將故事道來。


    靈舞笑笑,自顧地起身行至桌前,將剛剛小蟬送來的茶端來遞到他手邊:


    “剛好不涼不熱。”


    他仍是不出聲,隻接過茶笑咪咪地看著她,靈舞臉微紅,嗔道:


    “喝你的茶吧!”再坐回軟榻,方才道:“其實那故事你也該聽過,先帝讓他愛上了一個叫映荷的女子……嗯,”她想了想,再道:“對,映荷,穀映荷。先帝微服出巡時愛上她,可是她卻選擇嫁給別人。在映荷成親那晚,先帝醉酒留宿平妃寢宮,這才造成了皇後對平妃的敵意。”


    “說得輕巧。”孔軒輕哼了聲,“所謂的敵意,便是要了一條人命去。”


    “孔軒……”靈舞這才反映過來自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的,平妃是他的母親,他心裏不會好受。


    “你這丫頭!”孔軒平了心緒,卻是伸手點向她的小鼻子,“什麽平妃平妃的,該叫母妃。”


    “嗯。”靈舞也笑著點頭,“好,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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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去個地方

一聲母妃,叫得孔軒抿起嘴角,笑得如沐春風。


    “來!”他站起身拉過靈舞,再將那雪狐鬥篷往她身後一披:“跟我走,帶你去個地方。”


    “哎!”靈舞還沒反映過來,便被他帶著往外奔去。


    掠出門的時候,嚇得守在門外的小常跟小蟬驚呼一聲,隨即也跟在後麵跑了去,還邊跑邊問著:


    “主子,出了什麽事麽?”


    孔軒頭也沒回,隻揚聲道:


    “沒事,帶你們娘娘去溜轉兒!”


    止住腳步的時候,靈舞跑得呼呼作喘。一邊撫著胸口大力地喘氣,一邊斜眼怒視孔軒。


    待能夠正常地發出聲音,這才道:


    “瘋了麽你?在這宮院裏被人看到,明天又有得講究。”


    “不怕!”孔軒笑嘻嘻地拍拍她,“這樣一跑,心情好多了。”


    靈舞直有種想踹他一腳的衝動,想想還是忍住不動,怎麽說也是皇帝,大庭廣眾之下太沒規矩了。


    再抬頭時,發現這是一處陌生的宮院。


    實際上,這座西離皇宮裏幾乎一大半的地方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這是父皇最常用的書房。”靈舞扭頭向他時,孔軒便已知道她想要問什麽,自顧地解釋道:“南書房隻是批閱奏章時他才會在,而大多數時間,父皇都願意把自己關在這裏麵。”


    他用了一個“關”字,這讓靈舞很不解。


    “為什麽是關在這兒呢?”終問出聲,卻換來孔軒長長一歎。


    拉了她的手往宮院裏走去,正在打掃的下人早已跪了一地迎接聖駕。靈舞不忍,出聲叫起,再小聲於孔軒耳畔說:


    “動不動就要跪一下的規矩真的不太好,這麽冷的天,地麵徹骨的涼。人的膝蓋長期這樣接觸冰冷是會做下病的。”


    孔軒失笑,伸手推門,再道:


    “行了,知道你是大夫,還真是三句不離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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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的書房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見小常並沒有跟著進來,而且也將小蟬拉住,她便知道,這地方該不是誰都可以進得來的。


    孔軒沒回她的話,卻是鬆開手,自顧地奔上前去找著什麽。


    靈舞見他於桌案著一通亂翻,也不去理。自轉了轉身,打量起這書房。


    果然是先帝慣用的,她這樣想著。因為窗前搭著的淡綠色帳簾與之前先帝在召寧殿住時掛著的一模一樣。之所以對這帳簾有印象,是因為這淡綠色本是不該出現在一個皇帝的寢宮,當初她第一次站到先帝床榻前時便已留意到這個細節。


    皇家隻用明黃,這是規矩。可是皇帝卻又親手將這規矩打破,執拗地掛上這抹綠,想必,該是有著某些原因的吧!


    她固執地認為,這原因一定與那個叫做穀映荷的女子有關。也許當年初見時,她正是著了一身淡綠色的衣裙,調皮地跌入順關河。


    於是,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戲目就此上演。


    怎奈,美人心有所屬,雖也是英雄,卻不是這個英雄。


    “你找什麽呢?”身後翻找聲音未停,靈舞轉過身來走上前去,“先帝的書房裏,能有什麽你要的東西?”


    孔軒頭也未抬地扔來一句:


    “找一幅畫!”之後目光停留在桌案上擺著的筆洗,“來!”招手叫了靈舞,待她走近後問道:“你看看,這筆洗是不是有些奇怪?”


    靈舞挑眉看他,再投向那筆洗,左右思量一番,緩緩搖頭:


    “筆洗麽,能有什麽奇怪的?是名貴了些,不過在皇宮裏,哪一樣東西不名貴呢?嗯……”她拄著下巴,“也太過幹淨了點,不過許是下人們收拾得好……”說著,伸出手去欲將那筆洗拿起來細看看。卻不想手下一吃勁,那筆洗竟是紋絲未動。“這麽沉?”心下起疑,再用力,還是不動。“固定上去的?”扭頭問孔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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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十更結束嘍~~

明天祝大家新春快樂,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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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穀映荷

孔軒也搖頭:


    “不知道。”


    “以前有這東西嗎?”


    “不知道。”他還是搖頭。


    靈舞嘟起嘴巴,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疑惑。


    孔軒舉手做投降狀:


    “說實在的,這地方,今天我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她驚訝出聲。“既是第一次來,卻又為什麽要找東西?”


    孔軒攤攤手:


    “很小的時候便知道這是一處禁地,除了父皇,旁人誰都進不來,皇後也不行。那時候好奇心重,有一次爬到門外的一棵老樹上透著窗子往裏麵看去,卻正瞧見父皇對著一幅畫發呆。如此幾次,竟是看到同樣的場麵。所以我想,大概父皇把自己關在這裏,就是為了能安安靜靜地去看那幅畫吧!”


    “畫的是誰?”靈舞隨口問出,卻又馬上張大了嘴巴,再點點頭,道:“穀映荷!”


    孔軒點頭,


    “應該是!想找出來看看,卻找不著了。”


    再向那筆洗看去,靈舞眼珠一轉,俯身向那物湊去。


    隻一聞,便道:


    “這筆洗從未用過。”


    孔軒失笑,揪著她的小鼻子搖啊搖,滿眼盡是寵溺。


    “你看!”他說,“看我給你變個戲法。”


    說著,伸手探入筆洗,按住最中心的地方暗自發力。接著,手指轉動,靈舞眼見那筆洗竟跟著他的手一起轉了起來。


    下一刻,身後一陣嘩然。


    扭回身去,竟是龍椅後麵那一幅字畫突然自動向上翻卷,全部卷起之後,現出一個暗隔來。


    孔軒走到暗閣前,伸手自裏麵取了東西出來。靈舞看去,是一個卷軸。


    “猜猜看。”孔軒揮揮手中之物,“這女子長得何般模樣?”


    靈舞直看向他,一句話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想說什麽嗎?”


    靈舞點頭,道:


    “你不狠她?她指映荷。


    孔軒搖頭,


    “不恨。”


    “怎麽能不恨呢?”她幽幽地道:“若是沒有她,平……母妃便不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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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開始嘍~~會在春節晚會開始之前全部更完,讓大家安心看節目。嘿嘿~祝大家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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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的懷疑

孔軒還是搖頭,他說:


    “你怎麽不明白,身在皇家,就算沒有映荷,還是有別人的。”見她神色落漠,話鋒便一轉:“不過你放心,西離國英明神明神武的穆帝身邊,隻有宇文靈舞一個!”


    “沒正經。”靈舞笑罵他,臉頰卻泛起櫻紅。


    “快猜!”孔軒再將手中之物晃了晃,“猜猜她到底有多美。”


    忽然之間,先帝臨去時的一句話自靈舞的腦中一閃而過,她記得那晚他曾說:


    “你這小藥童,若是個女孩子,再沒了臉上的幾點小斑……嗯,白一些……到是與她有些像呢!”


    還有,她換回女裝,先帝竟叫她映荷。


    “跟我長得一樣?”這話脫口而出,兩人皆是一愣。


    “你說什麽?”孔軒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她跟穀映荷,這應該是完全不搭調的兩件事情,她怎麽可以扯到一起?於是,他再問:“舞,你說什麽?”


    “我說……她也許與我長得很像,或者……一模一樣!”


    她的眼中帶著些許的期待,孔軒微一皺眉,竟是二話沒說地展那畫卷展開。


    隨即,書房內寂靜一片。


    靈舞沒料到這畫中的女子竟真的與自己長得奇像,不說一模一樣,到也相到了九分。


    一時間,站在那裏哭笑不得。


    “你……”他納悶地問,“怎麽會知道她長成這樣?”


    靈舞也不做隱瞞,隻想了想,再將那晚先帝與她說過的話統統重複一遍給孔軒聽。然後,自己竟入了沉思。


    尤記得小時候娘親還在世時,曾有一次在半睡半醒間聽到她與父親說:這孩子的母親一定是個美人坯子,瞧這小模樣長得多標誌。


    當時父親說:都多些年了,還提這事?什麽娘不娘的,現在你就是她娘。


    這在當時記她以為是夢語的話竟在這一刻變得猶為清晰,清晰到她幾乎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宇文南山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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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紮克族的牽製

見她不語,孔軒有些擔心,半摟了她的肩,輕聲道:


    “怎麽了?”


    “沒。”靈舞搖搖頭,忽又問他:“你說,那穀映荷會不會是我的母親?”


    次日朝堂之上,孔軒下旨全麵開放與西北大漠的貿易往來,特別是對紮克族,要將西離最好的綢緞和日常用品向他們供應。


    如果對方沒有銀子,大可用牛羊來換。如果對方想買些珍稀貨物,也要牢牢記下將於下次交易中盡量滿足。


    但有一點,任何一樣東西的出售均不得超過五百件,並且,綢緞可以賣,但卻不可倒賣針線。水果糧食可以供,但卻不得出售種子。總之,任何東西可以賣,卻不得教其生產。


    此事交予西北邊境的平天知府來辦,並囑其切記生意人不得與紮克族人發生衝突,遇事盡量避讓。


    此番旨意八百裏加急傳遞,接旨後即刻執行。


    這突然的一番折騰致使很多大臣們不明就裏,以為孔軒要對紮克族示好,頻有一些人對此不稍。


    當日散朝之後議論紛起,甚至有人說孔軒沒有先帝的氣魄,若是當初太子繼位,也許不會這樣優柔寡斷。


    然,朝中重臣卻深知其意。特別是他那賣衣不賣線、賣糧不賣種的規矩,更是讓呂良候暗自腹誹其有夠狡猾。


    孟子陌是不上朝的,當他坐在太醫院裏當說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由得拍手稱快!


    他與呂良候一樣,自然是明白孔軒之意。大漠物質稀缺,西離的綾羅綢緞糧食水果對他們族人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既然目前不想用兵,那用物也不是不可以。以這些隻有西離這樣的大國才有之物來穩住紮克族人,待他們對這些物件完全接受並且產生依賴之時,便可受製人心。至少,若是紮克族生出侵犯之意,西離便可撤回這些東西。到時他們人心內亂,再提戰爭也不易事了。




不眠之夜

但這樣做確也有些冒險,那大漠蒼狼完全可以告訴族人——隻要把西離據為己有,這些東西自然取之不盡。


    不過這也正是孔軒高明之處,什麽東西都可以賣,但卻不可以傳授紮克族人如何生產。那些長常生活在大漠的民族根本不懂養蠶、不知耕種,更別說做些美味可口的吃食。所以,西離隻需不再出售成品,便可以讓紮克族人明白,就算奪取了西離,於他們來說,也並沒有起到實質的作用。更何況,物質享受已經送到了麵前,又有多少人願意拚上性命去搶那些本來已在眼前的東西呢?


    年關越來越近了,當初進宮時扮男裝用的那瓶易容藥被靈藥惦記了好幾天,她甚至問過小蟬有哪個距離鳳舞軒最近的宮門,幾點開幾點關。


    孔軒偷偷地看在眼裏,隻覺好笑。


    他知道她的心思,也想帶她出去逛逛。可是現在不行,不知為何,他總覺著似乎有一種威脅正悄悄的逼近。


    不,不是那遠方的大漠蒼狼,而是另一種。像是就在身邊,卻又小心地從不走近,隻在不遠處時時窺探,伺機鬧個地覆天翻。


    是夜,靈舞輾轉不眠。偶有樹枝被風吹起劃過窗欞,也劃破一夜的寧靜。


    孔軒閉目不去理會,任她在床榻上左右折騰,直到過了二更,靈舞竟是數起垂地的紗帳上有幾朵繡花。


    再忍不住,孔軒噗哧一笑,伸展胳膊,一把將她帶入懷裏,揉揉香肩輕聲問道:


    “我家小丫頭這是在幹什麽呢?”


    “你醒著?”靈舞瞪圓了大眼,“你居然是醒著的?”隨即幹脆跪爬起來,卻又在離開直起身後想起自己未著寸縷,無奈又將身子縮了回去。“孔軒你越來越狡猾了!”


    “哦?”嬌羞的小樣兒又惹得孔軒一陣壞笑,“怎麽是我狡猾,明明是你光著身子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惹得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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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專心點兒

“哎呀好啦!”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還是皇上呢,這麽沒正經。”


    “快說!”孔軒掐她的臉蛋,惹得靈舞嘟起了嘴巴。“為什麽不睡覺?”


    靈舞也來了神精,索性拉了被單再跪坐起來,衝著孔軒道:


    “你說,這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城裏的宇文醫館是不是也應該有些動作才好?嗯,施的藥得多一些,另外再送些吃食吧!讓那些窮人們也能過個好年。”


    孔軒好笑地看著她,直看到靈舞臉紅再一聲嬌斥:


    “看我幹什麽?你說好不好啊?”


    “好!”他鄭重地點頭,隨即手勁兒一帶,在靈舞的驚呼聲中將其覆在身下。


    “幹嘛?”


    “你說呢……”


    “……唔……明天就去城裏好不好?我去……”


    “愛妃,專心一點兒……”


    次日清晨,靈舞竟比要上朝的孔軒起得還早。


    隻見她穿戴整齊之後直拉了還半夢半醒的小蟬衝向藥樓,臨出門前隻扔了句:


    “我會叫小常進來侍候你!”人便已沒了蹤影。


    孔軒無奈,知她是去準備帶出宮的藥材,徑自搖了搖頭,輕輕而歎。


    “皇上!”小常從外進來,手裏捧著厚重的龍袍,“該起了。”


    “嗯。”孔軒答應著起身,更衣梳洗過後扭頭道:“去叫孟子陌,先到南書房候著。馬上!”


    “是!”小常恭身退下。


    望著藥樓裏燃起的燭火,孔軒的一對劍眉卻是怎樣也舒展不開。


    之前不是還打定主意決不能帶她出宮的麽?怎麽這一夜,竟是沒有辦法再繼續硬著心腸?


    他知道她為宇文醫館送藥是真,可是想要出宮的迫切心情更是真。去醫館隻是幌子,她隻是想念外麵的空氣,想念外麵的輕鬆吧?


    也罷!


    自顧地搖了搖頭,就由她吧!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伴在她身邊,天大的事,不是還有自己在麽?




繡衣暗使

南書房內,孟子陌見過孔軒,也不多言,隻道:


    “皇上何事?”


    “朕要出宮!”他亦簡答。


    “出宮?”孟子陌略微詫異,再想想,又問:“何時?”


    “今日早朝過後。”


    “好!”他點頭,“子陌與您一道。”


    “那是自然。”孔軒正色道:“另外,安排十名繡衣暗使,五步之內護在左右。”


    孟子陌心中一動,脫口而問:


    “靈……德妃娘娘也去?”繡衣暗使是他秘密培養的組織,專為皇帝一人所用。人數極少,區區三十人不到,武功卻是極高。一般情況下孔軒不會動用,即便是出宮,以他的身手,也用不著帶上十名之多。除非有重要的人隨行,而在這宮中,能讓孔軒如此珍重之人,除了宇文靈舞,怕也沒有誰了。


    “唉!”孔軒重重一歎,神色卻是輕鬆了不少。“沒辦法,不讓她出去溜溜,她晚上就不睡覺。大半夜的數帳簾玩兒,朕可真是受不了。”


    “可是現在……”孟子陌欲言又止,再想了想,還是得說下去。“最近有鳳天樓的人在京城出沒,不知道是衝著誰來的。”


    “嗯。”孔軒點頭,“總覺得這事與我們脫不了幹係,所以……”


    “所以最好不要出宮。”


    “她會瘋的。”


    “如此……好吧!”


    孟子陌點頭應下,再比往常提前了兩上時辰為靈舞施針。


    等孔軒早朝散去回到鳳舞軒時,靈舞剛走下軟榻。


    “可以走了嗎?”見他進來,已經換好便服,竟是有些迫不急待。再朝桌子上的一堆紙包一指:“這些都是要帶出去的,送到宇文醫館分發給百姓。”


    “好!”孔軒點頭,示意小蟬跟小常將那些東西放到一早備在外頭的馬車上。“記住,到了外麵,可以玩,可以看,但是絕對不可以離開我的左右,懂嗎?”




出宮

靈舞含笑點頭,


    “你放心,離了你,我也不認得路,怕是連這皇宮都回不來呢!”


    “那好!”笑著拉了她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告訴她,“子陌與咱們一塊兒去。”


    “你到是細心——”沒去理孟子陌也一道去的話,在她看來,那似乎是必然的事。“這馬車果然夠普通。”


    沒有驚動其它人,孔軒隻帶了在外頭趕車的小常和坐在車裏陪著靈舞的小蟬,馬車從距離鳳舞軒最近的小偏門行出,直奔著都城內宇文醫館所在之處行去。


    十名繡衣暗使各以不同的方式隱秘在馬車左右,誰也看不到他們在哪,但卻又真實存在。這,便是繡衣暗使。


    這宇文醫館靈舞是來過的,甚至是常來。不過那是以前,最近的三個月孔軒便不讓她出宮了。原因是天太冷,對她的身子不好。


    馬車一路行至醫館前,眼見孟子陌帶著小蟬小常二人下了車去,再將準備好的藥材一並拿走,可是自己卻是被孔軒用手死死地抓著,下不得車去。


    “讓我也去看看不好麽?”她爭取著,卻連自己都敢到無力。


    “不好。”孔軒搖頭,“你不是想去外頭逛逛麽?別拿這醫館當幌子。”


    心思被猜穿,靈舞挫敗的低下頭去,再抬起時,眼中竟是帶著茫然。


    她說:


    “孔軒,為什麽?我感覺自己好像變了好多。若是從前,怕我是我窩在家裏一輩子,隻要有草藥、有醫書,我都是可以不出門的吧?”


    揉上她的頭,這丫頭總是會讓他莫名是心疼。


    “變了好。”他說,“人總不能一直無欲無求,現在的你,才正常。”


    “是麽?”若有所思間,孟子陌等人已經回來。“咱們去哪兒?”


    “前景大街嘍!”孟子陌笑答,“那是都城最熱鬧的一條街,有酒家,有歌舞坊。更妙的是,趕年集的小商販都集中在那裏,咱們可以買些花燈回去掛呢!”




仙女姐姐

“哎?”透過掀起的車簾,靈舞伸手指去,“那孩子好可愛哦!”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是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拖著娘親的手在大街上耍賴。那孩子長得胖嘟嘟的,一張小臉兒被冬日的寒冷凍出兩個紅團。即使這樣,卻還是死命地在跟自己的母親做著鬥爭——


    “娘!你就讓我跟大山他們一塊兒去吧,求求你了。”


    “不行!”那婦人很堅決,一把上前將小男孩再往自己身邊拽了拽。“天這麽冷還去堆雪人,你看你的臉,凍得跟兒子屁股。”


    “可是好好玩啊!我不冷的!娘,你就讓我去吧!你不知道,大山跟阿虎比賽堆雪人,一個時辰之內看誰堆得多哦!”


    “堆個雪人,有什麽好比的,快跟娘回家去。”


    兩人拉扯著走,到是距他們的馬車越來越近。


    “哎,小朋友!”靈舞忽就出聲,“小朋友!要堆雪人的小朋友!”


    待她聲音放大,那個小孩子終於聽到是有人在叫他,一扭頭,剛好看到靈舞將半個身子探出馬車。那件雪狐鬥篷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一層淡淡的金光,剛好映上她頭上插著的一串珍珠,小男孩兒一下子愣住了,隨即拉著娘親大叫:


    “娘!娘!仙女姐姐!是仙女姐姐啊!”


    靈舞一愣,低頭看去孔軒——


    “他叫什麽?”


    “他叫你仙女姐姐!”孔軒笑著站起身扶住靈舞,自己也探了出去,朝著那孩子問:“小朋友,哪裏有堆雪人呀?”


    “東邊的馬場呀!”那孩子的童聲揚起,“仙女姐姐也喜歡堆雪人嗎?”再回頭看向自己的娘,可憐惜惜的小模樣惹得靈舞一陣發笑。


    “走了走了!娘還要回去做事,你不聽話就不給你做肉吃。”


    到底還是小孩子,在玩耍與吃肉之間掙紮了半晌,到底還是妥協。




雪人

看著小胖孩兒一臉沮喪地跟著母親回去,將祈求的目光投向孔軒:


    “別去前景大街,去看堆雪人好不好?”


    孔軒不解:


    “想要堆雪人,在宮裏也可以呀?好不容易出宮,不去街上逛逛不可惜麽?”


    靈舞搖頭:


    “宮裏是可以堆雪人,但是宮裏沒有小孩子呀!你知不知道,隻有小孩子的世界,才是最單純,最美好的!”


    這一刻,她的眼清澈透明,滿滿的都是企盼。


    孔軒不忍拒絕,點頭答應。


    靈舞不知,所有的保護都被安排在前景大街一帶,此時改了路線,危險係數著實增大了一半。


    孟子陌皺眉沉思,待他們都回了車裏,才抬起手,伸出食指,於長空中劃了一個圓圈。


    繡衣暗使明白,這是情況有變,但卻繼續跟進的信號。


    東邊的馬場,是指城東的一大塊空地。幾年之前有人將這裏買下,專做了為人養馬的生意。


    可是近半年來因為生意實大是不大好,到是逐漸的荒廢了。


    不過這到成全了孩子們,常見到有孩子成群結隊地來這裏肆意地玩耍,這到了冬天,更是有人用冷水在這空地上潑出了一塊冰場來。


    眾人的馬車趕到之後,果見那裏正有一群孩子在比賽堆雪人。中間兩個孩子忙活得最歡,一旁站著的都是幫著加油呐喊。


    靈舞知道,那應該就是剛才那個小男孩兒口中的大山跟阿虎。


    一時間想起了小時候每到下雪便拖著大師兄在醫館門口堆兩個雪人,一個裝扮成男孩一個裝扮成女孩子。大師兄還會用樹枝在那個女雪人身上寫下靈舞兩個字,爹爹笑說他們倆個可以當門神了。


    可惜啊!好時光總是過得太快,她還沒來得及感念,便已成了過眼雲煙了。


    “我們也去!”不待孔軒反映,靈舞拉了人就往車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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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更結束嘍~~大家過年好呀~




妮妮恭祝新春快樂

真快,又是一個農曆年到了。


    算一算,這是妮妮到騰訊以來過的第二個春節。


    去年的這個時候,《清穿之今夕是何年》雍正卷才剛開個頭。那是妮妮寫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發的時候,心裏忐忑不安。


    記得當時上架,被好多人痛罵一頓,一度讓我對這個東西產生了懷疑。


    一來是懷疑收費閱讀是不是當真就如人們所說的,那樣不恥,那樣隻圖利益。二來,也是在懷疑自己寫的東西是不是真如某部份人所說,不值得花錢去看。


    如今,網絡VIP已經成了一種模式,幾乎所有正規的中文網站都在做著這個營生,也著實培養了一批職業的寫手。


    妮妮便是其中一個。


    當我決定要靠這個來養活自己的那一天,就也在心裏堵起了更堅固的防線,來讓自己能夠更勇敢更從容的麵對是非,麵對批罵。


    但是妮妮真的好感動,感動在我的身邊一直有親們的陪伴,有親們的喜歡和支持。


    從《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到《宮醫歎》,甚至是那篇小白得連我自己都有些汗顏的《帥哥,聽我的》都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說真的,這份感動,我無以言表。


    但卻可以回報,用我的真誠,用我的故事來回報大家。


    在虎年的除夕,妮妮含著淚寫下這些感念,真的是很想很想告訴大家——我好愛你們!


    真的。


    真的好愛!


    有大家伴在身邊,妮妮就有了寫下去的動力。有的時候看到留言,哪怕隻是親們好玩的搶著沙發,我都感動不已。因為那是成就,那是親們看得起妮妮。


    相信我,在2010,妮妮會加倍的努力,把一個一個好看的故事奉獻給大家。


    世界上最動人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是在一起。


    不要離開我,繼續陪在妮妮的身邊吧,2010,我們一起精彩紛呈!


    衷心的祝願大家:新春快樂~


    我愛你們!




危機驚現

剛及地的腳忽就滑了一下忽就滑了一下,虧得孔軒手疾眼快,才不至於跌倒。


    “小心!”他握緊了她的手,再衝孟子陌使了眼色,後者謹慎地跟在身後,時刻留意著周遭的動向。


    也巧了,他們剛一走近,場中心一個大個兒的孩子正好把一根樹岔插到雪人身上,然後大笑著跳起來,叫著:


    “我贏嘍我贏嘍!阿虎,你要輸一個沙包給我,我要你家那個最大的!”


    孩子叫著跑開,另一個則扔下手中的雪團去追他。一時間,孩子們一哄而散,到是叫靈舞有些錯愕。


    待回過神來,上前數了數,這場中竟已經有了十隻堆好的雪人。


    小蟬憋憋嘴,伴在靈舞身邊,道:


    “娘娘,咱還是去前景街吧,剛才孟先生說那邊有家清陽樓,做出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靈舞氣笑了,伸手拍了她一下:


    “就知道吃,宮裏那麽些好吃的還沒吃夠?”


    話閉,見最後一隻雪人還有沒有插上鼻子,便於地上撿了一顆石子準備往上按去。


    孔軒卻在這時出手阻攔,靈舞以眼神尋問其原因,孔軒搖頭。


    還沒有原因,或者說他還說不出原因。隻覺得這地方好像有著怪異,但怪在何處,卻又說不出來。


    “這幫小孩子還真能鼓搗!”說話的是小常,“兩個半大小子比賽,居然就堆了十個雪人出來,也不閑累的慌!”


    他這無心的一句話卻是重重地敲在孔軒的心上,一道厲光也自他眼中射出,所及之處,正是那十隻大雪人。


    突然之間,破空傳來“嗖”地一聲,孔軒一把攬過靈舞,隨即丹田氣運,竟是抱著她拔地而起。再一轉身,直往距雪人相反的地方飛去。


    隔空而來的是一柄暗箭,靈舞閃走,小蟬卻仍站在原地。

——————

不好意思,我傳錯了。。。少傳了一章,現在補上




鳳天門來索命

第二個做出反映的是孟子陌,隻見她一縮手,突地自衣袖間抖出一柄鐵扇。隨後,人也向前射去。


    手臂展開的同時,鐵扇剛好擋在小蟬麵前,那隻暗箭應聲而落,沒有命中任何目標。


    “走!”孟子陌拉過傻愣在那裏的小蟬,再衝著小常叫道:“回車裏!”


    幾人正欲撤去,身後那十個大雪人卻突然平地裂開,一瞬間雪花四濺,映著驟現的寒光,奪得人睜不開眼目。


    竟是有人藏匿,剛剛還看似童趣可愛的雪人此刻已然化做鋒刃數利,直襲向孔軒眾人。


    猝然生出的變故讓靈舞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卻是被孔軒死死地箍著,動彈不得。


    這方劍影鋪卷而來,隱在四處的繡衣暗使接踵而來,解了孟子陌的燃眉之急。


    戰團中,孔軒欲護著靈舞離開。怎奈,對方目標分明,竟不顧孟子陌與繡衣暗使的苦苦追逼,直衝著二人而來。


    孟子陌扭身回護,鐵扇脫手而出,劃中兩名衝到進前的殺手。一股鮮血溢出,染了雪白,沒入大地。


    靈舞聰明地閉上眼睛,躲過了眼暈的腥紅。


    那柄鐵扇自空中轉了一圈,竟又落回孟子陌的手上,可還不及他衝到孔軒近前,卻又有數名殺手追後撲來,當真難纏至極。


    殺手像是憑空而出,任那十名繡衣暗使殺落一個又一個,數了去,敵方卻是並不見人少。


    糾纏之際,隻聽得“當”地一聲劍氣交鳴,陽光的源頭,兩名黑衣人自上而落,飄然出現在刀光劍影之中。


    孟子陌甩手應戰,卻是赫然發現那兩人伸出的長劍劍頭之上都烙有一枚暗紅色的羽毛,不由心頭大怒。鐵扇一揮,高聲喝道——


    “鳳天門接生意也不挑挑門路,莫要以為什麽人的命都是要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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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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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公子

“好眼力!”聽得孟子陌實破身份,其中一人不怒反笑,“既能實得我鳳天門,想必也不是一般角色。那你便更該明白,鳳天門接錢辦事,何曾管過目標是誰?”


    “哪怕以滅門的代價去交換,你們也是樂意的嗎?”孟子陌鐵扇全數展開,隱在扇柄裏的數棵鋼針隨之露現出來。


    “哦!”黑夜人一陣點頭,“今能對上冷玉公子,我等也不算白跑一趟。值!值——”


    話音未落,手中長劍已然狂肆舞起,一柄奔向孟子陌,另一人,卻是直接刺向孔軒。


    孔軒一腔悶氣無處發泄,看那劍光衝著自己而來,暗裏牙關一咬,伸手探入腰封,再抬起來,一道白光閃過,竟是有軟劍自腰間抽出,勢如白虹。


    靈舞雙目緊閉,隻覺得孔軒手臂緊了再緊,自己的身子隨著他的動作起起落落,卻是如縷平地一般。


    約莫一刻鍾的工夫,孔軒舞著奪目的亮芒伴了清嘯直追那人後退的身形,緩手之際,順道也替孟子陌解了一個困招。


    兩名殺手踉蹌退去,繡衣暗使舉劍齊追,卻聽得孔軒的聲音揚起:


    “算了!”


    聲落,人也隨之歸於地麵。


    見危機已除,十名繡衣暗使紛紛閃身,重新掩於暗處。


    雪白的大地早已紅得炫目,孔軒手腕一晃,那柄軟劍已然歸於腰封。空開的手擋住了靈舞的視線,一低頭,輕柔地道:


    “別看,血太多了。”


    “皇上!”上到近前,“沒事吧?”


    孔軒搖頭,再攬過靈舞,道:


    “快走,回宮!”


    一行人匆匆拆返,直到進入宮門,孔軒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你先回鳳舞軒。”待車子在一個叉路口停下,孔軒站起身掀簾出去,再轉頭看向靈舞:“別怕,回宮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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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不死在外頭

靈舞點頭: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回去洗個澡睡一覺,什麽也別想,這隻是個意外。”


    之後回身下車,與孟子陌一起揚長而去。


    “走吧!”她懶懶地抬手,催了馬車繼續前行。本來極好的心情被這一鬧,徹底跌至穀底。


    回了鳳舞軒,小蟬驚魂未定,顫微微地忙著她更衣。靈舞看到她捧著衣裳的手抖得像被風吹動的樹稍,不由得暗歎一聲,上前握住——


    “放心,從今往後,我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再不會由著自己的心思而讓你們隻身入險,我保證!”


    “娘娘!”小蟬哇地大哭,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娘娘!小蟬不怕,隻要娘娘高興,再危險的地方小蟬也敢去。”


    她微微搖頭:


    “可是我不敢!我不能再看著你們去犯險,今天……真的是最後一次。”


    “娘娘……”


    “好了!”靈舞拉她起來,“去準備水吧,我要沐浴。”


    自浴桶中起身,剛穿好衣裳,卻聽得門外一陣選喧嘩,隱隱有見聽自己宮裏的小丫頭在跟人爭辯什麽。


    靈舞納悶,支小蟬去看看。可還不待小蟬轉身,房門竟被人一把推開。力道之大,竟撞得兩邊的盆栽微晃了下。


    撲鼻而來的一陣香氣讓靈舞無奈地捏了捏鼻子,她知道,文淑妃到了。


    果然,一襲淺紫的宮裝下正是瞪圓了雙眼的文淑妃。


    靈舞卻不明白她今天鬧的又是哪一出,想想看,自己最近並沒有得罪到她吧?


    “淑妃娘娘。”小蟬屈膝行禮。


    靈舞想了想,也跟著拜了去。可還不等她開口,文淑妃到是先叫了開——


    “我說你怎麽不死在外頭?”


    突如其來的一句惡言惹得靈舞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關,在一旁的小蟬沒她那麽好的忍力,張口就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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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

“你讓誰死在外頭!”話一出口,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畢竟這人是個主子,更不受待見,想弄死她一個丫頭還是很容易的。遂抬眼看看靈舞,一臉的緊張。


    靈舞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


    “不怕。”


    “大膽!”果然,文淑妃心頭之火騰地竄起,把那些對靈舞的顧忌全都撒到了小蟬身上。“一個小丫頭也膽頂撞本宮,這鳳舞軒裏的奴才是越來越不實好歹了!秋紅!”厲聲一喝,一道跟來的秋紅馬上站前了一步,“給本宮掌嘴!好好教訓這個死丫頭!”


    見她發號,秋紅不由紛說,走上前來揚了手便往小蟬臉上招呼。


    靈舞皺眉,迅速抬手握住她的腕。那秋紅也是急了,竟是想要從靈舞的手中掙脫,於是使勁兒往回一拽,隻見靈舞的身子直衝著她就栽了過去。


    “娘娘!”小蟬驚叫,一把推開秋紅抱住了就要跌倒的靈舞。“娘娘您還好麽?沒事吧?”


    靈舞穩住身子,嘴角微微揚起,後又迅速回落。起身時,直接瞪向文淑妃,道:


    “淑妃娘娘的婢女更厲害呢,直接對本宮動手了。”


    “你……”文淑妃暴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還口,一扭頭,隻得衝秋紅發起脾氣——“沒出息的東西,讓你教訓個丫頭都給本宮添亂。”隨即話鋒一轉,再衝向靈舞:“你不是沒摔地上嗎?狐狸精!”


    “嗯?”狐狸精三個字讓靈舞一愣,沒想到這文淑妃居然連這樣的字眼都用得上。


    “我說你是狐狸精!”她又重複著,“好好兒的皇宮不呆,偏偏攛掇皇上跟你出宮。啊~”她大叫一聲,再步步逼近:“你說,那些殺手是不是你弄出來的?你是不是靖國的奸細?”


    “我是奸細?”靈舞氣樂了,“淑妃娘娘,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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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情人節快樂呀~~唉,妮妮沒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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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曼來解圍

“我當然不是隨便說說!”文淑妃的手指伸到靈舞麵前,卻又被她一掌拍下。“你們出宮誰知道?要不是我剛剛看到皇上跟孟子陌急匆匆的去了南書房,我也不知道你們出宮了。哼!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宮裏都知道你們出宮遇了刺客,那這通風報信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你胡說!”小蟬委屈地憋起嘴,“你……我,我要去告訴皇上!”


    “告啊!”文淑妃衣袖一揚,靈舞隻想用兩個字來形容她:潑婦!“去告吧!本宮隻是擔心皇上,這話傳到哪兒都是有理的。哼!遇到刺客,你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萬一有個閃失,你能賠得起嗎?”


    麵對這樣的指責,靈舞忽就沒了話去。


    是啊!萬一有個閃失,她是能賠得起孟子陌,還是能賠得起孔軒?就連小蟬和小常,那也是鮮活的生命,憑什麽隻為了她能散心而搭了出去?


    “怎麽?沒話了嗎?”見靈舞呆愣不語,文淑妃更來勁兒了,“心虛是不是?意圖謀害皇帝,宇文靈舞,這個罪,我看你是吃定了!本宮……”


    “德妃娘娘!”門外忽有聲音揚起,打斷了文淑妃的話。


    幾個皆尋聲望去,在鳳舞軒下人的引領下,進來的卻是貴妃呂曼的貼身婢女半容。


    “喲,淑妃娘娘也在呀!”半容款款而拜,“奴婢給兩位主子請安了!”


    “起吧!”靈舞最先出聲,“半容怎麽來了,有事嗎?”


    “嗯。”半容點頭,再向前走了幾句,經過文淑妃時竟是目不斜視,看都沒看她一眼。“娘娘,貴妃說有事商量,請您過去呢!”


    話閉,悄悄衝著靈舞眨了眨眼睛。靈舞明白,這是呂曼來解圍了。


    看來這後宮裏還真是藏不住秘密,出了一趟宮,這下滿城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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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穿時空嫁到郎》【完結】




出宮誰知道

“好!”她笑著點頭,再看向文淑妃,道:“淑妃娘娘若是喜歡我這鳳舞軒,就多坐一會兒,靈舞不陪了。”


    之後拉了小蟬便走,直出了宮門還能聽到文淑妃在屋門口大叫大罵。


    靈舞隻覺好笑,文君柔這樣子到是讓她想起了現在的淑太妃。那時她是個小藥童,第一次到淑良宮時,見到的不也是這般場麵麽?


    轉過對小蟬一笑:


    “是不是被封了淑妃的都願意這樣咋咋乎乎?”


    那日正是由小蟬陪著去各宮送藥,聽她這樣說,小蟬自然也想起原來那淑妃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可不!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半容自是聽不懂她們主仆在說什麽,隻是陪笑道:


    “娘娘的氣度還真好,剛才奴婢在外頭聽到幾句,都是氣得不行呢!”


    靈舞微搖頭:


    “什麽好不好的,這次也確實是我太任性吵著出宮,不然,也沒這些個事兒了。對了!”她轉向半容,“你家主子是特地叫你來替我解圍的吧?”


    半容掩嘴而笑,繼而答道:


    “不可是!文淑妃打從淑良宮往這鳳舞軒來的時候,就是一路走一路說。我家主子聽說了這事兒,就趕緊叫奴婢過來叫了。不過也確是有事,今兒早上內務閣送了好些個布料的樣子來,說是過年的時候給您幾位添裝用的,叫咱主子給分分。主子就想著讓您去挑挑,看喜歡哪個。”


    靈舞淺笑搖頭:


    “有什麽喜不喜歡的,還不都是一樣。到是要謝謝你家主子替我解圍,那個文淑妃還真是……”


    她住了嘴,不再說下去。因為在一閃念間,那文君柔的一句話到是給她提了個醒兒:你們出宮誰知道?


    是啊,她們出宮誰知道?


    夜裏決定,下朝之後出發。孔軒說是悄悄的走,便不會對外人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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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在身邊的危機

除了孟子陌、小蟬小常,再就是那十名繡衣暗使,還有誰知道呢?


    那些刺客顯然是一早便埋伏在那裏,甚至那些孩子都有可能是為了吸引他們前去看熱鬧而故意安排的。能做到這些,至少要提前兩個時辰去準備,那麽,兩個時辰前,會是誰走漏了消息?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小蟬身上,可隨即又徑自地搖頭。


    不會!從前曾出了一個柳兒,便不會在同一時間再安排個小蟬過來。


    這事兒糾結在心裏終究是個隱患,若有機會,該與孔軒說說才是。


    一進了貴仁宮主屋,呂曼正美滋滋地坐在布料堆兒裏翻來翻去。見靈舞進來,也不相迎,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她一臉壞笑。


    靈舞氣得狠狠地一個大白眼翻了去,再指著她抱在懷裏的兩捆子布料說道:


    “呂將軍府上很窮麽?你瞅瞅你,都是個貴妃了,居然對著這些東西流口水。”


    “哎喲喲!”呂曼笑她,“某人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甜蜜蜜的雙雙出宮,真是佳話呀,佳話!”


    “你——”靈舞氣得跺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顧地走向裏間,自桌案上的茶壺裏倒了茶出來一口喝下:“真是渴死了,剛沐過浴,水還沒來得急喝上一口,那文淑妃就跑過來大吵大嚷。”


    “那你還不快謝謝我!”呂曼也跟了過去,再拉過靈舞左看右看。


    “你幹什麽?”靈舞這被她看得迷糊。


    “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沒有!”她主動張開雙臂讓呂曼看仔細了,“一點傷也沒受,哎!你怎麽不問問皇上有沒有事?”


    “切!”呂曼手隨意一揚,“他受沒受傷關我什麽事?掛名的男人而已。再說,我父親是武將,從小就告訴我,男子漢,受點兒傷不算什麽。”




過年的規矩

“你——”靈舞真是被她打敗了。“好啦!”拉她回到外間,“不是說要挑布料麽?我坐不了多久的,那文淑妃不知道把鳳舞軒鬧成什麽樣子,總要回去看看的。”


    “你放心!”呂曼輕哼一聲,“她就是咋乎咋乎而已,敢動了鳳舞軒,皇上還不宰了她。”


    靈舞氣結。


    “好歹也是貴妃,說話注意點兒,別搞得滿身的江湖氣。”


    “又沒別人在!對了,”她向布料樣子一指,“內務閣送來的,你挑挑。”說著,再將一捆橙黃色的布料往她身前一推:“這個不用挑了,肯定是你的。”


    “為什麽?”靈舞不解。


    呂曼氣得擰了她一把:


    “我說你這麽長時間在這宮裏真是白呆了,想想封妃大典那天,你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裳?”


    靈舞還真就認認真真地回想起來,可是半晌過後,卻是搖搖頭:


    “忘了。”


    呂曼無奈,隻得道:


    “貴妃穿紅、淑妃穿粉,德妃穿桔。這是規矩!”


    “還有這個規矩?”


    “嗯!”呂曼點頭,“所以這個你不用挑了,再挑挑別的吧,總不能光做一身宮裝。”


    靈舞想了想,伸手一指:


    “我喜歡那個。”


    呂曼看過去,見是一捆雨過天青的絨,於是笑笑:


    “就知道你會喜歡這顏色,跟你屋子裏頭的帳簾到挺配的。行,回頭我讓內務府給你做去。再挑挑吧!多挑一些,反正後宮人少,隨便咱們折騰。”


    靈舞卻是搖了搖頭,不再對那些布料產生興趣。隻問:


    “過年……是不是也有規矩?”


    “是啊!”兩人半排坐下,呂曼掰起手指:“大年夜皇上眾宴全宮,包括太後、太妃和眾皇妃。初一皇上祭天,初二宴群臣,初三宴外威,初四……”


    “行了!”靈舞打斷她,“我隻想知道與我有關的部份。”




那眼睛像誰呢?

呂曼想了想,道:


    “大年夜!……嗯,初四……你是不是沒啥親戚了?”


    靈舞黯然。


    “對付大年夜吧!說白了,就是一大堆女人湊在一起,怕是沒事兒也能鼓搗出點兒妖蛾子來。”


    這次遇襲事件徹底敲醒了眾人的警鍾,隻是孔軒與孟子陌卻怎也猜不到是什麽人買通了鳳天門來行凶。


    按說,江湖事江湖了,沒有江湖人願意隻身探入官道,更別讓接錢殺害皇帝。


    可如今鳳天門卻是大違其道硬是接下了這柱買賣,這到是讓孔軒與孟子陌極為不解。


    他們也看出此次事件那鳳天門顯然是提前做了準備,甚至摸清了他們要出宮的消息,提前埋伏暗下隱線。可是,消息如何走漏的呢?鳳天門這樣大違江湖道義而與皇家做對,為的又是什麽?


    種種疑惑留在兩人心中,無解。


    這夜,孔軒與孟子陌徹夜長談,靈舞獨自倒在床上也是不斷地回想著白天所發生的一切。


    想來想去,卻是有一雙眼睛在自己的腦中形成了一個極深的烙印。


    那是與孔軒對決的一個人,黑巾罩麵,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麵。


    最後一個照麵時靈舞偷偷看去,忽就覺得那雙眼睛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熟悉,就像是天天見日日見。可是細品品,卻又帶著陌生。


    這感覺強烈地存在於心,讓她無力安眠。


    想想看,也許,熟悉的是眼睛,而陌生的,卻是眼神。


    可是……像誰呢?


    ……心思一轉,呼地一下從床榻上坐起,緊接著按向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了數下。


    待氣息平複過來,這才又將剛剛突然想到的一個信息迅速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待得出同樣的結論之後,靈舞翻身下床。


    “小蟬!小蟬!”她輕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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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結束嘍,大家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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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的眼睛像……

小蟬披了件衣裳從外間走了進來,每次孔軒若是不來,她都會睡在外間的。


    “娘娘!”小蟬揉揉眼,見靈舞正快速地穿著衣裳,一時間有點兒發愣。


    “愣著幹什麽?快來幫幫我!”


    “哎……哎!”小蟬機械性地過來幫忙,卻是老半天也沒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見靈舞穿好衣服抬腿就往外走,小丫頭這才急聲問道:“娘娘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南書房!”


    二更天了。


    當小常幫著靈舞推開南書房的大門時,孔軒正與孟子陌對麵而坐。擺在二人麵前的,是一支短小的箭。


    “孔軒!”不待他們問,靈舞率先出聲。隨即快步上前,一把拉正孔軒的身子,“別動!”她說,“別動。”


    然後伸出雙手,將孔軒眼睛往下的地方全全遮住。


    半晌,倒吸一口冷氣,轉身就走。


    “哎!”孔軒詫異,急忙跳下暖炕,追過去一把攔住她,“你上哪兒去?”


    “我……”靈舞也是一愣,想了想,伸手指著一個方向,道:“東宮!——不對!”她又搖搖頭,“不對!”


    “你說什麽呢?”孟子陌也走上前來,不解地看著靈舞。“東宮怎麽了?”


    “沒事。”靈舞徑自搖頭,再走回剛剛孔軒坐過的地方。“我真是糊塗了,東宮的那個人我是見過的,他跟你不像。”


    “我?”孔軒想起剛才靈舞一進來便遮住了他的臉,暗自思索一下,方又問道:“你剛才是想看我的眼睛?”


    “嗯!”靈舞點頭,再向他看去,良久才道:“我看到了一個與你的眼睛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本來想說你隻有太子這麽一個親兄弟,怕會是他。可又一想,不對,太子跟你的眼睛長得並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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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外婆家過年,下午回來繼續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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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就在身邊

“與我的眼睛一樣?”又想到靈舞以手遮他麵部的動作,遂問道:“那人是蒙著麵的?”


    “對!就是白天與你打鬥的那個黑衣人,叫什麽……鳳天門?”看向孟子陌,“我有聽你說起這三個字!”


    “是。鳳天門!”孟子陌應著,“那是江湖上的一個殺手組織,向來是拿錢辦事。”


    “江湖……”早在看到那一行殺手的打扮時便想到了江湖二字,隻是有些愕然,過愣了宮廷生活,再一下子提起江湖,好像那是很遙遠的事了。其實,江湖就在身邊。


    “這事說起來有些怪了。”孔軒揉揉她的頭,“既然來了,就坐來了一起聊聊。”再扭頭對小常道:“準備些吃食來,再給德妃娘娘做碗甜粥。”


    靈舞坐到暖坑裏麵,其它兩人也重新落坐。


    孔軒接著道:


    “鳳天門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殺手組織,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找得起鳳天門。一來他們收取的金錢過高,二來,鳳天門不接小買賣。”


    “但事涉宮廷,這到是頭一次。”孟子陌接聲,“所以,就奇怪在這兒。是什麽人能夠說服鳳天門不惜與皇家為敵?甚至將目標直鎖定了皇上?”


    “而且又是誰走漏了我們要出宮的消息?”靈舞發問,幾人皆是搖頭。


    “哼。”孔軒忽就冷笑,“怪不得這陣子總是覺得好像有危險臨近,卻沒想到,來的,竟是鳳天門。”


    “原來你的武功這麽高!”靈舞忽然眨眨眼,將一種崇拜的目光投向他,鬧得孔軒一陣臉紅。


    “那人並沒使出全力!”他無奈地說了這麽一句,“當時我抱著你,如果他真下了死手,我們很難那樣快就脫了身。”


    “對!”孟子陌也道:“那兩人的武功奇高,若是沒有你們還好,有你們在身邊,如果真要拚命,怕是我們會吃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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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串門回來,開始更新~




一日為師

“再說人家叫出了你的名號。”靈舞又打趣地轉向他,“冷玉公子,我沒記錯吧?”


    孟子陌尷尬,孔軒卻是哈哈大笑出聲,屋子裏的氣氛瞬間緩解了許多。


    “說起來,這名號好幾年沒聽人叫過了。”孟子陌無意識地揮揮手,小常也在這時送了吃食進來。


    “難為你了。”孔軒忽道,“子陌清雅淡薄的一個人,卻要與我混跡在皇家,爭權鬥勢。”


    “她又何嚐不是呢!”孟子陌將手指向靈舞,接著再道:“我說德妃娘娘……”


    “得!”靈舞抬手打住,“求求你,沒有外人的時候別這樣叫,孔軒不會介意的。”說著,偏頭看向孔軒,“是吧?”


    孔軒失笑:


    “你說的話,我什麽時候反駁過。”


    孟子陌卻在這時也提出了條件,他說:


    “不叫娘娘可以,但你也同樣不必再叫我師父。當初是為了混入皇宮才做了這個身份,如今已沒那些說道,我還頂著個師父的名號幹什麽。”


    “一日為師……”


    “得了吧你!”孟子陌差一點想抬手敲她,再看看孔軒,又道:“我怎麽覺著你們倆在一起呆久了,這丫頭嘴皮子也溜了呢?以前她可沒這功夫。”


    孔軒的臉上現出成就感,惹來了靈感一個好大的白眼。


    “我是想說,”她又對孟子陌道:“師父既然叫了,就要叫到底,哪有半路改口的道理。”


    “可是論醫術,你足以當我的師傅了。”


    “那你教我別的呀!”靈舞雙眼放光,一隻手猛地就朝他袖口按去。


    孟子陌嚇了一跳,孔軒氣得一把拉過她來:


    “你幹什麽!”


    “他有一柄鐵扇。”


    聽她這樣說,孟子陌伸手入懷,那柄扇竟是藏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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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教我武功吧

“好沉!”靈舞拿起時差一點脫手,再向孟子陌看去,見他依然飄逸得雲淡風清,不由得暗自搖頭。將那鐵扇遞回給給他,幽幽地道:“江湖,聽著好遠,其實就在身邊,不是嗎?現在有了鳳天門的危機,還有一個潛在我們身邊的奸細,這些,都是江湖……”


    一晃間,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爹爹總是在夜半時分叫上大師兄一起去城外的林間練武。有一次她跟去,竟見到兩人齊齊飛入半空,比林子裏最高的那棵大樹還要上去幾分。


    那時候靈舞嚇傻了,直站到那裏,待父親二人回落地麵,之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長大一些,知道了那叫武功,也知道爹爹一生隻傳一人的規矩。既然選擇了大師兄,那好,從此以後她對那拳腳再無興趣,隻混跡於草藥,一晃多年。


    “師父,你教我武功吧!”她再度開口,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孟子陌與孔軒兩人對望,孔軒揉揉她的發,不安地道:


    “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學武?”


