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栗陷阱:密室之別墅疑案/貫越(全)3

來源: c5577 2009-06-24 13:11:46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84257 bytes)
回答: 戰栗陷阱:密室之別墅疑案/貫越(全)c55772009-06-24 13:07:42
  第二十章 牌局


  屍體怎麽可能自己走出衣櫃?

  屍體此刻還會有自己的想法?

  小賈在等待柳飛雲的到來, 要向他訴說誰是殺害自己的凶手?

  柳飛雲虛弱地扶著門框,目不轉睛地看著小賈的屍體,思索著事情的緣由。李曉峰靠在走廊的牆麵上,喘著粗氣,眉毛擰到了一起。

  "這別墅裏鬧鬼吧,屍體怎麽會動?"李曉峰膽戰心驚地說。

  柳飛雲已經恢複了常態,他回答道:"屍體當然不會動,是有人動了屍體。"

  "Johnson!"李曉峰幾乎是喊出來,"他來過這裏。"

  柳飛雲扶了扶眼睛,說:"也許是Johnson,也許是其他人。

  "其他人?"李曉峰茫然地重複了一遍。

  "除了咱倆以外的其他人。"柳飛雲簡短地說。

  "為什麽不是Johnson?他的嫌疑最大。"李曉峰反問道。

  柳飛雲搖搖頭說:"我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討論Johnson的去向,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連他的人影都沒看到,這極不符合常理,所以我認為Johnson根本就不存在,他也許像小賈一樣也被殺害了,隻不過我們還沒發現他的屍體。"

  李曉峰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嘴裏被人塞了個爛水果,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顫抖起來,"凶手是誰?"

  "在大廳裏,這個人就坐在我們的身邊。"柳飛雲的聲音有些飄忽。

  "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目前還不清楚,這個人隱藏得很深。"柳飛雲說,"不過他還是缺乏經驗,留下了不該留下的痕跡。"

  "留下了什麽?"李曉峰迫不及待地問。

  柳飛雲回答:"在小賈的屍體上留下了罪證,這才是屍體移動的真實原因。"

  "那還等什麽,我們趕快進去找證據吧。"

  "我們還是晚了一步。"柳飛雲徐徐地說,"有人動了屍體,估計證據早已不在了。"

  "奇怪了。你說小賈是在四五個小時前被害的,凶手為什麽不早些取走罪證,我們第二次去庫房的時候小賈的屍體還在衣櫃裏。"

  "凶手的經驗不足,所以他犯了一個錯誤。"柳飛雲輕描淡寫地說。

  李曉峰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我們晚上一直在大廳裏,似乎誰也沒有單獨接近屍體的機會。"

  柳飛雲淡淡地說:"有一個時間我們兩個和其他人沒在一起。"

  "是嗎?"李曉峰拚命回憶著下午的情景。

  "我們第三次去庫房拿急救箱的時候,離開別墅的隻有我們兩個人,就在這個時間段裏,有人上樓動了小賈的屍體。"

  李曉峰恍然大悟道:"林泉夫妻上樓拿雲南白藥,段新宇也陪著一起上去了。這麽說凶手就是他們中間的一個,或者他們三個都是凶手。"

  "也不一定。"柳飛雲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當時別墅突然停電,大廳裏一片混亂,在林泉夫婦和段新宇上樓拿藥的時候,白秀清和張助理也有機