    “為了安全。”她說得簡單,“就教我一些討巧的吧,怕是太難了,我也學不會。”隨即衝著孔軒眨眼,“或是你教我呀?”


    兩人齊齊點頭,同時道:


    “好!”


    靈舞卻錯愕了,本以為這是個無理的要求,卻沒想到他們答應得這樣快。


    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孔軒容她習武,那不就是說……她真的需要武功防身?


    “孔軒。”她有些後悔了,“不學了好不好?”


    像是明白她心裏所想,孔軒握上她的手,展了一個安心的笑。


    “放心,不是因為危險,是為了讓你強身健體。”


    是這樣嗎?


    孔軒眼露真誠,她不忍去懷疑。卻也因為直視,那雙眼睛便又讓她想到白天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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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別的兄弟嗎

“除了太子……”她道:“你還有別的兄弟嗎?”


    兩人愣了半晌,孔軒晃晃頭:


    “沒有。”


    “那為什麽,會有如此相像的眼睛?”


    “我怎麽沒看出來?”孔軒打斷她,實際上這個問題自她說出的時候他便想問了。


    “不知道。”靈舞搖頭,“或許是你太專注於打鬥,也或許是我比較敏感,也許……隻是很像罷了,沒有別的意義。”


    見她見露倦意,孟子陌站起身來,道:


    “歇了吧!明兒個教你些吐納方法,你強強身也好。”


    靈舞點頭道謝,孟子陌恭身退出。


    見他離去,靈舞幹跪倒在軟榻上,再將桌上的甜粥拿到手邊一口一口地吃起來。


    孔軒見狀,也推開桌子倒在她旁邊,卻是隻盯盯地看著她,不時泛上笑意。


    粥吃完,很自然的把空碗遞給他,然後支著炕麵兒站了起來,開始在長炕上走來走去。


    孔軒不解,直問道:


    “大半夜的,你幹什麽呢?”


    “沒事,我就動動,不然會不消化的。”


    孔軒噗哧就笑了——


    “孟子陌還真沒說錯,你現在這性子倒是改了不少。”


    “真的?”靈舞忽又跪坐下來,“真的變了?”然後撓撓頭,“也是。”自己也笑了,“若是放了以前,怕就算是這皇宮裏頭著了火,隻要不燒到鳳舞軒,我都不會理的吧!”


    “若是放了以前,你根本也不會進宮。”


    “是啊!”她長歎,隨即倒在炕上,“今天我就睡這兒了,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呢,真是想想都頭痛。”


    孔軒笑著替她拆去頭發上的珠花,他以為靈舞所指是練武的事,卻不想,人家心中煩的,是呂曼所說的大年夜。


    然,這一天,很快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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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的娘家(1)

大年夜的宮宴設在晚上,而各宮各院為了這一餐,卻是從天剛蒙蒙亮便開始忙活。靈舞聽說,文淑妃那邊,光是衣裳就已經換過了六套,可惜還是挑不出最合心意的。


    跟她傳達這消息的自然是小蟬,靈舞就覺得小蟬像是個傳話筒,時不時地就能聽到她來講講各宮各院都發生了什麽事。問她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小丫頭神在在的說她小蟬在宮裏混了好幾年,怎麽也有幾個相熟的姐妹吧!


    不管那文淑妃換衣服是真是假,靈舞都覺得她這番折騰毫無意義。呂曼不是說了麽,貴妃穿紅、淑妃穿粉、德妃穿桔。換來換去,也還是那一個顏色,還有變換出多少花樣來?再說,正式場合穿著的宮裝都是有定製的,要換,還不如換換頭麵首飾。


    “換吧,反正是花她娘家的錢!”小蟬一邊幫她梳著頭,一邊蹦了這麽句話出來。


    靈舞到是一愣:


    “花娘家的錢?”


    “對呀!”小丫頭嘻嘻地笑,“皇上可沒工夫給她置辦新裝,內務閣送去的衣裳也都是按各宮的定製走的,貴妃娘娘更不會偏袒她。所以呀,別看她屋子裏頭衣裳首飾一大堆,可有一多半都是花娘家的銀子置來的。為了美唄!”


    靈舞無語。


    對著鏡子坐了半天,突然又想起來一件很重要但是之前卻從來沒有關心過的話題,遂問小蟬:


    “文淑妃的娘家很有錢麽?她父親也是朝中重臣麽?”


    她這話問得小蟬倒是呆了呆,過一會兒,小丫頭張開嘴巴,極驚訝地道:


    “天哪!娘娘!您不會是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靈舞呆呆地點頭:


    “真不知道。”


    “吼!”挫敗地垂下手,小蟬誇張搖頭,“娘娘啊,小蟬真是太佩服您了。在宮裏呆了這麽久,您居然連正三妃的來頭都還沒弄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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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的娘家(2)

“弄明白來頭有什麽意義麽?”靈舞好笑地從銅鏡裏看著她,“這麽長時間了,我啥都不明白,不也過得好好的。現說,又不是都不知道,呂曼和徐冬兒我是知道的。”


    “唉!”小蟬繼續動手為她梳妝,“那好歹您也得有點好奇心呀!”


    “我這不是問了麽!快說,那文淑妃娘家到底是幹什麽的?”


    “她呀!娘家是西離第一商戶,爹爹叫文海,年輕時做過官,跟著先帝打過天下。她能進宮,一來是因為她家裏與先帝有交情,幾年前就提過將女兒嫁進皇家的事。二來,怕也是因為文家財大氣粗,皇上是想能借些力吧!”


    靈舞無奈搖頭,又一場政治姻緣,卻是造就了一個女人一生的悲劇。


    “娘娘!”小蟬舉起了桌上放著的兩支發簪,“您喜歡哪一個?”


    靈舞扭頭看去,一隻東海珍珠,一隻稀世水晶,都是孔軒給淘弄來的珍品。


    “哪個也不喜歡。”幸幸地回過身來,“咱能不能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兒?”指了指正備在一旁邊的大桔色宮裝,靈舞的頭嗡嗡作響。“光穿那一套就夠我受的了,頭發上,能簡單就簡單一些吧!”


    “那怎麽行!”小蟬不樂意了,“您知不知道今兒到底是什麽日子?大年夜啊!所有的皇家人都要聚在一起,一個不少。咱不打扮得漂漂亮亮怎麽行?再說——”小丫頭輕哼一聲,“文淑妃和那個徐婕妤也會到場,怎麽說也得把她們給壓下去!不能讓她們太出風頭了。”


    “你怎麽不說呂貴妃。”自她手中接過那兩隻發簪拿到眼前比來比去,卻還是覺得都不如意。


    “呂貴妃不一樣,她是站在咱們這一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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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賞賜

“你看得到明白!”靈舞笑著點她,再揚了揚手裏的東西,道:“沒有素氣一些的麽?哎,要不,用那個流雲泰藍的吧!”


    “不行!”小蟬拒絕得幹脆,“那個太素了,不配這套宮裝。另外,可不隻這一支發簪哦!”說著,捧起銅鏡旁邊的一隻首飾屜子,“還有珠飾、耳飾……”


    “德妃娘娘!”小蟬正哆嗦著,門外又傳來了小常的聲音。


    小蟬過去開門,隻見小常帶著兩個小太監一起進了屋來,各人手裏均捧著一隻大木盒子。


    靈舞納悶:


    “小常,你們拿的是什麽?”


    小常笑嘻嘻地走上前來,將手中的盒子打了開,立時,滿屜的珠光散了滿堂。


    “娘娘,這些是皇上要奴才們送來的。皇上說了,多送來一些,總能選到合適的。”


    看著小蟬樂嗬嗬地接過東西放到桌案上,靈舞啞然。


    還真是心有靈犀呢!


    來人回了,小蟬看著那三盒子東西,驚得嘴巴久久合不攏。


    靈舞看不過去,狠拍了她的頭:


    “至於麽?”再一笑,自一隻盒子裏撿出一付耳墜子來,“送你吧,大年的禮物。”


    “啊?”小丫頭呆了,“娘……娘娘,這……好貴的。再說,是皇上送……”


    “拿著吧!你管它是誰送來的,現在是我的了,當然得由我來支配。”


    “可是娘娘昨兒已經給了咱們過年的賞錢了。”小蟬看著靈舞塞進來的那付耳墜子,心裏著實喜歡,可是又不知當不當收。


    靈舞展了一個安心的笑給她:


    “收著吧!算是我偏疼你。”


    “那……”小蟬一樂,“謝謝娘娘嘍!”


    “娘娘!”正準備幫她把耳墜子戴上,門外卻又有來人的聲音。


    兩人互望了一眼,小蟬轉身去迎,一邊走還一邊嘟囔:


    “該不會是皇上又有賞賜吧?這回是衣裳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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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公主

門開了,卻是鳳舞軒的下人站在外頭,後麵跟了一個很陌生的宮女。年紀不大,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小蟬一愣:


    “這是哪個宮的呀?”


    鳳舞軒的下人答道:


    “說是德太妃那裏的人,求見咱們娘娘。”


    靈舞在屋子裏頭聽半真不楚,但德太妃三個字還是入了耳的。於是急忙起身,衝著外間喊:


    “小蟬,快帶人進來。”


    “哎!”


    小蟬答應著領她到了裏間兒,那丫頭一見左右再無旁人,直衝著靈舞就跪了下去。


    “德妃娘娘……嗚……”話未說完,眼淚嘩啦啦地就掉了下來。


    “喲!”靈舞一愣,趕緊讓小蟬扶人。“快起來,有話好好說,怎麽一進來就哭的?你是德太妃那兒的丫頭嗎?”


    見小蟬來拉她起來,小丫頭竟是倔強地死不肯起,隻一個勁兒地往地上嗑頭,同時抽泣道:


    “娘娘,奴婢,奴婢叫春櫻。奴婢是跟著朝陽公主的。”


    “朝陽公主?”靈舞秀眉微皺,再扭頭看向小蟬:“剛通報時不說是德太妃那邊的人麽?朝陽公主是誰?”


    春櫻聽出靈舞語帶不快,急忙跪爬了幾步:


    “娘娘別誤會,春櫻沒騙您。朝陽公主就是德太妃的女兒,當今皇上的皇妹呀!”


    這麽一說,靈舞一下子想起,當初隨孟子陌來西離的路上曾聽他說起,貴妃和德妃各有一女,均未出閣。既然那朝陽公主是德太妃的女兒,那麽春櫻說她是德太妃那兒過來的人,也情有可原。


    隻是……


    “你來找我……有事麽?”外頭已經漸黑了,怕是宮宴過不了多久就要開始,這個節骨眼兒上那陌生的朝陽公主怎麽想起差人來找她?再看看這丫頭一副心急的樣子和滿麵的淚痕,靈舞心中一動,緊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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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太妃在謀殺

聽她這樣問,春櫻把小腦袋點得跟搗蒜一樣:


    “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公主,這宮裏頭隻有您能救她了!求求您,春櫻給您磕頭,來世做牛做馬都報答您……”


    “行了!”靈舞出手相攔,“先把話說清楚,朝陽公主怎麽了?”


    “公主她……她病了!”


    “病了?”靈舞無奈地眨了下眼,“病了要去宇文苑請太醫呀!”


    小蟬也在一旁幫腔:


    “是啊!病了請太醫,為啥要來找我家娘娘?我家娘娘雖然懂醫術,可怎麽說也是正三妃,總不好一有人生病就要娘娘去看吧?”


    “可是……”春櫻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可是這病隻有德妃娘娘能治,這事兒,也隻有娘娘您才能管啊!”


    “事兒?”靈舞更是不解,一把上前親自將春櫻接了起來,“你站起來好好說話,到底怎麽回事?是病,還是事兒?”


    春櫻見她問得認真,也忍住了不再哭泣,隻放低了聲音道:


    “娘娘,是朝陽公主偷偷叫奴婢來找您的,說隻有您能救她。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麽,德太妃最近一直在逼著公主喝一碗藥,公主死也不肯喝,還說德太妃是在謀殺。”


    “謀殺?”靈舞和小蟬同時驚呼。


    春櫻嚇得趕緊將十食豎起來放到嘴邊:


    “噓!求求你們別喊,公主說,這事兒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她就沒命了!”


    靈舞聽得一頭霧水,一會兒是生病,一會兒又整了謀殺出來,實在是亂得夠嗆。


    “宮宴要開始了。”小蟬出言提醒,“朝陽公主的病怕也沒那樣急吧?誤了宮宴可是大事。”


    “娘娘!”一聽這話,春櫻做勢又要往下跪。


    “別跪了!”靈舞一聲冷言,“朝陽公主在哪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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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十章結束嘍,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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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去

春櫻一陣欣喜,連忙道:


    “就在德太妃寢室旁邊的朝陽閣裏,娘娘可是要……”


    “帶我去!”


    話閉,不顧小蟬的阻攔,跟著那春櫻就往外頭走。


    小蟬見攔也攔不住,隻好在後頭跟著,還不忘隨手拿了她的披風。


    “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去往德太妃寢宮的路上,靈舞開口問道。


    春櫻跟到她身旁邊,邊走邊答道:


    “其實,奴婢也說不好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最近這十幾天我家公主的身子一直都不好,最開始就以為是著驚了,去太醫院拿了些藥來吃了,也沒太在意。可是後來有一天,德太妃來探望,母女兩人不知道為什麽就吵了起來。後來德太妃就天天守在朝陽閣,每天一碗藥,非逼著公主喝下去。公主不喝,還說德太妃是想害人命。公主一直在反抗,甚至想要逃出宮去,可是德太妃看得太緊,她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正趕上今兒大年夜,德太妃回去準備今晚的宮宴,公主這才趕緊叫奴婢來找德妃娘娘。就是這樣了,其它的奴婢真的不知道。隻是朝陽公主好可憐,奴婢十歲進宮就一直跟在公主身邊,看公主受苦的樣子,奴婢實在是心疼啊!”


    一番話說完,靈舞半天無語。


    幾人迅速地前行著,在昨兒剛下的積雪上留下了長長一串腳印。


    靈舞想,或許,她心中已然有數了。


    朝陽閣位於西離皇宮的西邊,就在德太妃寢宮的不遠處。


    當靈舞已經眼見那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時,隻覺人生無常。


    進宮數月,朝陽公主四個字今兒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裏更是第一次來。隻是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怎樣一番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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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殺人了!

長吸一口氣,在春櫻的引領下踏步而入。


    繞過前院兒,卻發現在主屋門口正守著兩個大太監。那兩人膀大腰圓,像是天神一樣立在那裏,倒也真是嚇人。


    見這架勢,春櫻全身開始了不自主地哆嗦,就連牙齒都跟著打顫。


    小蟬看了奇怪,看往那屋門口看去,之後不解地問:


    “你在怕什麽?那兩個人的個頭是有些大了點,但總不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兒!”


    春櫻還是在抖,隻是一隻手臂已經抬起,直指了那屋子,顫顫地道:


    “糟,糟了,德太妃來了。”


    靈舞微鬆一口氣,這丫頭剛剛著實嚇了她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原來隻是德太妃來了。


    “我不喝——”突然,屋子裏頭傳來一聲大喊,聲嘶力竭,聽起來竟像是一個人瀕死時的無妄掙紮。“我不喝!”


    “公主!”隨著第二次叫喊聲起,剛還站在靈舞身邊的春櫻一下子便竄了出去,直撲向房門。“公主!”


    隻可惜,她雖來勢洶洶,但門口那兩名大太監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竟是一人一隻胳膊,輕輕鬆鬆地便將春櫻提了起來。隨後往前一推,小丫頭就這麽被那兩人扔到了地上,發出了撲通一聲。


    “春櫻!”小蟬沒見過這麽扔人法的,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扶她起來。


    靈舞也驚了,看剛才那兩個太監的架勢,竟是全然不拿這春櫻當個人看。就像是在扔一件物品,毫不憐惜,都不眨。


    “救命啊——殺人啦——”朝陽公主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卻是比剛剛更加淒厲。“救命啊——”


    “公主,公主!”春櫻大哭,想要站起來再撲過去。卻不知腳踝已經在剛剛那一摔中受了傷害,剛起身,卻一個不穩,又再次跌回雪地。小丫頭並不放棄,即便是這樣,竟一邊哭叫著一邊往房門口爬了過去。




靈舞發怒

大太監見她又來,其中一人抬起腳,直照她的麵門便要踹去。


    靈舞眉鋒倒立,一團悶氣自心頭起,忽就喝到:


    “我看你敢踹!”


    那太監也嚇了一跳,抬起的一隻腳就那麽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可待他抬起頭,見到來人是個女子,且在這樣的日子裏也未著宮裝,便以為隻是個普通女官,也放下心來。


    那停住的腳再向上揚了揚,春櫻嚇得緊閉了雙眼。


    “你好大的膽子!”這回,出聲的是小蟬。見這太監居然對自家主子視若無物,這簡直是觸了她最大的怒點。於是高揚起聲:“你這太監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站到你們麵前的人是誰!居然對德妃娘娘如此無禮,真當咱們鳳舞軒隻是擺著玩兒的嗎?”


    好吧,其實對這兩個太監來說,德妃娘娘四個字還不足以產生太大的震懾。但是鳳舞軒的名頭可太大了,當今皇宮裏誰人不知鳳舞軒?又有誰不知道那裏頭住著一位傾城的醫妃,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沒想到站在院子中央的那位並未著華貴衣飾的女子居然就是傳說中的宇文德妃,那兩個大太監就這麽呆在了當場。


    “看來——”靈舞含怒而視,緩步向前,“本宮真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不然,這主子還真沒法當了!”


    撲通。


    撲通。


    兩個太監一前一後地跪倒在地,一言不發,照著地麵就磕起響頭來。


    借著這空檔,春櫻一把推開拉著她的小蟬,雙肘拄地,竟是爬著推開了房門。


    “公主!”她叫,“奴婢把德妃娘娘請來了,公主有救了!”


    隻聽屋子裏“啪”地一聲傳來,靈舞辨得出,那是有人將碗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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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要了大人的命

繞過那兩個太監,她信步走入,臨進門時還不望衝著小蟬使個眼色,讓她扶起趴在地上的春櫻。想了想,再又回頭對那兩個還在磕著頭的太監道:


    “起來吧!以後再做這種事的時候好好想一想,同樣都是人,踢在你身上,難道不疼麽?”


    扭過頭時,對上的正是德太妃的眼。


    她真的是老了。


    這是靈舞與之見麵後的第一反映。


    她還記得秋日裏與小蟬一起到平怡宮去送花草茶,德妃當時正抱了一隻貓在院子裏曬著太陽。不想,方幾月過去,這個女人的臉上竟已無了半分色彩,黯然一片。


    “太妃。”她微施一禮,卻是將目光投向了剛剛落在地上的一隻瓷碗。鼻子吸了吸,遂又道:“這種藥雖然有時會生效,但多半,是可以要人命的。”


    再探頭向裏看去,隻見床榻最裏麵的一個角落正窩縮著一個人,麵孔被帳簾擋著,卻仍是能聽到微微的啜泣聲。她的身子應該是在發抖吧,靈舞想,就連床帳都跟著抖動呢!


    “可以要了大人的命!”她再補充道。


    話一說完,德太妃那一身的硬氣徹底泄去,眼瞅著就要灘倒。


    小蟬手癡眼快,趕在她倒地之前的一刹扶住了她。


    不想,半老的女人卻突然開始掙紮,折騰一番之後竟死死地抓住了靈舞的兩肢胳膊,道:


    “好姑娘,求你幫幫我,隻有你能幫我解決這個麻煩了。”


    “不!”床榻上縮著發抖的人突然竄了起來,靈舞這才發現,那是一個是與自己年歲相仿,鼻眼嬌小的姑娘。隻見她跳下榻來直奔靈舞,隨即一把拉她到自己身後,再衝向德太妃道:“不能幫你!她是我請來的,憑什麽要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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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父親是誰

“胡鬧!”見女人與自己爭執,德太妃氣得手抖,“你懂什麽,我這麽做才是真的幫你,若依了你,這輩子你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朝陽公主與母親杠上了,“就算是搭上我這條命,我也不能讓你謀殺了我的孩子!”


    “你——”德太妃一陣緊張,隨即轉身看向門口,見門已被人從外關上,這才鬆了一口氣,再指向朝陽:“你還有臉說!”


    這一番對話把小蟬聽得一愣一愣,可也在朝陽公主說出孩子二字之時恍然大悟。


    靈舞暗歎,早在來的路上便猜到了大概,剛剛聞了那一碗灑在地上的藥,更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朝陽承認,她也全然明白,看來,是這朝陽以未出閣的身份懷了身孕,德太妃想要私自用藥將胎兒打下。


    可是……再聞了聞那藥味,她卻是一陣後怕。


    這種藥,怕是胎兒可以打下,但是大人,十有八九也得丟了命去吧?德太妃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皇嫂子!”朝陽突然的一個稱呼讓靈舞沒反映過來,見她有些發愣,朝陽又叫,“皇嫂子!”


    “你——”靈舞指了指她,“叫我嗎?”


    “嗯!”朝陽點頭,“皇上是我哥,你當然就是我的皇嫂子。而且,在這宮裏頭,隻有你一個人是嫂子,其它的,都是擺設。”


    “咳咳!”靈舞輕咳兩聲,再看了看朝陽,一聲無奈,手,已經搭在她的脈絡上。半晌,方再看她,道:“兩個月了。”


    朝陽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緊接著又再泛白。


    德太妃早氣得灘坐在椅凳上,聽得靈舞證實了女兒的孕事,眼淚猛地湧出。


    “你說——”她指著朝陽,“好歹你說出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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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公主的愛情

“我……”朝陽眼圈一紅,看著自己的母親憋了憋嘴,卻是又將目光投向了靈舞。她道:“皇嫂子,朝陽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要留下他,不能讓他就這麽沒了。”


    “朝陽!”靈舞覺出事態的嚴重是在德太妃問出孩子的父親是誰之後,剛剛那一會兒她做了很多個設想,卻怎也沒想到朝陽至今都沒有說出父親是誰。這擺明了是一出無頭公案,要斷,也沒個正主來抗。“朝陽,”她再道:“你總得告訴我們,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朝陽憋紅了臉,“不行,我不能說。皇嫂子,我隻求你,幫我保住這個孩子。隻要你開口,母妃便不會為難我。”再指了指灑在地上的藥,“我不怕死,隻要能把孩子生下來,朝陽寧願去死。”


    “為什麽?”靈舞不解,“一命換一命,你值麽?”


    “值!”她點頭,答得堅定,“我愛他,所以我想要為他生一個孩子。”


    “你——”


    德太妃剛要出言喝斥,卻見朝陽猛地回身,直視著自己的母親——


    “母妃!”撲通跪倒在地,“如果可以選擇,朝陽真的不願生在皇家!從小到大,父皇根本就沒正眼看過我一次。為了不去招惹那個掌握後宮的女人,您幾乎半輩子都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打我記事起,父皇從來就沒在咱平怡宮出現過一次。母妃啊,這算什麽活法?這過得是什麽日子?出生在帝王家是我無法選擇,那求求您,就讓朝陽選擇自己的愛情吧!也許……這便是我生命中最絢爛的時刻,求您不要讓她凋謝,哪怕是開過之後再枯萎,我也是願意的。”


    沒想她說出此番言語,靈舞的心中砰然一動。不知怎的,竟想起了當初在靖宮裏冒著生命危險卻幫著孔軒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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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

想想看,應該也是為了一個情字吧?


    不待德太妃再度開口,神使鬼差般地,她竟自地上將朝陽扶起。然後抬手將那額角垂散的發絲抿到耳後,輕輕地道:


    “我幫你。”


    身後傳來德太妃絕望的歎息,但是對上朝陽那一臉純靜的笑,靈舞知道,她值了。


    “小蟬。”她扭頭喚去,“幫著朝陽公主梳洗打扮一下,宮宴就快開始了呢!”


    轉而看向德太妃,徑自上前輕握了她的手:


    “我也該叫您一聲母妃的,跟我來,與您說說話兒。”


    兩人攙扶著出去,朝陽看過去,臉上笑顏如花。


    靈舞那一身雨過天青的冬裝,就像是一抹希望,在這樣的大年夜,這是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扶著德太妃去了偏廳,見她看向自己的眼中竟帶了些許的埋怨,靈舞感歎著衝她搖搖頭:


    “別怪我。”她低語,柔得像剛剛飄落的雪花,一觸既化。“這人哪,一輩子隻能活一次。就像朝陽說的,她無從選擇出生,那到不如由著她去選個活法兒。那是您身上掉下的肉。她若是不快樂,您的日子過得又有何滋味呢?”


    聽了這話,德太妃的眼中忽就現出一片茫然。


    那一刻,靈舞幾乎以為自己錯了。因為……她似乎在那雙眼睛裏看到的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柔情……


    “太妃。”疑聲輕喚。


    德太妃目光回轉,卻是充滿了絕望。緩緩地,她道:


    “說得容易,你可知道,這是天家,平常百姓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放在天家……”


    “你放心。”靈舞像是在勸說,同時也是保證。“既然我來了,便會管到底。”


    “你?”德太妃眼睛一亮,“你真的會管朝陽。”


    “真的。”


    “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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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換衣裳了

自朝陽閣出來,天已全黑,宮宴已然開始了。


    靈舞目送朝陽公主伴著德太妃一起走了去,竟是翹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娘娘。”小蟬推了推她,“快走吧,咱還得換衣裳呢!”


    靈舞這才想起自己出來得急,都沒來得及換上那件大桔色的宮裝。


    可是這時候已經有禮炮鳴起,她知道宮宴開始了。


    兩人緊走了幾步,在一個叉路口見了小常小跑而來。還離了老遠便衝著她們喊道:


    “德主子!德主子!哎喲,德妃娘娘,您去哪兒了,奴才剛還到鳳舞軒去請您呢!”


    “怎麽這樣急?”靈舞說得不緊不慢,卻是急壞了小常。


    “娘娘,快點兒吧,就差您了。皇上心裏急,怕是您出了什麽事兒,這才叫奴才來叫您的。”


    她失笑。


    “在皇宮裏頭能出什麽事兒。”再想想,竟是道:“走吧!”


    “哎!”小蟬一把將其拉住,往她身上指了指:“您就這樣去?”


    “嗯!”靈舞點頭,“這不是來不急了麽,一會兒啊,咱就往人堆兒裏頭一紮,反正那麽多的人,誰也不會注意咱。”


    小常搖頭:


    “娘娘,怕是皇上一眼就能瞅見您。”


    “他瞅著沒事兒,別人看不到就行。”說著話,拉著小蟬朝著設宴的朝天門走去。


    小常急急跟在後麵,卻是瞅著靈舞這一身尋常衣裳不停地擦著額著見的汗。


    這是靈舞頭一次發現原來這皇宮裏頭的人居然這樣多,光是坐在位上的主子們就已經讓她數不過來,更別說忙裏忙外的宮女太監。


    其實想想,這應該算是少的。記得有一次也是大年,她跟著爹爹進靖宮給宓水蓉探病,那靖宮裏參加宮宴的人應該不止比現在番上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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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開始

孔軒後妃少,又還無子,先帝的子嗣也少,徐了幾位太妃和太後,其它的貴人小主都上不得台麵。所以數得過來的,也就那麽些個。到是每人陪坐的宮女太監穿來穿去,再加上各人那滿身的珠光玉潤。一時間,香氛的氣息飄在寒風中,到是把還未端得酒菜來的宮宴先熏得陶醉起來。


    對著其它人的盛裝,靈舞有些臉紅。想想看,自己是隨便了點,別說這一身衣裳是平日裏穿慣的,單是這素淨未妝的一張臉就很失台麵了。


    小蟬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娘娘,咱要坐哪裏呢?”


    靈舞豎起食指放在嘴邊:


    “噓!先別說話,咱偷偷的回去,換換衣裳吧!”


    聽她這樣說,小蟬狠狠地點頭,直覺得自己家娘娘總算是開竅了。


    怎知還不等她們轉身,忽聽得側前方一個尖利的女聲揚起,劃破了長空,竟讓眼前這熱鬧的宮宴現場驟然安靜下來。


    她道:


    “哎!德妹妹,你怎麽不過來呀!”


    也許是她獨占聖寵太過惹眼,這一聲德妹妹引得所有聽到的人紛紛回過頭來。就連離得遠一些沒有聽到喊聲的人也都因這邊的不同尋常而住了言談。


    靈舞認命地向那聲音看去,果然,是文淑妃。


    小蟬恨得咬牙,狠狠地沉聲道:


    “這個討厭的文淑妃,真是陰魂不散。”


    “別瞎說。”靈舞斥她,“大過年的魂不魂的,既然人家叫了,咱就迎迎吧!”


    她這樣說著,同時也在嘴角掛上那一如既往的淡然的笑,然後緩緩走向淑妃。卻又在邁了兩步之後,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孔軒。


    孔軒自然接收到她發過來的信號,隻覺好笑,卻還是招招手,趕在文淑妃再次出聲之前,道:


    “靈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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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宮裝改製了麽

快速地瞪了他一眼,她是在求救,可這皇帝也不用這樣直接吧!大庭廣眾之下,弄得她好像是在被眾人參觀一樣。不由得俏臉一陣微紅。


    “臣妾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禮數是不能少的,再向旁邊一轉,“叩見太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起吧!”孔軒揚手,隨即再道:“來,到朕身邊坐。”


    文淑妃氣得跺腳,卻聽得靈舞道:


    “謝皇上,臣妾還是跟大家一起坐吧!”


    靈舞駁了這好意,孔軒到是不在意的,但是這話在旁人聽來卻刺耳之極,更有許多未見過靈舞的人立時對她生出了不滿。要知道,這皇宮中膽敢駁回聖意的,她還是第一人。


    “靈舞啊!”大概是感覺到了旁人的心思,貴妃呂曼迅速自座位上站起,再快步走到靈舞麵前,“你怎麽才來呀!”說著話看向孔軒,“皇上,我們姐妹早說好要坐在一塊兒看煙花的,您就別跟臣妾搶靈舞了吧!”


    孔軒點頭,對呂曼在這時候出來解圍很是感激。於是白了靈舞一眼,再道:


    “好,你們去吧!”


    靈舞也知自己剛剛回拒得太直接了,這裏不是鳳舞軒,這個人她也不能再稱他為孔軒,要叫皇上的。一切,都要考慮宮中禮數,都要考慮周圍七七八八的眼睛和耳朵,指不定哪句話就落了人的把柄去。


    “謝謝啊!”悄聲對呂曼說,卻是換來了呂曼在自己手臂上的一下輕擰。


    “喲!德妹妹,你怎麽這身打扮呀?”討厭的聲音再度響起,若不是在這朝天門,靈舞真想抬手將自己的耳朵捂住。“哎?請問,德妃的宮裝改製了麽?”


    呂曼一聲輕哼,不著痕跡地對靈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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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今天的十章結束,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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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麻煩,貴妃解決

“死丫頭你真會給我找麻煩——”轉回身,衝著淑妃揚聲,“妹妹這是在與本宮問話麽?”言語間再沒了麵對靈舞時的嘻笑,換上的,是一副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誤的常規笑容。


    淑妃挑眉,正要頂了回去,卻是伴在一旁邊的丫頭秋紅暗中拉扯了她的衣袖。


    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總算還有理智尚存,文君柔知道,雖然都是得不到寵幸的掛名妃子,但是眼下,這個貴妃,她是得罪不起的。


    “都坐吧!”呂曼環視站在一旁戲的人,“大過年的,別跟自己過意不去。”


    這已經是很嚴厲的話,從目前後宮中位份最高的貴妃口中言中,眾人隻得乖乖聽命。


    靈舞坐在呂曼旁邊的位置,卻無心去聽孔軒已經開始的宣講。


    場麵上的吉利話而已,不聽,也罷了。


    皇帝語閉,最先忙活開的自然是宮女太監。眾人麵前的杯中都斟滿了酒,此時紛紛舉杯,開始了這大年夜皇家宮宴的第一個高潮。


    靈舞以袖遮口,卻是將那杯酒悄悄地倒在地上。


    呂曼瞧了,卻是暗自搖頭。再將身子湊近她,小聲道:


    “現在這裏人多眼雜,你多多少少也做個樣子吧!”


    靈舞聽後聳肩一笑,仰頭,將還沒倒完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放下杯酒時,特地往朝陽公主與德太妃所在的方向瞅了瞅,見朝陽正一點點地抿著那杯酒,小丫頭春櫻站在一旁侍候,走動時一瘸一拐,想是之前被太監扔到地上時扭傷了腳。


    “來!”她回身招手,小蟬立即拂過耳。“你去告訴朝陽公主不要喝酒,多吃些青菜才好。再回鳳舞軒去,藥樓裏有一瓶紫花露,拿給春櫻。”


    “哎!”小蟬答應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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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才開始更,讓親們久等啦~~

從現在開始,半個小時一更,親們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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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一樣的少女

此時,宮宴上歌舞聲起成群的舞者飄然至於朝天門空場的中心,隨著樂聲起,轉得團團生花。


    綾羅紗幔間,靈舞忽覺得似有一雙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這種被窺視的感覺很不舒服,而且,她覺得,那目光極不友善。


    晃眼尋去,卻不想,那目光的來源是一位坐在貴太妃身邊的少女。


    那少女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年紀,從那一身深紫色的宮裝來看,位階應該與朝陽公主相仿。


    她很美,靈舞不得不承認,但是她的美中卻是透著一股子難以言表的妖異。特別是那雙眼睛,竟是讓靈舞在一瞬間想到了小時候常聽到老人們講故事時說過的十八層地獄。


    她的心裏應該是藏著很多的恨吧!


    靈舞隻能做這樣的猜測,她無法想像還有什麽原因可以讓一位妙齡少女的目光如同惡鬼一樣恐怖,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將自己的目光移走,而不在那人身上多作一刻停留。


    可是移不開,縱使她怎樣努力,都無法讓自己的注意力傳向別處。


    那少女正握著一支羹匙,然後一下一下地,狠狠地戳著盤子。隔著一片空場,靈舞幾乎可以跟著她的節奏感覺到兩種瓷器撞擊時砰砰的響聲。


    對方正狠狠地盯看著她,那雙眼像是可以懾人魂魄。


    待發現靈舞也正向她看。少女竟毫預兆地忽然就笑了。那笑,就像是最惡毒的噬人花,雖然,卻也要命。


    “新月!”少女身邊坐著的貴太妃赫然發現這一幕對望,卻是嚇得一個哆嗦。連連推了她一把:“你幹什麽呢?”


    “母妃!”被叫做新月的女孩兒抬起頭來,對上貴太妃時,一張臉竟在瞬間變化成乖巧可愛的模樣。“母妃,這舞蹈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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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母女

“你在看舞蹈麽?”顯然,貴太妃並不相信女兒的話,懷疑地盯著她,再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舞群對麵的靈舞。見她正擰著眉,疑惑地向這邊看來,心中暗歎。“你又在發什麽瘋?”轉而對新月低吼,言語間滿帶著疲憊。


    “母妃。”新月麵露無辜,“您怎麽啦?這舞蹈不好看麽?好像皇兄也很喜歡呢!”說著伸手指向孔軒,“你看,皇兄在笑。”


    “老老實實吃你的飯!”貴太妃一把將她伸出的手給拉了下來,“別想趁這時候給我惹亂子。”


    “好吧!”新月眨眨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乎閃乎閃的,好看極了。“母妃也要多吃些哦!”


    靈舞徹底傻掉了,幾乎開始懷疑之前看到的那個有著惡魔一樣眼神的女孩是自己眼花。怎麽隻一瞬間,那個女孩就變成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甚至是有些可愛的模樣?


    她自然是聽不到新月與貴太妃的對話,隻是詫異地望著那邊,連呂曼在拉她的衣袖都不曾察覺。


    “靈舞!”呂曼叫她,聲音已經放得很大。四周吵吵嚷嚷的,呂曼隻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快被這一片歌舞升平給淹沒了。


    “嗯?”靈舞扭頭,視線卻仍是不願意從之前的目標處收回來。


    “看什麽呢?”順著她的目光瞅去,呂曼哦了一聲,“新月公主呀!你是第一次見她吧?”


    “新月公主?”靈舞一陣頭大,“貴太妃的女兒?”


    “對!”


    見呂曼點頭稱是,靈舞狠狠皺眉。直覺得今兒早起時就該翻翻黃曆,怎麽那兩個沒見過麵的公主都平地冒了出來?而且又都……


    “你知道嗎,”呂曼往她身邊湊了湊,繼續道:“貴太妃隻這一個孩子,按說應該好好寵著才是。可是啊,我小時候就聽說,貴太妃對這個女兒一點兒都不上心。這個新月公主是跟著宮裏的奶娘一起長大的,後來奶娘死了她才回到貴太妃身邊。”




貴太妃有請

“為什麽?”靈舞好奇,腦海中又回憶起當初第一次見到貴太妃的情景。那時候先皇在世,她還是貴妃,一個人坐在安芷宮的院子裏,是那麽的高貴、安逸。“天下哪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母親。”


    “有啊!她就是。”呂曼呶呶嘴,“不信你就仔細看看,瞧瞧德太妃對朝陽公主什麽樣兒,再看看貴太妃對新月公主什麽樣兒。有了比較方知好壞,自己看吧!”


    靈舞依言,著實用了好長一段時間去觀察那對母女。


    果如呂曼所講,說是母女,卻是連陌生人都不如。一刻下來,兩人沒有一句交談,就連那貴太妃偶爾看過去的眼神竟也帶著些……嫌惡。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用力甩甩頭,應該不會,是她想太多了吧。就算是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卻也到不了嫌惡的地步。朝陽公主做了那樣有違常理道德之事,德太妃卻仍是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雖然也帶著或多或少的怒氣,可那與貴太妃的漠視完全是兩種概念。


    這兩個公主好怪啊!


    靈舞感歎,初次見麵,竟是都扔了一個謎團來,等著她解呢!


    正想著,宮女走至身旁,靈舞扭頭看去,眼熟得很。再一動念,便想起她是侍候在貴太妃身邊的那個姑姑。當初送花草茶時見過一次,而剛剛,也正是她一直站在貴太妃左右的。隻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到是她疏忽了。


    “娘娘!”宮女俯身湊近她耳旁,“貴太妃讓奴婢過來請您,說娘娘如果無事,就請過去一敘。”


    靈舞聞言微愣,有一種窺視別人卻被發現的感覺,不由得臉頰發燙。


    “好!”調了調心緒,她道:“太妃叫,我過去便是。”


    見她起身,呂曼趕緊跟了過來,急聲問——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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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又來了

“沒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貴太妃叫我過去敘敘。”


    “你跟她熟嗎?”呂曼一臉擔心,“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等靈舞答話,那老宮女馬上開口將話接了去:


    “貴妃娘娘,真對不住,太妃隻請了德妃娘娘一人。您若想去,一會兒老奴去通報一聲吧!”


    “你——”呂曼麵露尷尬,雖說她這貴妃當得有些委屈,但至少在宮中還沒人敢這樣名目張膽地不給她麵子。


    靈舞見狀也是輕皺了眉,對這老宮女的態度有了些許的不滿。可再一想,若非貴太妃早有了話去,一個宮女,再怎麽資曆老深,也是不敢如此放肆的。


    便拍了拍呂曼伸來的手背:


    “放心吧!以前我跟貴太妃見過,還給她送過花茶的,我過去坐坐,沒事。”


    “真沒事?”


    “真的。”


    “好吧!”呂曼這才放她一人離去,隨即坐回桌前,看到小蟬正從另一個方向匆匆地趕回來。遂招了招手:“小蟬!”


    “哎!”小蟬答應著緊跑了兩步:“娘娘,有事嗎?”


    “去!跟著你家娘娘,貴太妃把她叫過去了。”


    “啊!”小蟬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靈舞已經繞過了半個場子,“好,奴婢馬上就去!”


    小丫頭提著裙角追了過去,呂曼這才略放了心來。


    走到了貴太妃桌前,靈舞淺施一禮,貴太妃卻是站迎了過來。


    “來,到這邊坐。”話從她口中出,一如當初那般可親。靈舞記得孔軒說,從小他便是跟貴太妃更親近些的。


    “新月給皇嫂子請安啦!”見靈舞來,新月公主站起身,展了一個如花的笑,背著貴太妃巧施一禮。


    “妹妹快請起。”這一聲妹妹叫得到是真的,因為新月是真的妹妹,而不是孔軒的妃子。


    可是……那種感覺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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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的新月公主

就在新月抬起頭來那一刹,靈舞又看到了那地獄般的眼神。


    很短,隻有一瞬。


    卻讓她的心砰砰地跳,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靈舞啊!”貴太妃溫柔輕喚,卻是用身子一擋,阻隔了靈舞與新月對望的視線。


    “哎。”她應聲,再扭頭去看新月時,她已經換上了一臉歡笑。


    “自從上次你到安芷宮來,我們這還是頭一次再說說話。”


    “是……是啊!”靈舞發現,她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來與貴太妃講話,滿腦子都是那個鬼魅的新月公主,還有那雙惡鬼般的眼睛。


    貴太妃似是看出靈舞不對勁,急忙拉了她,親切地道:


    “那時候宮中不太平,也沒好好跟你說說話。現在好了,也沒了那些個顧及,以後若是在鳳舞軒呆著無趣了,便到我那走走。”


    再不好神情恍惚,靈舞及時的收回了心緒,對著貴太妃展了笑顏,也客氣地答:


    “好啊!那以後我就多去走走。”


    “你不知道,軒兒從小與我也是很親近的。”


    靈舞笑答:


    “知道!常聽皇上提起,說平母妃早逝,小時候全靠有貴太妃疼著。”一轉念,又道:“就連新月公主,小時候也是比現在親近些呢!”


    小時候親不親近她不知道,但是現在不親,這點,靈舞還是可以肯定的。所以,她扔出現在做比較,貴太妃自然也挑不出什麽。


    但聽她提起新月公主,貴太妃還是有了一時的尷尬,忙轉了話題:


    “今兒怎麽穿得這樣素靜?你這孩子,一定是嫌那宮裝笨重了。要記得,在宮裏啊,但凡這種場麵,還是要委屈自己,來應個景兒的。”


    說著話兒,竟是一把自腕間褪下了一隻翡翠鐲子,不待靈舞反映過來,硬是套在了她的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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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要跳舞

“哎!”靈舞大驚,開始推脫。


    貴太妃卻是用力按住了她的手,繼而道:


    “拿著。”


    “娘娘。”靈舞搖頭,“無功不受祿。”


    “那便算是我賞的。”


    見她如此說,靈舞再不好推了,隻低頭向那鐲子看了看,點頭道謝。


    隻是她不知,這鐲子,卻不是隨隨便便就給得出去的。


    自貴太妃處回來,呂曼趕緊拉過她:


    “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靈舞一愣,隨即噗哧一笑:


    “你幹嘛這樣緊張?”


    “誰緊張了。”呂曼白了她一眼,“你現在這麽招人耳目,不看著點兒怎麽行?萬一被人欺負了去,我不在,誰保護你。”


    “喲!”靈舞打趣,“咱的貴妃娘娘什麽時候成了大俠了!你可以保護我嗎?”


    “切!”呂曼朝著文淑妃呶呶嘴,“至少,對付她本宮還是綽綽有餘的——你看!”她湊近靈舞,“那文君柔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麽,這會兒工夫衣服都換了。”


    她這一說靈舞才注意,原來文淑妃已經換掉了大粉的宮裝,而改穿了一襲豔麗的鵝黃長裙。跟在她身邊的秋紅手裏還拿了兩把同樣顏色的羽毛扇,那扇子大得誇張,足大過半張桌子。


    “這是要幹什麽?”靈舞不解,再看向呂曼,見她也搖頭。


    這時小蟬卻是最先明白過來,湊上前拉著兩人低語:


    “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秋紅正跟後麵的樂師說著什麽,是不是淑妃娘娘要跳舞呀?奴婢聽說她的舞姿聞動京師,是有名的好。”


    呂曼點頭:


    “對,這話是沒錯的。兩年前文家宴客,我跟著父親一道去了,那次她就在宴中跳了一支獨舞。你們沒見,那握在手中的兩條紅綢足有三丈來長,她竟可以令其隨樂而起樂止則停。是真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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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的舞姿

正說著,鼓樂聲止,舞者悠然退下。


    但見文淑妃手執兩把大扇,竟是微語翩翩地走向場中,再至孔軒近前。屈膝一拜,道:


    “皇上,大年歡夜,臣妾有一舞獻上,給皇上太後及在場眾們祝興。”


    孔軒今兒確實心情大好,這是他執政以來的第一個大年,對文淑妃這助興的提議自不會拒絕。於是爽朗一笑,道:


    “淑妃有心了!如此,便獻上一舞,讓朕也欣賞欣賞這號稱京城第一的舞姿。”


    聽孔軒這樣說話,文淑妃樂得心裏開花,於是甜甜一笑,緩緩退去。


    退至場中時,鼓樂聲適時響起,她高舉團扇,一縷腰身已然彎至地麵。襯著灑來的月光,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靈舞也笑了,這是她當一次如此正麵地欣賞文淑妃。再沒了之前的張揚跋扈,隻是一個柔美的女子在展現著自己妙曼的身姿。這光景,任誰看了,都會含笑而對吧!


    “是不是很出色?”呂曼突然開口。


    “嗯。”靈舞點頭承認,“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女子。”


    “得了吧!”呂曼白了她一眼,“不要被眼前的假象騙到了,她也就是在跳舞的時候像個正常的女人,不招人討厭而已。你信不信,一會兒這舞跳完,就有咱們的麻煩了。”


    “麻煩?”靈舞偏頭,再指了指自己和呂曼——“咱們的?”


    “對!”呂曼點頭,“她以淑妃的身份在此獻藝,又打著給大家助興的旗號,看吧,等她跳完,咱們也跑不了。”


    “難不成……要我們也跳舞?”靈舞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他不會這麽過份吧?”說這個他的時候,手是指向孔軒的。


    “皇上當然不會。”


    “那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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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

呂曼狠鐵不成鋼——


    “笨!”說著看向場中的文淑妃,“你以為她跳這舞真的隻為助興?”見靈舞茫然,於是接著道:“唉,助興是假,想以此讓旁人出醜才是真!”


    靈舞也有點明白過來,不由得一聲長歎:


    “真是,大年夜都不讓人消停。”


    “可不麽!”呂曼接話,“我說,你還是想想自己怎麽應對吧!”


    “你呢?”靈舞看向她,“你要去跳舞麽?”


    “切!”呂曼不稍,“誰跳這玩意,要看歌舞自有歌舞坊,咱是什麽身份,可不能跟她一樣,拿這種東西來糊弄皇上。”


    “喲!”靈舞好笑,“咱貴妃娘娘看來是心中早有準備呀!”


    呂曼笑笑:


    “你就瞧好吧!”


    這方話閉,那邊也是一曲終了。


    文淑妃執扇轉回了孔軒近前,行禮過後,卻是將挑釁的目光看向呂曼和靈舞。半晌,道:


    “皇上,太後娘娘,君柔獻醜了。”


    “這孩子!”開口說話的是太後,“這麽好看的舞蹈還說是獻醜,你要其它的舞者可怎麽樣活哦!”


    “太後娘娘過獎。”文淑妃樂滋滋地應著,再道:“娘娘,光是君柔一個人獻藝也太單薄了,不如讓貴妃姐姐跟德妃妹妹也一起來,多好呀!”


    聞聽此言,太後大樂。卻是沒有瞧見孔軒突地攢起的眉頭。


    “來!”伸手叫了一個侍在一旁的太監,“去把貴妃叫來。”


    “是!”


    太監答應著退去,不一會兒,呂曼便在其的引領之下與文淑妃一同站到場前。


    “曼兒呀!”太後笑著道:“君柔剛才可是讓咱們大開了眼界,她提議讓你們都來熱鬧熱鬧,怎麽樣?哀家還記得你自小便畫藝出眾,這麽些年,沒荒了吧?”


    呂曼優雅地笑了,這提議正中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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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曼接招

“自不會荒,太後是想讓曼兒跟淑妹妹比一比麽?”


    一句話,將助興,升級成為比式。


    在場眾人有聽到的,全都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


    文淑妃傲然地揚起下巴,呂曼狠得直想衝上去再把她那頭給按回來。


    “好!”太後雙掌一擊,“到底是貴妃,有氣勢!”


    “輸贏如何論呢?”一直不語的孔軒突然開口,太後一愣,他卻接著道:“比就比吧,不論輸贏,接下來,也該放煙火了。”


    呂曼明白,他這是在為靈舞攔話呢!有了這話,她的表演結束,淑妃便再沒法兒去找靈舞麻煩。


    於是便也配合道:


    “那,就讓臣妾略展小技,為今天的宮宴做個完美收關吧!”


    說話間,下人已將桌案布好,文房四寶置於其上,更是細心地找來了各色的顏料,已經有宮女在幫著研化了。


    呂曼行至案前,再不向文淑妃看上一眼,隻環顧四周,之後,心下已然作數。


    又是一曲輕舞,那舞者退出場時,呂曼剛好收筆。


    隻聽得站到一旁侍候的太監高叫一聲:


    “起!”


    三尺長的一幅畫卷由兩名宮女一人一頭兒直提了起來。


    眾人看去,呂曼竟在這一會兒間,將眼下這一幅大年宮宴的影象惟妙惟肖地畫於絹紙之上。有人注意細節,竟是連幾位主賓衣裳發飾都與現實一模一樣。


    若說剛剛看了文淑妃的舞蹈確有人為之驚豔,那麽在見識了呂曼的畫技之後,便都覺得文淑妃的獻藝有些俗氣了。


    太後大喜稱讚,孔軒也跟著讚了幾句,但是呂曼聽得出,那隻是場麵話罷了。大部份時間,他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過靈舞的行動範圍,就連說話時,也會不自覺地向那個方向瞟去。真真兒的羨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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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十章結束嘍~明天再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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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孔家的女人都該死

“哼!”文淑妃混在人堆兒裏發出一聲輕吭,隨即眼珠一轉,開始對身邊的賓客煽動:“哎呀,看煙火也不差這一會兒。你們說,咱們後宮現在除了正三妃就是徐婕妤,但人家挺著肚子,總不能跟著一塊兒鬧。但是欣賞不到德妃的才藝,是不是太遺憾了呀!”


    聽她這麽一說,其它人不明就理,便也覺得這話挺對。再加上,過年嘛,不就圖個熱鬧。於是便也跟著一塊起了哄來。


    場子對麵的新月正百無聊賴地戳著一塊兒水果,這時候聽到有人在起德妃的哄,小姑娘立時來了興趣。竟是將手中的銀筷子一扔,突然跳了起來。還不等貴太妃相攔,那聽似天真爛漫的聲音已經揚起——


    “德妃嫂子,大夥兒都等著看呢!你快點也表演一個呀!嫂子快點呀!快點呀!”


    “新月!”貴太妃急了,當下臉黑,一把將她拉回座位,隨即低吼:“你幹什麽!”


    “母妃!”新月嘻笑著,“今天過年呀!您看,貴妃和淑妃都有表演,咱們德妃嫂子可不能落於人後哦!”說著,人再次站起,轉向靈舞所在的方向:“嫂子,您不會讓大家掃興,是吧!”


    “這丫頭成心的麽?”靈舞還沒反映,已經走回座位的呂曼不樂意了,“靈舞,不理她。”


    可是,她不理歸不理,那邊的叫喊卻並沒有停下。新月公主甚至繞出了桌子,直接跑到她們麵前。


    “嫂子!”她伸手拉過靈舞,竟是硬拖著把她拖到了場中央。“嫂子,快,就看你啦!”


    靈舞一陣火大,再看那新月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終是忍不住輕聲斥道:


    “我跟你有什麽仇?”


    新月麵露無辜,可就在靈舞準備不搭理她自行回去時,卻見她幽幽地啟齒——


    “嫁入孔家的女人,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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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勸阻

“什麽?”


    靈舞混身一震,正欲再次求證她剛說的話,可是新月的表情又變了,又變得討巧可愛。


    “嫂子,露一手吧!”


    “哎喲皇妹!”最招人討厭的聲音揚起,聞著那股子衝人的熏香,靈舞開始絕望。看來,今天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你也別太難為人家了,德妹妹不像咱們,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可是百姓家的孩子,哪會那些個舞啊畫的。”


    “淑妃娘娘好呀!”新月甜甜地笑,卻隻稱娘娘,並不叫嫂子。“娘娘的舞蹈跳得真是不錯,新月好喜歡。可是,娘娘也不該這樣說德妃嫂子,能嫁給皇兄,想必一定也不會遜色到哪兒去的。”


    一番話,聽起來像是責備了淑妃,但實際上,卻又實實在在是幫腔做勢。


    這一切,都被孔軒收入眼底。


    眼見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開始收緊,指關節也隨之泛白。最先開始擔心的,是太後。


    沈氏是聰明的,她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孔軒稱帝,朝野間瞬息萬變,再不是以往的那一番景象。很多事情,她縱是有心,卻也無力了。更何況,這後宮裏還有一個如夢魘般存在的宇文靈舞。那張與穀映荷一模一樣的臉無時無刻不再向她提醒著十幾年前曾經發生過的種種往事,那就像是心頭的一根刺,既然拔不去,還是不要去碰,免得疼吧!


    於是,她選擇了安靜。


    既然吃穿用度一樣不少,那還不如真就安安穩穩地當她的太後,彼此相敬,到也無事。


    這時孔軒犯急,她知道,若是再不去管,真鬧了開,可就不好收場了。


    緊著向貴太妃使個眼色,見她已起身向新月公主走去,沈氏這才又開口:


    “大過年的,你們折騰什麽呢!想看歌舞有的是,沒道理非得自家人親自去演。德妃呀!回去坐吧!皇上還等著看煙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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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讓我演,我就演吧

而此時,貴太妃也到了新月身旁,卻是暗裏狠擰了她一把。新月吃痛,把胳膊一甩,道:


    “母妃你幹嘛呀!新月隻是想跟德嫂子開開玩笑麽,德嫂子平時都不出鳳舞軒,您看,皇兄繼位這麽久了,新月這還是頭一次跟德嫂子說話呢!”


    “想說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該放煙火了,快跟我回去。”


    貴太妃麵色嚴厲,靈舞冷眼旁觀,可文淑妃卻沒那個眼力見兒了。


    隻見其掛著一臉虛偽的笑直對貴太妃道:


    “太妃,您就讓新月自己玩嘛!都是大姑娘了,這裏又全是自家人,沒事的。”


    “不勞淑妃操心。”貴太妃麵無表情,轉而向新月道:“跟我回去。”


    新月沒再爭辯,老實地跟著母親一道返回,卻在走了兩步之後忽地回頭,對上靈舞時,仿佛在說:不要讓我失望哦!


    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靈舞心想,看來,這座皇宮裏麵有太多的謎團等著她去一一解開了。


    文淑妃沒有動,眼神裏充斥著挑釁。


    靈舞淡笑搖頭——


    “若真要我演,我便演吧!”


    孔軒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些什麽,卻是見靈舞在留下一句話後自顧地走向偏側的樂師群,隨即與一位琴師耳語。


    見靈舞有意識地用手指撥弄著琴弦,他心念一動,遂招手喚來小常:


    “去,帶人到藏音閣把那張龍骨琴抬來。要快!”


    一聽這話,小常急召了兩個太監,一溜煙地跑了開去。


    再看靈舞時,她正命人將那琴抬至場中,隨後坐上琴椅,開始調弦試音。


    靈舞懂醫,這一點西離皇宮人盡皆知。可也正因為她的醫術太過有名,以至於人們竟是以為她真的隻懂醫。


    就像文淑妃說的,她來自平常百姓家,人們自然覺得她定不會像那些千金大小姐一樣自幼習得琴棋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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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更新開始嘍,從現在開始,半個小時一章!另外,喜兒傳第三部已經開始更新,大家不要忘記去看!    本文姐妹篇《痞醫亂》《諜醫謀》《毒醫難》精彩進行中    強推:《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囂張青春:帥哥,聽我的》【完結】




靈舞的琴技(1)

能進了皇家實屬僥幸,若真是較起汁兒來,怕是她沒一點會符合皇家媳婦兒的條件吧!


    擺弄了幾下琴弦,竟是發出了極難聽的破弦音。在場眾人皆是皺了眉頭,且已經有人開始興災樂禍。


    靈舞並不急,隻依著自己的心思一點點地撥弄著,直到彈上一個高聲,這才微微點頭。


    琴並不是好琴,但在這種情況下,倒也勉強湊合。


    最後一次調整位置,正準備撫手而上,一抬眼間,卻見孔軒正朝著她微微擺手。


    她不解,正疑惑著,身後一陣腳步聲起,卻是小常拎著兩個太監抬了一件東西過來。


    靈舞看去,竟是一張純白的古琴,末端處垂著一道明黃的綢帶,配了那雪白,高貴得星月失色。


    “娘娘!”小常走到她身邊行禮,“這是雙盛進貢的龍骨琴,皇上吩咐給您抬來。”


    再向孔軒望去,上座之人微微含笑,眼裏汪了一波溫柔,靈舞心頭乍暖。


    再不多言,隻讓小常將那龍骨琴從長案上抬起置於地上,下一刻,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靈舞席地而坐。那一身雨過天青的裙裾灑落四周,似一抹從容的雲跡,映上當空的明月,宛若仙子。


    撫琴,是小時候娘親還在世時教她解悶的東西。之後多年,她在一次偶然間為一隱逸民間的琴師看診。二人投緣,那琴師最後一次出現在宇文醫館時,將那把多年伴在身側的古琴贈予了她。並一連數月,每天夜裏宇文南山與季仁逸外出練武時,那琴師都會潛進宇文醫館,並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那是一把通體泛紫的玉琴,靈舞隻知其珍貴至極,卻並不知道,江湖上失蹤多年的紫玉蘇琴,正是那一把。


    這許多年,她從未在人前弄過琴技,甚至就連宇文南山與季仁逸這兩個長常與之一起生活的人都不知她竟有這番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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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舞的琴技(2)

靜靜側首,一刹間,心中掠過無數琴曲。從當年第一次聽那琴師彈奏的,到最後師徒互道珍重時的臨別一曲。半晌,柔美的纖指輕抬,悠悠滑過細弦,左手如蘭,右手如玉,撫上龍骨奇琴時,平靜的目光一直落在孔軒身上不曾移開。


    目光相接的一瞬,周圍的一切,全然不複存在,隻剩一泓柔波互贈對方,


    忽地,錚然一聲弦響,似在清脆中略帶了些暗啞,令得在場每個人的心似乎都被什麽東西猛的劃過。


    砰然而動之後,萬簌寂靜。


    之後,琴弦快速波動,靈巧的音符互相碰撞著激蕩而出,一如飛煙騰起,鬼魅般的奪人心魄。柔情過後,風起雲湧,琴音再變……


    終止時,這種窒息般的寧靜足足維持了半刻鍾的時間,直到靈舞低垂的美眸微微揚起,才聽到許多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氣。


    靈舞凝視著前方俊雅的麵容,唇角緩緩向上挑起,露出的,卻是一個苦澀的笑。


    既而朱唇啟,幽幽的聲音似帶著控訴。她說:


    “滿意了麽?”像是問,也像是答。“都是女人,何苦相逼若此?咄咄苦追,卻又能為自己求來什麽?很多事情,我不做,並不代表我不會。就像這琴,我可以將其彈得上天入地,卻也可以甩手拋去,從此再見無期。”


    眾人啞言,良久,孔軒帶頭擊起掌來。緊接著,掌聲悉悉落落地跟起,再然後,便是真正的為之喝彩了。


    沈太後笑看著,待掌聲一停,趕緊道:


    “皇上,賞吧!”


    “嗬嗬!”孔軒失笑,賞?那丫頭能要什麽呢?


    正費力思考著,靈舞卻是聽到了太後的太,隨即眼珠一轉,站起身來款款而拜,道:


    “靈舞謝皇上、太後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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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賜

孔軒一愣,沒想到她這次這麽主動便把賞賜應了下來,心中卻也高興,知道要東西,總比什麽都不在乎強。


    於是道:


    “丫頭,想要什麽呢?說說,隻要朕有,全都給你。就算沒有,上天入地,也為你尋了來。”


    靈舞無奈地閉了下雙眼,知道孔軒這話指不定又說進了誰的心坎裏。本來就恨著她的人,怕是要更恨了吧!


    “如此,”她道:“臣妾便跟皇上討個恩典吧!”


    “哦?”孔軒挑眉,“好!說說看!”


    “臣妾是個喜靜的人,平日裏隻對藥材感興趣。所以,也便不想平靜的生活常被打擾。臣妾想求皇上應允,從今往後,鳳舞軒在沒經過皇上和靈舞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入內。”


    話一出口,眾人錯愕。孔軒也有些吃驚,卻知道靈舞既然能在這個時候提出如此要求,必定有其原因。於是點點頭:


    “朕答應!”


    “謝皇上!”


    款款俯身,轉而輕退。


    突然一聲巨響,隨即彩花滿天。朝天門的城樓上,已經有人燃起了煙火。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轉移,靈舞卻隻向那滿天瑰麗看了一眼,之後悄然退出。


    以這樣的契機退場,她頗為滿意。


    小蟬自在身側隨行,手裏提著宮燈,照得地上斑駁樹影,到也相映成趣。


    小丫頭此時心情極好,這主要緣自於今天自個兒的主子很露臉。那文淑妃如此囂張,到最後卻被自家娘娘敗得落花流水,真真兒的過癮至極。


    兩人就這麽一路行著,各懷心事。直到了一個叉路口,見靈舞自顧地朝左走去,小蟬撓撓頭,緊跟了兩步,問道:


    “娘娘,不回鳳舞軒麽?”


    靈舞搖頭:


    “不回。”


    “那……咱們上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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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走走

這時對視靈舞,卻發現她並沒有自己心中的那種解氣般的高興,反之,到是愁雲密布,心事滿懷。想了想,心中有些明白,再問道:“娘娘,您是在為朝陽公主的事煩心麽?”


    “嗯。”靈舞點點頭,“算是吧!”自然也不全是,但是有些事,是不能對小蟬講的。更何況,就連她自己也都還隻是在猜測。


    “其實,這種事娘娘不該管的,讓她們自己去處理好了。普通百姓家都是丟人的事,放到皇家更不好辦了。”


    靈舞暗歎,深知小蟬此話有理。她不是沒想過,隻是,那朝陽既然找了她,她自是不能做視不理。再說……那孩子的父親,她也實在感興趣呢。


    興許隻是錯覺,她總覺得這件事繞來繞去,到最後終究都會與自己扯上一絲關係。或者與孔軒有關,總之,離不了身邊的人。雖說現在看不出個大概,但她有的是耐心,等到最後,除非那男的自此消失,不然,總有一天,事情都會水落石出。


    朝陽公主的事擺在了台麵上,一切都還好說。現在堵在她心裏的是這皇宮中的另一位公主——新月。


    總是忍不住去回想她偶然間發現的那雙恐怖的少女的眼眼,每一次都令自己不寒而栗。


    那個少女才是一個真正的謎吧,而且還是善於偽裝、帶有攻擊性的。如果不加小心,怕是會防不勝防。


    “隨便走走吧!記住,朝陽公主的事我自會處理,你萬不可與任何人說起。特別是你在宮裏的那些個好姐妹,若是哪一天不小心說走了嘴,我就把你趕出鳳舞軒。”


    “知道了。”小蟬委屈,她的嘴是很快啦,也確實有些八卦。但是她都是從外往裏傳的,也就是把外麵的事傳到鳳舞軒來。對於鳳舞軒裏麵的事可是隻字都不敢提起,一個字也不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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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宮

靈舞好笑,心道這丫頭夠聰明。


    兩人一路行著,待到腳步停歇時,一抬頭,卻是到了一座宮門口。


    這地方她熟悉,靈舞輕輕皺眉,隻見那宮門的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東華宮。


    這才想起,自孔軒登基稱帝後,這裏就改名叫東華宮了,而她,則是再也沒有來過。


    一時間隻覺得好笑,兩次到了東宮來,卻都是晚上。


    隻不過這次不同,她不用再偷偷摸摸,也不用再備下害人的迷藥。這次,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從大門而入。


    看看,人生是多麽無常啊!


    抬步麥去,不想,卻仍是被人攔住。


    那是一個大太監,看起來跟宮宴之前在朝陽公主那裏看到的兩個人有著一樣的體魄,但卻沒有那樣凶神惡煞,到是一臉的和善。


    見靈舞來了,那太監請了安,再抱歉地對她說:


    “德妃娘娘,不是奴才攔您,實在是禮王時而好些時而發瘋,怕他傷了您呀!”


    自孔禮不再是太子後,一直也沒個別的稱呼。下人們又不好直接叫名字,所以,便幹脆是叫他禮王。反正再怎樣也是先帝的兒子,叫一聲王,倒也無可厚非。


    “沒事。”靈舞輕言淺笑,“我是大夫,他若真的在我麵前發了瘋,我還是有辦法製得住的。今兒大年夜,好歹來看看他,別太孤單了。”


    一席話說去,那大太監一扭身子,迅速地自臉上抹了一把。再轉回來時,眼圈已是紅的。


    “德娘娘心腸好,奴才替禮王謝謝您了。”說著再次跪地,三個響頭砰砰砰地便磕了去。


    靈舞來不及攔,便也受了。


    磕過了頭,太監起身引了靈舞進宮院。靈舞問他:


    “太……禮王,禮王還是經常發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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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太子的狀況

太監點點頭:


    “回娘娘,禮王還是時常就瘋上一下,不過也不算太久,一般折騰一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


    “他都怎麽個瘋法兒?”想想看,她是個大夫,偏是孔禮的瘋病一次都沒來看過呢。


    “就是大叫著孩子、孩子,然後會砸一些瓶瓶罐罐的。有的時候會在院子裏瘋跑,跑累了就躺在地上。下人們進不了身,隻能等他自己折騰夠了,沒辦氣了,這才上前把他再抬回屋子。”


    “瘋得這樣厲害?”已經去世的太子妃沈鬱的那張臉又浮現在眼前,還有那個假肚子。然後再歎,自言自語道:“唉!一個孩子,竟讓這皇宮換成了另一番天地。”


    “那好的時候呢?”說這話時,人已經站到了主廳,望著暖閣裏獨自坐在桌案前的一個瘦弱的身影。靈舞住腳問道:“不發瘋的時候,他都會做些什麽?”


    太監道:


    “發呆。不發瘋,就是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送吃的,他便吃,就是不說話,更不理人。”


    靈舞點頭:


    “知道了,我進去看看他,你在外頭守著吧!”


    “娘娘。”太監還是有些擔心,“還是奴才陪著您一塊兒進去了,萬一禮王他……”


    “不礙的。”手忽然抬起,自發間抽了一支梅花釵來,“他若發瘋,到是可以用這個刺上幾道主穴,禮王自然便平靜下來。”


    這便是她那日央求孟子陌教授武功之後學來的第一門本事。


    硬功夫她是不行的,就算是輕功,也因為有寒症在身而不便苦練。


    孟子陌自教了她幾種吐納的方法,有助她健體。而技巧方麵,則是根據她深知醫理的自身條件,而選擇了“點穴”製人。




靈舞的功夫

因她根本沒有任何內氣,而那東西又不是一朝一夕便練得出的。於是兩人一道想出了一個討巧的方式,便是借助外力。


    其實,此時她手裏的這隻釵並不是最好的外力工具,隻是忽然想起,便隨手拿來。事實上,她一直在練習中所用的應該稱為是她的獨門武器的東西,是銀針。


    大太監將信將疑,靈舞見其如此,便也不多話。隻揚起手裏的梅花釵照他前胸的一處穴位猛地點去,那太監竟是立時僵在了當場,完全動彈不得。隻剩下那一模難以置信的表情,讓小蟬看得直樂。


    靈舞手勁再動,點去之後,太監便又恢複行動自如。


    隻是一臉詫異地看著她,一張嘴就那樣張著,久不能合。


    靈舞也不再與他多說什麽,隻對小蟬道:


    “你們兩個在外頭守著,我去跟禮王說說話。”


    話閉,自顧向裏間走去。


    小蟬拉了那太監出來,再掩上門,自站在門旁。太監見她這樣,便也隻好垂手而立,卻是一直在留意聽著裏頭的動靜,隻想著若是有半點不對勁就趕快衝進去救人。雖然剛才靈舞展現的那一下確實讓他震驚,但那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萬一有個閃失,自己掉了八回腦袋也是補不回來的。


    進了暖閣,孔禮還是拄在桌案上托腮望天,靈舞並沒有放輕腳步,但他仍是對這個闖入自己房間的人沒有半分反映。


    先沒理他,靈舞拿起鐵勾,將放在屋子中間的火盆又撥了撥。燒得旺的火更好地暖著這間屋子,也映紅了她的臉頰。


    自軟榻上拿過一隻墊子,放到火盆旁邊的地上,靈舞便這就坐了上去。


    她沒有走近孔禮,到不是怕他突然發瘋對自己造成傷害,而是她很喜歡現在這種有了距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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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章結束,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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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孔禮說話

本來麽,她來這東華宮是個意外,也是突發奇想。


    那既然來了,便與他說說話也好。隻是說說話,他能聽得進便聽,聽不進,隻當自己是在嘮叨,也無妨的。


    “皇兄。”她幽幽開口,“我是孔軒的妃子,叫你一聲皇兄,沒有錯吧!”


    說這話時,靈舞淡淡地笑,看著孔禮沒有絲毫反映的腦後,突就覺得,其實他是聽得進去的。隻不過,這個可憐的男人選擇了以這種方式來自我懲罰,自我逃避。


    “過年了,來看看你。”她自顧地說,不求人答。“我們是見過的,一次在花圃,那時你拿我當男子。另一次是你去找我師父,那天,我躲在屏風之後。再一次……是你瘋了。”淺笑出聲,繼續道:“你別怪我嘮叨,隻是今兒這個年夜過得實在是有些……有些怪了。你那朝陽皇妹實在是給我出了好大的難題,不過這題我接,這個幫,我也幫。可是你另一個妹妹新月公主,卻讓我有些不懂了。或者說……有些害怕。”


    抱了抱身子,將有些酸麻的雙腿伸展開,之後繼續:


    “你們自小一塊兒長大,你知不知道,她有一雙好恐怖的眼睛。嗯,”想了想,“這樣說也不對,至少她在看向別人時並不是這樣。隻是對我……她剛才說,嫁入孔家的女人,都該死。”


    雖然明知道孔禮不會回答,但她還是向他看去,再問:


    “你知道原因嗎?為什麽會這樣?那麽年輕的一個女子,怎麽會有如此之深的仇恨?這些事,貴太妃應該是知道的吧?”從那對母女之間的交流她看得出,貴太妃一定是知道一些什麽事情,但是別人不知。那是她們之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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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家

又東一言西一句地說了好久,到了後來,靈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


    就好像孔禮是一位久別的知足,她很願意把自己的所看所想所感全部吐出,之後暢快至極。


    走出屋子時,迎麵對上的,是孔軒那一雙關切的眼。小蟬和那太監自是不知道躲到哪兒去,沒了蹤影。


    她笑笑,道:


    “你來啦!”


    “是,我來了!”


    簡單的兩句對話,像是回到了那日落入寒潭被救起時那一番言語,彼此心照不宣。


    孔軒伸手攬過她的肩,兩人並行走去。


    離了東華宮的一刻,靈舞恍忽著回頭看去,心下一片感慨。


    孔軒知其心思,隻將手臂收得更緊了些,無聲地寬慰。


    踱到一處小坡上,兩張並放的石凳剛好共二人坐下。遠處的煙花未止,靈舞卻隻覺那樣的熱鬧與自己格格不入。如果可以選擇,這樣的大年夜,她倒寧願留在鳳舞軒裏,喝上一盞茶,做一個稱職的旁觀者。


    隻可惜,入了皇宮的那一刻,她便注定無法旁觀。甚至是一步步深入其中,直留到現在。


    “想什麽呢?”看著她有些茫然的眼,孔軒笑著單手伸到麵前晃了晃,“真沒想到,你竟可以把那琴彈得如此如神入化。”


    靈舞扯嘴淡笑:


    “彈彈而已,哪出得了神入得了化啊!”


    “怎麽平時不彈呢?”他問。


    “不願。”她答。


    “不願?”


    “嗯。”輕輕點頭,卻轉而問:“宮外還是很危險麽?”


    孔軒並不直接作答,隻道:“想上哪兒去?”


    “想……回趟家。”


    “家?”


    “對。從前在靖國的家。”見孔軒不解地看著她,靈舞再道:“雖然那裏燒了,但有一樣東西,也許還在。”


    “哦?”他來了興致,那地方我早就命人從建過,並不曾發現還有什麽沒燒幹淨的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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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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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地下的東西

失神的眼瞬間掠過了一抹痛,又再搖搖頭:


    “上麵的東西燒得幹淨,但是埋在地下的,也許還會在。”


    兩年前,當她已經可以將師傅所授之琴譜反彈如流的時候,便再不碰那紫玉琴。隻將其藏在自己房間的一個地下暗格裏,偶爾會再看看,每每看時,眼前便會浮現那個神秘的授業恩師,還有他彈起琴時,被琴風帶起的白發。那琴師發絲雪白,一張臉,卻是隻有三四十歲的樣子。小時候,她幾乎覺得他就是天上的神仙,


    “我有一張琴,放在一個地下的暗格裏,想找回來。”


    “嗯。”孔軒沉思,“或者,可以讓柯青幫忙。”


    “我們不能再出宮了麽?”靈舞明顯的失望。


    “不是不能,是現在不行。”他望著她,“我得保證你的安全。上次的事,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若再出宮,可不能再大意了。”


    靈舞點頭表示明白,再不於這件事上多求。隻是偏頭想了想,又拉住了孔軒的胳膊,道:


    “有個事兒,我私自攬到了身上,不過還得與你說說。”


    “大事?”見她神色認真,孔軒到是有些好奇。


    “算是吧!不過不是我的事,是朝陽公主。”


    “誰?”他一時沒反映過來,朝陽二字愣不冷兒的聽起來竟是有些陌生。


    靈舞無奈地白了她一眼,想想看,自打認識他,便從未在他口中聽他提過兩個皇妹。想來,也是不親的吧!


    “朝陽公主,德太妃的女兒,你的皇妹。”


    “哦。”孔軒無意識地哦了一聲,過了好久才又道:“她怎麽了?”


    靈舞扭轉身子,正對著他。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孔軒能不能夠接受,如果不能,那她要如何應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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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妹妹

“到底怎麽了?”孔軒失笑,用力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給你那麽些好東西,也不戴。”


    “孔軒。”靈舞神色認真,“你聽我說,也許我做的事情會讓你暴怒,也會壞了皇家的規矩。但是沒辦法,我是大夫,所以見不得鬧出人命,哪怕是還沒成型的,也不行。”


    孔軒不解,


    “到底怎麽了?”


    “朝陽懷孕了。”


    ……


    “哦。”


    良久,待靈舞幾乎以為孔軒就要發怒的時候,他居然仍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再沒了下文。


    “你都不生氣的嗎?”


    孔軒無奈地搖頭,卻又突然之間瞪大了雙眼,轉望靈舞——


    “你該不是要把她藏到鳳舞軒吧?”


    “你怎麽猜到的?”


    “因為你跟我討了一個那麽奇怪的恩典。”


    靈舞點頭,


    “對。”隨即又問:“你真的不生氣嗎?”


    孔軒輕哼,扯了一下嘴角:


    “也談不上生氣不生氣,雖然是妹妹,但是那兩個公主從小便被各自的母妃養在深宮裏,很少與我跟皇兄接觸。現在想想,兄妹之間,有時候一連幾年都見不到一次。”


    “為什麽?”靈舞看他,“貴太妃跟德太妃怎麽能這樣藏著女兒?”


    “不知道。隻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也是過年,皇兄好心問了句,兩位皇妹怎麽不來?貴太妃跟德太妃竟同時道:公主病了。”


    “同時嗎?”


    “同時。”


    “那也太巧了。”


    “對!”孔軒繼續道:“母妃去世得早,小時候,我跟貴太妃要親近一些,所以便也常去安芷宮。貴太妃總是很和善的對人,但唯獨對新月。我曾經看到過貴太妃對著跑向她撲來的新月說:滾!”


    靈舞一陣沉默,總覺得那個貴太妃與新月公主之間應該是有著某種秘密,新月很囂張,看起來,是貴太妃有求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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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半個小時一更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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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青回來了(1)

可是……母女之間,用得著這樣麽?


    “那德妃對朝陽呢?”她話口兒一轉,問到了另一邊。


    孔軒點頭:


    “她們到是很正常,德太妃很愛朝陽,把她照顧得很好。新月是跟著奶娘長大的,朝陽卻是德太妃自己奶的。隻是德太妃本來自己也不喜歡熱鬧,也不大愛說話,所以連帶著朝陽也跟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們很少見麵,這也正常。不過……”他皺皺眉,“朝陽該是一個很乖巧的站丫頭,怎麽會……再說,她是什麽時候出宮的?”


    靈舞不禁無奈地搖頭:


    “你這個哥哥當的還真是不合格,連公主出宮了都不知道。”


    “你知道?”


    她撇嘴,


    “我也不知道。不過住進鳳舞軒之後,我自會去問。既然這個忙我幫了,她斷沒有再瞞我的道理。”


    “你呀!”孔軒輕歎,“就會給自己找麻煩,也是在給我找麻煩。你可知道,這種事情若傳了出去,那我成什麽人了?一個皇上,縱容公主與人有私情,還弄大了肚子。可到頭來,卻是被我藏到了自己妃子的宮中。這……”


    “好啦!”靈舞搖搖他的胳膊,“這不也是為了保住一條小生命麽,德太妃要給她喝墮胎的藥,可是你知道,那種東西喝不好是會要了人命的。別到時候孩子是去了,大人也跟著沒了。”


    話已至此,她便幹脆將去赴宮宴之前發生的事情與他講了一遍,也告訴他自己是因為去了朝陽那裏這才沒來得及換好宮裝。


    孔軒失笑,他從來都不介意這些繁文縟節,更何況是對靈舞。隻要她喜歡,怎麽做都是可以的。


    對了,他突然道:


    “柯青回來了。”


    “柯青?”靈舞麵露喜色,“他回來啦!”再想了想,“真的是好久未見了。”


    “嗯。祭天之後一塊兒聚聚,他說有禮物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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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青回來了(2)

她不知道孔軒所說的禮物是什麽,反正閑著無事,第二天,靈舞幹脆與小蟬玩起了猜謎的遊戲。而謎題便是柯青的禮物到底是什麽。


    小蟬幾乎將在她所知範圍之內的一切珍寶都講了出來,靈舞卻依然搖頭。宮裏珍寶已然不少,那柯青又不是凡夫俗子,怎會送那些東西來。


    目光轉來轉去,終於在那件雪狐鬥篷上停了下來,心中忽地一動:


    “你說,他該不會是又打了一隻雪狐吧?”


    小蟬聞言目光大亮:


    “真的?娘娘,若真是雪狐,您的寒症便有救了呀!”


    她曾聽靈舞說過雪狐的事,自然也明白,若是有了雪狐,那寒症就算解不去全部,卻也能去了八九分。


    可是靈舞卻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隻輕歎:


    “不會的。雪狐隻一隻,已經被我穿在身上了,怎還會再有呢?”


    大年初二白天的群臣宴後,小常將靈舞請去南書房。


    推門而入時,正見孔軒一身便服瀟灑地坐於龍椅之上。下首,則坐著孟子陌與柯青。


    本是君臣,但此時看去,三人卻又像是兄弟。


    堂堂正正,七尺男兒。一個器宇軒昂雄姿英發,一個俊逸雋永溫文而雅,另一個,則是略現城府,卻也品貌非凡。


    見她進來,幾人同時起身,孔軒自迎了上來拉住她的手。孟子陌與柯青則恭身而立,見禮問安。


    靈舞有些不好意思,笑應道:


    “你們不用這樣多禮,又沒旁的人。柯軍師一向可好啊?好久不見了呢!”


    柯青淡然一笑,看看靈舞,再看看孔軒,既爾哈哈大笑。


    靈舞不解,側著頭發出疑問。


    柯青也不再笑,隻道:


    “早在見宇文姑娘第一麵時柯某便已知今日之局麵,如今有姑娘伴在皇上身邊,柯某遠在靖州,也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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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仁逸的畫像

靈舞噗哧一聲笑了,因是熟人,便也沒了那些個虛禮,笑夠了才再開口:


    “柯軍師這是故意在逗靈舞麽,說得跟個長輩一樣。在這皇宮裏,孔軒還能出了事去?”


    幾人不再寒暄,見孔軒將靈舞牽至龍椅上與之一塊兒坐好時,才自一旁的茶桌上拿起一隻卷軸——


    “娘娘……”


    “等下。”靈舞出言阻攔,“叫我靈舞就好。”


    孟子陌在一旁搖頭,玩笑似地對柯青說:


    “她不讓咱們叫她娘娘,卻成天跟我一口一個師父地叫著。為了不讓這師父二字虛設了,現在逼著我天天教她功夫呢!”


    柯青道也實在,聽她這樣說,又見孔軒也點了點頭,便也不再客氣,繼續道:


    “在下幾月來一直在各處尋找宇文姑娘的師兄季仁逸,均無果。後來民間傳說唐拉山上有一位隱士,有上山去打獵的人摔傷了腳,偶遇那隱士後獲救。那位隱士在救人之後不求回報,隻跟那打獵的尋問自己小師妹的消息。我們找到那位曾見過隱士的人,根據他的描述畫了一張像,還請宇文姑娘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話閉,手腕一抖,那卷軸隨之展開,竟是一個俊逸的男子畫像,有些清瘦,略顯單薄。


    靈舞的眼淚控製不住,一下子便衝眶而落。


    孔軒緊擁她,已知這畫中之人是那季仁勉沒錯。遂扭頭看向柯青,欣慰地道:


    “謝謝。”


    靈舞出言——


    “怪不得哪裏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原來是隱在唐拉雪山裏。想必,是家中的變故讓他心若死灰吧!”


    柯青微搖頭:


    “先別這樣肯定,這事還在調查中。為了鑒別消息的真偽,在下曾多次深入唐拉雪山找過,但卻始終找不到那位隱士。而那個口述畫像的人,也因不是靖城的人,而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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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去找

靈舞心情大好,笑道:


    “如果能找得到,也就不是隱士了。那上山的人不也是偶遇到的麽,應該沒錯。大師兄最見不得人受傷,從前老總是三天兩頭地給人送錢送藥,經常弄到自己身無分文。”


    一提到從前,靈舞心緒大開,就好像父親和大師兄又回到了她的生命裏。生活那麽的安逸,幸福。


    孔軒知她心意,擁住她的手臂緊了一緊,心中也跟著興奮不已。


    他知道,找到那季仁逸,靈舞的寒症就真的有救了。


    “一座唐拉雪山麽!”孔軒的臉上忽現出堅定的笑,“我們一起去找!”再低頭看向靈舞,“我帶你出巡,去靖州。那座唐拉山,咱們一塊兒去爬。就算你那師兄住在雲端上,我也要把他給找出來。”再想了再,語中更柔:“你不是想要回去找琴麽?”


    靈舞心頭乍暖,難以言表的難動湧上來,以至於她不得不低下頭,以手輕拂落了麵頰的淚。


    然而,孟子陌聞言卻是大皺眉頭,道:


    “會不會太危險了?”


    柯青跟著點頭:


    “子陌給我的密涵中有說到鳳天門,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請皇上三思。鳳天門不是一般的組隻,門規極嚴,其中有一條便是不可接手任何與官府相關的買賣。他們秉承江湖人隻辦江湖事,若不是有特殊的原因,斷不會執行這個任務。想必,這裏麵有蹊蹺啊!”


    經柯青這麽一說,靈舞又想到了那雙與孔軒極其相似的眼睛,一時間也生猶豫。


    “要不……”


    不待她話說完,孔軒抬手將其攔住,再道:


    “朕意已決!”


    柯青見狀,也不再多言。孟子陌也明白,當他用了朕字的時候,便說明那決定無可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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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出生以後吧

“臣十日後返回靖州。”柯青道:“皇上可打了儀仗與臣同行,讓繡衣暗使跟著,也有個照應。”


    孔軒點頭答應,孟子陌又道:


    “臣也跟著!”語氣堅決,“一是貼身保護你們的安全,另外,靈舞的病也需日日行針走穴。”


    孔軒正待拍案定決,靈舞卻又在這裏微微搖頭:


    “這一來一回的,再加上在那兒逗留,至少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吧?”


    幾個算了算,皆跟著點頭。


    “那不行。”她看向孔軒,“徐冬兒的孩子四月初就該生了,我們未必趕得回來。”


    孔軒輕怒,劍眉皺在一起看向她,半晌方才又道:


    “宮裏頭這麽些人侍候著,難道還會有人委屈了她不成?你能不能也為自己想一回?不要再去管其它人!你這病拖得太久,就算治愈也得落下病根兒。我告訴你,沒有人會比你的命更重要,哪怕那是我的孩子!”


    靈舞心中感動,柯青與孟子陌卻是頭一次見孔軒將如此一番話說了出來,孟子陌常在身邊到還好,柯青卻是再度對靈舞刮目相看。原來他隻道靈舞受寵,卻不曾想這份寵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隻不知,對於皇家來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靈舞不是那恃寵而驕的人,甚至是孔軒待她越好她越想要小心翼翼,不願招惹太多的麻煩。聽他如此說話,感動之餘卻還是道:


    “再等等吧,不差這兩個月,我知你心意,卻還是不希望孩子長大以後怨恨他的父親。家合萬事興,他是你的孩子,是家人。”


    柯青長吸一口氣,一晃間,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剛破靖國的時候。這個女子就是這樣子淡泊,卻又聰慧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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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張青春:帥哥,聽我的》【完結】




徐冬兒摔倒(1)

“緩一緩也好。”柯青將那畫卷收起,“我回去再尋尋,若是能尋到,也省得你們親自跑這一趟。”再轉向靈舞,“那琴是什麽?要不要我去找來?”


    靈舞搖頭道謝,卻又道:


    “不用。若是有機會,我自己去尋。若沒法兒回去……到時候再說吧!”


    一個農曆年很快便過了去,眾官員來來走走去去留留,著實折騰了一個正月才算清醒下來。


    靈舞到是無所謂,反正所謂的過年,對她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若一定要說些好處來,那便是柯青回來了,也順便帶來了師兄的消息。


    已入了三月,春風很暖,終於可以換掉厚重的冬裝。


    當單衣穿起來的時候,人也跟著清爽了許多。


    靈舞最近心情不錯,再過一個月,徐冬兒的孩子就該出生了,之後他們便可以回去靖州。


    她很想念那個地方,因為在那裏生活了十幾年,更因為那裏對她來說是一塊沒有爭鬥的樂土。也正是在那個地方,她遇到了孔軒。


    可是同樣的,對靖國的土地她也有著憎恨,那個皇帝殺了她的父親,那片土地上,流著她親人的鮮血。


    這日午後,靈舞懶洋洋地倒在軟榻上,窗外有陽光照射進來,暖暖的,很舒服。


    可這愜意沒維持多久,便被小蟬的一陣急呼給打斷。


    “娘娘娘娘!”靈舞無奈,這丫頭習慣性的大呼小叫,有時候明明沒多大個事兒,卻也要被她嚷得人盡皆知。“娘娘!”隨著叫聲,人也進了屋。


    靈舞懶懶地支起身子,白了她一眼——


    “真是不讓人消停啊!又怎麽啦?”


    小蟬神情焦急,卻又有些委屈的樣子——


    “徐婕妤的丫環咱宮門外跪了好半天,說是徐婕妤跌了一跤,現在肚子疼的厲害,怕是要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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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十章結束嘍!!明天繼續!!麽麽~好愛你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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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冬兒摔倒(2)

“啊?”靈舞嚇了一跳,“這還一個多月呢,怎麽這樣不小心?”


    說著就要起身出門,小蟬氣得跺腳:


    “哎呀娘娘!”


    “幹嘛?”一麵往外走去一麵甩聲道:“快說啊!”


    “娘娘啊!她早產自有太醫和產婆去管,您去幹嘛呀!總不能人家來找咱就去,多沒麵子!”


    “那你急三火四地叫我幹嘛?”靈舞氣得拍了她一下,“瞅你剛才那樣兒,比外頭跪著的那個還急呢!”她說的是宮門口跪著的一個丫頭,正在不停地嗑著頭。


    怎奈,鳳舞軒自從大年夜之後便有了規矩,這時候小太監正掐著腰教訓那丫頭——


    “生病了要找太醫、早產了要請產婆!咱們這是德妃宮,咱家的主子比你們那個婕妤不知道要尊貴多少,是你說請就請的嗎?”


    那小丫頭哭得聲淚俱下,一個勁兒地往地下磕著響頭,同時道:


    “求求您放我進去吧,讓我去求求德妃娘娘,徐婕妤真的是要早產了呀!產婆還沒到,太醫們也沒辦法!”


    “放你進去?”那太監氣得大叫一聲,“你不看看這什麽地方,說進就進嗎?皇上已經當著全宮人的麵兒下了口諭,鳳舞軒沒有皇上和德妃娘娘的應允,外人一率不準進來!”


    “可是我……”


    “徐婕妤怎麽了?”靈舞尋聲而來,再對那太監道:“忙你的去吧!”


    見了靈舞,那丫頭哭得更凶,跪爬上前一把抱住了靈舞,哭喊道:


    “德妃娘娘,徐婕妤跌了一跤,肚子疼得厲害。求求您,看在她肚子裏懷的是龍種的份兒上,就去給看看吧!”


    “行了。”她讓她丫頭止住哭,“沒請太醫麽?”


    “請了!太醫來看過說是要早產,可是本來還有一個多月才生呢,這個時候找不到產婆。求求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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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小蟬

“感情你們拿咱德妃娘娘當產婆啦?”小蟬一下子就炸了,“我說你們也太不像話了,一個婕妤,生個孩子就算是皇子,也沒有讓正妃親自接生的道理呀?再說,咱家娘娘接生不了,她暈血,你們另請高明吧!”說完,拉著靈舞就要往裏走。


    靈舞搖搖頭,沒跟著她一起鬧,隻道


    “起來吧!”她神情漠然,也不見著急,也不見生氣,隻道:“去看看。”


    小丫頭欣喜若狂地站起來在前頭引著靈舞與小蟬走去,小蟬氣得狠狠地握緊了雙拳。


    靈舞見了好笑,扭頭說:


    “行了,氣大傷身,到時候給你氣出毛病了,還不得我這個德妃娘娘親自給看!”


    “娘娘放心!”小蟬拍拍胸脯,“奴婢這身子好著呢!絕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倒下!奴婢想通了,她早產了也好,早生早完事兒,咱也好早點兒出去玩兒去!”


    靈舞說起過等徐冬兒生完孩子她要跟著孔軒出巡靖州,小蟬把那當成了一次出遊,一早兒便盼著。這時候提起,卻是讓靈舞一樂:


    “誰說要帶你去了?”


    “嗯?”小蟬愣了半晌,隨即緊走兩步跟到她身邊。“娘娘您說什麽呢?怎麽可能不帶著我?”


    “帶你幹嘛?”斜了她一眼,“平白的添亂。”


    “好!”小蟬也不多求,隻道:“不帶!不帶我就自己顧輛馬車在後頭跟著,反正有平日裏您賞的銀子,就算讓奴婢從這裏到靖州跑上十個來回,也夠了。”


    主仆二人的一段對話聽到了那個小丫頭耳裏,卻叫人羨慕萬分。她跟在徐婕妤身邊數月,隻知道那位第一個有了身孕的娘娘整日裏不是唉聲歎氣就是偷偷抹淚,何曾這般跟下人打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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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產

不由得暗歎一聲,果然,人命天定,什麽人就是什麽命。


    到了徐冬兒寢宮的門口,靈舞看到那丫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一時間,竟也有些心軟。


    是啊!女人生孩子,該是一生中最痛最痛的吧?


    “請產婆了嗎?”她出聲尋問。


    那丫頭點頭:


    “去請了,這會兒應該正在往這兒趕呢!”


    “好!”


    再不多話,靈舞信步而入。


    剛一進了屋子,一陣無力的呻吟衝耳傳來,靈舞暗自皺眉。


    屋子裏,徐冬兒的床榻前正圍著幾個丫環,個個都是一臉焦急地搓手跺腳,還有人在不停地幫著她撫肚子,像是那樣可以緩解她的疼痛。


    “你們都閃開!”小蟬快人快語。


    一屋子幹著急的下人回過頭來,見是靈舞立即跪倒在地,不停地拜了去。


    靈舞隨意地揚揚手,徑自走到徐冬兒身邊。


    見她來,徐冬兒那張疼痛得幾近扭曲的臉竟是硬擠了些笑出來,怎奈,想說什麽,卻終是沒有力氣。


    “別說話。”靈舞出言製止,手也搭到了她的腕間,“留著力氣一會兒再勁吧!”


    輕摸脈象,卻是許久都不將手移開。即而再將目光投向她,卻是衝滿了疑問。


    徐冬兒已經無法顧及她的反映了,此時的她全身是汗,連帶著濕透了衣衫。兩眼黯然無光、無神,已經筋疲力盡到了極點。可是偏偏又渾身僵硬,那殘存的一點力氣無論如何也使不到正地方。


    因為暈血的原因,靈舞從未替人接生過,但卻也知道這其中究竟。見產婆一時半會兒還不來,隻得告訴幾個丫頭:


    “去燒熱水,多備幾條帕子。”


    丫環領命而去,靈舞眼見徐冬兒的臉色已經泛輕,知道這是難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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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生命

好在自從與孟子陌學那銀針刺穴的功夫以來,她便在袖口的暗格處隨身藏著幾顆銀針。


    這時拿出來,想了想,對準徐冬兒肚子偏上的地方突然刺去。


    徐冬兒一陣緊張,兩隻手狠狠地抓著被單,下一刻,卻漸漸地舒緩過來。


    靈舞再接連下了五針,陣痛與痙攣暫緩,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氣脈也順暢了許多。


    徐冬兒終於有了力氣弱弱地對她道:


    “謝謝。”


    靈舞沒有理她,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自心頭湧起。她開始強迫自己不要多些,眼下兩條生命要緊。


    於是再次手起針落,拔起時,隻覺得有東西自針底滑過。


    她知道,是要生了。


    產婆在這個時候匆匆趕來,靈舞將這裏交給兩位老婦人,自顧地擦了擦汗,由小蟬扶著走出了屋子。


    院子裏為了迎接這個小生命已經一亂團,她隻回頭看了看,待聽到屋子裏已經傳出嬰兒的哭聲時扭身離開。


    一隻腳剛跨出宮門,隻聽得後麵一個小丫頭衝她喊著:


    “謝謝德妃娘娘,母子均安!”


    小蟬狠狠咬牙,拽著靈舞就走。


    就這樣被她拉扯著一路回了鳳舞軒,靈舞那兩道秀眉卻是從未展開過。


    小蟬隻道她是因為徐冬兒生了孩子而傷心,於是在一旁寬慰著:


    “娘娘放心,有了孩子又能怎麽樣?她要是想用孩子來栓住皇上的心,那可是連門兒都沒有的。”


    沒理她的話,靈舞自顧地朝著小藥樓走去。


    直徑上到二樓,再拐過一個回廊,草藥味兒漸漸淡了。


    待推門而入一個隔間兒時,滿屋特有的紛香已經完全將外麵的味道覆蓋。


    靈舞滿意地吸了吸鼻子,那是她特地為住在這裏的人所配至的。一來可以抵住外麵的草藥味道。二來,也可以定氣凝神,安胎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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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起來的朝陽

沒錯,住在這裏的人正是朝陽公主。


    正月一過靈舞便將她接到這裏來,然後藏匿於藥樓上,除了幾個貼身侍候的下人,誰也不知道這樓上還住著一位公主。


    反正朝陽平日裏也幾乎是這宮裏頭的隱型人,除了她寢宮和德太妃那邊的人之外,怕是再沒誰注意到她在什麽地方。


    而她也打聽過,就算是在自己的寢宮裏,她也幾乎是不與人多話,也不常出屋子,甚至就連在院子裏頭走動走動也是不經常的。若不是那些顯示著她身份的衣著,怕是她自己宮裏的下人也有不認得她的吧!


    不過這樣很好,隻有這樣,她才能把這丫頭更好地藏起來。


    一個多月了,德太妃隻對下人們說朝陽公主去了宮外別院,竟沒有任何人對這產生置疑。


    靈舞想,或許不是沒有人置疑,而是根本就沒有人去理這事情。一個從小就無聲無息地存在著的公主,憑什麽指望長大了就可以得到大家的關注呢?就連她的兄長孔軒聽到她以未出閣之身懷了孩子,不也是連憤怒都沒有的麽?靈舞認為,那是一種比發怒更可怕的狀態。若是氣惱,那說明還有在乎。若是全然沒有反映,那便是完完全全的漠視。


    生在皇家,還真是悲哀。


    此時,朝陽公主正呆坐在桌案前,手裏頭不知道拿著些什麽,正呆呆地看著,連靈舞進了屋來也沒有發現。


    最先出聲兒的是春櫻,見靈舞來,小丫頭趕緊起身跪拜。靈舞看到,她拿在手中的,是正在縫製的一件嬰兒的衣服。


    “要不要找個婆子過來?”她問,“你一個人定是忙不過來的。”


    春櫻眼眶微紅,趕緊道:


    “不用麻煩了,謝謝德妃娘娘惦記。春櫻一個人能行,就是不吃不睡,也一定會把公主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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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

靈舞有留意在春櫻出聲的同時,朝陽正迅速地把一樣東西藏到了袖子裏。


    她也不問那是什麽,既然人家藏了,便說明是不想給她看的。隻是道:


    “我剛從徐婕妤那邊回來,她生了個小皇子。”


    朝陽轉身站起,春櫻趕緊去扶。


    孕期的反映讓她愈發的清瘦,不過靈舞知道,讓她眉眼無神的原因卻在於孩子的父親。


    這一個多月她試過苦口婆心,也試過威逼利誘,甚至搬出孔軒來嚇唬她。


    但是沒有用,朝陽像是鐵了心一般,不論怎樣,就是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後來她也就不問了,反正她知道,等到朝陽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或者那男人再次出現,或者……她也該自動來求自己了。


    “徐冬兒……”朝陽像是在回想,即爾道:“對了,是宮宴上的那個大著肚子的婕妤。”說完,再轉看靈舞,竟問她:“你去看了?”


    “嗯。”靈舞點頭。“她難產,我幫她施針助產,保她母子平安。”


    “為什麽要幫她呢?”朝陽不解,“難道你不恨麽?”她轉向窗口,“知不知道,在這座皇宮裏,就因為皇妃的子嗣,有多少人成了犧牲品?又有多少人終年見不得陽光?”


    靈舞知她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德太妃。隻是她與她們不同,她說:


    “我也是有怨的,但是始終是個大夫……”


    “就像那日幫了我嗎?”朝陽撫著自己的肚子,“那時候讓春櫻去找你,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對於你獨寵於皇兄的事,其實我也隻是道聽途說,我甚至隻在冊妃大典的時候遠遠的望過你一眼。是真逼急了,這才想了這個法子。沒想到……”


    “沒想到我真能幫了你的忙?”靈舞看向她,“可是對於我這個恩人,你卻是連句實話都不肯說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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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有兩張臉

朝陽無意識地擺擺手,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再做糾纏,隻道:


    “有什麽實不實話的,也許這一切到頭來都隻是一場不完美的夢。也有可能,那個人……我自己都再也見不到了。”


    “其實……”靈舞走到一張椅凳前坐了下來,“我若是想查,也未必查不到的。四個月前,你曾隨新月出宮,到屋山莊園去住了一陣子。我想,你和他的故事,應該是從那裏開始的吧?”


    靈舞當然知道,這麽長時間她不可能不去查。


    可是查了又能怎麽樣?


    當她知道朝陽是跟著新月一塊兒出的宮時,竟是退縮了。


    是的,她不敢再查,因為事關新月。


    靈舞明明知道,最簡單的莫過於直接去問新月,就算她不知究竟,但至少也該知曉大概。


    怎奈,她發現自己竟是害怕再見到那雙眼睛。大年宮宴上,那雙眼給她的烙印太深,深到偶爾想起,仍是滿身顫栗。


    那是一雙充滿著惡毒的怨恨的眼,當新月用那樣的目光看向她時,就像是惡鬼,來自地獄。


    所以她放棄,寧願日日對著守住秘密一字不露的朝陽,也不願再見那新月一次。如果能夠就此把她忘記,那便最好。


    朝陽像是明白她的心思,隻笑笑,道:


    “怎麽不再查了呢?是不是也發現皇姐很怪?”


    “你知道?”


    “嗯。”朝陽點頭,“打從四歲起就知道她有兩張臉!”


    “兩張臉?”靈舞側頭看去,等著她將話繼續。


    朝陽卻又搖搖頭: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怎麽回事,隻是知道她會在突然間對一個人現出極凶殘的表情,瞬間之後,又可以用一張乖巧討喜的臉轉對他人。”


    “就是這樣。”靈舞點頭,長長地吸了口氣,“原來她從小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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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新月

“是。皇姐大我兩歲,我四歲時候每一次發現她會這樣,卻是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原因。皇嫂,”她道:“我可以告訴你,這孩子的父親皇姐肯定認識,甚至是她把那個人帶到了我的身邊。可是……你敢去找她問麽?”


    一句話,靈舞幾乎立刻舉手投降。


    她不敢。


    她寧願一輩子不去見新月!


    朝陽再道:


    “如果你敢,就也請幫我問問她,問問她這麽做是不是故意的?為什麽如此待我?”


    靈舞長歎起身,這兩個公主著實讓她頭痛。隻揚了揚手,告訴春櫻:


    “好好照顧你家公主吧!”之後轉身離去。拉開房門的時候卻又停住,半轉了頭對朝陽道:


    “女人生孩子,就等於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兒。或許你是厭煩這宮廷,想要去尋找一種全新的生活。但也要好好想想,這樣做,到底值不值。”


    說話,再不做停留,帶上小蟬快速走下藥樓。


    待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之後,立即又有一層陰雲掩上心頭。


    “丫頭!”一回神,竟是孔軒正站在院子中央,發稍隨著春風飄揚而起,說不出的好看。“唉什麽氣啊?”


    他走上來,擁住她,滿眼皆是笑。


    “沒什麽,剛看過朝陽。”


    “她還是不肯說?”


    “嗯。”靈舞點頭,“不說就不說吧,反正是她的事,咱們隻要照顧好就行了。對了!”她抬頭,“徐冬兒生了個男孩。”


    “我知道。”孔軒輕歎,“難為你了。”


    早有人來報,說徐婕妤難產,是德妃娘娘去救了急。產下皇子的事自然也通傳了來,可是孔軒卻選擇先來了這鳳舞軒。


    靈舞知道他是怕自己心裏難受,可她現在真的顧不上這些,有事情需要去求證,越快越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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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太醫院

於是她推著孔軒:


    “快去吧!好歹過去看看。”


    “舞……”孔軒撩了下她頭上垂下來的發,“好好的,我很快就回來。”


    “好。”她點頭,“我等你!”


    孔軒轉身而去,靈舞自那背影中看到了他的一絲欣喜,泛起了淡淡的心酸。


    “娘娘。”小蟬好不委屈,“您這是何苦呢?明明心裏難受,卻還要忍著。再這樣下去,怕是大家都知道您好欺負,都……”


    “誰說我好欺負了?”靈舞挑眉,“記著,就像那晚宮宴上我說的話,很多事情我不做,並不代表我不會!”再將目光投向徐冬兒寢宮的方向,半晌緩緩地道:“有些事,是不能忍受,也不可原諒的。走——”


    她甩袖而去,小蟬趕緊在後頭跟著,邊走邊問:


    “娘娘,咱上哪兒去?”


    “太醫院!”


    扔出這三個字後,靈舞再不出聲,隻一路緊鎖秀眉,直到見了孟子陌,這才稍微的鬆了開。


    “怎麽了?”孟子陌正在看著一本書,那書頁已經被翻得很舊,想來該是常讀的。


    “師父。”


    她輕喚,卻又在忽然間覺得身心疲憊,竟是向前一歪,照著地麵就倒了去。


    “靈舞!”


    “娘娘!”


    孟子陌與小蟬兩人同時驚呼,一道搶步上前將其扶住。


    兩手交叉時碰到一起,小蟬麵頰一熱,趕緊將頭低頭。


    孟子陌到是沒有注意這小女孩細微的心思,隻托住靈舞將其扶到椅凳上坐下,再將手覆到腕間。待確定不是寒症發作之後,這才長出了口氣。


    “不舒服麽?”他問。


    “沒事。”微緩了過來,靈舞搖頭,“隻是有些累而已。”


    因了那寒症的關係,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這一點,靈舞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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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水蓉的冥壽到底是哪天

“聽說你去給徐冬兒接生了?”孟子陌麵露怒意,“你是大夫,自己的身子什麽樣兒更該一清二楚。沒事兒就好好在宮裏呆著,上那兒管什麽閑事?”


    “嗯。”靈舞展了一個安慰的笑過去,“是閑事,以後再也不管了。”


    聽她如此說,孟子陌到是又不習慣了:


    “平常我要這樣說,你都會拿那好歹也是皇上的孩子這樣的話來搪塞我,今兒怎麽了?”


    沒接他的話,就連孟子陌親自遞來的茶也被靈舞放到了一邊,再扭頭對小蟬道:


    “去外頭守著,別讓人進來!”


    “哎!”


    見她出去,靈舞這才又抓上了孟子陌的胳膊,疑聲問道:


    “師父,我們去年幾月離開的靖國?”


    不想她竟有這一問,孟子陌先是一愣,隨即道:


    “七月初。”


    “那……”她追問:“宓水蓉的冥壽是哪天?”


    “我不知道!”孟子陌搖頭,不解地看向靈舞,“問這幹什麽?……哦!”忽又點頭,手隨意一揚,帶起了一股檀香。“對了,是七月初九。宓水蓉的冥壽是七月初九,是我們離開靖州之後的第四天。我曾看過皇上給她築的墳,碑文上有寫了生辰八字。”


    “七月初九……”靈舞喃喃自語,再一抬頭,對上的,是孟子陌尋問的眼。她道:“你們沒有騙我?”見其不語,又再解釋:“孔軒跟徐冬兒的事,當真是那天晚上發生的?”


    不知她因何出此疑問,可孟子陌卻知道靈舞不是那種擅嫉之人,她如今發問,其中必有原因。


    “這種事既然出了,便也沒什麽好瞞的。當時我也收到了柯青發來的密函,有提到此事。”


    “你確定……”靈舞繼續道:“孔軒跟徐冬兒在七月初九之前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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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孔軒叫回來

“我確定。”孟子陌點頭,再道:“其實你也該知道的,之前除去在外爭戰,進了靖宮之後你便一直都在,怎麽可能有事?……聽說,徐冬兒生了位皇子?”


    靈舞卻是淒然一笑——


    “不難受,她生她的兒子,跟我有什麽關係。”再想了想,又道:“其實,跟孔軒也是沒什麽關係的。”


    “你說什麽呢?”孟子陌輕皺了眉,想要伸手在她的頭上敲上一下,終還是忍住了。“心裏不好受就別悶著,或者,我帶你在這宮裏到處轉轉吧!解解悶。”


    “不用。”靈舞搖頭,“師父,孔軒去看孩子了。你叫人把他找回來吧!就說有急事。叫到這裏就好,我有話說。”想了想,又點點頭,堅定地道:“現在!”


    師徒二人相處已久,孟子陌自然明白靈舞既出此言必有她的道理。更何況她今天一來便發出了這些個疑問,此時又急著找孔軒……隱隱的,他竟也猜了個大概出來。


    再不耽擱,孟子陌轉身去了外間,自吩咐下人往徐婕妤寢宮去喚回皇帝。原因,隻說有重要軍情。


    孔軒急急趕來,掀簾而入的那一刹,靈舞似乎聞到了隻嬰兒才有的奶香氣。


    她想,大概剛剛抱著孩子親昵了好一陣子吧!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隻不過……


    “靈舞?”不等孟子陌見禮,孔軒先言出聲,“你怎麽……哦!”他恍然,“是你叫我來的?”


    靈舞點頭:


    “你別怪師父騙你,確是我有急事,又不能叫人到徐冬兒那裏說是我找,隻好想了這個法子。”


    “我明白。”孔軒含笑,自顧上前擁了靈舞而坐,“怎麽了?身子不舒服麽?你的臉好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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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是你的

“孔軒!”沒理他的話,靈舞抓住了他的手,道:“有件事,也許你一時接受不了,但是我必須得說。”


    孔軒失笑:


    “說吧!當初朝陽的事你也是這副語氣,我還不是一樣接受了。說吧,這回又是誰出什麽事了?”


    “是你!”靈舞很無奈地告訴他,“這回的事,與你有關。”


    孔軒錯愕,再看看孟子陌,孟子陌點頭,卻又搖頭:


    “讓德妃娘娘說吧,我也不知道。”


    “孔軒!”靈舞出言,“那個孩子……徐冬兒生的……他,不是你的!”


    孔軒一愣,竟是呆呆地瞅著她,半晌沒有言語。


    靈舞見其這副模樣,心中微歎:


    “不是我嫉妒,也不是我錯扣了罪名給她,實在是時間不對!”見孔軒不解,她繼續道:“孩子不是早產,是足月生的!”


    “什麽?”這一下,是孔軒與孟子陌二人同時出聲,“足月?”


    “對!”她再點頭,“足月。”


    孟子陌出言:


    “怎麽之前沒有注意到?”


    靈舞歎了一聲,開口道:


    “一來,因為太大意了。二來,也從沒往這上麵想過,隻診了平安脈。再說……”她搖了搖頭:“我也從來沒算過日子。”


    兩人齊看向孔軒,隻見其一雙劍眉直立於額間,雙掌握得咯咯作響。全身微顫,一股逼人的寒氣四散在周身,令人恐懼。


    下一刻,竟是猛然站起,抬起一掌劈了下來,竟將身旁那張足有一尺厚的桌案生生地破了一個洞出來。


    靈舞害怕地倒退了一步,孟子陌將其接住,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時候,孔軒突然就笑了。隻一瞬間,剛剛彌漫在屋子裏的怒氣竟一衝而散。


    他轉過身,對著靈舞道:


    “真好,她沒懷了我的孩子。靈舞,那從今往後便更沒人敢欺負你了,也沒人再拿孩子來壓製於你。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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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長子有什麽用

他連說幾句真好,靈舞心中泛酸。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人都還在為她著想,都還在想著她會不會受了欺負。


    這樣的日子,真好。


    “皇上!”孟子陌出言,“那徐冬兒怎麽辦?”


    孔軒揚起唇角,那絲笑帶著寒意。他說:


    “留著!這條線,也許能釣著大魚。”


    兩天過去,徐冬兒很奇怪皇上為什麽隻來了一次便再也不來。


    孩子正被奶娘抱著喂奶,皇上沒賜名,她們便隻能叫他寶貝。


    孩子未出生之前,她知道孔軒對她的態度。可是在心中卻總是巴望著有了這個孩子,就算是不母憑子貴,至少那當父親的也該借由看孩子常到這裏來坐坐。


    那天孔軒過來,看著他抱著孩子高得開心的樣子,徐冬兒竟覺得他們的關係可以至此改善。隻沒想到,那情景隻維持了不到一刻鍾,便已然不複存在。


    “婕妤娘娘。”近侍的宮女明心遞了碗補湯來,“喝點吧!進了補,身子才恢複得快。”


    徐冬兒看了一眼那補湯,卻是沒有半點想喝的意思。隻道:


    “先放著吧,一會兒再喝。”


    “娘娘!”明心為她抱不平,“您可不能這樣消沉下去,就算皇上不搭理咱們,您為了小皇子,也得好好地打起精神來。這是皇長子,不管誰不喜歡誰不待見,這身份可是變不了的!”


    徐冬兒卻是苦笑著搖頭:


    “皇長子又有什麽用,有一個不爭氣的娘,怕是皇長子也沒人待見啊!”


    “娘娘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明心惱她懦弱,“現在皇子還小,一切都要靠您幫襯著。等將來咱的小皇子長大了,那才是您享福的時候。”


    徐冬兒將頭扭向已經在奶娘的懷中沉沉睡去的孩子,心裏湧起一層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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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破孩子

她不知道這個孩子長大以後會怎麽樣,是像他父親一樣英明神武,還是像她母親一樣懦弱無能呢?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眼下,她隻盼望這孩子能夠健鍵康康地長大,能夠在這深宮裏頭好好地活下去。


    如此而已。


    隻不過……


    不著痕跡地以手撫上了肚子,那日生產前跌倒的畫麵又在腦子裏呈現出來。


    她記得隻是在門檻處絆了一下,半沒有真的摔倒在地,怎麽就動了胎氣以至早產呢?


    半晌,徐冬兒突地一個哆嗦,再向那孩子望去,竟泛起了絲絲寒意……


    孩子洗三那天,太後帶著三位太妃親自來過,都打了賞。


    她們走後,呂曼也來了,也帶了賞賜。


    但這些都是禮節性的,甚至連坐都沒坐一下就都走了。三位太妃還知道抱抱孩子,呂曼卻是連看都沒看一眼,放下賞賜轉身就跑。


    她是直接跑到了鳳舞軒,門口兒的太監見是她來,也不攔著,隻高喊一聲:


    “貴妃娘娘到!”


    話音落時,呂曼已經推門進了靈舞的屋子。


    “那什麽破孩子,長的真難看!”


    想也不想,一聲大喊出口,靈舞剛喝到嘴裏的茶差一點兒就直接噴了出來。


    呂曼卻沒在意,隻從袖子裏抽出帕子往她嘴上擦了擦,又道:


    “哎!皇上沒在這兒吧?”


    靈舞氣得瞪眼:


    “你那話說都說了,這時候再問皇上在不在,豈不是太晚了?”


    “晚就晚!”呂曼不在意地道:“我就是禮貌性地問下,你還當我真關心他在不在啊?”


    靈舞無語,這丫頭簡直把孔軒當透明人,而且還是陌生的透明人。在她口中,這皇帝沒一樣兒好。


    “你不知道——”呂曼身子往前一探,繼續道:“那孩子長得真凶,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兒。”




徐冬兒的最後一位客人

“小孩子麽,還能怎麽個好看法兒!”


    剛出生的嬰兒她是知道的,都還沒完全伸展開,是難看了點兒。


    “不過我聽說皇上也隻看了孩子一眼,之後再也沒去過!”她說這話時有些興奮,“這就對了嘛!靈舞,你也爭點兒氣,給他生一個。管它男孩女孩,到時候你們家皇帝一準兒疼到骨頭裏。”


    鳳舞軒這邊說得熱鬧,徐冬兒那裏,也迎來了最後一位客人——文淑妃。


    文君柔是最後一個來的,卻也是呆得時間最久的。


    很大方地賞了一片鑲著翡翠的小金鎖,文淑妃隨即便開始對著徐冬兒大皺眉頭:


    “我說妹妹呀!這都生了皇子了,你怎麽還是這幅沒精打彩的樣子啊?”見徐冬兒沒什麽反映,再道:“你看看你這屋子,好歹添點兒喜氣樣兒,總不好老是這樣素氣。”


    徐冬兒輕笑:


    “姐姐,有什麽好喜的,皇上……都不願再來看一眼呢!”語言裏盡是委屈。


    “我的傻妹妹呀!”文淑妃拉著徐冬兒的手,“這事兒你可不能怪了皇上。”


    “為什麽?”徐冬兒瞪大眼,“他自己的骨肉都不想著來看。”


    “這可不是皇上不想來,是有人不讓他來!”文淑妃眼睛一瞟,“我告訴你,其實,皇上是很想自己的兒子的。隻不過,德妃不樂意。”


    “宇文姑娘?”這麽久了,她仍是習慣稱宇文姑娘,好像這樣便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聰明!”文淑妃眼睛一亮“就是她。”


    “可是她……是啊!”徐冬兒像是想起了什麽,接著道:“皇上那天還很高興地抱著孩子逗樂,可是卻有人來報說有緊急軍情……後來就再也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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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

“什麽情節啊!”文淑妃嘴一撇,“你知道那次皇上是去了哪兒麽?告訴你,是去太醫院!宇文靈舞也在那兒!這分明就是她嫉妒你生了兒子,不願意讓皇上來看,這才故意把皇上叫走。從那兒以後就不來了吧?都是讓那個女人給看死了。”


    “娘娘!”站在一旁侍候著的明心不樂意了,“鳳舞軒明擺著欺負咱們,太過份了!這個公道,明心一定給您討回來!”


    說完,小丫頭扭頭就走。徐冬兒一時沒反映過來,待差人去叫時,明心已經跑出了好遠,追不到了。


    明心是孔軒稱帝之後新進的丫頭,剛滿十三歲而已。入宮之後便被分來侍候徐冬兒,因著徐冬兒的軟性子,到也沒吃了多少苦。不管在外頭受人家多少白眼,至少自己的主子並沒有給壞臉色看,這就比進宮之前便聽人說的那些惡毒主子的事情好多了。


    在明心看來,徐冬兒就是她的依靠,隻要跟著她,自己至少能有安生日子過。特別是現在她生下了皇子,沒準兒以後還能母憑子貴飛黃騰達。


    隻是沒想到,這徐冬兒竟是個如此懦弱的主兒,眼見自己和孩子都被欺負,卻沒有絲毫的反抗。甚至人家文淑妃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她卻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真是,她已經受不了了。既然主子被欺負,那就隻有奴才出麵,好歹也要出一口惡氣,不能讓小皇子就這麽委屈著。


    眼見衝到了鳳舞軒的大門口,小丫頭長出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緒,走到守門的太監麵前:


    “煩勞通稟一聲,徐娘娘宮裏的丫環明心求見德妃娘娘。”


    那太監隻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卻是輕哼了一聲,道:


    “徐娘娘?哪個徐娘娘?咱家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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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吵架

“你——”明心氣得眼淚打轉,卻是強咬著牙沒有讓它們滾落下來。“婕妤也是娘娘,更是第一個有了皇子的娘娘。不要隻拿你們家主子當人,別的就不是人了麽?”


    許是氣急了,這一番狠話說出,門口兒那太監竟一時沒反映過來,不知道怎麽接話去。


    明心見狀繼續:


    “今天我就是要去見見德妃,人人都說她行醫濟世菩薩心腸,我倒要問問,她怎麽就忍心一個人霸著皇上,讓其它的娘娘們獨守空房!”


    “咋乎什麽呢!”怒喝聲起,回頭,但見小蟬正端了隻食盒從外頭回來。“這是在幹什麽?”她怒向明心,不一會兒便認出她是徐冬兒那裏的丫頭。


    不過小蟬可不管那些,什麽婕不婕妤的,她可是鳳舞軒的第一丫環,徐冬兒算個屁呀?


    “小蟬。”明心認得她,“請你去跟德妃娘娘通報一聲,我想見她。”


    “見我們娘娘?”小蟬眉一挑,靈舞平日裏不願生事也就罷了,她小蟬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兒。“美的你!”想都不想,小丫頭張口就回了去。


    “你們別太欺負人!”明心急了,“婕妤娘娘剛生了皇子,你們德妃就一直霸占著皇上,這話傳到哪兒都是你們沒理!”


    “呸!”小蟬快被氣死了,一把將手裏的食盒往那太監懷裏推去,做勢將袖子擼起,指著那明心就罵——“你哪隻眼睛看著是我們家娘娘霸占皇上?我告訴你,每次可都是皇上主動走進門兒的,咱娘娘可沒張過一回嘴。到是你們那個徐婕妤,啊!叫徐冬兒是吧!當初趁著皇上喝醉了酒,不知道用了哪門子狐媚功夫勾引到了自個兒屋裏。這時候來叫屈了,有本事當初別使下三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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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出去,斬了!

明心自然不知在靖宮裏發生的事,隻當小蟬是故意詆毀除婕妤,於是眼一瞪,也不相讓——


    “你說誰下三濫?你們家娘娘才下三濫!你們家娘娘天天占著皇上居然還生不出孩子,別人生了她還不樂意,有那本事自己也生一個,別在這兒逞能——”


    啪!


    小蟬一個響亮的耳光子狠狠地抽了過去,怒斥道:


    “說誰呢?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明心被小蟬打得一愣,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打人,待反映過來之後也不甘示弱,輪起胳膊就要往回打去。


    可是,剛舉起的胳膊還沒等往前揮,竟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死死拽住。


    明心以為是鳳舞軒的下人過來幫忙,想也沒想,回頭就罵去:


    “滾開,別想合著夥兒的欺負……”


    聲音突止,小蟬看戲似地瞅著她嚇得驚魂失色,悶哼一聲,隨即衝著眼前人一跪:


    “奴婢給皇上請安!”


    在聲一眾見狀,也跟著跪地請安。


    那明心完全嚇傻了,萬沒想到皇上會在這個時候來了鳳舞軒,更沒想到自己被激起的憤怒居然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槍口上。


    手腕還被死死地抓著,明心現在是站也不是跪也跪不下來,一得哆哆嗦嗦滿心恐懼地道:


    “皇……皇上。”


    一句皇上,幾乎是幾意識地發聲。早已顧不得手腕傳來的巨痛,明心在孔軒的眼睛裏看到了死亡的氣息。


    “皇上饒命……饒……”


    “拖出去!”孔軒隻看了她一眼,便仰起頭,狠狠地道:“斬了!”


    明心再不言語,隻在聽到“斬了”兩字之後,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孔軒鬆手,聽著她“撲通”一聲摔到地上,並無半分憐憫。隻淡淡地對著下人說:


    “處理掉,不要告訴德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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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啟程

之後朝著鳳舞軒的大門信步而入。


    他沒想到竟會聽到那樣一番言語,卻也終於明白,原來在這座皇宮裏,靈舞已經成了眾矢之地,人們將太多的怨恨發泄到鳳舞軒,發泄到他可憐的舞兒身上。


    終究是虧欠她太多,不知道他用這一生的感情,夠不夠償還呢?


    身後,明心被人迅速拖走,靈舞也剛好送著呂曼從屋子裏出來。


    見了孔軒,呂曼恭身而拜,瞅都沒瞅他便告辭而去。


    孔軒失笑,指著呂曼落荒而逃的背景問向靈舞:


    “她跟我有仇麽?”


    靈舞撇嘴:


    “沒仇,人家煩你呢!”再扭頭一看,小蟬正撅著嘴,滿臉的怒氣。“喲!”她一愣,“小丫頭這是怎麽了?”


    “被人欺負了唄!”小蟬皺皺鼻子,“徐婕妤那兒的臭丫頭來搗亂,不過,皇上已經教訓過了,不勞娘娘費心。”


    孔軒自擁了靈舞走回院子,在小石桌前坐下:


    “收拾些隨身的衣物吧,咱們後天啟程,去靖州。”


    “真的?”靈舞大喜,“後天就走了嗎?”


    孔軒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語言輕柔,淡笑隨風:


    “對,後天。”


    靈舞欣喜的表情還掛在臉上沒有褪去,可是院子裏的那幢小藥樓卻在時刻提醒著她,在這座皇宮裏,還有一個朝陽公主要她掛心。


    她走了,朝陽怎麽辦?


    “皇上、德妃娘娘!”正說著,孔軒身後有人走來,回過頭去,卻是朝陽身旁的丫頭春櫻。


    “怎麽了?”靈舞問去,“是不是朝陽有事?”


    “沒有。”春櫻上前一步,看看孔軒,再看看靈舞,道:“昨兒個聽小蟬說皇上要東巡去靖州,公主很不放心。說最近不太平,如果事情不是很急,請皇上跟德妃娘娘最好還是緩一緩,不要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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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蟬留下

聽是這個事,靈舞淡然一笑:


    “難為朝陽惦記,最近也確實是……”再看看雖不言語但是目光堅定的孔軒,繼續道:“但是這趟東巡是一定要去的,隻是你們那邊……”


    “娘娘別擔心。”春櫻感激地應聲,“奴婢跟公主會好好兒地住在藥樓裏,絕對不走出鳳舞軒半步,絕對不給娘娘再添麻煩。”


    靈舞輕歎,


    “不是怕你們給我找麻煩,而實在是如果出去了,最麻煩的是你們公主自己。”


    “娘娘放心吧!如果您跟皇上一定要出門,德太妃那邊也會對公主多加照顧的。”


    靈舞點頭,卻還是有些擔心,一眼瞟到小蟬,立即笑逐顏開:


    “小蟬你留下!”


    “啊?”小丫頭立即苦起了一張臉:“娘娘您說笑呢吧?是不是在逗小蟬玩兒?”


    “沒有!”靈舞神色一正,“確實是讓你留下,在這鳳舞軒裏,朝陽公主她們怎也是客人,外人又不方便知道太多。想來想去,也隻有留你下來,才是最合適的。”


    “可是娘娘。”小蟬急了,“小蟬留下了,那您怎麽辦啊?誰跟在一旁侍候您哪?”


    “哪有多嬌貴,沒人侍候還不行了麽?”靈舞白了她一眼,“不是有皇上麽。”


    “但……”


    “留下吧!”孔軒開聲,“這是旨意。”


    小蟬再不語,屈膝應下,隻在心中默默地悼念那已然逝去的出遊計劃。


    “德妃娘娘!”見事已成定局,春櫻自腰間的口袋裏拿出一隻荷包來遞到靈舞麵前:“這是朝陽公主隨身帶著的平安荷包,公主有交代,若是皇上跟娘娘一定要出巡,就讓春櫻把這個交給娘娘。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公主的一份心意,保佑皇上娘娘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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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十更結束~~~晚安~睡了,困死我~~

話說,今天的點擊好少,明天掉榜。。。。祭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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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巡靖州

那是一隻淡紫色的荷包,不大,剛好可以掛在腰間。


    靈舞接過握在手裏,對春櫻笑道:


    “替我謝過朝陽了,我讓小蟬留下,有事找她就好。這鳳舞軒裏呀,她也算是半個主人了。”


    “哎喲娘娘!”小蟬不好意思,拉著春櫻跑了開去。


    兩天後,孔軒攜德妃宇文靈舞,以東巡的名義,坐著龍攆打上儀仗帶了禦林軍,浩浩蕩蕩奔著靖州而去。


    沿途走走停停,待到了靖州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車行至城門,靈舞雙目緊閉。


    時值今日,她已經再回不到淡定如初了。


    記得當初與孟子陌離開時,對於周遭的事物,她是那樣的沒有半分好奇,甚至連車簾都懶得一掀。


    可是現在不同,現在的她,若不是拚命的將心緒壓住,怕是一早就跳下車去東瞅西看。


    還不到一年麽,怎就變得如此之多呢?


    靖宮門前,柯青早帶著一眾將領站在宮門前列隊迎接孔軒。


    一行參拜結束,靈舞隨下人先行至寢宮,孔軒卻是到了二更時,才帶著醉意回來。


    靈舞也不去擾他,隻溫了帕子侍候他睡下,自己這才漸漸入眠。


    就快進山了,心中的企盼,滿滿的,暖暖的。


    次日,孔軒帶著靈舞與柯青、孟子陌幾人聚在明側殿。進山的布署,從這一刻開始。


    “皇上!”靈舞剛一坐定,柯青率先出聲,“臣回來靖州之後便一直在探那消息來源是否屬實,也曾再進唐拉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德娘娘的師兄。可惜,無果。”


    孟子陌神色有些凝重,孔軒看出他還有勸阻之意,卻是一抬手:


    “別說了!朕意已決,明兒一早就上唐拉山去。”


    “臣隨行!”一句話,竟是同時出自柯青與孟子陌兩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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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

孔軒搖頭:


    “不用。子陌跟著,柯青留下。萬一有事,也好有個接應。”


    “可是……”柯青不放心,“好歹帶些將士上去,萬一山上……”


    “得了。”孔軒一擺手,“帶了將士,得走到什麽時候才能到頂峰?也沒事,柯青你上過那麽多次山,可有遇到意外?”


    “那怎麽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的!”孔軒看向孟子陌,“子陌跟著,我怕靈舞半路寒症再犯。另外,明日上山之事不要與第五人說起。”


    “臣明白!”


    唐拉雪山是在半山腰的時候才開始有雪的,越往上越重,到了頂峰,便是終年不化的積雪。


    除了靈孤,還有人會冒險上山去采雪蓮。一年到頭,總要因為這些事情死掉幾個。


    可即便這樣也沒有打消了人們的熱情,那些藝高人膽大的還是經常會進了山來,隻不過皆無所獲罷了。


    想想看,柯青能夠無聲無息的打到雪狐,足已證明這個人的深不可測。


    再看看伴在身邊的孔軒和孟子陌,他們兩個人又有誰是可測的呢?


    靈舞一路走著,腦中不停運轉。


    上次出宮遇襲,到也真正地讓她見識到了孔軒的功夫。護著她的同時還能從鳳天門的高手中全身而退,一般人怎能做得?


    突然有些好奇,孔軒的師父是誰?也在皇宮裏嗎?還是身在江湖?


    還有孟子陌,雖然她不知道“冷玉公子”四個字代表著什麽,但是隻憑一把鐵扇便讓鳳天門的人將其認出,想必,也有一番來頭吧!


    想來也真好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她的身邊竟是充滿了無數個謎團呢?好像每一個人都要她用心去猜,費力去想。而她卻隻是個懶人,隻想過那淡泊安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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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我背你走

隻可惜,這種生活,他們誰都給不了。


    唐拉山還是那麽冷,靈舞被孔軒牽著,小心地走。


    記得六歲那年第一次隨父親上山采藥,馬隻爬到半山腰便再不肯邁步。他們隻得棄馬徒手又爬了好長一段,才得了一隻雪蓮。那是用來為重病的母親續命的,隻沒想到,待父女二人拚了命的趕到家門口,卻是見大師兄季仁逸正對著母親的床榻,重重地一個長頭磕去。


    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獨單。


    孔軒見其神色不對,手一緊,低頭問去:


    “怎麽了?”


    靈舞搖頭,回了他一個寬心的笑,再道:


    “沒什麽。想到了以前的事而已。”


    “累不累?”


    “還好。”看了看長長的山路,底氣有些不足,卻還是道:“還可以堅持。”


    孔軒抬手幫她拉了披風,見那隻是一件很普通的錦披,遂問:


    “那雪狐的怎不穿來,那個耐寒。”


    靈舞卻是無奈地撇嘴:


    “穿著那個上唐拉山,會覺得不舒服。”腳下的積雪越來越厚了,靈舞行得有些困難。“這裏是雪狐的家,說起來,我應該把那鬥篷帶來埋在這邊。”自顧地搖搖頭:“這個柯青。”


    孟子陌有些擔憂地抬起頭,遙望著還有好遠的頂峰,輕歎道:


    “不該讓你來的,我們可以把你師兄帶回去。”


    靈舞卻倔強地搖頭:


    “我一定得來,你們之間又沒有見過,我師兄會不會與你們走這一趟還難說。況且你們若是找不到人或是找錯了人,豈不是更耽誤事。”


    “來吧!”孔軒鬆開她的手,緊著往前趕了兩步,再於靈舞身前蹲下。“我背著你,這樣走得也快些。”


    靈舞猶豫了一下,再看看望不到頭的山頂,點點頭: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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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現

唐拉山接近頂峰的山路上有一截斷穀,兩段山路被一條五丈寬的破冰河隔開。


    河水邊沿都已經被冰封住,隻中間的一小段還緩緩而流,刺骨的寒。


    孔軒與孟子陌對視一眼,再扭頭對靈舞道:


    “抓緊了。”


    靈舞知道他們是要飛過河去,於是緊緊地摟住孔軒的脖子。


    兩人同時運起輕功橫空飛去,靈舞隻覺得兩耳呼呼生風,冷得她不得不將臉整個埋進孔軒的脖梗。


    不想,竄起的身子還不待飛過河麵,突然之間河對岸處兵戈聲起,隻聽得一陣“唰唰”聲過,竟是有數道黑影自雪地裏湧了出來。一如那次藏匿在雪人之中,這些人又再次將危機帶至他們麵前。


    說時遲那時快,見周遭環境突變,孔孟二人迅速回轉身體,孔軒更是騰出了一隻手來回護住靈舞。


    孟子陌於半空中抽出鐵扇,隨手一揚,竟是有數支鋼針自裏麵射出。


    立時,兩個衝在最前麵的黑衣人悶哼一聲掉入河中。


    但是這並不能阻礙了對方的攻勢,隨著那兩人的跌落,立即又有人補缺上來,直將孟子陌與孔軒逼回了河岸。


    落地的一刹,靈舞懸在半空的心稍放了下來,卻仍不敢大意。


    孔軒將其轉到身前擁在懷中,輕聲道:


    “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閉上。”


    話剛說完,對方已然追來,孔軒抖手自腰間抽下軟劍,就像上次那樣,一手擁緊靈舞,一手劍光飛炫。那群黑衣人竟是怎樣都近不了他們身前。


    孟子陌的鐵扇已經全部打開,每一揮臂,血光都現。


    靈舞沒有閉上眼睛,小心地不去看向他處,隻讓目光穿梭在這些黑衣人那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上。


    她想要找到那雙極似孔軒的眼,上次那人,給她的震撼太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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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人黑衣人

在孔軒與孟子陌的全力拚殺下,黑衣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靈舞知道,她腳下的皚皚白雪已經被染成腥紅。


    於是不敢低頭,隻將頭高高地揚著,足夠盯住來人的眼睛便可。


    好像過了一個輪回那麽長,世界終於恢複寧靜。


    最後一個敵手倒下之後,孔軒想也沒想,摟著靈舞的手臂再緊了緊,身子一晃,直奔著河對岸就飛了過去。


    孟子陌緊隨其後,靈舞明顯地感到這一次展起的輕功,竟是比之前快了數倍,以至於她還沒來得及抬眼去看,人,已經過河了。


    過去之後,兩人的飛勢不減,竟是連著竄上了幾個小山頭。再停住時,已然將那是非之地撇下了好一段距離。


    人一落地,孟子陌馬上到了近前,急聲問:


    “皇上,沒事吧?”


    孔軒搖頭。


    見無恙,又看向靈舞,靈舞神魂未定,臉色已泛蒼白。


    孟子陌見狀二話不說,一晃身繞到靈舞身後,一掌拍向她的脊背,再閉了眼,緩緩地將一股真氣傳入她體內。


    收掌之時,他道:


    “再撐一下,就快到頂峰了。”


    “哈哈~”


    話音剛落,竟是不知打哪兒又來了幾句大笑。


    靈舞心一顫,這聲音她認得,正是那個她剛尋找了許久的人。


    將目光投向孔軒,向孔軒點頭,便知他也聽出來了。


    “鳳天門既然已經到了,又何必躲在暗處鬼鬼祟祟,難不成是沒臉見人麽?”


    “哈哈~”那人又是一聲笑,“多日不見,我的獵物,可還好麽?”


    孔軒嗤笑:


    “手下敗將,何談獵物?”


    對方不相讓:


    “試探而已,何談輸贏?”


    話閉,忽有一人自下而上飛躍出來,與之一同的,還有一位。


    兩人一黑一紅,映在雪裏,出奇地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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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軒的另一個身份(1)

這一回與上次不同,兩人出現之時竟同時抬起左掌亮在三人麵前。


    靈舞幾人清楚地看到,在他們的掌心處,各烙著一隻紅色的飛鷹。


    孟子陌輕哼,也帶著驚訝:


    “原來是鷹堂的正副堂主到了!沒想到,這任務竟是出動了坐擁鳳天門第一把交椅的鷹堂來執行。再有兩位堂主親自前來,孟某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呢?”


    黑衣男子同樣還以輕笑,卻向著孔軒一指,道:


    “西離皇帝,如此重要的人物,要做掉,當然由我鷹堂出手。”


    孟子陌惱:


    “既知道是皇上,為何鳳天門還苦追不放?江湖的規矩也不管不顧了麽?”


    “這是鳳天門的事,不勞冷玉公子操心。”那人劍鋒一轉,指向孔軒,“今天你的命,就留在這裏吧!”


    摟住靈舞的手臂沒有絲毫放鬆,孔軒冷笑:


    “誰要留在這裏,還不一定呢!”


    話閉,竟是手一翻,突然將手持的軟劍又折回了腰中。


    靈舞錯愕,那黑衣男子也跟著哈哈大笑:


    “難不成,西離皇帝想要投降,竟是連兵器都不用了麽?或者說……你覺得對付我們不需要使用兵器?”


    說這話時,靈舞注意到他的眉眼微挑,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竟有些像當初在靖城外出征前夕的孔軒。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她轉目回首,再看看孔軒,怎麽樣也難棄那份熟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不等她再疑惑,孔軒嘴角一揚,猛地回手,竟不知從身體的哪一個部份抽出了兩隻赤紅的圓環來。


    那兩隻圓環也不知是用什麽東西打造而成,通體赤紅不說,竟還泛著微光。映著白雪,略看去,有些晃眼。


    靈舞發現在那兩隻環之間,由一道及細的銀絲連著,足有一丈來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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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軒的另一個身份(2)

孟子陌見狀,淡然地笑。那笑容在這樣一種場景下,竟讓人如此的安心。


    於是,靈舞明白,孔軒這兩隻環,一定代表著什麽。而且,也足以對現在的局麵產生震撼。


    果然,那兩個人同時一怔,紅衣人開聲:


    “泣血環?”她指向圓環,語帶恐懼,“你到底是誰?”


    靈舞一愣,那紅衣人一出聲她才發現,原來竟是一女子。此時,對方正提著與黑衣匹配的長劍向他們指來。


    孔軒答:


    “西離皇帝!”


    紅衣女子又問:


    “那奪命邪君是誰?”


    “也是我!”


    此話一出口,那鳳天門兩位堂主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數年前,奪命邪君似是憑空而出,借那一雙泣血環震懾江湖。


    都說奪命邪君亦正亦邪,他懲戒惡行,顯揚善舉。受之恩惠的人敬他如神,與之逆道而行的人則避他如瘟。


    奪命邪君並不常於江湖走動,甚至是來來去去行蹤詭異。然而,也正是這一份飄乎不定為其的身份又加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事實上,沒有人看到過奪命邪君的臉。每一次出現,他總是戴著不同樣子的人皮麵具。而人們之所以能夠分辨得出,都是因為他手裏的那一雙泣血環。


    相傳泣血環是用天上的神石打製而成,紅得滴血,也亮得泛光。


    更絕的是,那泣血環專套人頭。有曾見過泣血環出手的人說,奪命邪君將其中一隻向外一拋,再將手中那隻帶入懷中,敵方的人頭便會突然落地。


    也正是因為這種幾近變態似的殺人方法,那泣血環的主人被江湖人稱之為:奪命邪君!


    人人知道,奪命邪君的泣血環下從不留活口,就連多年前名震一方的西離境內武林霸主杜衡都命喪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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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肚肚都好喜歡吳奇隆,正在爭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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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命邪君再現江湖

可是,殺了杜衡之後,那奪命邪君也帶著泣血環自此消失,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一樣。


    西離江湖,自此恢複平靜。


    本以為奪命邪君隻是一個傳說,鳳天門這兩位頂尖高手怎也沒想到那傳說中的人和物竟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自己麵前,一時間有些退卻。


    “阿莫。”紅衣女子半轉身,將聲音壓得極低——“你快走,這裏我來處理就好。”


    “開什麽玩笑!”眼似孔軒的黑衣男子被稱阿莫,此時見同伴有護他之意,不由得怒從心起。“這樁買賣是我做主接下的,要走,也是你先走!再說——”抬手再指孔軒,“兩隻環,皆是傳聞而已。是騾子是馬,總得牽出來溜溜。”


    麵對這樣的挑釁,孔軒隻唇角微揚,卻並未出聲。開口的,是孟子陌。他道:


    “試試可以,但是,你們絕對沒有說後悔的機會。”


    “好!”阿莫大叫吼一聲,“我飛鷹阿莫也要見識見識泣血環的厲害。”


    話閉,與那紅衣女子對視一眼,像是下了拚死的決心。再不多話,下一刻,提了劍便向孔孟二人直襲而來。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待靈舞反映過來時,人已經被孔軒帶至懷中,周旋於半空之間了。


    她能感覺到孔軒與孟子陌二人都是拚盡了全力,敵手也放開了手腳,再不像上次在西離都城內那樣意在試探。


    這一次,卻是真的想要了他們的命去。


    孟子陌一柄鐵扇在手,專心對付那紅衣女子。他知道,這人雖是女子,但能坐上鳳天門內地位最高的鷹堂副堂主的位置,定有其過人之處。且孔軒也現了真身出來,那就說明,這一仗,很不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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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不幹啦~~~肚在眼我搶吳奇隆~~我滴吳奇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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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變

打鬥起來靈舞才知道,原來那兩隻圓環中間的那條銀絲線竟是堅韌得超乎想像。孔軒靠著它來帶動圓環的走勢,那阿莫縱然再著急,竟近不得身來。


    可是孔軒也不敢近身出擊,到不為別的,隻是因為他的懷中抱著靈舞,對麵高手,他隻有一隻右手可以揮展自如。


    他不能將靈舞放開,這地方看似隻有敵手兩人,可是誰又能保證再無其它?若是還有人藏匿在雪地中劫走靈舞,那他這一仗打得還有什麽意義?


    這一邊阿莫緊逼不放,另一頭,那紅衣女子似乎想要快速擺脫孟子陌,使出了混身解數,甚至於打鬥之間暗器頻發。


    孟子陌一邊對付麵前的敵人,一邊還要不時地看向孔軒,以保證他的安全。


    如此一來,竟被那女子占上風去。


    孔軒意在周旋,想要借著打鬥看清楚這阿莫的招式路數,靈舞說他們神似的事一直在他的腦中盤旋。


    二十幾個回合下來,到是將那雙眼看了個究竟。卻也因此,心中疑惑更甚。


    靈舞說得沒錯,那雙眼像極了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孔軒甚至要以為那是父皇留在民間的私生子。


    本來,既然亮出了泣血環,他便不願戀戰。這被叫阿莫之人身手的確非凡,但於他來講,還是差了許多。


    不過,如今有了這份疑惑,便也讓孔軒放慢了攻勢,他甚至希望雙方能夠停住手,將事情說個究竟。


    鳳天門為何想要他的命?是什麽人買了鳳天門的殺手來殺他這個皇帝?


    還有,這件事,與皇宮有關麽?


    正想著,卻又對上了阿莫的眼。孔軒心念一動,隨即收環換爪,竟是想探過去將他那麵罩撕下。


    阿莫一驚,立即抽身倒退,孔軒緊追間,卻沒有留意到另一方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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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好喜歡言承旭,嘿嘿嘿嘿~~~(奸詐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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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陌重傷

那紅衣女子本來專注對付孟子陌,明暗器悉數使上,卻仍無法罷脫。


    可是突然間,她身形一晃,竟是迅速移偏了腳步,半轉身子向孔軒攻來。


    孟子陌也沒想到竟有這番變化,眼瞅著她手裏一支染了毒的短箭朝孔軒飛去。


    下一刻,這被江湖人稱為冷玉公子的孟子陌想也沒想,直接飛身掠出,居然用自己的身子硬接了那支箭去。


    刹那間,那隻毒箭狠狠地釘入了孟子陌的左肩,毒氣快速擴散,眼見一條左臂已經無法再抬起。


    強忍著身體下跌的趨勢,孟子陌將鐵扇一抖,齊唰唰一排鋼針直射向那女子的雙腿。


    而在此時,孔軒也發現了這邊的變故,當即猛地抽身倒退,同時發狠一招將阿莫拒之數米之外。


    之後右臂一揚,一隻單環脫手而出。


    那紅衣女子萬沒想到專心對付阿莫的孔軒竟棄敵而來,一怔間,不及閃躲。那隻單環迅速地掠過她的脖頸,竟又轉回了主人手裏。


    孔軒一低頭,以下顎擋住靈舞的眼睛。而他自己則是雙目泛紅,手臂突地收緊——


    “傷了我的人,隻能以命去抵!”


    下一刻,隻見那根繞在紅衣女子脖上的銀絲線忽地繃緊,隨著孔軒的手勁兒齊齊地將一顆頭顱割下!


    孟子陌心頭乍暖,無以言表的感動溢了滿懷。


    然,肩頭的毒卻已經開始發作,才隻一會兒的工夫,竟已口唇泛青,全身上下完全使不出力氣。


    暗道一聲不妙,鳳天門有一道奇毒,名為僵屍散。傳言中了此毒之人,片刻之內全身呈暗青色、僵硬如石。


    孔軒附身蹲下,一手搭上孟子陌的肩,急聲道:


    “子陌!”


    “師父!”


    兩人見了眼下的狀況一陣心急,一時間竟疏忽了還有另一個敵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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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的十章更新結束嘍~~~繼續跟渡渡搶吳奇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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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舞被擒

那阿莫見同伴慘死,狠得唇齒滴血。忽見孔軒的注意力完全被孟子陌吸引了去,心念一動,隨手自袖中抽出防身的長綢。


    那是一條純白色的綾帶,乍看去,竟是跟這雪地混然一體。


    阿莫將那長綢拿在手中,向前一抖,長綢猛地纏上正要一下蹲去的靈舞的纖腰。


    待孔軒反映過來,人,已經被對方的長綢帶離自己的懷抱。


    “靈舞!”孔軒大驚,正欲飛身上前,卻見阿莫已將長劍架於靈舞的脖頸。


    “別過來!你若再動一步,我便殺了她!”阿莫牙關緊咬,一旁同伴的無頭屍體還橫臥在那裏,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無視。說起來,若不是自己堅持接下這宗買賣,她也不會送了命去。


    但他不能不接,這宗生意對他的誘惑有多大,沒有人能了解。那是他的秘密。


    “放了她!”孔軒大怒,“如果是條漢子,就不該傷及女人。”


    “漢子?哈哈!”阿莫大笑,“我鳳天門拿錢辦事,向來也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你莫要拿此壓我。你奪命邪君確實厲害,殺人的手段我阿莫總算親眼見識到了。但是可惜,你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你想怎樣?”孔軒的眼睛半點不敢離開靈舞,已經倒在他腳下的孟子陌同樣令其擔心。


    靈舞被勒緊的腰身極不舒服,甚至有些窒息。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必須保持清醒,她是孔軒的負擔,總不好太拖累了他。


    “如果想要她活命,喝下這個!”阿莫再度揚聲,手一抖,一隻小瓷瓶飛將過去,“喝下去!我饒她不死!”


    小瓶落手,孔軒拿在手中,卻聽到孟子陌在腳邊硬撐著叫出聲——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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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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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救

“不要?”阿莫聽後哈哈大笑,同時手中長劍一轉,靈舞隻覺得脖子一涼,隨即一絲痛傳了過來。


    她知道,應該是這個阿莫已經輕傷了自己。


    真好笑,這個時候,她卻想到了當初在靖宮時,孔軒也曾用一把劍抵住了自己的脖子。隻是孔軒沒有傷人之意,而眼下這個,卻是想要了自己的命呢!


    “住手!”眼見一絲血跡順著靈舞的脖頸滑下,孔軒怒吼著上前一步,“住手!”


    “別動!”阿莫隨之後退,“喝了它!喝了它我便放她一條生路!”


    “不要喝!”開聲的人是靈舞,她叫道,“不要喝!”


    “靈舞!”孔軒將那隻小瓶死死地握著,半晌,緩緩地搖頭。“不行,我不能看著你有事。我做不到。”


    “別傻了!”她惱怒,“你以為你喝了那東西,他會放了我嗎?”


    孔軒心中暗歎,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但是威脅的道具是她的性命,他做不到冷眼旁觀,甚至沒辦法冷靜思考。


    “閉嘴!”阿莫的劍又緊了,再衝孔軒道:“西離皇帝也好,奪命邪君也罷,今天你必須做出個選擇!”


    兩方正僵持著,突然,倒地的孟子陌竟發出一聲冷笑。隨後道:


    “你當我孟子陌的徒弟當真就笨到隻能束手就擒麽?”


    阿莫沒反映過來,孔軒卻在他說話之時有留意到靈舞的一隻手腕輕動,隻一晃間,三顆銀針夾於指縫。


    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出阿莫的不解,輕道:


    “有時候,事情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完美。”


    再不等兩人多話,靈舞忽然抬手,三顆銀針狠狠地刺入阿莫手腕。


    阿莫吃痛,那三顆針又剛好找準穴位,阿莫的一條胳膊幾乎是立時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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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逃

見她得手,孔軒二話不說,直接將其中一隻泣血環脫手直拋到靈舞麵前。


    “丫頭,抓著!”


    靈舞緊緊抓牢,孔軒震臂一帶,下一刻,人,已然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舞!你怎麽樣?”


    他收環,隨即自衣衫的下擺撕下一條布料,再自顧地往孟子陌的懷中摸去。不多時,自懷裏掏出一隻小瓶子。他知道,那是封血治傷的靈藥。


    靈舞看去,認出那正是當初孟子陌在宮中遇刺後用的傷藥。


    孔軒看著靈舞脖子上順直而下的鮮血陣陣心急,也不管那麽多,開了瓶封就往上倒去。好在阿莫隻在威脅,還沒下了死手,靈舞的傷口並不算深。遇了傷藥,血立時止住。


    再將那布條纏於靈舞脖頸,見他沒事,這才想起阿莫。


    可是抬頭看去,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


    他也無心去追,眼下孟子陌重傷,靈舞又遇險,就算那人不跑,他也沒那個精力去追。


    “師父!”靈舞輕捂脖頸,上前一步跨到孟子陌麵前。


    卻不想,不遠處那紅衣女子屍體周圍的一大片血跡入了眼來,靈舞竟是猛地往前一跌,一頭紮到孟子陌身上。


    孔軒知她暈血症犯,搶上前去在她背部的穴道上擊點數下,靈舞立即轉醒。可卻沒有睜開眼睛,隻是以手摸索著按向孟子陌的左臂,待發現已漸僵硬如石,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可同時也心下犯難,孟子陌的身體不宜再移動,可是如果不移開這片地方,她便沒法睜眼。就算現在已經被過了身子,孔軒也點開了她幾處穴道,但是之前的那陣眩暈還是令她無法睜開眼無法集中精神。還有孟子陌左肩上泛出的血跡,還是會刺激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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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兵

靈舞心中著急,孟子陌卻在這時輕輕開口,啞聲道:


    “別急,放輕鬆。”


    她也想放輕鬆,可是那種因暈血而泛起的暈感卻是一直不散,就連抬起的胳膊都在不由自主地打著顫。


    孔軒蹲下身將其擁住,輕拍她的背以作安慰。


    靈舞略睜開眼,驚見孟子陌麵色都已青紫,心頭更急。


    隨即一轉手腕,又抽了一枚銀針在手。


    孔軒本以為她是要替孟子陌下針,卻不想,靈舞暗裏咬牙,反手一拍,竟是照準了自己的印堂穴猛刺下去。


    “舞!”孔軒驚呼,卻見靈舞一下睜開眼睛,手落,針已經抽回。“你幹什麽?”


    “沒事!”擺擺手,再撫上孟子陌的腕,眉心緊皺。她心裏明白,不用這樣強烈的刺激,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法保持清醒的。


    “僵屍散。”孟子陌道,“鳳天門的奇毒,僵屍散。”


    靈舞點頭,眼淚簌簌地流——


    “怎麽辦?”她顫聲道,“怎麽辦師父?靈舞不會治,這裏沒有藥,我也治不了外傷。怎麽辦,怎麽辦啊!”她是真的急了,一把抓過孔軒,“快走,咱們下山去,快點回去,或許還來及得。”她知道,待他的身體僵硬到心口,人,便沒救了。


    “好!”


    孔軒應聲,就要上前去抱起孟子陌,卻不想突然之間,周圍竟是伏兵四起。浩浩蕩蕩,在這山間築起了長龍。


    幾人大驚,皆遠望去,見這突起的兵馬絕不似鳳天門那般江湖異士。這些人,有刀有馬,有兵戈戰甲,完全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他們是誰?”孟子陌在問,他無法轉頭去看,隻從孔軒的表情中看出情勢的嚴峻。


    “不知道。”孔軒搖頭,再望去,隻見圍兵已經步步逼近,待停止移動時,已然以他們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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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皇子段善隆

漸漸地,有旗幡打起,襯著雪地,一片蔚藍。


    孔軒心中一驚,腳下踩著這片土地,再看到那一片藍,一種不好的預感由心而生。


    與靈舞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那藍色,代表著——靖國!


    “快走!”餘光處,孟子陌也看到了旗幡,隨即催促孔軒,“快走!”


    “好!”孔軒點頭,再看向靈舞——“能走麽?”


    “能!”靈舞確定自己沒事。


    孔軒再道:


    “眼下的情勢我們勝不了,我背著子陌,你跟著!”


    說著話就伸手去抬孟子陌的身子,卻不想,孟子陌未受傷的右臂往前一抓,按住了孔軒的腕——


    “別管我,你們走!”


    “不行!”孔軒喝止,“我怎能扔下人自己逃命?”


    “帶著我你們逃不了的!”孟子陌也急了,又回手抓住靈舞,“快,你們快走!”


    “師父!”靈舞瞪圓了雙眼,“來是一起來的,走當然也要一起走。若是扔你一人在這兒等死,靈舞寧願陪著!”


    孔軒點頭:


    “一國之君,做不出那背信棄義之事!”


    “可是我會拖累你們!到時候誰都走不了!”


    “哈哈哈哈!”說話間,大笑聲起。轉目看去,卻是伏兵已到了近前。為首一人笑得好不囂張——“鳳天門的廢物!到頭來還是要本王自己解決!”


    這人生得高大,嘴角似掛著笑,卻又一臉陰險毒辣邪媚猖狂。


    靈舞隻覺眼熟,待他再向前邁出幾步,這才恍然大悟。


    遂抓了孔軒的衣袖,道:


    “靖國的皇子,他是靖國的皇子!”


    “皇子?”


    孔軒不明白,一個落敗的皇子,就算可以招兵結馬,又有什麽理由可以讓鳳天門替他辦事?


    隻是用錢嗎?


    不會!冒著違背江湖道義而做的事,一定在背後還有其它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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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崖(1)

那人越走越近,一臉假笑讓靈舞看得心煩。


    孔軒起身,向那人一指——


    “既已打出前靖旗號,就報上名吧!”


    那人還是嘻嘻地笑,一邊笑著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匕首削著手裏的木棍。半晌,方才答道:


    “你是想死個明白麽?好好好,我告訴你便是。聽著,我是靖國三皇子段善隆,買通鳳天門的人,正是我。”


    “哦!”孔軒蔑視,原來是亡國之後。


    段善隆也不生氣,甚至再不多話。隻抬手向他三人一指——下一刻,眾兵將一齊攻上前去。


    孔軒大驚,饒是他有再高的武功也對付不了這麽些人,眼下又要護著靈舞和孟子陌,一時之間場麵陷入一片混亂。


    打鬥中,靈舞被人群衝散。


    她四下望去,正想要找處隱蔽之地躲藏,卻不想段善隆突然出現……


    靈舞開始心慌,習慣性地向孔軒看去,卻正對上他關切的眼神。


    怎奈,眼下的情勢,孔軒卻是怎也無法分身前來搭救。


    那段善良隆看著她竟是邪邪地一笑,隨即抬起一腳直將靈舞踹向山崖!


    靈舞沒想到他行事這般決斷,還沒等她開口,人已經奔著一旁的萬丈深淵直飛過去。


    孔軒見狀急忙收勢,也顧不得孟子陌,急衝著靈舞掉崖的方向撲去。


    段善隆揮劍阻止,孔軒卻是發了狠,猛地一掌擊出直中對方麵門。


    段善隆哪禁得起奪命邪君的掌,隻覺氣血上湧,一張臉頓時衝血腫漲。


    到了崖邊,孔軒想也沒想,向那山崖騰空躍下,一個千金墜使出,很快便抓到了靈舞的胳膊。


    與此同時單環拋出,纏住了一顆歪脖的枯樹。


    就著環的力度穩住了下落的趨勢,靈舞的臉已經嚇得慘白。


    孔軒不敢大意,隻低聲道:


    “別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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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崖(2)

此時頭頂人聲漸起,抬頭看去,卻見正有人綁了孟子陌推到崖邊。同時,上千隻長箭將他二人做為目標,隻等著為首那人振臂一呼。


    靈舞似感到絕望,望向孟子陌的眼神中充滿了抱歉。


    若不是為她治病,幾人何苦走這一遭。


    “孔軒!”段善隆被人攙扶著來到崖邊,剛剛孔軒那一掌已至重創,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撐著做這最後一博。“孔軒!”他又叫,“束手就擒,我放他們兩人一條生路。”


    孟子陌與靈舞聞聽此言同時拒絕,一人痛苦地搖頭,一人大叫——


    “不要!”


    “不要?”段善隆邪魅一笑,“不要的話,你們就一道去死!”


    說著一把拉過孟子陌就要往山崖下推去。


    靈舞驚叫——


    “師父!”


    然,孟子陌卻是含笑看了她一眼,再瞅瞅孔軒。


    唇齒輕動,無聲一句:珍重!


    之後泛起冷笑,竟是縱身一躍,僵硬的身子就勢跌落懸崖。


    靈舞眼見他的身子從自己身邊擦過,帶起的冷風讓她覺得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師……師父!”呢喃一聲,過後便是痛徹心扉。


    段善隆也沒想到孟子陌竟自己尋死,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微愣了半晌,竟是大手一揮,高聲叫:


    “放箭!放箭!不留活口!一個不留!快放箭!”


    下一刻,亂箭頻發,皆衝著孔軒二人而來。


    他將靈舞護在身下,借著泣血環的銀絲左右蕩起躲避。


    眼見那銀絲就要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孔軒牙關一咬,低頭輕道:


    “丫頭,信我麽?”


    靈舞點頭:


    “我信!”


    “好!”孔軒精神一震,一甩手,泣血環立即脫離樹權。


    兩人就這樣迅速下落,就像飛翔,隻是沒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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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崖(3)

孔軒環住雙臂緊緊地摟著靈舞,一雙眼時刻盯緊著周圍的環境。


    危急間,他已經將其中一隻泣血環套上了靈舞的手腕。


    直快到穀底聽到潺潺流水聲時,這才一狠心,將另一隻環向一顆小樹狠拋過去。同時道:


    “銀絲承不住兩個人了,舞,抓緊它,好好活著。”


    話閉,手臂一鬆,隻留下靈舞在半空,自己則向著深穀直跌下去。


    下落的那一刻,孔軒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拋環時他已經打量過,那顆小樹旁邊剛好有一處凸起的岩石可供落腳,隻要靈舞抓住了圓環,輕輕蕩一下,就可以立於岩石之上。這穀極深,雖然下麵有水聲,但也無法保證兩個人的生命。特別是靈舞,沒有功夫再加上病痛纏身,若就這樣摔下去,必死無疑。


    孔軒閉上眼睛,縱使他功夫再高,在這樣的況狀下,怕是也沒有生還的可能吧!


    還好,她能活著。


    隻要她能活著,他便無憾。


    落水之時,耳旁仿佛聽到了靈舞在叫:孔軒,孔軒!


    輕閉了雙眼,能夠聽到愛人的聲音,已經是最好的送葬。


    然,靈舞並沒有孔軒所想那樣幸運。


    兩人分離之時,就著銀絲的力度,她的身子狠狠地撞到雪山背,還不及驚恐,人已然昏厥……


    ————————————————


    石屋中,燈色輕淡。


    靈舞略轉頭,頸間一陣酸痛立即襲來,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動作。


    可是頭不動,隻以眼看的話,能見範圍是極小的。


    好半晌,她隻知道這是一間用石頭和木材混建而成的屋子,屋頂呈尖狀,不高。


    再斜眼打量去,有些簡陋,卻很幹淨。


    有流光自半掩著的房外透進,落了眼眸,有些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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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妖

靈舞試著抬手去遮擋,還好,這手臂並未像脖子那樣酸痛到無法動彈。再試著動了動腿腳,發現也還不錯,這才放了心來。


    輕閉了雙眼,遮光的那隻手緩緩放於額頭,就這樣,躺了許久許久……


    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不要醒來。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就在孔軒放開她的手的那一刻,她便再沒有活在這世間的勇氣。雖然他要她好好活著,可是就這樣眼睜睜是看著這世上兩個最親的人相繼離去,要她如何獨活?


    一滴淚自眼角流下,不多,僅此隻一滴而已。


    不是她吝嗇,而是她的淚早已在睡夢中流盡,早已在孔軒將生的希望留給她而獨自跌入崖底的時候,已經全部交還給老天。


    沒有淚,許是上蒼對她的懲罰吧!


    吱呀!


    門開了。


    靈舞將手移開,順聲望去,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男孩走了進來,帶起了一股子冷風。


    不由自主地一個哆嗦,那少年見狀立即又將門關緊,屋子裏又隻剩下青燈。


    “醒了?”見她已睜開眼睛,少年自顧地跳上桌子坐著。裹身的披風脫下後,竟有一隻雪白的小獸自他懷中偷偷露出頭來。“雪妖!出來!”


    聽了主人喚它出來,小東西吱地叫了一聲,隨即竄出。


    靈舞用餘光看去,隻瞧得它小小的,白白團團的,與雪狐一樣泛著金光,但卻不是雪狐。


    她不知道那是何物,便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少年。


    少年見她是要發問,於是很得意地笑了開——


    “怎麽樣?這小東西好吧!”說話間,那被叫做雪妖的小獸竟跳到靈舞床頭,正將小腦袋探過來好玩地瞧著。“雪妖!”少年上前一把將那小獸又抱回了懷裏,“你瞅她做什麽,她喝你的血,你該咬她一口的!”




是我們救了你

“什麽?……咳咳……”靈舞輕言出聲,隨即一陣咳。


    “哎!”少年皺眉,“小心說話,睡了這麽久,肯定嗓子會不舒服的。”


    靈舞沒理她,自行調了調氣息,方又急問:


    “你剛說什麽?我喝它的血?”她伸手指向小獸,那小東西機靈可愛,見她望來,竟還搖了搖尾巴。


    啪!


    少年一巴掌輕拍過去,罵道:


    “你這家夥真是不長記性,居然還衝她搖尾巴,哼,明天定要再給你放點兒血來才是。”


    一聽要給自己放血,小獸悶哼一聲,將頭縮回了少年懷中,卻還是不時地看去靈舞,偶爾再眨眨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靈舞極喜歡這小獸,但還是得問明白嘍,“是說我喝它的血嗎?”


    少年白了她一眼,自顧地倒了碗水喝下,這才道:


    “不喝它的血,你能活命麽?”


    “我……”靈舞納悶,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它是雪狐嗎?”


    “不是!”少年搖頭,又道:“雪狐沒了,隻有我的雪妖了。”


    “它……”


    “哎呀你真煩!”被她問得不奈,少年一揮手,“它的血治不了你的惡寒,但卻可以緩解,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再自顧地搖了搖頭,“真不明白,自己的身子這樣差,怎還登得這麽高的山?居然還吊在懸崖上!要不是我跟師父剛巧經過那裏,你就算是不掉下來摔死,怕也得被凍死了!”


    靈舞一陣茫然,她隻記得自己在山崖間暈過去,卻對獲救之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然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雖然她是希望能夠與孔軒生死相隨。但是恩人在前,卻又不得不謝。長歎一聲,隻得幽幽地道:


    “如此,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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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完嘍·~跟大家報告一下,妮妮在看偶像劇《就想賴著你》,然後狂迷言承旭。。。。。報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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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比死了痛苦

少年吸吸鼻子,很不滿意她的態度:


    “怎麽聽著我們救你好像是多此一舉呢?”


    靈舞扯扯嘴角,有些無奈,道:


    “有的時候,活著,比死還要痛苦。”


    “誰說的?”少年悶哼一聲,再用手撫了撫雪妖的頭,“死都不怕,還怕活著?”


    “當然。”靈舞一片淡然,兩眼無意識地盯住上方,道:“像我這樣,也許死了更好。”


    “喂!”少年一下子從桌上蹦了下來,再走到她麵前,竟是抬了胳膊一把將她從床榻上給拽了起來。


    “哎!”靈舞的脖子一閃,又一陣巨痛襲來。


    那少年卻沒管這些,還伸了手在她的脖子後麵猛擊一下。這一下,卻是讓靈舞脖頸處鑽心的痛減輕了不少。再緩一緩,動兩下,意是不疼了。


    “像你怎麽樣了?你自己看看!”少年往她身上一指,“你胳膊也沒少腿也沒少,怎麽就不願意活了?”


    許是感覺到小主人生氣了,雪妖“嗷”地輕叫一聲,自他懷裏跳出,一下子就撲到了靈舞近前。再叫兩聲,又往靈舞身上鑽去。


    見這小東西可愛,靈舞伸手抱來,摟到懷裏,小家夥還抬頭瞅瞅她又蹭了兩下。


    “它叫雪妖?”無意在這個話題上再糾纏下去,說像他說的,自己沒少胳膊沒少腿,人家好不容易給救了回來,她是不能再說什麽死啊活的。


    可是換的這個話題顯然也沒討到少年的好處,他還是撇著嘴,伸開手就把小獸奪了回去。再看向靈舞,輕哼一聲:


    “哼!進來這麽半天,你連我姓什麽叫什麽都沒問過,到是關心起它來。”


    靈舞撓撓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隻好對之抱歉一笑:


    “好!你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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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醫,從不用藥,針灸推拿之術無人可及。她為舞姬,翩若驚鴻,見者心動。她為間諜,親手導演部落覆滅之大劇,成就草原梟雄霸業。從女俘到皇妃,三個強大的男人先後給予她無比盛大的寵愛……




十二天

少年也笑了,很燦爛的笑,一下子讓靈舞想到了自己那些已經逝去的當年,隻歎歲月無常。


    “我叫弄寒,還有個怪師父,采藥去了。”再看了看靈舞,又是一個白眼翻起,“給你采藥!”


    “給我?”靈舞索性自床榻上下來,再動了動胳膊腿兒,“我沒事啊!”


    “剛才不是說了麽,你體內有惡寒。”說著,將雪妖捧在手中往她麵前一遞:“你看看它,這麽小,總不能天天放血給你喝。”


    這話說得靈舞心中一陣惡心,這麽可愛的小東西,自己居然是靠著喝它的血活下來的……


    “等等。”突然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睡了多久?”


    聽了這話,弄寒又走回到那張桌前,自桌上拿起一隻水碗。碗沿兒一偏,一把蓮子倒入了手心。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十二顆……”再抬頭看靈舞:“十二天!”


    “十二天!”她驚呼,再疑惑地看向他手中的蓮子,“為什麽數這個?”


    “自救你回來那天起,每過一天,我便在這碗裏扔一顆蓮子。今天還沒扔呢,十二天,是算到昨兒的。”


    靈舞突地跌坐回床榻,弄寒的話讓她感到無助。


    十二天,她居然整整昏睡了十二天。十二天無意識地活在這個世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你叫什麽?”沒有注意她的神情,弄寒自顧問道,“該你說了,告訴我你叫什麽。”


    靈舞回神很快,卻是幹脆站起身來,一邊走向門外一邊道:


    “我叫宇文靈舞。”


    “你幹什麽去?”見她像是要出門,弄寒趕緊跟上,卻也沒忘了抓起一件搭在椅子上的披風。“快披上,外頭冷!我可不想被師父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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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你泣血環

見靈舞不顧他,仍向前走去,雪妖自弄寒肩頭一躍而起,嗖地一下就到了靈舞身前。


    “哎!”靈舞輕喚收腳。


    弄寒趕在這會兒將那披風呼地一下扔到她身上:


    “快披上,真難侍候!”


    她沒有推托,胡亂往身上一披,急急地推門出來。


    一股子冷風立時灌進領口,打得她一個哆嗦。


    “冷吧!”弄寒輕哼,“唐拉雪山的夾隙,不是鬧著玩兒的。”


    靈舞舉目望去,隻見四周皆是巍峨雪山。偶有幾顆蒼鬆綴於其間,那澤碧綠平靜又深遠。


    石屋是傍山而建,半隱於山穀的夾隙,依稀能夠聽到有水流潺潺的聲音,不急不徐,於這寂靜的深山中悠然流淌著,清人心肺。


    “你一直住在這裏?”靈舞很不解,要想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可不是易事。個人體質暫且不論,一個半大的孩子,怎就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沒!”弄寒搖搖頭,“近一年才住過來的,以前不在山上。”


    靈舞不再問,那是人家的事,與她無關。


    弄寒繼續道:


    “這裏是唐拉山最頂峰的一個山岔,別說很少有人可以上得來,就算上來了,也很難找到這裏。”


    “嗯?”靈舞抬眼看去,弄寒這話很明顯是在跟自己強調這裏的安全,可是卻不明白他為何要說這些。


    弄寒極聰明,見她這眼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聳聳肩,自顧走回屋子,不多時再返回,竟是把孔軒那副通體透紅的泣血環遞到了她的麵前——


    “如果不是你自己閑著沒事兒吊在山崖間玩暈倒,那就一定是被人陷害。既然被人陷害,那還是隱蔽些來得好。”見靈舞將那環接過,又道:“真是好東西,救了你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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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寒的怪師父

靈舞猛地仰起頭,迎著正在西沉的落日,狠狠地將一滴淚珠硬逼了回去。


    隨即微閉雙目,雙唇卻已經微微地顫抖起來。


    弄寒不知道她為何這樣,還以為是寒症又犯,嚇得趕緊上前將其扶住。


    記得怪師父說過,這個漂亮姐姐體內侵了惡寒,受不得涼,也禁不起刺激。


    靈舞死死地握著那副泣血環,力氣大得已將骨節繃得發白。


    隻一瞬間,心底竟升出一股強烈的恨意。


    是的,是恨!


    這是靈舞生平第二次生出這樣的恨。第一次是父親的屍體被吊在城門時,那一刻,她狠不能即刻擁有高超武功,那樣便可以殺入靖宮,去找那皇帝償命。


    這算是一報還一報麽?


    靖帝殺了宇文南山,孔軒來了靖國,如今,靖帝的兒子又將她們逼入這步田地……


    如此說來,南征北戰,到底有何意義?


    弄寒攙著她的胳膊,卻見靈舞緊緊皺眉,不似痛苦,到像無奈。他年紀雖說不大,但卻也在靈舞這樣的神情中知道她的心中定是有著許多故事,不由得也為之感傷起來。


    再度睜開眼睛,一片淡迫又覆了滿麵,


    躲開夕陽的餘光,著眼處,正見一個生人一瘸一拐地自一條山路向她二人走來。


    那是一名男子,身形其實算是中等的,但卻因腿腳不便,一走一動間,到顯得有些矮了。


    人漸走近,弄寒高叫了一聲:


    “師父回來啦!”


    靈舞並未驚訝,都說了這地方不是常人能夠找到的,既然有人來,那定就是弄寒所說的那個怪師父了。


    而之所以叫他怪師父,等她看清來人時,心裏也大概作了數去。


    原來,這人的臉上竟是戴著一幅鐵皮麵具,從前到後,將一顆腦袋罩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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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老伯

弄寒輕放開了弄寒的胳膊,走上前去自那人手中的一隻木盒接了過來,再輕啟一條小縫看去,隨即麵露喜色——


    “師父,您采到雪蓮了?”


    聽他這般叫,站在他肩頭的雪妖像是也能聽懂一樣,竟似得意地搖起了尾巴。


    “嗯。”那人悶哼一聲,“快拿到屋子裏去。”


    他的聲音極啞,靈舞聽在耳裏,立時便知道那不是正常原因所致。應該是發聲部位曾受過傷害,這才導致聲音嘶啞。


    弄寒依言將那隻木盒送入石屋,麵具人這才轉望向靈舞,一時間,靈舞驚見他的身子竟在微微發抖。


    “老……老伯。”她是從這人露在外的雙手看出對方年紀的,至少也要五十往上,叫一聲老伯實在應該。


    可是這一聲叫卻並沒有讓那人回過神來,還是怔怔地望著她,直到弄寒從屋子裏再出來,大叫他一聲之後,那人這才啊地一聲,道:


    “姑娘醒啦!”


    還是啞啞的,卻讓靈舞在忽然之間落了淚來。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是想哭,心裏像是被人狠狠挖過一樣的疼。


    麵具老伯再不看她,拖著瘸腿就往屋子裏走去。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靈舞鼻子微動,一種異樣之感由然升起,卻是說不出任何道理。


    “走吧!”弄寒碰了碰她,“師父為了這雪蓮在山頂找了三天兩夜,為了這份心意,你也得把身子養好嘍!”


    “嗯。”她猛點頭,那老伯的心意讓她無法拒絕,甚至覺得十分的溫暖。就好像父親當年對她的關愛,隻有付出,不求回報。


    那是一顆很大的雪蓮,麵具老伯分三次入了藥。也不知用什麽方法竟煎得極香,甜甜的,喝進嘴裏一點也嚐不出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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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生活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地過著。


    開始的時候,靈舞還會算著過了多少天,還會像弄寒一樣每日往碗裏麵扔去一顆蓮子。可是日子久了,她也懶了,躲在山中自清醒,努力地勸說自己不再去想凡塵俗事。


    漸漸地,她發現這種生活也不錯。


    麵具人自稱宇伯,靈舞第一次聽後高興地介紹說:


    “宇伯!是氣宇軒昂的宇嗎?真好呢!我叫宇文靈舞,瞧,我們都有一個宇字!真是有緣!”


    說這話時,宇伯又有了一瞬的怔然,但他的麵具很好地將那表情掩住,任何人皆無法知曉。


    這對師徒的日子過得有些清苦,但卻又實在是悠然自得。


    弄寒偶爾會下山去買些青菜來,還會去林子裏打點野味,而米麵則是一次買回來好多好多在家裏放著。


    離石屋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河,水流得雖緩,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卻可以終年不凍,他們便是提了這裏的水來洗涮食用的。


    日子久了,靈舞漸漸覺出這裏的好來。


    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不正是她想要的麽?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刀槍棍棒,一切始於自然再歸於自然……天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少次曾出現在她的夢裏。


    隻可惜,真正置身於此的時候,心裏,卻已經裝了好多故事。多到她再也無法全身心的投入,再也無法做回從前的宇文靈舞……


    就這樣生活著,靈舞感覺,至少也過了兩月有餘了。


    在這期間,她很刻意地不去打聽外界的情況,就算是弄寒從山下置辦物品回來,她也從不多問一句。而弄寒跟宇伯二人也是默契地對外麵的事絕口不提,特別是宇伯,除了幫其煎藥之外,幾乎再不與靈舞做過多地接觸。


————————

好友新作:《換個身體活活看:換換愛》

          

當一條走到無路可走時,可以換條路走;    那當人生走到無路可走時,又該如何?是就此了斷一生,又或者——換一身體,換一個人生,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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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花草

不過靈舞知道,宇伯的心腸是真的好。每次藥煎好後他都會細心地先放涼些再拿給她喝,而與那湯藥一塊兒端來的一定會有幾塊蜜餞,是給她解口苦的。


    而藥中成份靈舞自然明白,除了雪蓮,竟還有一味世間罕見的寒花草。


    這味藥一直以來都隻是一個傳說,靈舞隻曉得它會在極寒之地而生,且生根處也一定是懸崖峭壁。若做藥用,就要等到她開花的那一刻連根拔起,否則藥性全無。而這寒花草隻開在夜裏,花期更是邪性——隻有不到一刻鍾。


    早聽說這唐拉山上有寒花草,那時候父親宇文南山就常說寒花草是上好的藥材,有了它,甚至可以為人續命。也曾生過上山去采的念頭,但是他們知道,寒花草不但花期奇短又生在懸崖峭壁。要想采它,除非真的有急需之用,不然,實在沒有去冒險的道理。


    更何況寒花草極少,翻遍整座唐拉山,能找到一兩株就算不錯了。


    而那個時候,娘親已經去世多年,家裏再無人需要那東西續命。所以,寒花草於她來說,隻是紙上談兵而已。


    所以,當她第一次在自己的湯藥中聞到了一種陌生的藥材時,隻有奇怪,卻並未想到是那奇草。


    到是她問起為何一連幾天都沒見到宇伯時,弄寒這才告訴她,為了采那寒花草,師父出門三日,總算在今早趕了回來。


    許是采藥太辛苦,他那條腿,似乎瘸得更厲害了。


    石屋後麵的一片空場,弄寒正將一對寶劍舞得虎虎生威。


    靈舞不懂武功,卻也看得出來弄寒功夫很是不錯。雖然對比孟子陌及孔軒還是差了一大截,但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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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啊,你最漂亮了

挫敗地敲敲自己的頭,最近心緒有些亂了,總會將眼前事物與從前的事情聯係起來,而後徒曾傷感。


    孔軒,孟子陌,這兩個名字對於她來說,已經變成永遠的痛了吧?


    “姐!”弄寒收勢,一眼瞟見正坐在藤椅上發呆的靈舞,於是提劍向她奔來——“你是不是在想今天晚上要做些什麽給我跟師父吃?”


    靈舞一撇嘴,照著他的頭狠敲了去:


    “一天就知道吃,我簡直就是你們的煮飯婆。真不知道我沒來之前你們師徒倆個是怎麽過的。”


    “是你把我們的嘴養刁了!”弄寒大言不慚,“你沒來之前,青菜蘿卜就好。就算有野味,多半也是煮煮就吃。可是你來了之後就不一樣,特別是那一味燒野雞,師父說至少每三天都要吃一次。”


    靈舞再次敲頭,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她現在就是。


    最初隻是想要感謝一下他們的救命之恩,才緊了現有的食材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沒想到被人家吃上癮了,更是不見外地將這煮飯燒菜的活計直接分配給她。


    好吧!幹活是應該的,畢竟生活在一起,而且為了分給她一間房,弄寒已經跟宇伯擠到一個房間裏了。


    可是靈舞沒想到那兩個家夥居然這麽饞,每天還要給她來點菜的!就連不太願意下山折騰的弄寒,也為了能夠吃到更多新鮮的菜,三兩天就往山下跑。


    “姐!”見她還是愣神,弄寒幹脆拉了她的胳膊蹭起來。“姐啊!今天有野兔哦!弄寒已經弄你去過皮了,也按你以前說的用水燙過一遍,保證不見血絲。”


    “唉!”靈舞輕歎,“好好的兔子就被吃了,真是……”


    “哎呀好姐姐!”一邊蹭著一邊將靈舞往廚房裏推,“快去快去,啊!你最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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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想問你

靈舞無奈地翻翻白眼,真是越來越受不了這個弄寒,小小孩子學得油嘴滑舌,與他那個怪師父的個性真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好好好!我去做!不過你們也別太挑剔了,萬一哪一天我要走了,那怎麽辦?”


    “你要去哪兒?”其實靈舞隻是隨口一句,弄寒卻立即瞪圓了眼,問道:“你要走到什麽地方?”


    “嗯?”靈舞也愣了,“我……隨便說說而已,沒真要走啊!”


    “哦!”弄寒再不理她,轉身出屋,卻又在門口站住,回過頭道:“不是說沒有親人了麽?好好的在這裏住著多好,你的病也沒治好,下不得山的。”


    “我知道。”她淡淡應著,已經開始動手忙活飯菜。“我不會下山的。”


    這話像是說給弄寒的承諾,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她不會下山,不可以下山。那個世俗中有著太多往事,她隻身一人,承受不起。


    轉出廚房,弄寒卻是直接到了宇伯平日裏常呆的小藥間。麵具老人還是坐在那裏鼓搗著些草藥,與往常一樣,一呆就是一天。


    但弄寒這會兒過來,神色卻是有些凝重的。


    進了藥間,直接就關緊了房門,再徑自走到宇伯麵前,放低聲音道:


    “師父,有件事,寒兒一直想問您。”


    “嗯。”宇伯隻嗯了一聲,卻並不開口問他是什麽事,好像心中了然,又好像根本就不關心。反正他整日帶著麵具,就連睡覺都不摘下,弄寒根本也無從得知他現在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師父!”弄寒幹脆按住他還在撚著藥的雙手,“寒兒有一事不解。”


    宇伯手腕輕抖,利索地將按住他的手甩開,之後繼續之前的動作。良久,才啞聲道:


    “說吧!我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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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醫,從不用藥,針灸推拿之術無人可及。她為舞姬,翩若驚鴻,見者心動。她為間諜,親手導演部落覆滅之大劇,成就草原梟雄霸業。從女俘到皇妃,三個強大的男人先後給予她無比盛大的寵愛。




有迷藥的十二天

弄寒也不再讓他停下,自顧地坐在了一旁的小板凳上,然後看著宇伯,問道:


    “剛救下靈舞姐的時候,依她的傷勢,不應該一暈就是十二天的。還有,那時候我們這什麽要躲到冰窯裏?這地方本就很難找啊!師父是不是在躲什麽人?”


    宇伯的手好像頓了頓,但又馬上回複正常。弄寒等不及,又追問道:


    “師父,是為了躲避追殺靈舞姐的人嗎?”


    宇伯搖搖頭,到是很快回了話,他說:


    “不是!”


    “那是為了躲誰?”


    “躲那些來找靈舞的人。”


    “哎呀!”弄寒氣得跺腳,“剛才不還說不是躲他們,怎麽這會又是了?”


    “剛才我說不是為了躲避來追殺的人。”


    “那有什麽區別?來找靈舞姐的人不就是……”


    “那些人不是來追殺的。”宇伯話語堅定又踏實,弄寒一時間沒搞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半晌,老人家又開口道:“那是來救她的人。”


    “來救她的?”弄寒大驚,甚至直接從板凳上跳了起來。隨即又緊張地放低聲音,再向門口看看,待確定外麵沒有人之後,才繼續道:“既然是來救人的,那師父為什麽不讓靈舞姐跟他們走?還有……”


    “之所以她會暈十二天,是因為我給她下了迷藥。”宇伯淡淡的聲音揚起,卻著實嚇了弄寒一大跳。


    “為什麽?”他實在不明白師父這是什麽邏輯,來找她的那就一定是人家的家人了,為什麽還要把人迷暈然後再藏起來?雖然他並沒有見有人找到這裏,但既然師父要躲,那至少說明來尋的人已經到了附近。


    “能讓一個女子被吊在山崖,那至少說明那些人沒有能力保護她。還有她體內的寒症,想要控製得更好,就隻能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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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今天的十章結束嘍~嘿嘿,放心吧,妮妮不會打折的~小杏杏碎碎念得樂傷了我滴心肺呀!哈哈哈!默念一百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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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1)

“師父……”弄寒的聲音越來越小,“你是想要幫靈舞姐……可是……可是你為什麽……”


    “為了救她的命。”宇伯抬了一下頭,複又低下,“別問那麽多,總之是為了她好。這事也不要跟靈舞提起。”


    “……哦。”


    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怪師父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姐姐這麽照顧,不過這段時間下來,他們的生活質量確實有所提高。而且看起來靈舞對這種生活也不是很抗拒。


    好吧!那就讓他把這一段小插曲當成個秘密好了,為了美食,為了這山中難得多了一個美麗的女子。


    “對了。”宇伯幹脆放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來,“天氣轉暖了,山腰處的那眼溫泉泡起來應該剛好合適。從明天開始,你挑每天最暖合的時候帶她去泡泡,對她體內的寒症會有好處。”


    於是,他帶她去泡溫泉。


    於是,她體內的寒症漸漸得到更有效的控製。


    於是,她開始更加的享受現在的生活。


    於是,……就這樣,唐拉山的生活……竟在一晃間,過了半年。


    “弄寒,你長高嘍!”靈舞最近懶懶的,從石屋到溫泉要走上接近半個時辰的路,最開始她還會自己走著跟去。可是那樣子隻維持了一個月不到,她就開始賴著弄寒用背的。誰叫他十二歲的人長了十六歲的個頭,不用用,浪費了。


    “再被你這麽欺負下去,再高的個子也會變矮。”弄寒很無奈地背著她,雖然她並不重。


    “男子漢大丈夫,給你一個背女孩的機會,你應該懂得珍惜啊!”靈舞嘿嘿地笑著,一點也沒有要下來的意思。這上坡下坡的,有這麽一個可以自行移動的軟背,實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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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2)

“姐!”弄寒不再與她鬥嘴,“你泡了這麽久,是不是感覺身體好多了?”


    “嗯。”靈舞點頭,“真是好很多,不會經常發寒,腿也不會總痛。以前我這兩條腿要每天都施針的,那時候我師父……”


    她忽地住了嘴,不知不覺又提到那些事情,堵得心口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到了!”放靈舞下來後,弄寒習慣性地開始向周圍打量。等確定無人,這才放心地扶著靈舞走到泉邊。


    “沒事的!”靈舞笑他多疑,“泡了半年,可曾有遇到過人?”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好啦!這山背間,有誰會來啊!”她推搡著讓弄寒上去,“去打野味吧,晚上燒了給你們吃。”


    “我一會兒再去!”弄寒白了她一眼,“給你存著點才是正經事,師父要是知道我開小差去打野味,一準兒打死我。”


    “哎喲不會啦!”靈舞很鬱悶,好不容易她今天想吃點好的,這小子居然不配合!“是你姐我想吃!行不行?”


    “那也可以一會兒再去打啊!”


    “現在就去!你守了半年,也沒守到半個人,還真是夠執著的。好啦!早點去,打來了早點做,我餓了。”


    無奈地看了看她,弄寒妥協:


    “好吧!可是你要記得把衣服放在近一點的地方,不要到太深處去,如果有事,就大聲的喊。”


    “知道!”


    總算是趕走了弄寒,靈舞脫好衣服走入溫泉裏,一想到這周圍就隻有自己一人,索性開心地遊了起來。


    這泉水是溫得有些發燙的,但是對於靈舞來說卻剛剛好。因為寒症的關係,她的體溫較之正常人要低了許多,泡在有些燙的溫泉裏,到是剛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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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了

“哎!老大!這邊,走這邊!”


    寂靜的山裏忽然有人聲傳來,靈舞一個激靈,隨著人聲越來越近,想要快速地遊回岸邊去穿衣服已然來不及了。好在還有一個小山窩擋著,靈舞低身躲到那後麵,隻聽剛剛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老大,咱們都找了三天了,不能再往上走了!”


    “幹什麽?”吼地一聲,另一個男人開口,聽這聲音靈舞第一直覺他定是一個彪形大漢,五大三粗的,一臉絡腮胡子。“這個時候下山,這一趟不是白來了麽!”


    “可是再走咱的幹糧就不夠了!再往上去就全是雪了,連隻野雞都打不著!”


    “吃吃吃!就知道吃!”凶狠的聲音怒斥道:“多走一天,沒準兒就能找著那寶藏!”


    靈舞沒太聽清楚,隻隱約聽得寶藏二字。有些好奇,卻也不敢把身子抬起,聽頭頂上的聲音,好像那兩個人站住不走了,不由得心中著急。往岸邊兒上自己放著的那堆兒衣服上瞅了幾眼,心底念叨,可千萬不要讓他們看見了才好。想想也真是不巧,自己在這溫泉裏頭泡了半年都沒有遇到過旁人,怎麽今天把弄寒趕走,到還真來人了呢?


    “哎呀我說老大呀!那寶藏是真是假都還不知道呢!你總不能就憑著一張算命瞎子給的破羊皮就非得上這山裏找吧?再說,這是什麽山啊?唐拉山!有多少進山打雪狐采雪蓮的都死在這兒了,咱還跟著湊什麽熱鬧?”


    “呸呸呸!”那人急了,“淨說些不吉利的話,什麽死不死的?得了這寶藏咱們就有錢了!你不是一直想報仇麽?我告訴你,隻有拿了這些錢才能給你們全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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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的事

報仇!


    當這兩個字清清楚楚地落進了靈舞耳朵裏時,竟是讓她全身一震。


    報仇!她何嚐沒想過報仇?


    她有天大的仇恨,殺夫之仇,殺師之仇,樣樣痛徹心扉,侵入骨髓。


    可是,找誰去報呢?


    又想到了那雙與孔軒極相似的眼睛,她還記得當時一紅一黑兩個人,一個死,一個逃。


    說起來,他們隻是幫凶,真正害得孔軒和孟子陌墜崖的,是前靖的皇子段善隆。


    這是宿命麽?終她這一生都要與那靖國皇室糾纏不清,殺父之仇,滅國之恨,那段善隆來尋仇,似乎,也是說得出道理的。


    要說這事情都趕到了一處,她這邊剛剛想到那些前塵舊事,沒想到那兩個人對話繼續,竟扯出了一個與靈舞息息相關的話題。


    他們說——


    “找到寶藏,你就可以用那些錢去雇鳳天門的殺手,到時候你家裏的仇就有得報了,知不知道!”


    那人好像狠狠地敲了同伴的頭,報來了同伴一聲慘叫——


    “老大!很疼哎!找什麽鳳天門啊!現在的鳳天門可再也不是當年的鳳天門了,鷹堂副堂主死了,正堂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避難,其它各堂聽說也成了一盤散沙。還有還有哦,現在西離皇帝滿天下的追殺鳳天門餘黨,勢要將鳳天門完全鏟除的樣子,誰還敢去招惹啊!”


    靈舞的心砰砰地跳著,皇帝追殺鳳天門……是哪個皇帝?什麽要追殺?還有那個鷹堂的兩個堂主……怎麽這事情越聽越熟悉?越聽越像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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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出水麵

“你說這個事我到是想起來……”兩個男人說著說著,竟又往水邊走近了些。眼瞅著這地方就不夠靈舞避難,情急之下,她竟是一頭潛入水裏。接下來又聽道:“有人傳說西離皇帝孔軒與鳳天門結仇,還差一點命喪鷹堂堂主之後,這才生了把他滅門的念頭。”


    “你們說什麽?”她以為她忍得住,她以為她受得了!可是,當孔軒這二個字再次入耳時,那顆心,還是止不住地帶著整個兒身體都一起顫抖起來。“你們剛有說到孔軒是不是?”


    那兩個正在說話的人驚聞,也是嚇了一跳,尋聲望去,卻是見著一個仙女正站在水中。溫泉的熱氣散起好高,以至於將她整個兒身子都罩在了霧裏。但是他們還是猜得出,這個仙女,是裸著身子的。


    見他們扭頭,靈舞也反映過來自己的狀況。於是趕緊又縮了回去,再迅速遊向岸邊。也不管衣服會弄濕,一把就扯進了水裏,再慌亂地穿好。


    自水中走出時,身子自然是全濕的。眼下十一月天,凍得她的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


    可是她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眼見那兩個男人一臉色向地繞過溫泉朝她這邊走來,靈舞甚至希望他們能再走快一點兒。


    她已看清,那是兩個中年男子。哦不,有一個或許會年輕一些,二十左右歲的樣子,明顯是個跟班。而另一個中年人,正像她所想像的那樣,一臉的絡腮胡子,身形彪悍,走起路來下巴上的肥肉都會跟著一顫一顫的。


    那兩人看向靈舞的雙眼正放著光,色咪咪的樣子隻差沒流下口水來。靈舞心中一陣惡心,卻又急切地想要知道方才他們所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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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

矛盾中,人已到了近前。


    絡腮胡子抬手往嘴上一抹,擦去了一滴口水,又急走了兩步。待於靈舞身前站定之後,咧開大嘴笑道:


    “好美的小妞兒啊!”隨即一雙眼開始上上下下地往靈舞身上打量。


    靈舞有注意到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此時也與他並肩而立,那目光同樣也沒離了自己的身子。


    忍著惡心,暗自叫了一聲好。卻是雙手交叉入袖,再抽出時,兩隻手各執三枚銀針迅速地往他二人胸前插去。


    兩人沒想到她會出此一招,穴道立時被封,卻彈不得。


    “你……”絡腮胡子心中大驚,好在沒有被封住啞穴,讓他還可以說得話來。“你是什麽人?”


    “這話該是我來問你們。”靈舞冷冷出聲,在這冰封的山間顯得愈發的空靈。“不過……”她話鋒一轉,“你們是誰於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剛剛的話題。”


    絡腮胡子微皺眉頭,一臉的戒備:


    “剛剛……剛剛我們有說什麽?”


    靈舞聳肩一笑:


    “放心,我不會問你們寶藏的事,更不會要你們手中的藏寶圖。”


    “那你想知道什麽?”年輕人急問出口,“別殺我們!隻要你不要藏寶圖,我們什麽都告訴你。”


    “很好!”靈舞的牙齒微微打著顫,此時她也分不清這是因為天氣冷還是因為她的心情太過緊張。“有幾個問題,回答我,便可活命。”這是她頭一次這般嚴厲地威脅他人,心中多少有些害怕。


    兩個應聲道:


    “好!”


    靈舞想了想,開始發問——


    “你們剛才說……鳳天門正被西離皇帝追殺?”


    “是!”


    “是什麽時候的事?”


    絡腮胡子答:


    “半年了,一直都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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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軒還活著

“除了皇帝,還有沒有別的人在找鳳天門的麻煩?”


    “有!”


    “誰?”


    “奪命邪君!”


    靈舞突地倒退幾步,一陣狂喜席卷而來,她要拚命地按住胸口才不至於大叫出聲。


    是的,人在激動時是要大叫的。哪怕是一如靈舞般清心淡泊的女子,在聽說了這樣的消息之後也無法再冷靜下去。


    兩個被封了穴道的男子見她這反映皆不知所措,但卻也看得出她是在欣喜。


    眼下狀況,讓那絡腮胡子心頭生疑,一下子想到了另外一個訊息,不由得再次打量靈舞。好半晌,方才探問道:


    “請恕咱們兄弟倆方才冒昧,敢問姑娘……可是與皇家有關?”他聽說西離皇帝正在滿天下的找人,隻知道是個女子,卻不知身份。


    “何出此言?”靈舞一愣。


    那絡腮胡子聽她發問,心中差不多猜了個大概,於是道:


    “西離皇帝在找一個人,聽說是女子,但卻沒有人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我隻曉得除了官府中人一直在追查之外,江湖上較大的門派和各別名號響亮的俠士也在幫忙。說這話……能有半年了吧!找了半年了,都沒有找到。”


    “孔軒還活著!孔軒真的還活著?”靈舞極喜,上前一步,猛地抓上那人的衣領,“你快告訴我,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孔軒……啊!西離皇帝,他真的還活著?”


    緊緊地盯住那人的表情,靈舞真怕他失口否認。好在,那人的答案很確定,他道:


    “當然活著!”


    靈舞一下子怔住了,驚喜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她要呆愣好一會兒才能再次回過神來。


    下一刻,竟是轉過身去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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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回去

“哎,姑娘!”見她居然跑了,絡腮胡子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又苦於動彈不得,隻能大叫——“我們怎麽辦?解開我們的穴道啊!”


    靈舞跑走的腳步未停,甚至鞋子都沒有顧得上穿。聽到身後的聲音,頭也未回的扔了一句:


    “一個時辰之後穴道會自行解開,不用擔心了!”話閉,人已經繞過了一個山頭。


    這是她半年多來頭一次這樣興奮!不對!不應該是半年,是她的前半生都沒有過這樣的興奮。想當初嫁給孔軒,她以為她會很高興,可是那份高興還未等興起,便被一座皇宮消磨得不見了蹤影。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的心一如死灰複燃,那份已經整裝待發的希望容不得她再有半點遲疑。


    西離皇帝沒死!奪命邪君還在!她的孔軒還在!


    雖然她現在都沒有穿鞋子,但是靈舞不怕,心中有了企盼,便是什麽都不怕了。


    赤腳濕衣,冰天雪地,任何困難都阻擋不了她的狂喜!


    就這樣一路奔回石,砰地推開門大聲叫著:


    “宇伯!宇伯!宇伯你在哪裏?快出來,靈舞有好消息要說!真的是好消息呢!宇伯!”


    一連喊了好久,幾間屋子悉數找遍,卻不見宇伯的身影。


    靈舞納悶,轉而心念一動,再跑進藥間去看——果然,宇伯采藥時背的那隻竹蔞不見了。


    心底泛起微酸,這大冷的天宇伯還想著去為她采藥,而她卻在聽到孔軒未死的消息後急著……急著要回來告別。


    可是她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的心情容不得她再多留一刻。靈舞隻恨不得馬上生出一對翅膀,帶著她飛出這座唐拉雪山,再飛到西離都城。天知道,那座以前她做夢都想要走出來的皇宮,現在,是多麽的想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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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利落地換掉了濕衣服,再簡單地收拾了一個包袱。想了想,又從小木桌上執起紙筆,簡單幾句寫下,隻告訴宇伯跟弄寒不要惦記,她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家去。但是一定會再回來看望他們,請他們不要離開,她會很快回來!


    放下紙筆,靈舞再不多留,提了包袱直衝出門去。


    這一刻,空氣中依然是充滿著唐拉山特有的味道,依然是白雪皚皚。但是靈舞覺得那很甜,如蜜!


    跌跌撞撞地一路衝下山去,從溫泉回到石屋時因為沒穿鞋子,她的腳上已經不知道劃出了多少傷口,以至於每邁出一步都很辛苦。


    很痛,但是對於靈舞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依著記憶找著下山的路,想想看,還多虧這半年來泡溫泉能來回走走,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轉出那石屋。


    可惜,還沒興奮多久,卻在就要下了唐拉山頂峰的一個陡坡處停了下來。


    這坡太陡,靈舞就算抓住了旁邊的一顆蒼鬆,可是試了幾次,卻還是走不下去。


    靈舞一陣心急,眼瞅著下了這個山坡行進得就能更快,可是她下不去,除非……除非硬往下跳。


    瞅了瞅身旁這顆鬆樹,再看了看腳下的山坡……一咬牙,作勢就要跳到山下。可這身子剛往前傾去,忽又被人從身後提起。下一刻,整個人就被直提著飛將起來。再落地時,已然到達陡底了。


    靈舞顧不得驚嚇,人一站穩便趕緊回了頭來。


    望去,卻是弄寒那張滿帶怒氣的臉,還有正站在他肩頭盯盯看著自己的雪妖……


    “真不讓人省心!”瞪了半天,弄寒無奈地扔了這麽一句話來,語帶埋怨。“我跟師父為你忙活了半年多,結果卻換來你的留書出走?你說我們是該你的還是欠你的?啊?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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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寒的埋怨

“我……”靈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弄寒說得句句在理,在這件事上,她做得是過份了些。可是……“弄寒,你聽我說,我……”


    “姐!”男孩一臉的委屈,“我叫了你這麽久的姐,是真的把你當親姐姐。你就算有天大的事,難道就不能等到我們回來再走嗎?你知不知道我在溫泉邊找不到你的時候有多著急?我……我甚至跳到那泉水裏麵沉到最底下去找!我怕你暈倒,怕你暈在水底出事,我……”


    “弄寒!”再也聽不下去了,靈舞一把抱住他,眼淚嘩嘩地流。“對不起,對不起,是姐姐不好,是姐姐錯了!”


    “姐!”弄寒也吸了吸鼻子,在心底恨恨地鄙視了自己一下。十二歲了,居然還會掉眼淚,真是快被這個女人氣死!“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準從這坡上跳下來?”


    靈舞挫敗地點點頭:


    “是!”


    “就這麽著急想要離開?”


    “嗯?”


    “摔死也不怕?”


    “怕。”


    “那為什麽還要跳?”


    “因為……”靈舞抬起頭,將雪妖從他的肩頭拉下抱入懷中,然後道:“弄寒,真對不起,我沒有說一聲就急著離開。那實在是……”她長歎一聲,“你知道嗎?被你們救回來之後,我一直都以為我的親人都已經在那場意外中不幸死去。直到剛才,我在泡溫泉的時候見到兩個人,從他們口中得知我的親人居然還都活在這個世界上!弄寒,你知不知道那種死而複生的感覺?我真的……我真的快要瘋了!再也顧不得其它,就隻想趕快回到家人身邊。弄寒對不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到最後,要弄寒彎下腰來才看到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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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結束嘍~~~集體大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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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裏幹什麽

“姐!”他無奈,“你再低,雪妖就要被你壓死了。”


    “我……哦!”靈舞直起腰,“總之,我得馬上下山去。你回去幫我跟宇伯說,我一找到親人,馬上就會帶著他們一起回到唐拉山來看你們。到時候你們如果願意下山去,我們就一起走啊!相信姐,姐一定不會讓你跟宇伯再吃苦。”


    “……算了。”弄寒幹脆地擺擺手,“師父讓我陪你下山,護你周全。”


    靈舞再沒說什麽,就這樣一路跟著弄寒往山下走去。宇伯於她有恩,她卻無能為報。如今他老人家又舍出弄寒來幫她……


    “弄寒!”她忽然開口:“等姐姐見到了親人,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這裏,我們一起接宇伯下去,好不好?”


    弄寒看了她一眼,隻長歎一聲:


    “到時再說吧!”稍後,又頓了頓,瞅瞅靈舞,微搖搖頭。接著,快步搶到她身前,單膝跪在地麵,道:“上來,我背你。”


    靈舞沒有拒絕,乖乖地趴到弄寒的背上。一來也是讓他背慣了,二來,她的腳,也確實再走不了多遠。


    下了唐拉山,在靈舞的指揮下兩人直奔靖城。其間弄寒雇來了一輛馬車,靈舞強忍著雙腳傳來的酸痛爬了上去。弄寒極為不解,看著她麵露出隱隱的痛苦,不由得氣怒道:


    “姐,你很累麽?那麽高那麽遠的山,可是我背著你下來的!”


    “哦。”靈舞低下頭去,無話可說。


    弄寒狠得咬牙——


    “真是被你氣死!”


    馬車狂奔了半日,終於在靖宮的門口停了下來。


    待兩人出了馬車,弄寒一把拉住靈舞,眼中疑惑頗深。待看靈舞並沒有主動解釋的意思,於是不得不自己伸手,指了指靖宮的大門——


    “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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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柯青

“找我的親人。”


    “你……”弄寒眉頭微皺,“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偏頭:


    “我是宇文靈舞。”


    “不是問你的名字,我是在問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到皇宮裏來找親人?”


    靈舞淡笑搖頭:


    “這裏已經不是皇宮了,隻不過西離的一座行宮而已。”


    正說著,一名將士提著長槍走到近前,衝著兩個一指,高聲喝道:


    “什麽人?為何在行宮門前徘徊?”


    弄寒不動,隻看著靈舞緩步上前,對著那將士開口道:


    “去告訴柯青,就說,他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


    那將士微一怔,柯青在找人,這事誰都知道,總不能來了一個說有線報的就往他那兒領。


    靈舞見他麵露猶豫,也有些擔心了。柯青是否在找人,她隻是猜測,隻是猜測孔軒若還活著就一定會找她。而柯青,自然會助。


    “姐!”弄寒這時上前一步,“我來!”說著,自袖口掏出一塊兒銀元寶塞到了那將士手裏,“麻煩小哥幫忙通稟一聲,我姐說得都是真的。”


    見有人使銀子,那將士非但未現喜色,反而氣得滿麵通紅。急急地又把那元寶給弄寒塞了回去,同時道:


    “你這是幹什麽?拿西離將士都當什麽了?告訴你,西離官兵不收這個!你們等著!我去通報!”


    見那人氣呼呼地走了,靈舞隻覺好笑,轉而看向弄寒——


    “小小孩子,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弄寒撓頭:


    “不是這樣麽?以前下山來,遇到有難事,都是用銀子就解釋了的。”


    靈舞無奈搖頭,再向靖宮內一指:


    “你看好了!這裏麵的人穿得都是紅衣,再也不是從前靖國的那些食人貪軍。西離將士,不受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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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終相見

“為什麽?”


    “皇帝管得好唄!”心情好,話語也跟著輕鬆。雖然腳還是在隱隱做痛,但是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柯青,靈舞又開始止不住心頭的狂喜。


    說話間,靖宮裏麵一陣騷動。


    靈舞看去,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向她們趕來。身後跟著數名隨從,卻是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他的腳步。


    是柯青!


    她極喜,卻忍住了奔過去的衝動,隻站在原地一展歡顏,是那般的傾國傾城。


    柯青來到近前,怔怔地望了她許久,隻口唇微動,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半晌,還是靈舞最先出言。伴著流至滿麵的淚,喃喃道:


    “柯青……”


    對方隨言拜倒,之後“嘩啦”一聲,跟在他後麵的人悉數跪下。隻聽柯青顫聲道:


    “臣……叩見德妃娘娘!”


    弄寒一愣,再見靈舞並未否認,反倒是輕抬手,道:


    “軍師快請起。”


    他鬱悶:


    “姐。”


    靈舞笑著拉了他到柯青麵前:


    “軍師,他是弄寒,數月前是他與他師父二人救下了我。別看這孩子個頭夠大,其實隻有十二歲而已。”說完,還嘻笑著去拍弄寒的頭,被他躲開。


    一幹人等熱熱鬧鬧走去正殿,見靈舞等不及想要解開心中的答案,柯青隻好一點一點的去講解。雖然他也很想知道靈舞這半年多來的生活,可是沒辦法,麵對這樣一個欣喜到跳腳的女子……哦不,是主子!他還得要先解決了在她心中的疑惑。


    “後來呢?”靈舞纏住柯青,“你們怎麽找到的孔軒?”


    “嗯。”柯青頓了頓,繼續道:“我帶兵繳了反黨,卻讓主謀逃掉了。說起來,如果要是去追應該能追得到。但是當時我心急去找皇上,這才沒有顧及得上那個人。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衝到懸崖下,找了兩天兩夜,終於在那條河的盡頭找到了暈迷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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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他有沒有受傷?”


    “是。”柯青點頭,“皇上當時傷勢很重,還好及時找到,若再晚個一天半天,怕是命就不保。”


    “那後來呢?哎喲柯青,你不要總是講講停停的,繼續說啊!”


    柯青無奈,又覺得好笑。再看看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弄寒,竟然也是一副無奈的臉在看著靈舞,於是笑笑,繼續道:


    “後來皇上的傷勢漸漸好轉,便開始發瘋一樣的找你,甚至動用了一直隱蔽在邊境的鐵甲軍去搜山。隻可惜……怎麽也找不到。哦對了!”柯青手臂一揮,“有一次我們找到了一個石屋,可惜裏麵沒人。我們還在那裏守了三天三夜,都沒有人回來。”


    “石屋?”靈舞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們找到了石屋?那怎麽沒有看到……弄寒!”她大叫,一回頭,一道淩厲的目光射去——“三天三夜?我們什麽時候三天三夜不在家?”


    弄寒低頭不語,一種把戲被人戳穿的感覺直麵襲來。同時,背後一股冷風嗖嗖吹過,還不等他反映過來,靈舞的一巴掌已經狠狠拍下——


    “說!”她的神情開始嚴肅,“是不是有事瞞我?”


    “沒有!”弄寒嘴硬,“我想……我想他說的那三天三夜應該是你還在昏迷的時候吧!那時候我會跟師父一起去給你采藥,所以……”


    “好了!”靈舞一擺手,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她想到了另一個關健——“柯青。”


    “娘娘。”


    “你不覺得我們說了這麽久,你好像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個很重要的人?”


    “娘娘。”柯青的聲音有點低,“臣盡快安排車駕送您回宮,到時候……您可以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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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父呢?

“問孔軒。”靈舞低言,忽又抬頭,“我等不及!現在就告訴我,你們隻有找到孔軒嗎?我師父呢?孟子陌呢?”


    她問得小心翼翼,語帶遲疑,再看向柯青的眼也充滿著疑惑。


    從開始到現在,也許是她的錯,隻顧著問孔軒。可她還是有注意到,柯青所說的每一件事都隻講到孔軒一人,完全不提孟子陌。甚至說在那河的盡頭找到重傷的孔軒時,也沒有說到孟子陌……


    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靈舞說不好是怎麽回事,隻覺得心底深處正有某種東西在備力翻滾著,就等著那一道防線被擊垮,然後一捅而上,把她打得慘不忍睹。


    柯青良久無語,眼見靈舞的眼神開始轉為質問,卻還是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弄寒不知其中緣由,卻發現靈舞的全身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特別是那兩條腿,隨時都有癱倒的可能。


    這樣子把他嚇著了,就好像他們剛把她救回來的時候,她在昏睡中發病,就是這種情況。


    弄寒上前去扶她,輕聲道:


    “姐。”


    “說!”靈舞沒理他,還是繼續跟柯青逼問:“我師父呢?”


    “姐!”看出柯青麵露難色,弄寒實在是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是見到柯青對她又叩又拜又叫娘娘,可是,做主子的也不能這樣為難別人吧?“姐!你別這樣!”


    “柯青!”再出聲時,兩排眼淚瞬間湧出眼眶來。她吸吸鼻子,倔強地扭過身去,不願讓人看到她的脆弱。殿外陽光微閃,映在靈舞眼中,竟轉成了機鋒淩厲,看著窗外隨風卷起的枯枝,半晌,淡淡說道:“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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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噴

柯青輕歎一聲,躑躅良久,知道世事總難全,於是開口道:


    “子陌……找不到!”


    麵前人良久未動,那背景襯著這氣氛更顯得孤涼。


    柯青心生憐惜,曾幾何時,她淡泊地隱存在芸芸眾生之中。隻因一個念頭誤入宮廷,自此卷入謀略,陷入重重危機。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呢?


    呆愣間,卻沒注意身前的人忽地一仰頭,刹時間,一片殷紅噴湧而出。襯著陽光,竟是結成了一層水霧。


    弄寒都傻了,眼瞅著一腔鮮血從靈舞的口中噴出,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娘!”


    柯青最先反映過來,一聲大叫,弄寒這才回過神,一把扶住了就要往前栽去的靈舞——


    “姐!”抱著靈舞的身子隨她一起坐到地上,弄寒對眼前的狀況完全不知所措,隻能一手托住靈舞,一手回身去抓住柯青:“快!你快來看看,我姐怎麽了?為什麽會吐血?”


    “別慌!”柯青一步跨上前來,按住弄寒的肩頭:“別慌,扶穩她,其它的交給我!”再一回身:“快,傳醫官!”


    下人匆忙去傳喚醫官,這時候弄寒卻已經鎮定下來,先行按住了靈舞的腕脈。不多時,憂心匆匆的抬頭,道:


    “急火攻心,惡寒也犯了……”話閉,直接打橫將靈舞抱了起來,再問柯青:“哪個房間是我姐住的?派人帶我們過去吧!”


    醫官很快傳喚過來,但是有了弄寒在,基本也成了擺設。


    宇伯是最好的大夫,拜在他門下的弄寒自也不會差。隻可惜,再好的大夫,在這寒症的麵前都顯得那般無力。他有聽說過冰血玉的事,隻是不知道去哪裏才可以找得到那個叫季仁逸的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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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皇位去換他也願意

看著靈舞緊鎖眉頭睡在床榻上,弄寒開始後悔,開始沒有止境的責備自己。他不該帶她下山的,應該在那個陡坡處就把她給攔下來,然後帶回石屋去。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考慮考慮像當初師父那樣,幹脆下點兒迷藥給她弄迷糊得了。這丫頭太能折騰,還娘娘……哪個皇帝這麽倒黴就娶他了呢?


    一邊兒合計一邊兒打了個冷顫,偷偷瞅了靈舞一眼,然後暗撫胸口。


    還好她沒醒,要是讓這丫頭知道自己心裏在想這些事,她一準兒得說:


    “小弄寒你長能耐了是不?你忘了是誰天天起早貪黑地給你燒菜做飯?沒有我,估計你還不知道燒雞是什麽味兒呢!”


    “唉!”弄寒長歎,嘟囔道:“怎麽就救了這麽個麻煩?”


    見靈舞病情穩定隻差休養,柯青這才騰出空兒來疾書孔軒。見信鴿飛上藍天,朝著西離方向飛去,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孔軒來得很快,鴿子飛走之後的第十三天夜裏,就已經站到了靈舞所在的寢宮前。


    這時候靈舞還在睡覺,在弄寒的調理下,寒症暫時壓住,但卻沒有辦法保證不會再犯。依著靈舞現在的情況,說不好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所以,每天夜裏,她睡在裏麵,弄寒就倒在外間。就像當初下山前宇伯告訴他的,要護了靈舞周全。


    孔軒是下了快馬直接奔來的,柯青要跟著,也被他攔下。


    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他知道,隻能靈舞能懂。因為他們一樣,曾經以為是陰陽相隔,曾經一次一次地絕望。現在,那個被他放在心窩裏的丫頭終於又回到了世間。


    天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跑出來要他用皇位去換,他也是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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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性的一幕

這是很戲劇性的一幕。


    為了給靈舞一個驚喜,孔軒是輕輕推開房門,又放輕了手腳往屋子裏走去的。


    但是在他推門的那一刻,睡在外間的弄寒瞬間驚醒,隨即一手搭上枕邊的寶劍,等待著門外人的進一步行動。


    不一會,見他竟放輕了手腳摸進屋裏來,小弄寒直接被氣樂了。


    感情皇宮裏也有小偷?


    他這一樂,便也暴露了自己。


    本來孔軒壓根兒也沒想到屋子裏還會有其它人,就算是有,也該是守夜的小丫頭。卻沒想到聽到了一個男人的笑聲。


    於是軟劍一抖,直衝著目標就指了過去。


    弄寒也不含糊,寶劍出鞘,也指向麵前的身影。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對小眼地互望著,一個被以為是夜入皇妃寢宮的登徒子,一個被懷疑是大膽闖進皇宮的小*****。


    孔軒鼻子快要氣歪了,扭頭瞅了一眼裏間,卻因有屏風隔著看不到床榻上的人,不由得火氣更大——


    “你是誰!”他怒,“三更半夜的闖入皇妃寢宮,是要幹……”


    話說到一半,借著窗外的皎月看去,卻見這人隻著白棉底衣,頭發也有些亂,看起來竟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再往旁邊一瞅,可不是麽,床榻上的被褥一團亂,很明顯,他不是闖進來,而是就住在這裏。


    一想到這兒,孔軒直接收劍。能住進靖宮的人,總該不會是敵。


    可是……


    他疑惑地又走回門外,四下看看,再抬頭望了一會兒。就納悶了……


    沒錯啊!這是月華宮,柯青明明告訴他靈舞宿在這裏的啊!可是為什麽住在屋子裏的是個男人?


    弄寒也奇怪了,心想這人到底在搞什麽鬼?剛才不是還劍拔弩張的,怎麽一下子又自顧地撤了劍,還在外頭看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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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心相許,誓死不負

兩人發愣間,靈舞也聽到了動靜。左右也沒睡實稱,幹脆披了披風繞出屏風來。


    不知道剛才是不是她在做夢,怎麽好像有聽到一個聲音在問“你是誰”?


    那個聲音太多次出現在她的夢裏了,以至於她根本無法辨得清真假。


    冷不丁兒的繞到外間,無聲無息的。弄寒一回頭,就見一個披著白袍的人影晃晃悠悠地飄了出來,嚇得這小子平地蹦起——


    “鬼!”


    孔軒聽到他叫,也立即衝了進來。隨後站住,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目光深邃,眼窩裏似乎滴得出水來。


    冬日的夜極靜,枯枝沒了葉子的陪襯,隻能隨著微風無聲地擺動著。


    靈舞完全愣住,完全分不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直到孔軒一步步走近,直到被狠狠地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當那股熟悉的龍涎香味道撲鼻而來時,竟是一張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摟住她柔弱的身體,孔軒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終於拋去,轉而被一種心生而升的踏實緊緊地包圍著。


    他說:


    “丫頭……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早就想過,隻要能再擁她入懷,哪怕就這樣陷入萬劫不複,都無所謂了。


    有如此女子傾心相許,他這一生皆無所憾。


    命中注定,唯有她,才值得與他西離穆帝、奪命邪君共隨左右。


    他,孔軒——誓死不負!


    弄寒懵了。


    徹底懵了。


    這是什麽跟什麽?


    大半夜的闖進來一個男人,然後靈舞晃出來,然後兩人就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小夥子撓撓頭,見兩人根本沒有分開的意思,氣得一跺腳。


    隨即跨步上前,一把將靈舞從孔軒懷裏給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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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媳婦的房間

正沉浸幸福中的兩個人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個弄寒的存在,被他這一拽到是嚇了一跳。


    眼見靈舞脫離自己的懷抱,孔軒氣得向他一指:


    “你幹什麽?”


    弄寒也不幹了,一手拽著靈舞,一手回指過去: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你幹什麽?三更半夜的偷偷摸進來,現在還抱著我姐不放!你要幹什麽?”


    “你姐?”孔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了眼弄寒,再了看靈舞,不解道:“誰是你姐?”


    “你抱誰誰就是我姐!”


    靈舞噗哧一笑,看著弄寒一臉氣樣兒,習慣性地照他的頭上狠拍了去:


    “臭小子,沒禮貌!”


    “啊!”弄寒大叫,“姐,很疼哎!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打我的頭不要打我的頭,會便笨的!”


    “你已經很笨了,不差這一點兒!”


    “我怎麽笨了?”弄寒大怒,“我哪裏笨?我笨……我笨,那是誰背你天天上山下山的?”


    “那是你應該做的!”


    “憑什麽?”


    “憑你叫我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孔軒一愣一愣。


    總算是挑了一句話的空檔插了進來,趕緊開口叫道:


    “停!”同時手臂一伸,橫在了靈舞與弄寒之間。“一個一個說,先讓我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再指了指弄寒,“你怎麽跟我媳婦睡一間屋子裏?”


    弄寒無奈地翻翻白眼,沒有回答孔軒,卻是衝著靈舞道:


    “這家夥怎麽跟你一樣笨?”不顧靈舞的白眼,再看向孔軒:“什麽叫一間屋子啊?你沒看見她在裏間我在外間啊!那不還有一道屏風隔著!再說,她是我姐!”


    “她是我媳婦!”孔軒也不知哪來的興致,居然就跟弄寒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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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更新結束嘍~~哇哈哈哈~大愛你們耶~集體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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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謝了

許是因為找到靈舞讓他心情輕鬆,隻覺得與這小子鬥鬥嘴也挺不錯的。於是幹脆雙臂抱胸,看好戲似的等著弄寒的回答。


    雖然現在天很黑,屋子裏也沒掌燈。但是孔軒那雙早已適應了黑暗的雙眼還是看得出,弄寒的臉已經被氣得有些漲紅。


    靈舞也不管他們,隻搖了搖手,之後竟是自顧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衝他二人呶呶下巴:


    “繼續!”


    “繼續?”兩人異口同聲,隨即雙雙奔到靈舞麵前——“小舞!”


    “姐!”


    “哎呀好啦!”靈舞實在是被這兩個男人打敗,隻好一手拉著一個,然後先對著弄寒道:“弄寒,聽著,他叫孔軒,是西離國的皇上。也是……我的相公。所以,小弄寒,你要叫他姐夫!”話閉,再轉向孔軒,繼續說:“孔軒,他叫弄寒,是我義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我們掉崖,你把我吊在那裏跳下去後,我就撞到崖壁上暈倒。是弄寒和他的師父宇伯救活了我,還照顧了我半年多。沒有他們,我活不成的。而他之所以會在這裏住下,完全是因為怕我的寒症突發。孔軒,弄寒是一個很好的大夫呢!”


    “我姐前些天吐血。”很煞風景地,弄寒突然蹦了這麽一句話出來。


    孔軒大驚,直瞪向靈舞急問道:


    “你吐血?”


    靈舞狠掐了弄寒一把,隨後答:


    “不礙的,已經沒事了。”


    “可憐了雪妖又被你放血,你可不是沒事了麽。”小弄寒不依不饒,直氣得靈舞想要一腳踹過去。


    不過這一來二去的,孔軒到也明白了靈舞與弄寒的關係,看起來姐弟二人極親,而這半大小子對這個義姐也的確照顧有加。


    於是拍拍弄寒的肩膀,由衷地道:


    “兄弟,謝了!”


    ******************

    啦啦啦~新的一天開始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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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如初

這一聲謝弄寒欣然接受,突然身後發出吱地一聲叫,隨即一個雪白的小東西竄了過來。


    孔軒不明就理,趕緊護過靈舞在懷中,靈舞卻是衝他笑笑,然後推開它自顧將那物抱起。


    “雪妖,你怎麽才出來呢?剛才是不是嚇壞了?”


    孔軒一愣:


    “它就是雪妖?”


    聽得他問,雪妖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然後竟是搖搖尾巴,一下跳到孔軒懷裏蹭了起來。


    另外兩人當場石化,看來,還是它知道審時度勢啊!


    男主人回來,自不需要弄寒在外守夜了。


    於是夾起行李乖乖回客房,臨走還不忘把雪妖也抱走。看著小家夥懶在靈舞懷裏不願離開,弄寒氣得直提了它脖子上的毛就給拎了出去。


    終於隻留兩人在這房內,看著思念至深的這個小女子,孔軒竟像是微醉一般,唇角扯起,就是一直笑,一直笑著。


    靈舞被他笑得嗔惱,卻偏又無計可施。正欲轉身間,卻忽然被他憑空抱起,伴著一聲嬌呼往裏間走去。


    她就這麽安靜地環著他的脖頸,依偎在他溫暖堅實的懷中。


    心,很踏實。


    這一刻溫存,濃濃的,深深的,眷眷的,也甜甜的……直讓這天地也跟著沉醉了……


    伴著深露,半縷晨光初綻。


    靈舞翻轉身子,驀然落入一雙深邃的眸中。


    獨處慣了,竟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嚇得一個激靈,作勢就要從床榻上跳起。


    孔軒好笑地敲著頭,再把她拉了回來,輕拍著背道:


    “丫頭,你折騰什麽呢?”


    她這才想起昨夜的事,再把頭縮回被子裏看到兩人裸露的身體,不由得臉頰緋紅。頭,是怎麽樣也不肯再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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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寒眼裏的孔軒1

午飯後,弄寒托了一隻小盅進來。看了看孔軒,卻不知道該如何見禮。


    他當然明白對方的身份,可是從來閑雲野鶴慣了,哪能一下子就適應得了皇宮的生活。再說,如今的狀況於他來說完全是個意外,靈舞從未給他提過醒,直接就來了這靖宮。說實在的,小夥子直到現在都感覺跟做夢一樣。


    孔軒知他心思,也不為難,反倒很好說話地走上前,再拍拍他的肩:


    “你不是管她叫姐麽?那我自然就是你姐夫了!”他刻意沒去說朕,隻因覺得這小子算是靈舞的娘家人。


    弄寒眼睛一亮,姐夫這個稱呼很不錯,又親近,又不會讓他時刻提防著他是皇帝的身份。嗯,他很滿意。


    孔軒再朝他手裏托著的小盅看去,見裏麵竟是濃濃的鮮血,一時怔在了那裏。


    弄寒解釋道:


    “這就是雪妖的血,能壓下姐體內的惡寒。本來每半個月喝一次就好,但她這陣子犯病,這才喝得勤了些。”


    “哦!”孔軒點點頭,又想到了昨晚見到的那個古靈精怪的小東西,想到要從它的身上放血,也有些於心不忍。


    弄寒看出來,到是很高興。本來還以為皇帝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但是眼下竟能為一隻小獸露了這樣的神色,想必,這個皇帝是與眾不同的吧?


    “姐夫寬心!”他安慰道:“雪妖是奇獸,它的傷口愈合極快。我每次都是從小爪上劃開一道口子放這麽一盅血出來,隻一天後,它那傷口就已經完全看不出了。”


    “真的?”這倒讓孔軒有些驚奇,不由得稱讚:“天下間竟有這等神獸。”


    “嗯!”弄寒點頭,“這小東西跟我在唐拉山混了一年,後來姐來了,它又開始纏著姐姐。別看姐每月都喝它的血,但是她們的感情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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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寒眼裏的孔軒2

孔軒笑了,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夥子。他看得出,這小子性子直,心地善良。特別是對靈舞,真是當親姐姐一般看待呢!


    看著靈舞閉上眼將那血喝下,再用清水漱口。孔軒這才扯了弄寒的衣角,把他叫到正廳。


    “弄寒,我問你。”他不再客氣,單刀直入,“靈舞的病到底如何?還有,她這半年都是跟你們在一起麽?快給我講講。”


    柯青在信上並未提及靈舞寒症又犯的事,今早他問了才知道靈舞在聽說孟子陌的事後吐血暈倒。聽說靈舞這半年多一直跟弄寒還有個怪老伯住在唐拉山上,這才想要問弄寒問問這段日子的情況。


    弄寒知他心急,便老老實實地從他跟師父去采藥偶然救了靈舞,一直到給她治病、帶她泡溫泉,再到靈舞突然下山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當然,宇伯喂她迷藥以躲避來尋之人的事被刻意隱去。


    弄寒不清楚師父那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既然他老人家說是為了靈舞好,那他就相信吧!


    他一邊講,孔軒一邊問。遇到有趣的事時,兩人還會討論一番。比如說靈舞做飯、比如說靈舞欺負弄寒,再比如說……夜裏她會抱著泣血環偷偷地流淚。


    其間,靈舞也走了出來,依著孔軒坐下。就聽著靈舞眉飛色舞地講著,偶爾笑笑,憶起山中歲月,倒是別有一番心境。


    待弄寒話閉,孔軒竟站起身來,鄭重地衝他深施一禮。禮到之後久未起身,靈舞彎腰去扶,卻見他不著痕跡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滴。隨後道:


    “多謝小兄弟與尊師救了吾妻一命,大恩大德孔軒無以為報。隻道日後有任何困難,我孔軒自當傾畢生之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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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倒

弄寒又有點傻了,一個做皇帝的能夠如此,是他怎也想不到的事情。


    他年輕尚輕,自然不明白孔軒之所以並沒有那般皇帝架勢,是因為他的生活並不局限於宮中。他的另一個身份屬於江湖,心中存了俠肝義膽,與那帝王之氣共照青天明日!


    看著傻愣的弄寒,靈舞笑罵道:


    “傻小子,愣著幹嘛,還不快謝謝你姐夫!”


    “哦!”弄寒這才反映過來,想了想,幹脆單膝跪地,拱拳道:“弄寒謝姐夫!”


    孔軒大笑著扶他起來,靈舞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隨後道:


    “倒還真有一事要馬上去辦!”


    “哦?”孔軒看她神色認真,想都沒想便點頭,“說吧!什麽事都成!”


    靈舞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對於自己說出的事,孔軒向來都是全部應允。就連當初朝陽公主那麽大的事他都能應了她的安排,這已經超出了恩寵的界限,幾乎是任她為所欲為了。


    當然,孔軒知道她也就是小打小鬧,折騰不出什麽大事來。更何況,不論什麽事,她都是先替他考慮周全了,才會去做的。


    這就是夫妻,第一份掛念,總是給彼此的。


    “是宇伯,弄寒的師父!”靈舞道:“當初聽說你還活著,我急匆匆的下了山,都沒跟他老人家道個別。我答應過弄寒,見到你後第一時間就要回去找他的,現在……咳咳!”


    一陣急咳打斷了她的話,孔軒趕忙將其扶住,弄寒更是上前輕拍她的背。


    半晌,靈舞直起身子。卻不想,掩住嘴的那隻手帕上,一團刺眼的紅如花般綻開在眾人麵前,卻是一朵令人心顫的食人之花。


    靈舞的身子瞬間無力,軟軟地滑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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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了元氣

這一刹那,她最後殘留的意識卻讓她清楚地明白——這些暈倒,並不是因為見血!


    本就因上次噴血大傷元氣,再見孔軒,竟有些像是久病之人的回光反照。撐久了,自然會再次倒下。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孔軒急了,大叫:


    “靈舞!”


    弄寒二話不說,伸手向她腕上摸去。不多時,眉心大皺,再看向孔軒的眼,充滿了恐懼。


    到底還是小孩子,待他發現靈舞狀況不妙時,有些慌了陣腳。


    “姐夫……姐她……”


    “別急!”孔軒按住了他的肩頭,“一定要冷靜!”再抽回手抱起靈舞回到寢宮,一路上召喚醫官。


    ……


    一幹人等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弄寒狠著心又給雪妖放了一次血,這才令靈舞轉醒過來。


    隻是情況並不容人看好,孔軒甚至發現,她已經是在硬撐著與自己微笑了。就連抓住他的手也是那麽的無力,好像隻要他一鬆開,這人……就會隨風而去。


    “孔軒。”她聲音綿薄,叫得若有若無,


    “舞。”他亦不敢大聲去喚,怕驚了三魂。


    弄寒突地掉了一滴淚來,扭頭去擦時,雪妖自他懷中躍下,竄去靈舞的頸窩。


    兩人看去,小獸竟似有些不好意思般,眯著眼睛瞅了瞅他們,再以尾巴掃掃,蓋住鼻子埋頭假寐了。


    讓這小東西一鬧,到是去了幾層壓抑的氣氛。孔軒伸手撫它的背,輕言道:


    “雪妖啊!用你的血為我妻續命,你莫要怪她。若真有怨,衝著我來吧!”


    雪妖似能聽懂他這話,極有趣地抬起頭來,竟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埋頭,再往靈舞那兒蹭了蹭,並不介意自己被放血之事,與她極為親近。


    孔軒失笑,這是,門外有將士一聲高叫——




季仁逸找到了1

“報!”隨即入了門來,行至孔軒麵前單膝著地:“屬下叩見皇上!”


    孔軒點頭,他認得這人,知他名喚項安,是柯青的左右手。雖不知他來此所為何事,但卻也明白定是很急,不然柯青定會親自前來,而不是換作他人。


    “說,是不是柯軍師那邊有事?”


    “回皇上!”項安抬頭道,“城內宇文醫館那邊的人來報,有一人自稱是那裏的主人,叫季仁逸,要搬回那地方去住。”


    “季仁逸?……咳咳!”靈舞眼睛一亮,半起身子,卻又因話說得太急,而帶起了一陣咳。


    孔軒趕緊抱住她,輕拍後背,待她神色稍緩一些後,才又道:


    “別急,慢慢說。”再扶著她坐起,而後想了想,自站起來坐到她身後去,將自己的整個身體給她當了支靠。


    靈舞確是有些急了,要喘上好一陣子才能平複了心緒。


    對她來說,季仁逸三個字不僅代表著能為她治病救命的大師兄,而是親人久別的一份掛念。


    “真的是季仁逸嗎?”她再跟項安問著。


    項安點頭:


    “來人是這樣報的,且說與之前那畫像上的男子長得一模一樣。柯軍師已經先進去見,要屬下前來跟皇上和娘娘稟報一聲。”


    “孔軒!”她回身抓過他,“快,帶我回家去。師兄回來了,我得去見他!”


    “別急!”孔軒輕按住她的身子,“先別急,不要激動。聽我說,柯青已經去找了,如果真是你師兄,他自會把人帶回來。”


    “哪那麽容易帶回來啊?”靈舞無奈,“口說無憑的,我師兄呆是呆了點,可他又不傻,怎麽能跟著一群官兵就走?”


    “放心,他若不來,柯青綁也給他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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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仁逸找到了2

“綁?咳咳!”她一急,又咳了起來。這次卻不等孔軒再開口,隻揮了揮手,繼續道:“綁誰啊?我雖不知道柯青的功夫如何,但是師兄自小跟著我爹學武功,他的本事應該不在……不在……唉,不在孟子陌之下吧!”


    這是一個她不願提及的話題,孟子陌的失蹤成了她心頭一個永遠的痛。若不因此,怕是那已經被宇伯壓住的寒症不會這樣急的就再犯了來。


    “好!”孔軒拍拍她的頭,他自然明白孟子陌在她心中的份量,是良師,亦是益友。“要不……”他想想,“你寫個字條給他,我讓項安馬上追柯青去。”


    這個主意甚好,有醫官聽了,立即拿過桌案上準備寫方子的紙筆,弄寒也搬了把椅子放到床榻前。


    靈舞略加思索,卻是提筆隻簡單地寫下了四個字:


    師兄,救我!


    項安再不多等,拿了那字條告退而去。


    一眾醫官也悉數退下,隻留孔軒與弄寒陪在靈舞榻前,還有一隻懶洋洋地雪妖。


    等待總是最漫長的,孔軒將兩隻大靠墊放到靈舞身後,以支撐著她能坐會兒。


    靈舞抱著雪妖,親昵地用下巴蹭著她的軟毛,心中極是不忍。


    弄寒想要讓氣氛輕鬆一下,遂開她玩笑:


    “姐,你再蹭,雪妖就沒毛了。”


    如他所願,幾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雪妖也歡實了些,隻是改臥為趴,四腳朝天地趴在靈舞身上。那兩隻被劃開了口隻的小爪亂揮著,靈舞又是一陣心疼。


    “餓不餓?”孔軒寵溺地問去,見她搖頭,又道:“要不要躺一下?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事。”靈舞輕笑,“大師兄來,我就不會死了。”


    “呸呸呸!”弄寒急了,“你別瞎說,什麽死不死的。再說,你這麽能欺負人,閻王爺才不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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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叫姐夫吧

就這樣一說一笑地打發著時間,漸漸地,靈舞真是有些累了。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竟是頭一歪,直接睡了過去。


    最開始孔軒嚇得不輕,直待弄寒看後說她隻是睡著了,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撇見弄寒的神色凝重,一顆心又直提了起來——


    “這次……很嚴重麽?”靈舞的病著實犯過很多次,但之前有孟子陌在,好歹也沒出什麽意外。可是現在……


    “嗯。”弄寒點頭,自她身上將雪妖抱起,繼續道:“師父早說過想根治這病症隻有找到冰血玉,以前用過寒花草,但也隻能起到控製的作用,治不了病的。”


    “唉!”孔軒一聲長歎,隨即起身,自顧地踱到窗口。沒敢開窗,怕風吹涼了靈舞,隻透過窗紙隱望著已經升空的月光,苦笑道:“想我孔軒多年來征戰沙場,麵對生死,從未皺過一下眉毛。直坐上了皇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對我生出威脅。唯有靈舞,她不行。但凡有事涉及到她,我便會亂了方寸。你不知道,我接到柯青飛鴿傳書後……十三天,我隻睡了不到五個時辰。一路上累死了三騎馬。這一切,隻為了能盡早見到她。”


    “姐……”弄寒想叫姐夫,可是想了想,卻是中途改口,鄭重地道:“皇上!”


    孔軒回過頭來,淡淡一笑:


    “還是叫姐夫吧!在你們麵前,我從不稱朕,你們也不需有那些個忌諱。”


    “嗯。”弄寒點頭,“我也覺得姐夫這個稱呼好,親切!可是剛才,卻是真心地想叫你一聲皇上!弄寒沒去過西離,未見過你治國安邦。但卻能從你對我姐的這份心意中看出,你定是一位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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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冰血玉?

“好皇帝?”孔軒聳聳肩,“再好又能怎樣?為了我這一個天下,你義姐不但搭上了老父的命,也搭上了……她的自由。”


    “可是她很幸福啊!”弄寒說得堅定,“姐的幸福是可以看得出來!不然,在山中的半年多,她不會那樣痛苦,不會那些一句不提地封閉往事。那時候我跟師父心照不宣地從來不問,隻能盡可能地給她治病,讓她開心。說是天天欺負她給咱們做飯吃,其實也是為了逗她樂,從不敢讓她累著,就連切菜都是我去切的。”


    孔軒感動地點頭,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道:


    “好小子!等你姐好了,你就跟著我!怎麽樣?”


    “好!”


    弄寒重重地應聲,這一刻,男子氣概於體力蓄勢待發,隻盼未來能夠成就一番功業。


    季仁逸來得很快,甚至快得出乎孔軒的意料。


    自項安離開到他進門,還不到一個時辰。


    見孔軒詫異,緊跟在後的柯青朝著季仁逸一指,由衷地讚歎:


    “好功夫!”孔軒麵露不解,又解釋道:“見了娘娘的字條,他竟是一路展著輕功飛著來的。”


    孔軒了然,怪不得這麽快,怪不得靈舞說他師兄是綁不來的。


    想要跟他打個招呼,但見季仁逸的全部目光都落在靈舞身上,他便也不再言及其它,隻道:


    “惡寒入體,說是要用冰血玉……”


    “冰血玉?”季仁逸明顯一愣,怔怔地看向孔軒,半晌才道:“怎麽不早說?”


    “啊?”孔軒沒明白,卻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一轉念,忽地抓上他的肩頭:“你說什麽?”再後退一步往他的周身上下打量——“難道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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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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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炎花

“我有!可是不在身上!”


    “這……”


    “哎!姐!”弄寒大叫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孔季二人奔到床榻邊,卻驚見自靈舞的嘴角正在甚出絲絲血跡。


    隻一會兒的工夫,那血越流越多,再孔軒再呼她名字時,那血已如泉般一股一股地從她嘴中湧出。


    孔軒隻覺得腦中“嗡”地一聲炸了開,倒是要季仁逸反映最快。見她這樣兒,隻愣了一下,便迅速將手中一物往弄寒懷裏一塞,再上前一把拉起靈舞的身子,隨即翻身上榻,雙掌齊向背部天宗穴拍去。


    孔軒這時也回過神來,自是明白季仁逸的意思。這種時候,再好的良方靈藥也是趕不急的,最有效的辦法,便是以習武之人的內力來為其續命。


    於是二話不說,也翻身上榻,卻是盤坐在靈舞麵前,與季仁逸剛好相對。


    之後雙掌翻出,丹田氣運,將自身內力提到了極至。


    兩人皆是微閉雙目,柯青知道此舉是可救命也可失命的,於是自顧走到門外做起守門的將軍。


    弄寒這才想起剛剛季仁逸在慌亂間給自己塞了樣東西,於是借著燈燭仔細瞧了去。


    隻是不看還好,這一看,弄寒卻是生生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株奇花,根莖都已被剪去,卻仍開得極豔,絲毫看不出有謝敗之意。


    這花生了六瓣,瓣瓣爭向而開,一如伴風而舞的烈焰。再加上那炙紅的顏色,乍看之下,竟熊熊似火,欲要燃燒一切……說不出的詭異。


    弄寒想起宇伯曾說過,這世上最漂亮的一種花,叫做火炎花。自生六瓣,出於火山口,十年方開一次。若是有人能趕上花期,並在太陽正午時將其采下,這花便可常鮮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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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成功力

宇伯隻說過這些,他也隻當趣事聽了去,卻沒想到這花竟有被自己拿在手裏的一天。


    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孔軒季仁逸二人漸漸收勢,眼也張開,但是四掌卻沒有放下。


    再過半晌,季仁逸方才輕吐出聲:


    “去找溫水把花泡起來,不要多,夠沒過那花就好。”


    “哎!”弄寒知道他是在與自己說話,答應著出了屋去。


    孔軒也在這時開口,卻是問:


    “沒有冰血玉麽?”


    季仁逸無奈:


    “誰知道她染了這寒症,我隻看到那字紙就急著趕來了。”


    “靈舞說那是你隨身的玉,這才忘了與你細說。”


    季仁逸微歎一聲,再與孔軒對上一眼,兩人同時神色一震,雙雙收掌。


    隨即轉下榻來,孔軒自扶著靈舞躺好,見她已熟睡,這才拭了額頭漸起的汗珠,轉身示意季仁逸與他出到外間。


    兩人在危急時刻各輸了近半內力給靈舞,此時見她暫且無恙,皆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是滿身的疲憊。


    柯青聽屋子裏有了動靜,知道是他們已經來到外間。於是吩咐了下人準備茶點,這才返身進屋。隨即問道:


    “如何?”


    孔軒輕唉,將目光投向了季仁逸。他見識過靈舞的醫術,這人既是他師兄,一定也是行家。


    季仁逸也沒那些客氣,雖然明知站在自己麵前的一個是皇帝一個是軍師,雖然他還是沒明白靈舞怎麽會跟他們呆在一起。但是眼下也沒那個工夫去問,隻沉聲道:


    “我跟這位……這位兄弟各輸了五成內力給小舞,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在。對了——”他問向柯青:“剛才有個少年,我讓他去把那火炎花用水泡起來,不知道……”


    “仁兄放心!”孔軒出言道:“那是靈舞的義弟,也曉通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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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宵節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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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血玉給未婚妻了

“嗯。”季仁逸點頭,再看看孔軒,“……應該怎麽稱呼你?”


    “這位是我西離……”


    柯青正要介紹,卻被孔軒抬手攔下。因為他想到了之前柯青說過他是一路展著輕功飛到這裏,而靈舞也說過他自小便跟著宇文南山習武。那麽……


    “奪命邪君,孔軒!”


    季仁逸心中一顫,沒想到江湖中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奪命邪君居然就是西離的皇帝?這下子他也終於明白為何半年前傳出奪命邪君與鳳天門結仇的同時,西皇朝廷也對鳳天門大舉圍剿。


    再偏了頭往裏門瞅去,靈舞睡得正熟。而此時,他留意到孔軒也正將關切的目光投向病榻上的人,而且,除了關切,那雙眼中還有……還有他望向水落時的深情。


    當下心中了然,隻是想了想,又失笑道:


    “怪不得我翻遍了民間江湖都找不到師妹的下落,原來是有了這段姻緣。隻是她這身子……”


    孔軒知他是問寒症的由來,長歎一聲引其入座,待下人將茶點奉上之後,這才將之前的琳琳種種大致講上一遍。


    末了,心中甚急——


    “那冰血玉,季兄沒有帶在身上麽?”


    季仁逸無奈點頭:


    “是。那東西本是我隨身之物,但是之前……送給我的未婚妻了。”


    “這……”孔軒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不由得有些結舌。


    柯青一臉的歉意,這時才對孔軒道:


    “皇上,我們去請人時,季兄弟跟新娘子正要行禮拜堂呢!”


    孔軒愕然,季仁逸卻是揮揮手,輕笑道:


    “不礙的。拜堂何時都可以,隻是小舞這病,我若是晚來一刻,怕是就要……”


    “聽靈舞說隻有那冰血玉才驅得盡她體內的惡寒,”孔軒有些心急,“既然在令妻手中,季兄可否前去取來,借靈舞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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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炎花的功效

“不急。”季仁逸成足在胸,“想必冰血玉治寒症的事小舞也是從醫書上得知,實際上,這天下並不是隻有那一樣東西可以治得了。”


    “還有別的?”孔軒眼一亮,瞬間想到了弄寒拿走的那株奇花,“你是說那株花?”


    “嗯。”季仁逸點頭,“那花名喚火炎,采自火山口,趕了好時辰采下,終年不敗。我妻瞅著好看,就讓我在拜堂之時為她插在頭上。誰知道那個時候剛巧這位仁兄來喚,我見小舞的字跡寫得潦草,便知事情緊急,也顧不得別的,竟忘了將那花放下便離開了。”頓了頓,長歎一聲,“唉!水落一定會很生氣吧!”


    “抱歉。”孔軒一臉的歉意,“實在是我們找了你太久都找不到,一聽到有你的消息馬上便派人去尋。另外——”孔軒話語一轉,又扯回原先的話題:“那花真的可以代替冰血玉?”


    “倒也不是。”季仁逸搖頭,“那花來自至炎之地,確可解寒。但依小舞的身子,怕是要帶年將那塊冰血玉貼身帶著,才能保不會再犯吧!”他的話說得不太確定,事實上,那火炎花誰也沒有用過,功效如何,隻能等靈舞食過之後才可得知。但至少,將那病根去個八九分,是不成問題的。於是再道:“那花要泡在水裏整整一天,其間還要不時地加了數味草藥進去,我會親自去看著。你們放心,弄完這藥我便回去找水落要來那玉,但其實,冰血玉隨身而帶隻是防個萬一,就算沒有,小舞也可恢複得與常人無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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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季仁逸說得沒錯,一整天過後,孔軒親自將那火焰花煎成的湯藥送至靈舞口中。再過了一個時辰,人悠然轉醒。


    迎接她醒來的有三人一獸,那三人自然是孔軒、弄寒,和季仁逸。而一獸,便是那一見靈舞睜眼就竄上去拿小白毛掃她臉頰的雪妖。


    靈舞卻是將目光第一個投向了久別重逢的季仁逸。


    其它兩人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於是,孔軒拉著弄寒,弄寒拎著雪妖,迅速離開現場。


    季仁逸隻覺好笑,經了這一天兩夜的相處,他竟是跟弄寒存了一樣的心思,都覺得孔軒是個很特別的皇帝。隻不過他知道奪命邪君,而弄寒不曉。


    “師兄。”病榻上的人弱弱地喚著。


    隨著這一聲“師兄”,兩人心那段塵封的歲月即刻浮湧上來,容不得退避。


    半晌,季仁逸一聲長歎,隻怨光陰荏苒,來不及駐足。


    “師兄。”她再喚一聲,引季仁逸坐到榻沿。“能再見到你,真好。”


    季仁逸抬起手,想了想,卻還是往她的頭上揉了揉。這熟悉的動作讓他想起了那些靈舞還是小女孩的年月。


    一去經年啊!人是物非了。


    “臭丫頭。”他輕聲笑罵,“虧我找你這麽久,原來是進宮做了娘娘。”


    靈舞展唇甜甜地笑,雖無聲,卻也用這笑告訴了大師兄自己的幸福。


    “你開心就好。”對於這個師妹,他能做的,從來都隻是嬌寵。


    想想師父還在時,又何嚐不是呢?


    “冰血玉真能驅惡寒麽?”她亦隻是在生僻的醫書上看到過,做不得準。但她是大夫,此時醒來,自然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之前那股隱含在內的寒氣已然去了八九,如今神情氣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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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

“冰血玉我沒帶,是用火炎花入的藥。”


    “火炎花?”靈舞隻覺得驚訝一重連著一重,但卻都是輕鬆的,不似在西離皇宮,團團而來的,皆是謎。


    “嗯。”季仁逸笑著幫她掖了掖被子,“火山口采來的,那是至炎之地,剛好對上你這寒症。”


    “那冰血玉呢?”靈舞不解,“你不是從不離身的麽?難不成……”瞬間想到,幾年前曾聽他說,這冰血玉若不能伴他一生,那定是給了心愛之人。“師兄!”靈舞極喜,“你成親了?”


    季仁逸白了她一眼,苦笑道:


    “是要成親了,但沒成得了,就被你這丫頭片子弄到這兒來。那火炎花還沒等我插到水落的頭上,就趕過來救你了。”


    “水落……”靈舞呢喃著,“好好玩的名字哦!水落……”


    “她跟你長得一樣!”


    “什麽?”她微一篡眉,“誰?”


    “水落!”季仁逸朝她一指,麵色一片柔情似水。“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剛見到她時,我還以為是你。”


    靈舞的眉心緊緊地擰著,一時間,好像有某種心緒襲了上來。說不清,卻又至關重要。


    “怎麽了?”看出她的不對勁,季仁逸卻也奇怪。這該是高興的事吧?為何她會是這般表情?


    “師兄。”終於出言,卻是置疑著他剛剛的話。“真的還有與我生得一模一樣的人?”


    “什麽叫還有?”他反映極快,一下子便揪到了靈舞的言下之意,下一刻竟是“啊”地一聲,追問道:“你也見到她了?”


    “誰?”靈舞徹底懵了。


    她初聽到一模一樣這幾個字,很自然地想到了穀映荷。雖沒見過人,但畫像是有的,確然一樣。但剛又聽說那個水落也與自己長得一樣,正詫異著,季仁逸的一句話,居然讓她覺出似還有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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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盛草原上的女子

納悶地撫上自己的臉,半晌才道:


    “這張臉普通到隨處都有一模一樣的?”


    季仁逸搖頭:


    “不普通,好看至極,傾國傾城。”見靈舞要出言,卻是抬手止了住,“先聽我說!”


    靈舞點頭:


    “好!”


    季仁逸想了想,繼續道:


    “那時我知道家中逢難,便想著去找你,這才遇了水落。嗯,你們確實生得極像,沒有十分,也夠九分半了。隻是性子不同……”他的臉上又現了柔色,靈舞知道,他定是愛極了那個叫水落的女子。“你沉寂淡漠,她卻……卻熱情得像一團野火,可以讓靠近她的一切都在刹那之間燃燒起來。旁人看去是最俗,但於我說,卻是最真。還有一個女子,是在雙盛草原。去見時本以為是你,可待見到了,才知不是。那人與水落一樣,生了同你一樣的容顏,但卻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靈舞心中疑惑更甚至,如此說來,算上她,這世上便有了三個一模一樣的人了?


    那穀映荷呢?


    “水落多大?那個女子又多少歲?”


    季仁逸搖頭:


    “那女子多少歲我不知,但水落是跟你般般大的。不過那女子看起來,應該也是你們這般年紀。”


    “真是奇怪。”她呢喃自語,“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長得一樣的人?師兄!”抬眼望去,“你不知道,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人,也長了我這樣一張臉?”


    “哦?”季仁逸也怪了,“是什麽人?在哪裏?”


    靈舞麵帶遺憾:


    “她是個前輩,但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我是看到了她的畫像才發現這個秘密的。而且我懷疑……我懷疑……”她有些猶豫,再仔細想了想,卻還是得說——“我懷疑那個人,是我的親生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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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你……”季仁逸也愣了,直呆了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了?”靈舞失笑,“好亂啊!我們到底在說什麽?”


    “不亂!”他神色一正,“小舞,你是我八歲那年從順關河上抱回來的。”


    在他意料之外地,靈舞並未驚訝,隻是漾起唇笑,淺淺一笑:


    “猜到了。雖不知道是誰撿回了我,但早就想到他們……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哎!”靈舞眼睛一亮,撐著榻沿就要起身。季仁逸趕緊去扶,她卻在這裏急急地道:“你說我跟水落,會不會是姐妹?還有那個草原上的女子,我們有沒有可能都是穀映荷的女兒?”


    “穀映荷是誰?”季仁逸拍拍頭,他也亂了。


    “就是那個前輩呀!”


    “不知道!”他決定放棄這個話題,不管誰是誰的孩子,那都是上一輩的事了。便何況,剛剛靈舞還說,那個前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既然這樣,再去追尋那些,還有什麽意義?“火焰花已經解了你體內大部份的寒症,基本無事了。但我是得回去把冰血玉給你取了來,不用信那醫書上的方法,你隻需貼身帶著就好。”


    “可是……”靈舞有些犯難,“那玉你給了未婚妻,再回來給我……好麽?她會不會誤會?還有那花,也被我吃了。”


    季仁逸輕笑,再揉了揉她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一臉的疼愛。


    “不會。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跟親妹子有什麽兩樣。保命要緊,水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嗯!”靈舞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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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身體活活看:換換愛 》

        《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喜兒傳》




暫別

真的好幸福呢!經了這麽久,終於親人們都回到了身邊,這一刻,她終於可以最開心的笑,仿佛整個世界的歡樂都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季仁逸似被她這笑容感染,這一年多來隱忍的憤恨與惦念都於瞬間化作無形,紛紛碎淡。


    想他自跪在被靖帝一把火燒光的宇文醫館門前時,心中便隻存了一個信念,那便是傾盡畢生之力,都得再見一眼這個丫頭。若她過得好,便隨她自在逍遙。反之,他便是兄,是父,護她一生了。


    “師兄!”靈舞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搖著,“去找水落吧!你們的大婚不是還沒完成麽?快去把她帶來,我跟孔軒在這靖宮裏給你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如何?”


    “你叫他孔軒?”這還真沒想到,他本以為,那人是皇帝,怎也不該被人直呼姓名的。


    靈舞知其心意,笑著點頭答道:


    “對!就叫他孔軒!”再對上季仁逸的眼,鄭重地道:“師兄,我嫁了一個皇帝,是他的德妃。”


    “德妃?”他心頭一擰,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圍了周身,“他……還有其它……”


    “有!”知他要問什麽,靈舞搶聲而道:“也沒有!”


    “什麽意思?”


    “名義上,他還有貴妃、淑妃、婕妤。而實際上,隻有我一人。”


    季仁逸了然,仰頭長歎,既而爽朗一笑——


    “好!奪命邪君,不虧是奪命邪君,不妄我妹子隨他靖安四海。”話閉,揚袍起身,“我這便回去接水落過來,很快的,等著就好。”


    靈舞點頭送他離去,出了門的那一刻,季仁逸抬眼望天。但見空晴萬裏,雲淡,風冷,心也清涼。




水落跑了

靈舞是在當日天黑之前就可走下榻來的,兩腳剛一著地,便張羅著要親自為季仁逸和水落準備婚禮。


    看著她一頭的熱情,孔軒著實不忍去潑冷水,可是不說不行,總不能讓她白折騰一出。


    於是硬著頭皮,將她按到椅子上坐好,啟聲道:


    “丫頭,他們的婚結不成了!”


    “啊?”靈舞一聲大叫,人也跟著跳了起來。


    孔軒失笑:


    “這寒症好了,人還真是不一樣了。你居然也可以這麽大聲的說話,嘿!”


    靈舞沒好氣地擰了他一把,見他裝作很疼的樣子更是來氣——


    “說,是不是有事瞞我?”


    一猜既中!


    孔軒老老實實地招了——


    “別準備了,你師兄來不了。”


    “為什麽?”


    “唉!”孔軒一聲長歎,“我是罪人呀!行禮之前把人給弄到這兒來,結果新娘子不樂意,跑了!”


    “跑了?……完……完了。”靈舞也傻了,“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讓弄寒去問了,你師兄已經去追人,左右現在也知道你的身份,想找就能找得到,咱們安心等著就是。”


    “可是……”靈舞也開始生出負罪感,想想看,她跟那水落生得一模一樣,人家該不是誤會……“算了。”挫敗地唉氣,“等吧!不等又能怎麽樣,人都走了。”


    靈舞很鬱悶,一來久別的人再次離去,二來,也怕是自己給季仁逸造成困擾。如果因為這樣連累他婚事不成,那自己可真是罪過了。


    晚飯過後,夜色漸濃。


    弄寒自外頭回來。一襲披風裹了樣東西,匆匆地往靈舞寢宮而去。


    而這時,孔軒正將一碗甜湯送至靈舞嘴邊,逼她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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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結束嘍~~~晚安晚安~~麽麽大家~~嘿嘿,元宵節快樂哦~一年都要快樂哦~永遠都要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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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寒拿來的東西

弄寒的到來可算是給靈舞解了圍,她幹脆跳下椅子一把拉了他來,再將那湯自孔軒手中奪過遞到他麵前:


    “聽說你出宮去了,一定還沒吃東西,來,快喝了,別餓壞了。”


    孔軒被她氣得狠拍前額,真真兒是咬牙切齒地道:


    “宇文靈舞——”


    “姐!”弄寒也沒接那東西,隻叫了他一聲,然後看向孔軒,“姐夫……”


    “嗯?”孔軒這才留意到弄寒神色鄭重,再往他手中瞧去,披風下罩住的東西很大也很顯眼。“那是什麽?”


    靈舞也覺出弄寒有異,便跟著問:


    “你拿了什麽東西?”


    弄寒一回手,將一隻長盒自披風下展露出來,再向靈舞麵前一遞,輕道:


    “有樣東西,臨下山前師父命我去宇文醫館取來,交給你。”


    靈舞尤自愣住,隻盯盯地看著那木盒,竟忘了伸手去接。


    到是孔軒上了前來將那東西拿過,再放於桌案上,衝靈舞道:


    “什麽了?”


    “沒……沒事。”硬將一滴淚逼了回去,這些日子她的眼淚太多了些,不願再流了。


    在兩人的注視下將那盒蓋取下,卻是一把通體泛紫的古琴。這琴是玉製,但不見翠,隻帶著妖異的紫色,惹得人再無法將眼移開。


    靈舞顫著指尖緩緩劃過琴身,觸過琴弦時帶起一縷輕音,顫了人心。


    她撫腮靜思,眸光靜遠。不多時對上孔軒的眼,隨即瞧見異樣。


    “怎麽?”她柔聲道:“你認得這琴?”


    當年那琴師將這東西贈予她時靈舞便知道這定是非凡之物,至少她還從未見過有紫色的玉。更何況從這琴身看去,竟是一整塊玉打磨而成,沒有縫隙的。


    隻是神秘琴師送了琴的那晚,也是她們最後一次相見,從此以後人各天涯,再也沒有過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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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蘇琴

“紫玉蘇琴。”孔軒呢喃自語,再問靈舞,“這就是你說過的那把琴?”


    “嗯。”她點頭,再將依戀的目光往琴上投去,帶著淡淡的光彩,似在回憶。半晌揚眸笑道:“很漂亮,是吧!”


    “這琴的主人本該是琴魔冥寅,江湖傳言,紫玉蘇琴,聽者斷魂。”


    “這……”靈舞聞言失笑,“哪有那麽嚴重……這琴……”她忽地停住話語,再猛轉頭看向弄寒,雙眼越瞪越大,再開口時,語音竟帶了驚恐:“你,你剛說什麽?”


    她記得弄寒將這東西遞過來時說了一句話,嗯,她聽得很清楚,卻又想要再與他確定一遍。


    弄寒老實地將那話又重複了一遍——


    “有樣東西,臨下山前師父命我去宇文醫館取來,交給你。”


    “師父?”靈舞的心開始砰砰地狂跳不止,一如那日在溫泉之中聽那兩人說起孔軒之時。“你是說宇伯?”


    “對!”弄寒現了一臉與年紀不相仿的成熟,兩道眉幾乎擰到了一處。


    “這是我的東西,除了那白發琴師,誰也不知道我有它。宇伯怎麽會……”


    “姐……”弄寒憋憋嘴,現出一絲感傷。“師父隻告訴我地址,我今天去了,才發現那裏是宇文醫館。那位季大哥就是要在那兒跟人成婚的。”


    “宇伯把醫館的地址告訴你,又告訴你地下埋了琴,還讓你取來還給我?”靈琴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他怎麽知道那地方?”


    弄寒搖頭:


    “不知道。都是師父交待的,他說送你下山找到要找的人之後,若是見你過得好,便將這琴取來給你。若是你過得不好,就算是綁,也要再把你綁回唐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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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南山

靈舞神情清遠,坐回案前輕觸蘇琴,微微聞去,仍是蘭香淡淡。那是自己在埋下它時染了的熏香,這麽些年,竟是未散。


    “宇伯……”她呢喃輕語,唐拉山上的林林種種又自腦中倒過一遍。


    日子還是那樣的日子,隻是越想了去,宇伯的身影越是讓她有了揪心的痛。靈舞轉看弄寒,不等她問,弄寒竟是會意道:


    “也是下山那日,師父告訴我,他叫——宇文南山!”


    ……


    新月如痕,竟在刹那之間破雲而出,照了原本陰黯的夜空,無垠清遠。


    一抹如花的笑顏在靈舞的唇邊展露,安靜無聲,卻又懾人心魄。


    “他……是我父親。”輕輕一聲,道出無限欣喜。


    一連串的故人悉數重逢,最近,還真是好日子呢!


    靈舞以為她會想哭,但是喜悅卻已壓住哀愁,隻有莫名的、難以置信的狂喜在心頭亂撞,牽了嘴角的笑顏,久久不褪。


    “宇文神醫還活著?”孔軒也夠震驚,再沉思回想,當初是有探子回報,說宇文南山因受他與靈舞的牽連,被靖帝困於靖宮之內。次日屍體懸掛於城樓,招搖示眾。


    記得那時他帶著靈舞躲在一個小山丘處過多遠望去,也是隻憑衣著身量來認人。後來攻入靖城占了靖宮,卻是再沒找到宇文南山的屍體。


    這麽說……


    “當初我們被騙了?”孔軒恍然,“那日令尊已經逃了出來,搖在城門上的屍體不是他的!”


    “嗯!”靈舞重重地點頭:“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爹爹不會那樣輕易就被擒住的,他的功夫很好,大師兄的武功全是他教的呢!”


    對這一點,孔軒決不懷疑。


    雖沒見過季仁逸的武功,但能夠得到柯青的讚許,想必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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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

“姐!”弄寒撓撓頭,怪師父對靈舞的好已經夠讓他奇怪了,現在竟生出了這番淵源,一時之間有點兒不好接受。“師父……是你爹啊?”


    “嗯!”靈舞一把抓住了他的腕,“沒錯!他就是我爹!宇文南山,前靖人人皆知的神醫!以前我們以為他死了,卻沒想到他隱姓埋名藏於深山。弄寒你說巧不巧,我遇難,竟是被我爹給救了,我……”


    “喂!”弄寒不幹了,一皺眉,“還有我還有我!沒有我飛到那崖壁上去,你以為師父那腿腳能救你下來嗎?”


    “好好好!”靈舞也不與他爭辯,一想到自己竟是與爹爹共同生活了半年多,幸福的感覺便蓋了滿身,散也散不去。“孔軒!”再回身拉過孔軒,“快些派人再去唐拉山,把我爹給接下來!讓弄寒跟著一起去,隻有他能找到那地方。”


    “姐……”弄寒有些猶豫,“怕是找不到了。”


    “為什麽?”靈舞一愣,“他不是一直都住在那裏嗎?”


    “現在不住了。”弄寒有些遺憾,“師父說隻等我們十天,若你沒回去,他就會離開唐拉山,讓我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就十天啊?”靈舞泄氣,自顧地算了算,再次泄氣。“十天早過了……好歹上去看看吧!”她求著孔軒:“不管人還住不住那兒,好歹上去看看。我總不能就一點努力都不做就放棄再見爹爹的機會。”


    弄寒也附議:


    “上去看看吧!我帶路。萬一師父還沒走呢!”


    孔軒笑著揉上她的頭,愛憐地道:


    “求什麽,咱們的情份哪還用得著一個求字。明兒天一亮我就讓柯青帶人跟著弄寒上山去,不管能不能找到,咱都得盡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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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寒的事

孔軒說到做到,甚至第二天天還未亮,甚至弄寒隻睡了兩個時辰便柯青從被窩裏拽了起來。


    柯青親自帶人隨他上山,結果人去屋空。他讓屬下帶人先行回去,與弄寒兩人又在石屋中逗留了三日,仍是未見宇文南山的身影,這才絕望地下山。


    靈舞心中有數,見他二人回來時身邊並沒有那個她所企盼的身影,禁不住頹然感傷。


    見她深鎖著眉頭,旁人也不知該如何去勸。孔軒正準備安慰幾句,她卻在這時問向弄寒:


    “跟我講講你們在山上的事,你是從什麽時候起跟著我爹的?”


    弄寒此時正在擺弄孔軒那隻泣血環,去唐拉山這幾日從柯青那裏聽來了不少關於孔軒跟靈舞之間的事,還有那個至靈舞血濺的孟子陌。


    用柯青的話來說,也許回到西離皇宮之後的事情他不了解,但是皇上跟德妃娘娘的開始,他可是一步一步看過來的。


    弄寒對江湖事並不十分清楚,但經過了柯青的講述,便也清楚他這個姐夫不隻是一個單純的皇帝,更是那雙泣血環的主人——奪命邪君。


    眼下,在聽過了那些事跡之後,弄寒再次將這雙泣血環拿在手中,油然間敬畏心起。


    “大概一年之前吧!”依依不舍地將目光自那雙環上移開,弄寒看向靈舞,繼續道:“我跟師父學的隻是醫術,功夫是我那去世的父親教的。我自出娘胎時就身帶頑疾,娘親在生我時難產而死,爹爹就將她葬在了唐拉雪山裏。一年前我上山祭拜娘親,卻不想頑疾突發,眼見就喘不過氣來一命嗚呼。是師父將我救下,又把我帶回石屋調養。隻兩月時間,我那頑疾竟是連根去除,再也不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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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俘獨霸三王寵:諜醫謀》



她為醫,從不用藥,針灸推拿之術無人可及。她為舞姬,翩若驚鴻,見者心動。她為間諜,親手導演部落覆滅之大劇,成就草原梟雄霸業。從女俘到皇妃,三個強大的男人先後給予她無比盛大的寵愛。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那是自然!”靈舞驕傲地直起腰板,“我爹爹是最厲害的神醫,天下間還沒有他去不了的病症呢!”


    “怎麽沒有!”弄寒潑她冷水,“你的寒症他就治不了,那次去踩寒花草,不小心從山崖上摔下去,腳傷得更厲害了。”


    靈舞心頭狠狠一抽,一滴淚蜿蜒劃過臉頰,一如唐拉山上的雪,冰冰涼涼。


    孔軒隻能以無聲的擁抱做為安撫,弄寒繼續道:


    “師兄治好了我的病,我也無心下山了。左右這世上再沒有親人,索性就留在那陪著師父,跟他學醫認藥。兩個人,總比他自己孤獨著好。隨你下山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師父是誰,問過,他沒說。隻知道他醫術高明,而且本身有著極深厚的內力,應該是個高手,卻是不知為何人所害,弄了那一身的傷。還有他臉上的麵具,相處這麽久,卻是從未見他取下過。”


    靈舞心中有數,抬眼去看孔軒,見他也正將目光投向她處,眼裏又現出那種久違了的虧欠之情,不由得一陣心顫。


    “罷了!”瞬間產生一陣乏累,“活著就好。”


    話閉,轉身挑簾走入後堂,再不理怔在那裏的兩個男子。


    說不出是該高興還是傷心,的確,活著就好。可是再度失去,卻不知何時得以相見。


    剛在軟榻上倚下,孔軒便也跟了進來。擠在她身邊坐下,抬手舒展開她緊篡的眉頭,


    “這樣很好。”他說,“這樣很好!至少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靈舞輕點頭,再看向他時,似又有些茫然。半晌,才幽幽地道:


    “既然知道活著就有希望,為什麽當初扔下我自己去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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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有奸細

“因為我想要把生的希望留給你,隻要你活著,就是我們兩人都活著。”孔軒撩起她垂在眼前的發,唇角含著一絲微笑。“就算我當時死了,也是無憾的。”


    “可惜師父……”她又想起孟子陌,又想起他縱身而下的身影,一如以往的飄逸、優雅。


    孔軒以手掩住她的唇,不讓她再繼續下去,隻道:


    “不要放棄,我都沒有放棄,你更不要放棄。隻要一天沒見到屍體就不能斷定子陌已經死了。還是那句話,沒到絕望的時候,就要有信心。繼續找,哪怕找上一輩子。”


    靈舞狠狠地點頭,數滴熱血隨著抖動四處飛濺,映了燭光,竟是晶瑩得好看。


    “我寧願相信他是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裏,就像我這半年來一樣,安安靜靜地活著。”


    是啊!安寧地活著。


    誰不想安寧?


    可是孔軒知道,這份安寧,馬上就要被打破了……


    就在靈舞失蹤這幾月裏,紮克族突然大舉來犯,在大漠蒼狼的帶領下,西離已經一連失了四座城池。


    眾臣一直在進諫請求發兵,怎奈,孔軒一心尋找失蹤的靈舞,甚至大部份時間都在宮外。直到接了柯青的飛鴿傳書得知靈舞找到,這才放下心來。


    而他,也在那同時發密函給鐵甲軍,讓他們整軍備戰。


    這次的戰爭很奇怪,大漠蒼狼確實厲害,但是他西離也沒有在這樣短的時間便失了四座城的道理。根據奏報,那紮克族敵軍像是對己方有著極深的了解,甚至對於布兵排陣都一清二楚。一份份的軍報送來,皆有所指——西離軍中出了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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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女俘獨霸三王寵:諜醫謀》

        《換個身體活活看:換換愛 》

        《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喜兒傳》




我隨你回京

兩日後有人來報,鐵甲軍已於邊境集結完畢,請皇上指示,是來靖州還是直接回京師。


    孔軒為難。


    要回京城嗎?可是靈舞還要在這裏等季仁逸找回冰血玉。


    來靖州,這裏距大漠又太遠。一來一回暴露目標不說,也實在勞民傷財。


    當夜,靈舞看出孔軒心中煩悶,於是也不再睡,輾轉起身,隻抱了枕頭坐在床榻上。


    孔軒見她起來,輕拉了她的手,問道:


    “怎麽了?”


    “該是我問你吧?”幹脆將帳曼拉開一些,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能夠更清楚地看到孔軒的臉。“你看你,兩道眉都快皺到一塊兒了。”


    孔軒抬手摸去,無奈地笑了:


    “有那麽明顯麽?”


    靈舞沒答,默坐了一會兒,遂開口道:


    “說吧,什麽事?”


    見她問了,孔軒也幹脆起身,擁了靈舞到懷裏,將西離與紮克族開戰之事講與她聽。他知道,靈舞是不願理身外之事,若是她上了心,她會比任何人做得都好。就像當初的儲位之爭,若是沒有她這番細膩心思,怕是他這皇位登得還要曆經幾番波折。


    過了許久,靈舞終於長歎一聲,將身子從他懷中抽出。兩人對麵而坐,她盯盯地看著他的眼。良久,方道:


    “我隨你回京師。”


    “可是還要等你師兄。”


    她無奈地翻翻眼睛:


    “你傻啊!既已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想要找我還不是一如反掌的事。再說,靖宮這邊就不留人了麽?柯青不是還在嗎?師兄來,就讓柯青告訴他一聲就好。他若想去京城轉轉,那就讓他帶上妻子去宮裏住幾天。若是不想去,那就把東西交給柯青便是。”


    孔軒想想也是,事不宜遲,兩人商定,明日一早便動身返回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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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靖

次日,柯青請求與孔軒一道回去,他的理由是:孟子陌不在,孔軒身邊沒有得力的親信。


    但是孔軒不允,靖州離不開人,這種時候,更需要柯青坐陣。


    柯青明白,因此隻能作罷。送行時,他答應孔軒繼續尋找孟子陌,隻要人還是失蹤,就不會放棄希望。


    再次行在從靖州到西離的路,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上一次西行,是孟子陌帶她去皇宮裏給先帝治病。那時她的心幾乎是平靜如水,走這一路,竟是連車簾子都懶得掀起一下。


    可是如今不同了,她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宇文靈舞,仍想淡泊,但是心卻不靜。


    她這輛馬車很大很寬敞,雖沒有打著皇帝的儀仗,但也示著一品大員的陣式。有將士與繡衣暗使明暗相護,一切都還安全。


    她知道之前幾次遇刺的情形不會再出現了,那鳳天門大傷元氣,怎也消停個一兩年吧!朝廷這翻圍剿,他們怕是躲都躲不過來了。


    至於那段善隆……


    她輕挑車簾,見孔軒正跟弄寒一人一馬並肩而行。年少的青衫磊落,年長的白衣翩翩,縱使是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也是那般的瀟灑。她隻覺有了兩人這般笑容,寒冬亦會化作春陽,風漸暖,花飄香,裘馬快意,不枉人生長風流了。


    她便忍住了去問那段善隆的事,隻算計著晚上休息時跟孔軒打聽打聽。自他們重逢之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自己又是一病接著一病,都沒有想到去打聽一下那個罪魁禍首。


    若是沒有他,孟子陌此時也應該伴在他們左右,一道回京了!


    心又是一陣抽痛,她不知道這種痛要持續多久。也許孟子陌一天找不到,他便一天也不得心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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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身體活活看:換換愛 》

        《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結】 

        《喜兒傳》




為你姐打出一片寧和天下

“姐夫!”弄寒迎風而喚,再策了馬鞭,讓自己的馬與孔軒再靠近了些。


    孔軒側頭看他,心中卻是無限感慨。


    到底是年輕,意氣風發,不識愁滋味呀!


    “弄寒!”他揚唇而笑,“我有一支鐵甲神軍,編軍十萬,近年來一直隱在雙盛邊境。我賜他們亮甲鋼斧,命其左臂配了紅巾,他們助我馳騁沙戰所向披靡。”


    弄寒眼一亮,記憶中似有聽說過傳說中的紅巾神軍,卻隻當是民間傳說,不想,竟是真的!


    見他如此反映,孔軒縱聲大笑。之後抬起手來重重地在弄寒的肩上拍了兩下,再道:


    “好!小子,跟著姐夫,咱們為了你姐打出一片寧和天下來!”


    還有三日的腳程就進京師了,這日天氣不錯,靈舞見孔軒與弄寒揚馬快意,便也生了好玩的念頭。於是車簾一挑,衝著外頭喊道:


    “喂!你們倆個男人,誰要給我也弄一匹馬來?”


    兩人同時回頭,弄寒眉頭輕皺,似不想信地問:


    “你要騎馬?”


    “對呀!”靈舞應聲,再將頭向外探了探,道:“這馬車坐太久實在無聊,讓我也騎騎馬吧!”


    “你會麽?”弄寒白了她一眼,“老實在車裏呆著吧!”


    “別小瞧了你姐哦!”孔軒挑眉,他可知道靈舞是會騎馬的。曾聽孟子陌說,當初她得知宓水蓉生變,為了早些讓他知曉,竟是將發簪插入了馬尾一路狂奔衝進戰亂之城。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穩坐於馬背,騎術自然不在話下。於是笑著命人騰出馬來,再令車馬停住,衝她喊:“下來吧!”


    靈舞開心地下了車衝到馬前,一拉韁繩翻身上去,看得弄寒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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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驕傲

她嘻笑著揚眉:


    “沒兩下子,怎麽做得了你姐喲!”


    弄寒卻是不住地搖頭,同時歎道:


    “不得了,有你這樣兒的姐姐,回了京師我的日子還怎麽過?”


    翻了一個白眼給她,靈舞頗有些得意:


    “美吧!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有我這樣兒的姐姐,是你的驕傲。”


    弄寒揚鞭策馬向前奔去,隻將他們二人留在身後。靈舞自然看不到,他奔去時,唇角已然揚起驕傲的笑。


    她說得沒錯,有這樣的姐姐,真好!


    “孔軒!”她忽然高叫,“我們來賽馬,如何?”


    見她神采飛揚,全然沒了之前久病不愈的樣子,孔軒心頭徒然暢快。


    不待他答應,靈舞竟是討了個賴,率先揮了馬鞭一頭衝上前去。


    孔軒自然不甘示弱,於是緊跟而上踏蹄奔來。


    兩人一前一後,好久都沒有這樣暢快淋漓,一時間,隻希望時光就此定住,再也不要向前。


    很快的,兩人越過弄寒,再越過隨行隊伍,再向前行了近五十米,這才漸漸停了下來。


    “真好!”靈舞抬頭望天,“又能與你賴在一起,真好。”


    這時,弄寒也策馬而來,大聲地喊著:


    “姐,姐夫!你們不要停隊伍太遠,危險!”


    靈舞極無奈地白了他一眼,道:


    “什麽時候連你也學會說危險二字了?咱們這麽些人,能有什麽危險?”


    正說著,隻見不遠處一輛馬車正疾馳而來。


    待行近了,車夫見前方有人,略顯遲疑。


    弄寒揚鞭問去:


    “來者何人?”


    那車夫五十上下的年紀,腰都有些彎了。見來人衣著富貴,再向後看去,卻是打著官家的儀仗,不由嚇得一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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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馬車

“官……官爺。小的,小的是路過的。不知道官爺也走此路,衝撞,衝撞。”


    “路……哦,路過啊!”


    靈舞大笑,惹得孔軒也跟著笑了起來。


    弄寒不幹了,低吼:


    “姐,你笑什麽?”


    “笑你這個官癮過得著實不爽快啊!”


    “我……誰要過官癮!”弄寒臉紅離開,又是惹得兩人一陣笑。


    半晌,靈舞終於止住,再衝那趕車的老伯抱歉地道:


    “對不起了,我弟弟年紀小,老伯別介意。快趕路吧,我們也是路過而已。”


    “哎~哎!”車夫沒想到靈舞這般好話說,剛才弄寒的樣子著實把他嚇了一跳。此時見靈舞放行,趕緊抱抱拳,趕車而去。


    馬車從幾人身旁經過時,剛好有風。而那車窗上的簾子又實在是薄了點,以至於被這陣風帶得整個掀起。


    靈舞看到那車裏頭正坐著一名婦人,懷中抱著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一歲的嬰兒。那孩子小臉兒胖嘟嘟的,可愛極了。


    可還不待她再多打量一眼,自車窗裏飄飄而來的一絲香氣卻是讓靈舞心中一動。


    一轉念,猛地拉住孔軒,急聲道:


    “快!找人跟著那輛馬車,別驚動了,遠遠跟著就好!”


    孔軒一愣,卻也知道靈舞既有此說,定是事情緊急。於是當空揮手,立即招來兩名繡衣暗使,如此這般一番交待,那兩人隨即策馬而去。


    見已布置妥當,孔軒這才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靈舞。


    誰知,靈舞衝他搖了搖手,並沒有解釋。隻道:


    “剛才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聞到過。總之……一切等回了宮再說吧!”


    眾人再不耽擱,靈舞也乖乖地回到馬車裏。


    孔軒一聲令下,車馬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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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

終於進宮時,是三日後的晌午。


    闊別數月,靈舞突然對這對方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想念,甚至是看到文淑妃也站在歡迎隊伍裏時,也覺得那般的溫暖。


    隻可惜,少了孟子陌。


    “靈舞!靈舞!”


    下了車駕,人還不等站穩,靈舞就瞧見前麵的人群中有一人正提著裙擺朝自己奔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自己的名字。


    那一襲大紅的宮裝招示著她與眾不同的身份。


    “吼!”靈舞猛地向上翻地白眼,再瞅瞅孔軒,咧嘴道:“你臨出宮之前怎麽沒囑咐囑咐這丫頭?你看看,這哪像個貴妃!”


    沒錯,跑過來的人正是呂曼。


    半年多未見的好友歸來,她可顧不得什麽宮中禮儀,甚至忘記了身後還有那麽多那麽多雙眼睛正盯盯地看著自己,一心隻想著趕緊跑上前與靈舞來個大大的擁抱。


    而她也真就這麽做了!就連伴在靈舞身邊的孔軒都沒看一眼,就死死地把靈舞抱住。


    終於,眼淚嘩嘩地流。


    “你個死丫頭。”呂曼哭著罵道:“說什麽東巡,結果巡了半年才回來。臭丫頭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嗚……”


    靈舞也溫了眼眶,卻也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下如果自己再陪著她哭,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於是迅速地擦幹自己的眼淚,再去哄呂曼:


    “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麽!你看——”自顧在她麵前轉了一圈,“我沒少胳膊沒少腿,這張臉也沒花掉,一切都是好好的。而且,我告訴你!我體內的寒症也基本痊愈嘍!”


    “真的?”呂曼似不敢相信,也忘了哭,隻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真的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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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念的目光

“嗯。”


    “啊——”靈舞當時就後悔了,隨著一聲大喊,呂曼又再次把她死死地抱住,又是跳又是叫——“太好了!太好了!靈舞你沒病了,不用天天紮針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堂堂貴妃,卻已被這喜悅衝得完全沒了一點貴氣。


    但孔軒不怪,他知道這兩人感情好,而他自己也正在被這重逢的喜悅包圍著、感動著。


    跟在呂曼後頭的是小蟬,小丫頭像是排隊似的眼巴巴地站在那裏,待呂曼剛一倒開空,立即鑽過去將靈舞抱住。


    “娘娘!”一臉的委屈,“就說沒了小蟬不行吧!讓您跟著奴婢去您就不幹,怎麽樣?吃苦頭了吧!”


    靈舞噗哧一下就樂了,然後扭頭看孔軒,打趣道——


    “這小蟬現在升官兒了嗎?怎麽一副主子的語氣?”


    “哎呀娘娘!”小丫頭害羞,卻還是緊抓著靈舞不放手,“不管了,從現在開始,您上哪兒小蟬就跟到哪兒,想再甩掉,門兒都沒有!”


    眾人又樂了,孔軒一揚手:


    “好啦!你們的德妃娘娘也累了,先回宮再說!”


    孔軒一句話,眾人又開始擁著靈舞往鳳舞軒走去。


    說是眾人,其實外人也就是呂曼和她的貼身丫環半蓉。其它人皆實相地各自散去,沒有跟了上來。


    德太妃到是想與靈舞說說話兒,但是見孔軒一直緊擁著她半步不曾離身,想想,便也做罷。


    另有一道怨念的目光朝她的背影射去,正是淑妃文君柔。


    雖然說靈舞不在宮中的這些日子孔軒也從未踏入其它宮裏半步,但至少鳳舞軒裏沒了主人,還是讓她覺得舒坦,還是讓她覺得有了一絲希望。


    可是現在人回來了,那就說明一切都將回到從前,她的希望瞬間被打擊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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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學園平民愛:流星不流淚》

你不是手捧鮮花的夢中王子,我也不是低眉順眼的灰姑娘。貴族學園,蜚短流長,刀光劍影劃下血淋淋的傷。當英俊高貴的校園偶像派,遇到死扛到底的倔強平民女,戰鬥是非同一般的慘烈,吻,卻也是非同一般的溫柔……




原來你有這麽多妃子

還有一位有所不同的人,是太後沈氏。


    靈舞與孔軒的患難真情,一下子讓她回想到了當初隨著先帝南征北戰的日子。那一份被稱作愛情的東西再次被她憶起,雖有些生疏了,卻還是那樣美好。


    長歎一聲,自往寢宮走去。也正是自這一日起,沈氏開始潛心理佛,對於宮中鎖事,漸漸地,便淡了。


    回了鳳舞軒,孔軒擁著靈舞,再加上呂曼、半蓉和小蟬統統擠到了寢宮的裏間兒。


    弄寒也跟著進來,卻被呂曼一眼瞪得愣在了原地。


    “站住!”她不高興,出言喝止:“你是誰啊?跟進來做什麽?這裏是德妃娘娘的寢宮,不需要侍衛保護。”她想來想去,這人可能也就是侍衛,看那張臉年紀好像小了點,不過個頭兒到挺大的。


    “侍衛?”弄寒一皺眉,他什麽時候成侍衛了?隨即抬頭看了看孔軒:“姐夫!”


    “嗯?”呂曼一愣,也跟著看去。


    卻見孔軒哈哈一笑,一把朝著弄寒拍了拍:


    “傻小子,這位是貴妃娘娘,還不快請安!”


    “哦!”弄寒答應了一聲,正要行禮,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遂瞪向呂曼——“貴妃?”


    “怎麽?”呂曼怒,沒自信地仰仰頭:“快拜!”


    “不拜!”他也擰上了,“你是貴妃,我姐是德妃……”再看看孔軒,眼裏帶著暴怒——“原來你有這麽多妃子!”


    孔軒無語,靈舞望天,呂曼卻也突然反映過來,一把抓住弄寒:


    “等會兒!你剛才管他叫什麽?”一指孔軒,“你管皇上叫什麽?”


    “姐夫!”弄寒說得理所當然。


    “那她呢?”呂曼再指靈舞,卻換來弄寒一道像看白癡一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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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圓過房啊

“我說你傻啊!”他還真不客氣,“那個是我姐夫,這個當然是我姐!”


    “你才傻呢!”呂曼一句話頂了回去。


    靈舞翻翻眼睛,早在與弄寒認識不久便覺出他這性子與某人很像,現在知道了,他像的就是呂曼。瞅瞅這兩紅眉頭綠眼睛的鬥著嘴,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對了!”弄寒看了看呂曼,再看看孔軒,隨即道:“讓我跟你行禮,那怎麽打從我進了宮到現在,就沒見你向皇上行過禮?難道妃子見了皇帝都不用行禮的麽?”


    “我……”經他一說,呂曼這才想起來。可不是麽,打從他們回宮,自己居然一直都沒跟孔軒見禮。甚至……甚至是連正眼都沒看去……“我……哎呀!”一跺腳,迅速轉過身去,撲通往地上一跪:“臣妾呂曼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話畢,還不等孔軒叫起,自己就已經不客氣地站起身來,然後向弄寒示威——“怎麽樣?還有什麽可說的!快跟我行禮!”


    “我不!”弄寒還是不樂意,“我姐夫怎麽還可以有別的女人?我不拜!”


    呂曼氣得跺腳,一回身拉過靈舞:


    “你這什麽弟弟啊!欺負人!我不幹,靈舞,你快點,快讓他跟我行禮!”


    靈舞繼續望天。


    在一旁的小蟬看明白了,於是趕緊拉過弄寒,小聲在他耳朵邊說了幾句,弄寒這才恍然大悟。


    小蟬正得意她幫主子解了圍,卻不想弄寒竟然嘴一張,衝口就道:


    “原來沒圓過房啊!那行!弄寒給貴妃娘娘請安啦!”隨即單膝著地,卻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啊——”隨著他這一句沒圓過房,呂曼又是一聲慘叫!


    孔軒跟靈舞默契地捂住耳朵,心中默念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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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冬兒的孩子失蹤了

幾位主子窩在屋子裏續舊,下人們自去準備吃食。


    直到這時靈舞才突然想起,進宮時的歡迎隊伍裏好像少了一個人。遂問呂曼:


    “徐冬兒呢?”


    呂曼長歎一聲,再會意半蓉去將房門關好。這才換上鄭重的神色,對著孔軒和靈舞道:


    “這件事情正要與你們說,六天前,除冬兒的孩子……失蹤了。”


    “失蹤?”幾人同時驚呼。


    靈舞急聲問:


    “怎麽回事?怎麽會失蹤的?她們不是一直都在宮裏嗎?”


    “嗯!是在宮裏的。”呂曼點頭,“自打這陣子你不在,皇上就也經常出宮尋你,這宮裏的大小事情自然便落到了我的頭上。我每隔幾日就會到徐冬兒那裏去看看,天氣冷,偶爾會給她加個火盆子什麽的。那日一大清早,我照例去看她,一進門,卻見她正坐在地上。那樣子很痛苦,像是想要痛哭,卻又不敢發出聲音來。我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可是我馬上就發現她那屋子裏頭與以往不同了,因為……孩子沒了。”


    靈舞腦中光影一現,有個畫麵瞬間閃過,卻沒容得她再多想。


    呂曼繼續道:


    “我問她孩子呢?她隻是搖頭,什麽也不肯說。再問屋子裏的丫頭,丫頭隻說是在天剛亮的時候,突然有人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抱了孩子就走。徐冬兒情急之下扯住了那人衣裳,那人回過頭來與她說了幾句話,她就放手了。”


    “他們認識?”發問的是弄寒,雖然沒明白什麽徐冬兒什麽孩子的,但是事件還是聽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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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粉

“不知道。”呂曼搖頭,“我也問了,可是小丫頭知道的就這麽多,問徐冬兒,她隻是不停地搖頭,什麽也不肯講。後來,被逼急了,便開口說請我不要再問,一切等皇上回宮後,她自有交待。”


    幾人一陣沉默,不多時,靈舞現了疲憊的神情。


    呂曼明白,有件事情,他們還是不願讓她知道。


    不過她並不計較,早就知道靈舞跟孔軒之間她是插不進去的,即便她是貴妃,也無濟於事。所以,自她想明白了這層關係,便也不再奢望什麽。反正靈舞不會害她,有些事情不想讓她知道,也是因為不願讓她跟著操心吧。


    於是起身,拍拍靈舞的肩:


    “好好的歇一歇吧!讓小蟬給你備水洗個澡,趕了這麽遠的路一定累壞了。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話閉,轉身離開,卻又在經過弄寒身邊的時候停住。


    想了想,竟是抬起腳狠狠地照他的腳麵踩了一下。


    然後伴著弄寒的慘叫,帶上半蓉興災樂禍地離開。


    靈舞跟孔軒見了齊齊搖頭,她道——


    “本來這宮裏有一個呂曼就夠我受的了,現在又加上一個你,往後這日子可怎麽過?”


    次日,孔軒拉著靈舞一道去往徐冬兒的寢宮,靈舞卻在這時告訴他那個自己本來想不起來但是現在卻已了然的事情。


    她說: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在那輛馬車經過時聞到的味道。”


    “哦?”孔軒一怔,隨即問:“是什麽?”


    “宮粉!”她說著,再朝自己臉上拍拍:“那東西我並不常用,所以一時間也沒想起來。昨兒見到呂曼,這才又在她身上聞到那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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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善隆的

“呂曼?”孔軒大皺眉頭,“怎麽又跟呂曼扯上關係?”


    靈舞瞧出他的緊張與不快,知他心中也實在是不希望呂曼倒戈,於是笑著解釋:


    “放心吧!跟呂曼無關,隻是因為隻有皇宮裏的女人才擦得著那種宮粉。”


    “那你是說……”想了想,孔軒一拍前額:“徐冬兒!”


    “對!”靈舞點頭,“她跟呂曼一樣,都是後宮的妃子,所以自然也會常擦那種宮粉。你想想,那馬車中有宮粉的味道,那味道的源頭是什麽?車夫?不會!老婦人?自然也不像。所以,想來想去,隻有那孩子!”


    “孩子……”孔軒輕聲呢喃,之後眼睛一亮:“是了!徐冬兒的孩子被人抱走,那麽……”


    靈舞衝著他點頭:


    “對!那車裏婦人抱著的,應該就是那個孩子。”


    “呼!”孔軒長出一口氣,“也虧得你反映夠快叫人跟著,要不然好好的一條線索,又斷了。”


    “嗯。”靈舞隨意的應著,半晌又道:“線索?……對了!”突然有很多事情一下子被關聯在一起,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如今也真的就有了點線索。“徐冬兒的孩子……會不會是那個段善隆的?”


    “段善隆?”孔軒也思量著,不一會兒,點點頭,“嗯。很有可能。那人是前靖的皇子,徐冬兒是前靖的宮女。如此說來,也隻有他,才有機會成為孩子的父親。”


    “他人呢?”靈舞突然問去,這個問題在回宮的咱上她就一直想說了。對於西離也好孔軒也好,那人始終都是個隱患,前朝餘黨,這該是朝廷最忌諱的事。


    “死了!”孔軒淡淡地答,“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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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徐冬兒

“死了?”靈舞一愣,隨即又道:“你做的”


    “不是。”他搖頭,“不知道是誰,我隻看到了他的屍體。”


    “真的死了?”她似有些不信,再又想想,也對。她於唐拉山上一呆就是半年,半年的時間,足夠太多的事情發生了。


    “放心吧!”他輕擁了她,“我再不會讓你陷入危機,相信我。”


    進了徐冬兒的寢宮,孔軒的臉開始變得陰沉。


    這個女人曾讓他陷入深深的自責,如今,卻已與他全然無關了。


    他來,隻是做為一個旁觀者來了解事情的真相。至於當初誰是誰非,早已經不再重要了。


    見徐冬兒,她正麵無表情地半臥在軟榻上,懷裏還抱著孩子穿的小衣裳。


    自有下人報:皇上駕到!


    徐冬兒表情木納地起身行禮,卻是久跪不起。


    孔軒拉著靈舞坐到椅子上,也不與她客氣,開口便道:


    “不是說等朕回來你便開口,那麽,朕就在你的麵前,說吧!”


    徐冬兒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兩人,竟是鄭重地對著地麵嗑了三個響頭去。


    再抬起身,額前已經泛紅。


    “何苦呢!”到是靈舞心軟,歎聲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事,說出來,也許……”再看看孔軒,“也許我們不會為難你。”


    孔軒沒有反駁,對於靈舞的話,他向來都不會反駁的。


    徐冬兒潸然淚下,待抽泣止住,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定,咬咬牙關,一字一句地道:


    “孩子……是靖國三皇子,段善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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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的陰謀

在她意料之外地,對麵而坐的兩人並沒有太過驚訝。她也不笨,想一想,便也明白自是人家已經猜了個大概,於是繼續道:


    “當初,我是自願委身於他。因為愛。但是我並不知道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如果知道,怎也不會答應了他去引誘皇上。他說要複國,說複了國後一定會給我一個名份。我就這樣鬼迷心竅地答應……皇上,冬兒真的不知道當時已經有了身子,就連這孩子生下之後我也不知道啊!”


    “你的孩子不是早產。”靈舞這時開口,打斷了徐冬兒的哭訴。他們此行隻想聽真相,並不願意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苦。“是足月生的。”


    徐冬兒愣了一愣,竟是苦笑一下:


    “嗯,後來就想明白了,算一算日子,是段善隆的。皇上,冬兒是有罪之人,對不起您和德妃娘娘。”


    “行了!”孔軒一揮手,“孩子是被什麽人抱走的?”


    “……段善隆的人。”


    “他不是死了嗎?”靈舞一驚,再扭頭看孔軒,“你不是說段善隆死了嗎?”


    孔軒也莫名奇妙,當初確實見到了段善隆的屍體。於是再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徐冬兒:


    “說清楚。”


    徐冬兒點頭:


    “死了!是死了!那人隻不過是要抱走孩子,想給前靖皇家留上一絲血脈。”


    “哼!”孔軒一聲冷笑,“如此看來,朕派繡衣暗使去跟著那輛馬車,還真是明智之舉。”


    徐冬兒大驚,一下子跌坐在地。一手顫顫地指著孔軒,同時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靈舞,半晌才道:


    “皇上……他隻是個不到一歲的孩子,求你……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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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囊

靈舞搖頭歎氣,伸手朝孔軒握去,再對徐冬兒道:


    “你放心,皇上隻是派人去跟著,並沒有別的命令。至於以後……”手裏緊了緊,接著道:“如果那人能好好的養活孩子,不多說些有的沒的,便無事。但若也還是存著複國之心……他們的命,誰也保不了。”


    徐冬兒頹然,再想想,也確是這樣。


    那婦人若生了複國的念頭,那麽,孩子將會是她的重要工具。到時……


    “罷了。”像是突然神色頓開,徐冬兒竟咧嘴一笑,“我自己作孽,怨不得別人。”然後自顧地起身,行至床榻邊,自枕下拿出一隻錦囊來。“皇上。”將東西遞到孔軒手裏,“這裏麵的東西是當初我從段善隆那裏偷來的,他很寶貝這隻錦囊,我是趁他睡覺的時候給他換了一個假的。”她又是一番苦笑,“說起來,我竟然早就在防著他了。怕就怕有召一日他落井下石,那至少我有這東西,還不算太虧。”


    “不算虧?”靈舞兩眉一擰,“這裏麵是……”


    “拿回去再看吧!”她悠悠下拜,“冬兒恭送皇上,恭送德妃娘娘。”


    事已至此,他二人該問的也都問了,確是再沒有留下的道理。


    靈舞上前蹲下,輕拍了她的手臂,道:


    “如果不再生事,我保你一命。”


    徐冬兒泣不成聲,隻含糊地道:


    “謝娘娘!”


    靈舞起身,正要隨著孔軒離開,不想他卻住了腳步,再次將目光投向徐冬兒,半晌,道:


    “有件事情朕一直沒問,你也沒說。”


    徐冬兒一愣,無力地扯了下嘴角:


    “皇上,該說的冬兒都已經說了,實在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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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傳了兩次信

“嗯。”孔軒若有所思地點頭,卻還是問道:“當初朕帶著德妃娘娘東巡,還有之前的那次出宮,我們都遇到了鳳天門的殺手。後來段善隆親口承認是他買通了鳳天門行凶,朕想要確定一下,我們出宮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除冬兒這一次堅定地搖搖頭:


    “不是!”隨即站起身,“事到如今,冬兒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了。該說的都已經悉數道盡,隻是這傳遞消息的事,確實不是我做的。而且……”她頓了頓,“我也在納悶,你們出宮的消息到底是如何走漏的?要說東巡時遇殺手,那很正常。畢竟皇帝出巡天下人皆知,也不需要誰去通風報信。隻是那回出宮的事,卻是有些蹊蹺了。”


    “不是你報的信?”靈舞也是一愣,在知道了孩子就是段善隆的之後,她很自然地想到了徐冬兒是段善隆留在孔軒身邊的線人,隻是沒想到眼下徐冬兒竟有如此一說。不由得呆了呆,再問道:“到了皇上身邊之後,你一共給段善隆報了幾次信?”


    徐冬兒想了想,遂答:


    “兩次。”


    “哪兩次?”她又問。


    徐冬兒也不遲疑,痛快地道:


    “一次是在皇上從靖國偷偷潛回京城的時候,一次是在我們一起入宮那天。”


    孔軒皺皺眉,回想一下,才又道:


    “可是那兩次並未有出現異常?”


    “是。”徐冬兒淒然一笑,“因為我傳了假消息給他。”


    “為何?”


    “為了保全你。”


    幾人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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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

返回鳳舞軒,靈舞迫不及待地將孔軒手中那隻錦囊搶了過來。


    孔軒失笑:


    “搶什麽,還怕我不給你?”


    靈舞沒理她,自顧地將那錦囊打開。兩人瞧去,那裏麵裝著的,竟是一張疊得規整的羊皮紙。


    “怪不得這些錦囊這麽大。”靈舞再瞅瞅,“都跟你的一隻手掌一樣大了,原來裝了這麽個東西……這是什麽?”看來看去卻沒有看出個究竟,靈舞再將疑問的目光向孔軒投去,問道:“這是什麽?”


    孔軒接了過來,看了一會兒,沉聲道:


    “是張地圖。”


    “地圖?”靈舞一愣,再帶著這想法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羊皮紙上畫著的溝溝坎坎可不是就是一條條大路小路麽?還有山川河流!偶會有染成的紅色標記,提醒著看圖者特別注意。“還真是地圖。”她輕聲呢喃,卻又擰緊了眉毛,冥思了好半晌,再道:“看著好熟悉啊!”


    聽她這一說,孔軒也更上了心思,但是看了許久,卻並沒有發出與靈舞一樣的感慨。於是出言問去:


    “熟悉嗎?”


    “熟悉。”靈舞這會兒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她朝著地圖上的幾處高地指了去,再指了指那條河流,隨手劃了劃,衝著孔軒道——“唐拉山!”


    “嘶!”孔軒倒吸了一口冷氣,唐拉山三個字於他來說幾乎就是一場噩夢,就是在那處群山裏他與心愛的妻子失散半年之久。也正是在那處群山裏,他痛失愛將,以至現下身邊再無親信的良臣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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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唐拉山的寶藏是真的

“我在那山上住得很久,”靈舞繼續道:“雖然也沒有太過走動,但是你看——”她手指向一處山窩,圖中畫著的很明顯是一處碧水。“這裏是一處溫泉,我這半年來天天都要到那裏泡上一個時辰。這上來下去的,再加上周圍的環境這麽像,可以肯定,這裏正是唐……哎!”她忽然頓住,像是有某些記憶的片段閃過腦海,卻又一時想不大起來。


    “怎麽了?”孔軒輕問。


    靈舞卻是無意識地揮揮手臂,秀眉仍是緊緊地擰著。


    孔軒知她是在思考,便也不去打擾,隻是輕握了她的手,讓她的心更加安定起來。


    不多時,靈舞忽地抬起頭,臉上現出的是一陣欣喜。


    她說:


    “原來唐拉山有寶藏,是真的!”


    這次換了孔軒發愣,直過了好久,他才再向那地圖看去,之後恍然道:


    “原來前靖有寶藏,是真的!”


    兩人說的話不同,但是意思卻是一樣。


    隻是靈舞隻知有寶藏,卻不曉得那是前靖留下的。而孔軒,隻聽說過前靖的開國皇帝曾在建立京都之前埋下了一處鎮國寶藏,但卻隻當是傳說,並不知道是真有其事。


    靈舞問他:


    “寶藏是前靖的?”


    孔軒點頭:


    “傳說前靖有寶藏,我到是一直都未當真。哎?”他忽然想道:“你剛才說唐拉山有寶藏是真的,這麽說來,你是知道唐拉山有寶之事?”


    “嗯。”靈舞點頭,緊接著便將那日泡溫泉時發生的事與他講了一遍,之後再道:“說起來,若不是有了這個地圖,我幾乎要把那兩個上山找寶的人給忘記了。”


    “走!”孔軒手腕一緊,拉了靈舞就往門外走去。


    “上哪兒?”


    “去找徐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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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殞

待兩人再次衝進除冬兒的寢室時,卻見一排宮女太監正哆哆嗦嗦地跪於地上泣不成聲。


    抬頭望去,隻見梁上白綾長掛,徐冬兒一身素服懸在半空,早已香消玉殞。


    一陣刺骨的長風隨著他二人的闖入呼嘯而來,吹得帷帳亂舞。


    孔軒抬手捂住了靈舞的眼睛,輕道:


    “別看。”


    靈舞輕閉了雙目,卻有一行淚隨之滑下。


    她還記得徐冬兒臨死前對他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為了保全你。


    想必,對於孔軒,她是真存了感情的吧!


    “去叫貴妃來。”孔軒輕言出聲。


    靈舞輕動手臂,將擋在眼前的手拿開,轉而給了孔軒一個安心的表情。


    孔軒也不再堅持,隻對她說:


    “走吧,讓呂曼處理。”


    她點頭,再沒向徐冬兒吊著的屍體看去一眼。


    出了宮門的那一刻,靈舞並未感覺到半絲的輕鬆。從前她曾經想過,如果這個世上沒有徐冬兒,沒有她曾跟孔軒發生過的一切,自己是不是可以過得更快樂一些?


    現在,孩子沒了,徐冬兒也死了,但是靈舞不快活。


    以血的代價去交換,任何時候,她都是不願的。


    呂曼趕來時,孔軒與靈舞早已經離開。


    她自下人的口中知道了皇上和德妃娘娘來過,之後徐婕妤自殺。隻有這些,其間經過誰也不知。


    呂曼摸摸鼻子,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她也沒什麽興趣,該她知道的,靈舞自會告訴她。


    “你們!”抬手指了指一院子的宮女太監,可是數了數,竟隻有六個。“這麽點兒人,處理起來到是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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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有內賊

聽她如此說,那六名下人立時嚇得“撲通撲通”都跪在了地上,嘴裏高叫著:


    “貴妃娘娘饒命啊!”


    “行了!”呂曼一抬手,“誰說要你們的命了?隻不過,你們負責伺候徐婕妤,但是人卻在你們的眼皮子低下自殺。雖罪不至死,但也該罰——半蓉!”她叫著,“去請懲責司的人來,他們六個,每人杖責三十,之後送到浣衣局當差。”


    話畢,頭也不回的離開。


    笑話,這種地方誰願意呆啊!天知道剛才說話的時候一想到徐冬兒還在梁上頭吊著,她這心裏就膽顫顫的。


    不過,徐冬兒死了……


    “唉!”呂曼輕唉出聲,再轉看半蓉,眼睛一眨:“這回靈舞的心病該去了吧?”


    隻可惜,心病不是那樣輕意就去得掉的。


    至少現在不行!


    再度返回鳳舞軒,進了門的一刻,孔軒與靈舞竟同時緊張地向對方望去。不多時,異口同聲道:


    “宮裏有內賊!”


    是,宮裏有內賊。


    他們都相信徐冬兒的話,那既然相信,便也知道了當初為鳳天門報信的人不是徐冬兒。


    那麽……會是誰呢?


    “那個老婦人……”靈舞輕聲呢喃,“徐冬兒說她是段善隆的人,她會不會知道?”


    孔軒想了想,卻是搖頭:


    “未必。這種事,應該除了主子之外,不會再有其它人知道吧!不過我會叫人緊盯住她,如果隻是養孩子,就放條生路。如果……”


    “我知道!”不等他說完,靈舞急忙接聲道:“我知道。”


    孔軒點頭,他也不願再將血淋淋的事說與她聽,好不容易回來,還是安穩一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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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的動向

靈舞也想要安穩,但是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卻是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徐冬兒的事呂曼出麵壓下,隻道那孩子溺水身亡,徐冬兒承受不了喪子的打擊,自縊而去。又因孩子太小而且母親位份偏低而不準大操大辦,甚至連徐冬兒的靈牌都入不得祠堂。


    對此,後宮中並沒有生出太大的爭議。太後那邊早已經清心理佛不問俗事,而三太妃,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隻有文淑妃,很是為徐冬兒叫了一陣子委屈。可是鬧騰了幾天,見再沒有任何人搭她這話茬,便也識趣地住了嘴去。


    畢竟,鬧得再歡,那也是一個死人,更何況還是一個與自己爭男人的死人。


    再者說,孩子死了,那就意味著皇長子沒了,就意味子皇帝自此又是膝下無子了。


    於是文君柔再也不鬧,反倒是為徐冬兒的死高興了幾日。


    這情況傳到呂曼耳朵裏,卻是換來了她的一番蔑視。


    外麵的事總算是告一段落,可是這鳳舞軒裏頭,卻還有一件時刻都讓靈舞掛著心的大事。


    這日清早,小蟬侍候著她洗瀨完畢,正樂嗬嗬地擺弄著她的一頭長發。


    “娘娘!”巧笑著開口,“您的頭發越來越好了呢,又黑又亮的!”


    靈舞聳聳肩,沒去理她。過了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


    “朝陽公主那邊有沒有什麽動向?”


    小蟬想了想,搖搖頭:


    “沒有!朝陽公主很安份,平時根本不出藥樓一步。我每天都會上去三次,有時候春櫻也會下來。”她手中的活計未停,想了想,又道:“但怕是這秘密也保不了太久了,有一次夜裏孩子哭,第二天就有聽到外麵的人在議論說晚上聽到了很大的哭聲。好在鳳舞軒的下人嘴很嚴,再加上那時候有徐冬兒的孩子在,我便將這事推到了那邊。但是保不齊什麽時候這消息就會走漏出去,到時候非但朝陽公主名聲不保,就連娘娘您怕是也得跟著吃虧,多事的人肯定會拿這事找茬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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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兒

知她是指文淑妃那頭,靈舞無奈。她也知道,孩子一天天大起來總不能一輩子關在藥樓裏,可是不這樣,還能如何呢?


    朝陽的孩子有三個月了吧?


    這是靈舞一邊朝藥樓上走著一邊在想的事。


    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從回宮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上這藥樓來。


    再到了門前便聽見一陣嬰孩的哭聲,靈舞皺眉,接著又傳來春櫻話:


    “小主子,春櫻求求你,別再哭了!或者,您小聲一點兒,求求你了。”


    然後是朝陽——


    “這麽小的孩子,她哪裏聽得懂你在說什麽。”語中滿帶著不耐煩的音調。


    靈舞推門而入,幾人皆是一愣。


    但見是她,春櫻趕緊放下孩子跪地請安,一邊嗑著頭,一邊眼淚嘩嘩地流下。


    靈舞最見不得這樣的場麵,一邊示意小蟬把她扶起,一邊自顧地走到朝陽身邊。


    “皇嫂。”朝陽弱弱出聲,再向床榻上的嬰孩兒一指:“這是念兒。”


    “念兒……”靈舞輕輕地重複著,然後伸手攬過那小小的身子,“真的好可愛。”


    她是說真的,這孩子真的好可愛。胖胖的,白白的,一雙大眼睛正靈動地看向四周。剛才還哇哇地哭著,這會兒竟是止住了。一隻小手緊緊地抓著靈舞的衣襟,嘴一咧,居然展了一個笑出來。


    靈舞樂了,輕輕地朝那小臉蛋兒上親去,滿臉的笑顏。


    “是個女兒呢!”朝陽站起身來湊到她身邊,“我給取的名字,叫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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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念

“思念的念啊!”靈舞沒有回頭,目光仍是落在孩子身上,卻冷不丁兒地扔了這句出去。


    朝陽身一顫,卻也不閃避——


    “對!思念的念。”


    “他就不來看看?”


    知她是在說誰,朝陽卻是一陣苦笑:


    “我都不曉得他知不知道有了這個孩子。”


    正說著,一個老婆子進了門來,一見靈舞,竟是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叫人。


    春櫻趕忙對她說:


    “快給德妃娘娘行禮。”


    一聽說是娘娘,老婆子趕緊跪到了地上不住地磕起頭來。


    靈舞一回身:


    “行了!起吧!”


    春櫻又道:


    “娘娘匆怪,她是德太妃從宮外請來的產婆,不懂宮裏的規矩。現在她就留在這裏侍候公主跟小主子,平時是不出這藥樓的,有什麽事都是我去找小蟬說。”


    靈舞點點頭,她明白,這產婆被留在這兒,說白了,就是被關在了鳳舞軒,以免落了別人口舌去。


    “這幾月……”她想了想,“還好麽?”


    朝陽苦笑:


    “有什麽好不好的,還不都是為了活著。到是皇嫂……”她自靈舞手中接過孩子,再遞給春櫻,然後拉著靈舞自榻沿上坐下,“聽皇兄說你們在唐拉山遇險,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靈舞心頭一暖:


    “沒事!”再捏捏自己的胳膊,“你看,都是好好的。而且,我還找到了爹爹,還見到了師兄,也治好了寒症。”


    朝陽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你若有事,怕是皇兄他……”


    “放心!”抬手撩了她的發,“我這不是好好兒的!”


    “那……”朝陽有些猶豫,吱吱唔唔的不好開口。


    靈舞看去,知她定是有話要說,於是也不催,隻等她自己理順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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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結束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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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能不能還我

終於,朝陽暗裏咬牙,開口道:


    “那個……我之前托春櫻送你的那個荷包……能不能還我?”見靈舞麵透疑色,又緊著解釋道:“皇嫂,你別誤會。隻因那荷包是誠心求來的,我一直帶在身邊,有了……有了感情。”


    靈舞心中一動,麵上卻仍是淺笑著,又加了些許的歉意。她道:


    “真對不起,朝陽,真對不起。那東西是你送我的,我本該好好保管。可是你知道,當初我們從唐拉雪山的山崖上掉下去,實在是太危急了,那荷包也是在那時候跟著一起掉下,找不到了。”


    “這……這樣啊!”朝陽一愣,隨即竟有些輕鬆地笑了。“沒事沒事,隻要你平安就好!”


    靈舞在心中偷笑,已然明白那荷包於朝陽來說定是重要之極。想必,是那個男人送她的定情之物吧?


    “朝陽!”她握向她的手,“你聽我說,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了,你們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藥樓裏。而且……”她再向周圍看去,“就算是我想再藏,怕是也藏不住了。”


    朝陽想了想,到也跟著點頭:


    “是。念兒一哭,我這心都跟著提吊著,當真的膽戰心驚。皇嫂,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靈舞也不與她客氣,直接說道:


    “去城中的宇文醫館吧!”見朝陽發愣,又解釋道:“那裏是我跟師……孟子陌親手設立的,裏麵的人也都是孟子陌一手栽培起來,可確保萬無一失。”


    朝陽思緒了半晌,之後點點頭:


    “好!我聽皇嫂的。”


    “那就收拾收拾吧!明兒個頭午,我親自送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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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醫館

當天夜裏,孔軒留在南書房批折子。靈舞一個人跪坐在床榻上,還特地讓小蟬將燭火往榻前移了移。


    在她手中拿著的,正是朝陽想要回去的那隻紫色荷包。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仔細研究這東西。


    打了開來,見裏麵放著一塊兒圓扣型的翡翠,她想這應該是寺廟裏求來的。很多人願意到寺廟裏去求一些開過光的東西隨身帶著,算是個保平安的念想兒。


    但這翡翠扣子上卻是栓著一條藏藍色的穗子,看起來應該是男人的東西。


    靈舞想了想,覺得這荷包應該沒有什麽古怪,關健是在這塊翡翠上。於是將荷包收起,自將那塊翡翠放到了枕下。做何之用,心裏已然有了打算。


    次日晌午前,靈舞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宇文醫館的門口。


    為了她的安全,是弄寒帶了十名繡衣暗使隨她一塊兒來的。


    先下車的是靈舞,之後馬車繞到後院,又在一處小門前停下。朝陽這才由春櫻扶著下車,那產婆也抱了孩子跟下車來。


    進了醫館直上二樓,靈舞早在昨天傍晚便派人通知了這邊準備房間。這時候跟在她身邊的,是這間醫館的主事,紅姨。


    她拉著紅姨到了朝陽麵前,向她一指:


    “她叫朝陽,你們就叫她夫人吧!”見她點頭,再對朝陽道:“這位是紅姨,以後有事就找她便可。”


    朝陽款款下拜:


    “多謝紅姨,朝陽給您添麻煩了。”一言一動間,已沒了公主的架勢。


    “夫人說得哪裏話,娘娘吩咐的事,奴婢自然會做好。”


    靈舞自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指前下麵的空場對朝陽道:


    “這裏是醫館的後院,很偏,不會有外人進來。平時你們可以在這裏自由出入,再不用躲在屋子裏了。隻是要出院子怕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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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的三個主子

朝陽感激一笑:


    “已經不錯了,謝謝嫂子。”


    靈舞搖頭,再逗弄一下小孩,又輕聲道:


    “一切小心,實在是有事,你就回宮。”


    出了朝陽的屋子,靈舞跟著紅姨到了她的房間。


    這間屋子的窗是臨街的,當初紅姨特地選了這處地方,就是為了能夠隨時看到街中景象。


    靈舞走到窗前,自袖口中拿出那隻翡翠扣,再推開窗子掛到外麵。


    回身的時候,見紅姨正一臉疑惑地望著她。於是道:


    “留意一下,若是有人來到這東西,不要打草驚蛇,悄悄地跟上。”


    紅姨點頭,也不多問。聽主子的話,不要打聽太多,是這當初孟子陌親自交待的事。而她們的主子隻有三人,一是孟子陌,二是靈舞,三,便是孔軒。


    她不是大夫,留在這裏,名義上是操持宇文醫館的內務,而實際上則是孟子陌安插在城內的眼線。她要隨時留意京中動向,一旦有可疑,便要馬上知會主子知曉。


    留在這裏的,同時還有三名繡衣暗使。這些,靈舞統統明白,但卻從不過問。沒想到,現在為了朝陽的事到是派上了用場,一時之間,更加思念故人。


    “娘娘!”紅姨出聲輕喚,靈舞偏頭看去,她才又道:“有一事,還請娘娘給個示意。”


    “哦?”自顧到椅前坐下,“何事?”


    “是這樣。”紅姨繼續道:“以前孟先生在的時候我們的線報都是直接給他就好,自從你們在靖州出事,線報就轉為直接報給皇上。可是皇上太忙了,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請娘娘給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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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之花

靈舞一抬手:


    “以後直接找我說話吧!”她知道她們自有辦法將消息傳到鳳舞軒,繡衣暗使可以進宮不說,就在宮裏,指不定哪個宮女太監都是孟子陌布下的人。也許在她身邊就有,但她並不介意。因為知道,孟子陌無論做什麽,都不會害她。


    “喲!”紅姨大樂,“那感情好!”


    “嗯。”靈舞起身,“若無事,我便也不多留了。送來的那位夫人和孩子你好生照看著,但是不能讓她們出了這宇文醫館。另外……”她想了想:“如果不太麻煩,就差人留意一下她們的生活,看看有沒有什麽人會來找她。”


    “好!”紅姨點頭,“主子吩咐的事有什麽可麻不麻煩的,奴婢一定照做。”


    離了宇文醫館,在回宮的路上靈舞突然又想到新月。她記得朝陽說過,這事情新月是知道的,甚至還是她一手安排的。


    她在考慮是不是要從新月那邊下手去查,可是再想想卻又是一陣挫敗。是啊!當初好沒有勇氣去問的事,現在也一樣,一想到那個鬼魅的女子便開始陣陣發冷。


    有時候真想要放棄了,管她孩子的父親是誰,這都與自己無關,不是麽?孔軒都懶得管的她,她跟著摻合什麽?


    隻是很奇怪,在她的心中似乎總是牽著一根弦,而這根弦又時時刻刻都在跟她提醒著:朝陽事件的背後一定牽扯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這朵陰謀之花已經在悄然綻放,隻是現在還不到采摘的時候。她得等,等到有一天可以把這花連根拔起,讓藏覓在暗處的毒瘤一次摘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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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附權貴的雪妖

“新月公主那裏這半年有什麽動向嗎?”她轉頭問向小蟬,不管怎麽說,還是要打聽一下為好。


    小蟬搖搖頭,頗有些失望:


    “沒有。奴婢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但是插不進去人,貴太妃的寢宮守得很死。”


    靈舞點頭,不再去問。


    這時候跟她們一同坐在車裏的弄寒說話了,他道:


    “姐,姐夫要我從明兒開始跟著學兵法。給我請了鐵甲軍的將領做師傅,姐夫還說要親自教我武功。”


    靈舞大喜,趕緊接道:


    “好啊!難得你姐夫常識,你一定要好好的學!”


    “嗯。”弄寒點頭,再道:“這麽些日子來,宮裏的事我也聽說了個大概。我知道以前曾有一個叫孟子陌的人是姐夫的左膀右臂,也是姐姐的師父。但是他現在不在了,所以,這個重擔我一定要挑起來,好讓姐夫能早日安心政務。雖然可能沒有孟先生做得那樣好,但好歹分擔一點兒是一點兒,總比身邊沒人強。”


    一番話說得靈舞陣陣欣慰,隻覺這孩子從山中出來之後一下子就長大了許多,再不似從前那個頑童。


    “哎!”她突然發現少了些什麽,於是開口問去:“雪妖呢?”


    弄寒摸摸鼻子,一臉的不屑,輕哼道:


    “哼,攀附權貴去了。”


    小蟬噗哧一下笑出聲來,然後挽上靈舞的胳膊,道:


    “就是去賴著皇上了。”


    “哦!”靈舞恍然,依稀回憶起來,好像那雪妖自打見著了孔軒便喜歡粘上他,而孔軒也並不排斥,反到常常抱著它搖處走動。可是再想想,還是搖搖頭,歎道:“真是。一個皇帝,懷裏總是抱著隻小獸算什麽事兒啊?”


    “管不了!”弄寒一揚手,靈舞發現他的手背上有一處明顯的抓痕。“昨天想把它抱回來,結果那家夥撓我!”


    靈舞無奈望天,連帶著小蟬也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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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的閑話

一行人平安回宮,過了朝天門,靈舞自下了車來,與小蟬和弄寒一起徒步走了進去。


    弄寒有些不滿意,於是道:


    “姐,你應該多帶幾個丫頭出來。”


    “什麽意思?”小蟬不幹了,橫了他一眼,不客氣地道:“嫌我不好麽?”


    弄寒無奈,沒理她,卻還是道:


    “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姐,你好歹是德妃娘娘,總不成身邊兒就她一個人啊!”


    “一個人怎麽了?”靈舞笑笑,“小蟬挺好的,你呂曼姐還是貴妃呢,不也就半蓉一個貼身丫頭?”


    “是!”一聽她提呂曼,弄寒也不知怎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她是就一個貼身丫頭,可是她們身後可還跟著一大串兒呢!雖然不跟著進屋兒,但好歹走在路上也有個氣勢。哪像你現在!”


    靈舞微笑著不再多言,這問題她不是沒想過,隻是懶了,沒愛折騰。反正她平時很少出鳳舞軒,要那些個人一點兒用也沒有。


    經過一處小花園,小蟬正想著拉靈舞進去摘幾枝蠟梅來,卻不想,話還沒說呢,便聽得那林子裏的一塊兒小假山後麵有輕輕的人聲傳來。


    本來這是很正常的事,定是些小丫頭摘花時的閑聊,小蟬正想著要不要放棄這處林子,卻又耳尖地從那閑聊的聲音裏聽到“德妃娘娘”四個字。


    於是突地住腳,將食指豎到嘴邊,衝著靈舞和弄寒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再指指那假山後頭,小聲道:


    “有人!”


    弄寒快氣瘋了,什麽叫有人?有人不是正常麽?諾大個宮院如果連人都沒有,那還不成了鬼府了?


    見弄寒的樣子,小蟬趕緊又小聲補充道:


    “她們在說咱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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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們陪著“醫家四姐妹係列”一路走到今天,請相信,為了你們的熱情,我們一直都在努力著。

今天、現在、馬上——醫家四姐妹係列文之《痞醫亂》全文完結了~!小肚肚給大家送上了第一部完結作品,全民狂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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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失身了

這回他老實了,小蟬知道,凡事隻要扯上靈舞,這小子立馬消停。


    果然,等她們住了腳,並由小蟬拉著再往進了走走,立即又聽到談話的聲音響起。


    應該是兩個小丫頭,靈舞不以為然,正準備抬腳離開,卻在這時猛地聽到一句:


    “你說什麽?德妃娘娘失身了?”


    這一聲叫猶如五雷轟頂,靈舞隻覺腦袋“嗡”地一聲炸了開。


    小蟬和弄寒也傻了,萬萬沒想到在這深宮大院兒裏居然會有這等傳聞。


    這時,假山後頭的另一個人出了聲,聲音很緊張,想來,應該是在那人說話之後立即就捂上了她的嘴——


    “噓!你小聲一點,這麽大聲不要命啦?”


    “哎呀知道了!”那人出聲埋怨,隨即又問:“真的假的?”


    “這事好多人都在傳啊!又不是我說的。”


    “可是沒有證據啊!所以不能亂說!以皇上對德妃娘娘的寵愛程度,這話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咱的小命可就沒了。”


    “我也是好奇嘛!不過你想想,猜測的人是沒有證據,可是她自己不是也沒有證據來證明清白麽?要知道,她失蹤了半年還久啊!這半年誰知道她在什麽地方,跟什麽人住在一起。總不能拉著那個大小夥子出來做證!”


    小蟬再也聽不下去了,眼見靈舞的臉色開始泛白,眼見弄寒的眼中迸現殺氣。她到是比誰都暴發得快,幹脆地衝上前去,順手撿起了道邊的一大塊兒石頭,大叫一聲:


    “誰在那兒嚼舌頭子,有種的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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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醫亂》全文完結,大家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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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蟬殺人

隨她這一聲喊,假山後頭的人明顯嚇了一跳,立即有一人露出頭來探動向。


    小蟬見有人露頭,卻是想也沒想,猛地就把手裏的大石頭朝那人砸了去——


    “你去死吧!”


    說來也巧,小蟬是在暴怒之中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而那宮女見有硬物飛來,下意識地一偏頭,這石頭不偏不倚地剛好就砸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啊!”


    發出叫聲的是假山後頭的另一個人,而被砸中的那個,則是連一個呼救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立即倒地。


    小蟬氣勢洶洶,地走到近前,瞅了瞅那個倒地的,不解恨地抬腳就踹了兩下:


    “叫你亂說話,叫你造謠生事,叫你……”


    “她死了!”旁邊的丫頭突然在這時候驚恐地大叫一聲,隨即望向小蟬:“你把她打死了!”


    小蟬抬起的腿沒了著落,隻怔怔地盯著倒在地上的人,好半晌才道:


    “你說什麽?”


    “我說她死了!”那個丫頭嚇哭了,萬沒想到剛才還跟自己說話的同伴就這麽突然的被衝過來的人舉石砸死。“你為什麽要殺她,為什麽?”


    對著她的大喊大叫,小蟬沒了主意,隨即身子也開始不住地打著哆嗦,嘴裏不自覺地呢喃著:


    “怎麽……怎麽可能,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啊?你殺了人!殺死了人!你是誰啊?為什麽要殺死巧兒,她跟你有什麽仇?”


    這丫頭顯然並不認得小蟬,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她下手這麽恨毒,想來想去仍是不明白是不是巧兒與她有了過結,可是怎也不至於把人打死啊!還是在這深宮內院的,這人未免也太……


    “人死了?”忽有一聲傳來,卻是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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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

小蟬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趕緊回過身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


    “弄寒,弄寒你快來看看,這人是不是暈倒了?我……我怎麽能打死人呢?我從來沒有殺過人啊!”


    “別急。”弄寒拍了拍她的肩頭,“我去看看,你陪著姐姐。”


    說完話,徑自走到巧兒身邊,蹲下身來將手指探向鼻息。隻一下,便是眉頭深鎖。


    小蟬心裏咯噔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心來。


    弄寒不死心,再將手按向她的脖頸。隻可惜,得到的卻是同樣的答案。


    於是回頭,輕道:


    “人死了!”


    另外一個丫頭這時候也看明白了眼前的狀況,她再不認得小蟬,卻也知道正跟她站在一處的正是鳳舞軒裏的德妃娘娘。


    想想剛才自己與巧兒說的話,再想想小蟬衝過來時嘴裏叫著的,立即明白過來是剛才她們兩人的對話落了人家的耳朵裏。


    一時間嚇得三魂全丟,隻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嘴裏還念叨著: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靈舞哪有心思聽她求饒,早就被之前那一番話氣得牙都哆嗦。她知道深宮內院人心險惡,卻也沒想到竟會有人無中生有地編排起這種事來。


    “小蟬!”弄寒冷聲喝到:“怕什麽,這種人,該死!”話閉,直接將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給拽了起來,狠狠地道:“走!跟我去見皇上!今天非得讓你們的命來償我姐的清白不可!”


    “娘娘——”那丫頭一聲慘叫,隻差點兒沒昏將過去,一手死死地抓著假山凸起的處怎也不放。“娘娘求你,不要送奴婢去見皇上,奴婢不想死,求娘娘開恩啊!開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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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朝陽藏到哪兒了

弄寒心頭的怒火騰地冒起,一把將她抓住假山的手給扒了開——


    “還有臉叫開恩?你們排編我姐的時候想什麽了?早知道會要命的事也敢胡亂造謠,今天必須去見皇上,走!”


    隨著他的一聲喝,人已經被直提在手中。靈舞也不攔著,畢竟是關乎自家清白的事,她也想知道那些話到底是從哪兒傳出的。


    “我同你們一道去!”她淡淡地說著,再見看那個哭花了臉的丫頭:“如果始作俑者不是你們,那我倒是要聽聽,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


    一扭頭,正要往南書房的方向走去!卻不想,迎麵走來三五個人,為首那個穿著淡紫的宮裝,正巧笑著向她望來。


    靈舞心中一緊,不由得一聲暗歎——還真是不想見誰就來了誰呢!


    “哎喲!皇嫂子,你殺人啦!”來人正是那個邪魅的新月,此時她正望著倒在地上的巧兒,就在她的腦邊,已經有一汪血跡攤了開來,令人看去著實的觸目驚心。


    靈舞自是不敢往那兒去看,於是不得已,隻好迎了新月的眼,半晌無言。


    見她不說話,弄寒急了,直指了新月公主張口就道:


    “你別瞎說,人不是我姐殺的。”


    “啊?”新月故作驚訝,“那是誰呀?在皇宮裏殺人,那可是要受責罰的!”


    弄寒正要再度開口,卻是被靈舞抬手攔下,隨即冷冷地道:


    “人是我殺的!”這時她突然不再害怕,甚至主動迎著新月的眼看去。她就想看看,這個女孩兒的心裏到底藏著怎麽樣的秘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奇怪,靈舞不怕她,她到是有些閃躲了。


    可是馬上又眼珠一轉,探前了身子輕聲問去靈舞——


    “你把朝陽藏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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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更結束,慶祝《痞醫亂》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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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曼駕到

靈舞一愣間,新月又恢複了無辜的笑,再衝著地上的屍體一指,竟是道:


    “做主子的打死個奴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反正皇兄專寵你一人,不會怪你的。嫂子放心!”想了想,再小聲說道:“你該不會把朝陽的孩子也打死了吧?哈哈!算一算,那孩子也該三四個月大了。”


    話閉,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直把個小蟬嚇得要弄寒去扶她才能站得住。


    靈舞心頭煩悶乍起,猛甩了甩頭,想要把新月的影子自腦中甩去。


    然而,卻隻是徒勞。


    這一番鬧騰,到是引來了不少下人往這邊看來。靈舞一轉念,抬臂衝著一個小太監招手。


    那太監嚇得一愣,竟是半天都沒動地方。


    不等靈舞再開口,弄寒急了,大聲喊道:


    “喂!叫你呢!”


    那太監見再躲不過去,隻好硬著頭發挪了過來,一邊走一邊還用眼睛瞟著巧兒的屍體。、


    靈舞無奈,等他行了禮站定之後才道:


    “別害怕,本宮不會為難你。隻是有個事煩勞小公公跑一趟。”


    “哎喲,娘娘,這可不敢!”小太監趕緊又跪了下去,“有事您盡管吩咐,可不敢用煩勞二字。”


    靈舞也不再客氣,隻道:


    “那好!你去一趟安芷宮,把呂曼妃請到這兒來吧!就說我在這裏等她!”


    “是!”小太監領命而去。


    不多時,呂曼在半蓉的伴隨下急匆匆地趕來,身後還跟了一大群太監宮女。倒是真應了弄寒之前的話,夠有架勢。隻是這時候任誰都看得出,她的臉上正掛滿了怒氣,甚至比靈舞此時的反映還要再大一些。


    靈舞一愣,不等她開口便問道:


    “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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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新的一天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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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吊子貴妃

呂曼氣得跺腳,半蓉替她答道:


    “讓文淑妃氣的唄!那個文淑妃一大早就跑到咱安芷宮來編排您的是非,我們娘娘聽著來敢,就把她恨恨地訓斥了一頓。”


    “好了!”呂曼白了她一眼,再看向靈舞,道:“怎麽了?剛才去傳話的那個太監問什麽也不說,看樣子是被嚇著了。”再朝遠處一指:“你瞅瞅,還沒把我送到地上,人就一溜煙地跑了。看來,這後宮不整治是不行了!”


    靈舞輕歎,再朝身後的假山揮了揮手——


    “不止文淑妃,怕是這宮裏編排我的人多了去了。那邊也有兩個,小蟬剛才失手把其中一個給打死了。我沒辦法,隻能找你來救急,你幫幫我吧!”


    呂曼聽說死了人,先是一驚。可是隨後又看了看小蟬,竟嘿嘿一笑,伸手就往她的小臉蛋上掐了去,同時道:


    “小丫頭行啊!知道忠心護主,好樣兒的!”


    聽得她這樣說,小蟬多多少少放了心來,知道呂曼會為她做主,心裏也有了仗義。


    靈舞卻是對她這副半吊子的模樣很不讚同,隻道:


    “不是我潑冷水,隻是如果這事兒就這樣算了,我們在宮中可真就沒法兒呆了。會有更多的人覺得鳳舞軒裏住了個勾引皇上的妖怪,當街打死個人連眼都不眨一下呢!”


    呂曼想想也對,但是這樣一來就隻能委屈小蟬了。想了想,有些甘心:


    “明明就是她們橫生事非,憑什麽要咱們承擔罪過?要我說,小蟬做得對,這要換了半蓉,也得把她打個半死!”


    在旁跟著的半蓉緊著點了點頭:


    “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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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

弄寒這時候也來勁兒了,手一鬆,撲通一聲把那個嚇掉了魂的丫頭又扔回地麵,然後巴巴兒地看向呂曼,道:


    “嗯!這位大嬸,您總算是說了句在理的話!”


    呂曼登時火冒三丈,一雙杏眼騰地一下就豎了起來——


    “你管誰叫大嬸?誰是你大嬸?”


    靈舞這次沒有望天,反是趕緊出手相攔:


    “你們別吵了行不行?”她不明白,怎麽這兩人一見了麵就要掀了房蓋去。是因為性子太相象了嗎?也許吧!太像的人,誰也容不了誰。


    “娘娘!”小蟬呼就跪在地上,滿眼的淚懸掛著,瞅瞅靈舞,再看看呂曼,哭道:“讓小蟬一個人擔著吧!隻要不連累到娘娘,小蟬做什麽都願意。真的,求貴妃娘娘發落小蟬吧,求求您!”


    “你這丫頭!”呂曼皺眉,“現在是打死了人的事,隨便就這麽攬上身,是鬧著玩兒的麽?”再看看靈舞:“你說這事怎麽辦吧?”


    靈舞見這球又扔了回來,一時間也犯了難。


    呂曼見其好半天也沒個話兒,氣得一跺腳,幹脆地一揮手:


    “算了!既然叫我來了,那我就做個主!”回手拉過半蓉:“你去,把小蟬送去浣衣局,就說是我吩咐的,讓她去浣衣局受罰。至於期限……一個月吧!”


    “這……”小蟬一愣,反問去:“是不是太輕了?”


    “不輕!”呂曼已然打定了主意:“半蓉,快去吧!”


    半蓉也再不遲疑,一把從地上拉起小蟬,話也不說抬腿就走!


    靈舞見事已至此,便也再不多問了,隻感激地看向呂曼,道:


    “謝謝。”


    呂曼揮揮手,再瞅了瞅攤在地上的那個丫頭和那具屍體皺皺眉,自顧對身後跟著的太監道:


    “屍體拖出去!這丫頭扔去刷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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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局

事情就這樣了結了,呂曼送靈舞回鳳舞軒的路上一直在想:太後不管事的後宮真好!


    小蟬一路隨著半蓉往浣衣局的方向走去,對她來說,這條路並不熟悉。


    做為鳳舞軒的丫頭,很多時候她有什麽需要隻需說一句話便會立刻有人主動去辦,想要什麽東西也自會有人送上前來。這種下等之處她從未來過,就算是侍候靈舞之前也是盡量與之避開的。


    眼瞅著進入浣衣局的月亮拱門就在眼前了,小蟬拉住半蓉道:


    “好了!走到這裏我就認識了,你快些回去吧!貴妃娘娘跟德妃娘娘身邊都沒人呢,我不放心、”


    半蓉看了看不遠處的大院子,卻是搖搖頭:


    “這邊的人應該都已經知道你要過來了,我還是送你進去吧!好歹跟主事的知會一聲兒,省得欺負了你!”


    小蟬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地道:


    “放心吧!我雖然不認識她們,但是她們一定知道我!就算不知道,我報了鳳舞軒的名號,誰還敢把我怎麽樣?想必也都知道我來這邊隻是做做樣子,過些日子就回去了。半蓉,我真擔心娘娘,你快點去看看吧!”


    她這一說,半蓉也覺得有理。再想想,兩位娘娘也正是需要人的時候,自己跟小蟬都不在確實有些不方便。


    於是拍拍小蟬,寬慰道:


    “別太心急,雖然呂娘娘說是一個月,但我估計最多十天八天的就能找個由頭把你放回來。其實打死個奴婢本也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還是她們先拿那種事情來嚼舌根子,依咱皇上的性子,隻怕還會怪呂娘娘罰了你呢!”


    小蟬失笑:


    “替我謝謝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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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劉姑姑

送走半蓉,大大地出了一口氣,自心底告訴自己不害怕,浣衣局不會吃人的。


    隨即跨步向前走去,可還不等走出五步,便瞧見一個小太監打裏邊兒出來。見她過來,趕緊上到近前打了個千兒:


    “是小蟬姐姐吧!”


    “嗯。”小蟬點頭,“你是誰?”


    “是浣衣局的姑姑讓奴才來接姐姐的,姐姐跟我來吧!”說著做了一個引領的動作。


    小蟬怔了一下,連忙挺了挺身,邊走邊道:


    “我告訴你,我可是德妃娘娘身邊兒的,不要把你們浣衣局那些個要命的規矩用在我身上,不要主子饒不了你們。”


    “哎喲姐姐!瞧您說的。”小太監打著哈哈道:“浣衣局哪能做那樣的事兒啊!”


    兩人穿過回廊,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小偏院兒。


    小蟬瞧見這院子雖沒有剛才經過的那個大,但還能有十幾個人正坐在大盆子前辛苦地洗著衣裳。隻不過,她們盆裏的衣裳可不是花花綠綠的珍貴布料,而是粗布青袍,或是白布底服。


    她知道,這是下人們穿的衣裳,而且,還是當太監的下人們穿的衣裳。


    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個領路的小太監,不明白他為什麽把自己領到這兒來。就算是要她幹活,至也是去洗主子們的衣裳吧?


    “姐姐!到啦!”小太監住了腳,往前頭一指,“那位是劉姑姑,這浣衣局啊,就歸她管!姐姐過去見個禮吧,小的還有事去忙。”話閉,轉身就走。


    小蟬皺皺眉,往被稱為劉姑姑的老太太那兒瞅去。隻見她正歪坐在一張大躺椅上,兩腳搭上了身前的一個小板凳兒。另有一個丫環在旁侍候著,時不時地端茶遞水,還要給她揉肩掐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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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馬威

無奈地翻翻眼睛,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浣衣局的管事居然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活得這麽囂張!


    感覺有人發愣瞅著自己,劉姑姑也半睜開眼睛,見是小蟬,一張老臉立即堆出了一個惡心的笑來。但是身子卻沒動,隻張了嘴道:


    “喲!咱們宮裏最紅的丫頭今兒個怎麽有空到這下賤的地方來啊?”


    小蟬暗裏咬牙,沒好氣地道:


    “你真是明知故問!”


    “喲喲喲!”劉姑姑又笑了開,“脾氣還挺大的!不過這樣很好,這樣本姑姑修理起來才再有成就感。你們說是嗎?”


    隨著她揚手一呼,立即有一群丫頭隨聲附和:


    “姑姑說得是!”很整拿聲音。


    “你說什麽?”小蟬沒聽明白,確切的說是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她好像聽到了修理二字?


    “行了!”劉姑姑瞬間扔去了笑臉,隨即站起身上換上了一抹陰毒的厲色:“管你是什麽宮女娘娘,到了我這浣衣局,統統都是奴才!看到沒有——”順手往地上一指,小蟬到那地方正堆著小山一樣高的臭衣裳。“把這些都給我洗幹淨,洗不完不許吃飯!”


    “你……”她狠得咬牙,“你居然讓我給下人洗衣裳?”


    “怎麽?”劉姑姑故作驚訝,“你怎麽了?為什麽不能洗?”


    “我可是鳳舞軒的丫頭!”


    “切了!”老太太一揚手,“什麽宮在我這兒也沒用!我實話告訴你,老身掌管這濃衣院二十幾年了,就沒看到進來了還能被接出去的主兒!有多少貴人小主都隻能在此終老,你一個丫頭又算得了什麽?別以為你之前在娘娘身邊兒耀武揚威的,別以為娘娘離了你不行!沒準兒啊,現在就已經有人頂替了你的位置。再過幾天,主子們就會覺得用誰都一樣,也就想不起來你了!老實兒的在這兒呆著吧!好好幹活兒,還能少受些皮肉苦!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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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要我了嗎

話說完,再不看她一眼。老太太一扭一扭的走了,那個服侍她的丫頭也隨之離去,隻留下小蟬一人對著堆了自己一半還高的衣服發呆。


    這時候,一個同樣坐在一旁洗衣服的小丫頭悄悄走了過來。


    兩隻濕漉漉的手隨意在衣身上抹了抹,衝著小蟬悄聲道:


    “這位姐姐,別生氣了,還是早些幹活吧!不聽劉姑姑的話,你真會沒有飯吃的。”


    小蟬還是愣在那裏沒有動,眼下她在想的事並不是這些個衣服,而是剛剛劉老太太說的話。


    “沒準兒啊,現在就已經有人頂替了你的位置。再過幾天,主子們就會覺得用誰都一樣,也就想不起來你了!”


    真的會這樣嗎?


    不由得心頭一陣恐懼,混身上下竟也跟著打起冷顫來。


    自打跟了靈舞,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有失寵的一天。在她看來,隻要自己真心待主子,凡事最先為主子著想,就一定不會被拋棄。


    可那是以前,現在她打死了人不說,還有這個劉姑姑認認真真地闡述了這樣一個事實,再加上那些個在此終老的貴人小主……


    “娘娘真的會不要我嗎?”猛地抓上身邊的小丫頭,“你說!娘娘會不要我嗎?”


    那丫頭被她嚇著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卻是用力地甩開了她的胳膊,一邊跑回原位一邊道:


    “神經病!來了個神經病!”


    小蟬也覺得自己是神經病,那幾句話不停地在腦子裏頭盤旋著,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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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風波

沒辦法,她隻好蹲下身來,坐上剛剛被劉姑姑踩過的小板凳努力地洗起衣裳。


    再也不管這些衣裳平時都是誰穿的,甚至對上頭隱隱傳出的汗臭味也都不作任何計較。她一心隻想借助這樣的外力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娘娘不會不要我的!娘娘不會不要我的!”


    每洗完一件,她都會將這樣的話重複幾句。


    剛剛那個被她嚇跑的小姑娘看她這樣,也無奈地搖搖頭,心道:也是個可憐人啊!


    “喲!”討厭的聲音又起,小蟬懶得抬頭,隻這一下午的工夫她便已經記清了那劉老太太的腔調。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麽又站到自己麵前,開口隻一個字,便已經讓她頭皮發麻。“這盆子裏頭該添水啦!”


    “好!”應服性地答著,再一抬頭,竟見那老太太正拎著一隻大鐵皮水壺站在她麵前。


    “來,我給你倒上!”


    小蟬眨眨眼,不知道這老太太何時轉了性,居然可以親自幫自己倒水?


    “好!”她也點頭,心道莫非是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亦或是娘娘那邊差人過了話來,好讓自己不受委屈?


    心裏一下子比蜜還甜。


    看來,娘娘沒有放棄自己呢!


    隻可惜,這幸福的想法生於瞬間卻也止於瞬間。


    還不等她將雙手從盆子裏拿開,劉姑姑手一歪,鐵皮子壺裏的水嘩啦啦地就往下倒來。


    “啊——”小蟬一聲慘叫,兩隻手卻已如上過刑般又紅又腫。“痛!好痛啊!”暴怒的目光看去,隨即大叫:“你為什麽往我的手上倒熱水?你……你想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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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賄

“殺人?”老太太驚呼,“哎喲喲!說我殺人?我哪兒有你那個本事啊!隻不過給你一點兒小小的懲罰,比起你自己憑著一塊兒石頭就可以讓人一命嗚呼,還差得遠呢!”


    “疼啊!”小蟬的眼淚嘩嘩地流,“好疼啊!你憑什麽燙我?我殺了人自有皇上處罰,輪得到你麽?”


    “怎麽輪不到?”老太太冷冷一笑,“輪不到為什麽把你送到這兒來?你們主子咋不把你交給皇上親自去辦呢?哼!快洗!洗不完不許吃飯!”


    狠狠扔下一句,劉姑姑再度離開。


    小蟬舉著紅腫的雙手,怔怔地看了半天,仍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就在今天早上,她還在鳳舞軒裏吃香的喝辣的,怎麽一下子就淪落到這般田地?


    試探著把手再往盆中伸去,卻不想,剛觸及到水麵便如針紮一般的疼。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卻又瞅著剩下的一大堆衣服犯了愁。


    挨餓事小,她知道,如果洗不完這些衣裳,等待她的指不定又是什麽樣的酷刑。


    怪不人一談浣衣局人人生畏,這裏竟還真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自將求助的目光撇向一旁的小丫頭,猛然想起自己袖口袋裏頭還有兩顆金稞,那是娘娘回來那天賞的。


    心中一喜,瞅瞅四下裏沒人,劉姑姑也逛去了別的院子。這才悄悄地蹭到那小丫頭身邊,小聲道:


    “你叫什麽名字?”


    “平香。”頭也沒抬,張口就扔了去。“你還是快點那些衣裳吧!如果洗不完,就不隻是手被燙。”


    “哎!”小蟬用胳膊肘碰碰她,“你幫我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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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賄

“什麽?”平香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她,“我說你被燙的到底是手還是腦子?我幫你洗?我剛剛是好心提醒你,你可不要把我當成是好欺負的隨意指使。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到了這兒來就都是下等人,自己的活自己幹,沒有人會幫你的!”


    “如果我給錢呢?”


    “嗯?”平香一愣,隨即又轉回頭來,眼中已現貪婪。“你有錢?”


    “有!”小蟬心中極喜,重重地點頭,“我給你錢,以後你幫我洗衣裳。”


    “可是……”平香又有些犯難,再四下裏看看,“可是要等到劉姑姑不在的時候。”


    “我明白!”小蟬笑著往袖口裏掏去,難忍著雙手的巨痛將一粒金稞拿了出來。“這個給你,夠洗多久?”


    平香一見這東西,眼睛都直了。


    說實在的,這是她頭一次如此進距離地接觸金子,而且還是給她的!


    想了想,吞了兩下口水,在小蟬麵前豎起三根手指。


    “三天?”她有些失望,“一個金稞子就能洗三天哦?”


    “三個月!”平香很講究,雖然知道小蟬不清楚行情,但還是沒有太過訛詐。“我給你洗三個月!”


    兩人就此達成協議,小蟬暗裏鬆了一口氣,總算這半天糊弄過去,隻是有點兒舍不得那金子。


    就當舍財保命吧!


    她高高興興地看著平香把自己那隻大盆裏的衣服都搬過來倒在了她盆裏,然後重新坐回板凳上用力地搞打著。


    這麽辛苦的活計,她居然幹得樂嗬嗬。


    果然,金錢的力量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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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親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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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著德妃去的

晚飯如願以償地吃了個飽,很意外地,劉姑姑並沒有出現。


    平香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小瓶燙傷藥,很細心地給小蟬塗了上。這一舉動更讓她充份地體會到了有錢人的好處,暗裏捏了捏剩下的那一顆,思量著一定得用在刀刃兒上。


    到了晚上,小蟬更加地思念鳳舞軒。


    以往這時,靈舞都會跟孔軒兩人膩在房間裏,凡事自己動手,不需任何人侍候。


    朝陽公主在時,她會在這個時候上到藥樓上麵,幫著打點一些鎖事。如果那邊也不需要幫忙,她便可以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然後趴到窗口數星星。


    現在她依然可以數星星,但是心境卻不同。


    歎息著看向窗外,月光寒冷冷地照亮了長夜,卻是無盡的幽涼深黯覆上了心頭。


    小蟬很想把平香叫過來陪自己說說話,免得獨自胡思亂想。雖說那丫頭是個貪財的,但至少拿了錢能辦事。要是沒有她,自己要遭的罪怕是得更大吧?


    可是又不敢去叫,現下夜深人靜,她的心也漸漸的平複下來,得以去思考一些事情。


    她想,自己在這浣衣局所遭受的種種,應該不是個偶然吧?


    說的沒錯,送到這裏來的都是不受待見的人。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三分臉色,她好歹是鳳舞軒的丫頭,就算要整治,聰明人也會先行觀察兩天,看看主子們確實舍了她的時候再做打算。


    哪有這樣上來就折騰的?


    一想到這兒,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難不成劉姑姑是故意的?


    可是自己與她有什麽仇?


    不對!不是她與之有仇,想必……是衝著德妃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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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的規矩辦皇家的案子

這一夜,鳳舞軒裏也不平靜。


    孔軒打從一進門就開始埋怨靈舞,說她不該把自己的貼身丫頭送走。


    靈舞也知道離了小蟬自己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但是沒辦法。


    她搖搖頭,一邊幫著孔軒解外袍一邊道:


    “出了這樣的事,若還不罰她,怕是明天該傳我霍亂宮廷了。”


    “我看誰敢!”孔軒低吼,倒嚇得趴在他肩頭的雪妖“襖”地一聲叫,竄到了床榻上。


    “誰都敢!”靈舞白了她一眼,“今兒這樣的事情都敢傳,還有什麽不敢的?你管得了一個,還管得了所有?法都不責眾……”


    “我聽說文淑妃也在傳?”


    他在意的是這個,這後宮自從沒了徐冬兒以後到是安靜了不少。本以為文淑妃孤掌難鳴,會自此收斂,卻沒想到眨眼的工夫就整了這麽個事兒出來。


    “呂曼訓斥過了。”靈舞也有些鬱悶,隻一想到那個文淑妃,整顆心都跟著累。“你說,”她幫著孔軒掛好袍子,隨後幸幸地道:“那文淑妃她也不閑累的慌,這一天天的編排這事兒,得多費腦子啊?”


    “哼!”孔軒輕哼,“她怕是正樂在其中呢!這次牽連到小蟬,暫且算了。如若再讓我知道有類似的事出在她身上,這座皇宮,她也不用再呆下去。”


    “你還能休了她不成?亦或打入冷宮?”靈舞偏頭望去,“堵不上她的嘴的。”


    “冷宮?”孔軒一樂,“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說法,我若想讓她消息,自有我自己的辦法。”


    靈舞無言了,想想也是。他是誰啊?不止是西離皇帝,還是那什麽……奪命邪君。有惹了他的,保不齊這皇帝會走個偏招兒,以江湖的規矩辦了皇家的案子。到時候被懲之人,可真是倒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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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成全呂曼

知她在想什麽,孔軒好笑地將其拉入懷中,一邊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隱隱幽香,一邊開口道:


    “你不用介意的,那樣的人該死。明天就叫小蟬回來吧,你身不能沒有親近的人。我看那丫頭不錯,機靈,待你也好。”


    靈舞扯了扯嘴角:


    “再過一陣子吧!總得給旁人做做樣子,也別讓旁人覺得呂曼太偏心了。哎!”她突然搖搖他的手臂,“你說真怪了,都是你的妃子,呂曼說起來跟文淑妃是一個代遇,可為啥人家就不像文淑妃那樣?就因為我救過她爹爹的命麽?”


    孔軒點頭: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再想想,又道:“呂家是將門,不光男人頂天立地,就連女子也沒有一般的大家閨秀那樣嬌柔。你瞅呂曼,到是有些男孩子的性子。”


    “對!”她也同意,“那家夥如果換下象征貴妃身份的宮裝,穿上平民百姓的衣服,我敢保證,決對是隻皮猴子。”


    “唉!”孔軒一聲長歎,“說來說去,我是對不起呂家。當初呂良候那樣助我,到頭來,我卻負了人家女兒。”


    “你行了!”靈舞笑著起身,到是拉了椅子坐到他的對麵。“人家呂曼也未必看得上你。對了!既然說到這兒了,我到要問問你。如果有一天呂曼有遇到適合她又不在乎她做過貴妃的男人,你會不會成全?”


    “會!”孔軒想都沒想就點了頭,“我不是那般迂腐的皇帝,更何況行走江湖這麽些年,什麽事情沒聽過沒見過。如果真有那樣的男人出現,我定然要成全的……她看中誰了?還是你……”


    “沒有沒有!”靈舞趕緊攔下了話茬,“我就隨便一說,你姑且隨便一聽,別往心裏去。但卻一定要記得今日說過的話。如果呂曼遇到了屬於她自己的幸福,你一定要成全!”




多災多難

知道了孔軒對呂曼的打算,靈舞也算放了心來。


    其實最近一直有一個想法在她的腦中攛掇著,關於呂曼的。隻是現在時機還未到,還需再等等、再看看。


    見她心有思量,孔軒伸手按向她微微擰起的眉心,笑道: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照顧好自己,總要開心才好。最近政務著實忙了些,陪你的時間也少了。”


    “我明白。”她體貼地道:“你忙你的,總要把這半年荒廢的政業補一補,也省得再有人造謠說我禍國殃民。”


    “你呀!”點了點她的腦袋,“白天要是悶了,就出去走走,去找呂曼說說話。我安排弄寒學兵法了,怕是他也沒空陪你呢!”


    “聽他說了。”靈舞淺笑道:“你就別管我了,這麽大的人,我自會給自己打些消遣的。”


    一連過了數日沒有小蟬的生活,靈舞還真就不習慣了。


    雖然鳳舞軒裏宮女太監多得是,可是卻沒有一個可以像小蟬那樣貼心。


    說起來,她們之間的交情是在當初靈舞還扮著男裝助孔軒登位時候結下的。小蟬曾經陪著她往各宮各院去送陷害人的花草茶,也曾在她突然寒症發作的時候及時找來孟子陌救命。


    這樣的患難之交怎是旁人比得了的?


    可惜,做做樣子是她自己說的,此時再不習慣,也隻能咬牙挺著。


    她能挺,可是小蟬快要挺不住了。


    就在昨夜,她委屈地鑽進冰冷的被子裏時,卻不想被褥上麵竟是倒插著數顆縫衣針。

                            

    她一聲慘叫換來的是針入血流,在靜寂的夜裏尤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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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迷呂曼

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可以自睡夢中爬起過來看看。就連平時與她交好的平香,也適時地選擇了沉默。隻在第二天一早偷偷地塞了一塊兒藥膏過來,算是對這事情做了回應。


    小蟬不怪她,說是交好,那也隻是相對而言。實際上,她們之間無外乎就是買賣雇傭前係。她出錢,平香出力,公平交易,誰也不占誰的。


    今晚,她學聰明了。


    臨睡前將所有的被褥裏裏外外抖了一遍,再以後輕輕地摸去。待確定無異之後,這才安心地睡下。


    但是,若人有存心想害她,伎倆就絕對不止那一兩個。


    小蟬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防得住一招,卻禁不起反反複複。


    約莫兩更天時,也不知是從哪裏竄來的兩個黑衣人,竟是輕手輕腳地摸進了她的房間。


    待確定床榻上的目標無異之後,立即有一人猛地將她自睡夢中拉起。另外一個五指並攏,單手直向小蟬的後頸劈去。


    可憐小蟬被這一鬧,還沒等睜開眼睛,便自此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嘖嘖!真是不得了!真是不得了!”說話的是呂曼,此時,她正坐在鳳舞軒對著那張紫玉蘇琴兩眼發直。


    一旁坐著的還有孔軒,見了她那副花癡的樣子不由得也笑了起來,打趣道:


    “拋去貴妃的身份不說,好歹你也是呂良候的掌上明珠。他府上不窮吧?怎麽你看了什麽都跟寶似的?”


    他早發現這呂曼是個財迷,曾經有一次陪著靈舞一起去安芷宮找她閑聊,剛一進去就看到這丫頭正對著一屜子珠寶首飾大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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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事

聽她這一說,靈舞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再一抬手擰了呂曼一把,笑道:


    “讓皇上把國庫的鑰匙給你吧?以後你沒事兒就天天上那裏頭坐著去,喜歡什麽拿什麽。放心,皇上不會怕你把國庫搬空。”


    呂曼吸吸鼻子,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我沒意見!”


    這股子痞勁兒跟弄寒真是一個樣兒,氣得靈舞再次出手往她臉上捏去。


    孔軒也無奈道:


    “看來改天真得好好問問呂良候,他家是不是真的很寒酸?”


    “才不!”呂曼氣鼓鼓地道:“一點兒也不寒酸!隻不過,那些好東西沒一樣兒是我看得上眼的。哎,我跟你們說,我們家滿府滿屋滿地的刀槍棍棒啊!老天!我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唉!進來才知道,原來皇宮裏頭這麽好!”


    兩人明白了,感情這丫頭是上宮裏過癮來了。


    靈舞撇嘴,扭身在琴椅上坐下,輕道:


    “彈琴給你們聽吧!”


    兩人極喜,誰都記得大年夜那天靈舞的琴音,一如天籟。可自那次之後她便再也不彈,再加上半年多的分離,眼下再聽到她說彈琴,各人都現出神往。


    半晌,纖白修長的十指搭於弦上,柔腕輕移,瞬間撥動起數根琴弦。


    也不知是什麽調子,卻在她的一撥一弄間時而寧靜致遠,時而熱烈激昂。


    這紫玉蘇琴許久不彈了,琴弦卻是半點都不生澀。


    可是靈舞的心亂,隨著婉轉的琴音,她的心境卻愈發的難以平複。


    於是,彈著彈著,琴音就亂了。


    孔軒突然起身,上前一步按往她的腕,關切地道:


    “怎麽了?”


    靈舞茫然地抬頭,秀眉深鎖,許久才道:


    “心慌得很,總覺著要出事了。”




小蟬獲救

話聲剛落,房門“砰”地一聲被寒風刮開。


    緊接著院子裏傳來陣陣急呼——


    “娘娘!不好了!”


    幾人心驚,正欲起身迎出去,卻見門外匆匆忙忙地進來數名下人。其中兩個太監正架著一名半死的女子。


    靈舞跨步上前,失聲道:


    “小蟬?”


    沒錯!這人正是小蟬。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丫頭欣喜地張開又目,想要說些什麽。可卻在看清了確定靈舞之後,緊繃的神精瞬間鬆散開來,人也立時昏迷過去。


    跟著一塊兒進來的人裏還有半蓉,她本是陪著呂曼一起來鳳舞軒的,隻是沒呆了多一會兒就被下人叫了出去。幾人開始也沒太在意,這時候注意到她竟跟著半死的小蟬一塊兒進來,呂曼馬上問道:


    “半蓉,怎麽回事?”


    半蓉也是一臉急色,指了指小蟬,道:


    “剛才下人不是來叫奴婢麽,奴婢出去了,這才知道是浣衣局的一個小丫頭找。那丫頭偶爾會到各宮各院送衣裳,認得奴婢,這才把奴才叫出去說了小蟬被害的事。”


    “被害?”靈舞大驚,一邊命人將小蟬快扶到床榻上一邊急聲問去:“被誰害的?”


    “不知道。”半蓉搖搖頭,“奴婢去的時候,正發現小蟬倒在浣衣局後麵的一處偏林裏,地上全是雪,若再晚到一步,怕是人就凍死了。”


    “她有外傷嗎?”靈舞又問去。


    半蓉搖頭:


    “看起來沒有,但是找到她時,卻已經是半昏迷狀態。浣衣局的人說從今兒一早就沒見到小蟬,可能是自己去林子裏逛,摔倒了。”


    “胡扯!”開聲的是呂曼,“小蟬也不是傻子,摔倒了不會爬起來啊?再說,這麽冷的天兒,她去林子裏幹什麽?”




劉姑姑死了

“這是被人擊暈了扔過去的。”靈舞正在床榻邊為小蟬檢查著周身,待看到腦後時,立即明白其中究竟。“真是好大的膽子!”靈舞怒了,她從來沒有生過這麽大的氣,就算是那天聽到有人拿她的清白來編造事非,也沒像眼下這般動怒。隻見她一轉身,直就像門外衝去。


    孔軒趕緊去攔:


    “你幹什麽?”


    “我要到浣衣局去看看,人是在她們那兒出的事,我倒是想聽聽那邊的人怎麽來交代!”


    “好!”孔軒點頭,也是怒意滿麵。“朕隨你一塊兒去!看來,這宮裏的某此地方,也該讓它徹底幹淨幹淨了!”


    看這兩個人沒理智地要去出風頭,呂曼急了,快步上前堵在了門口兒——


    “不能去!”


    “為什麽?”靈舞不解,隨即又道:“你是怕我吃虧麽?放心!

所有跟帖: 

不知道為什麽,之二的毒醫難怎麽也貼不上。沒招了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0/14/2011 postreply 17:32:05

好看的文,謝謝帖文 -卡洛拉- 給 卡洛拉 發送悄悄話 卡洛拉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0/15/2011 postreply 14:18:52

再試試,毒醫難(一)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266438 bytes) () 10/16/2011 postreply 19:36:21

毒醫難(二)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290615 bytes) () 10/16/2011 postreply 19:40:14

後兩部都沒有完結啊?能貼完嗎? -xiaoyi- 給 xiaoyi 發送悄悄話 xiaoyi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0/23/2011 postreply 02:54:02

貼不上啊。 -愫心小築- 給 愫心小築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0/24/2011 postreply 16:2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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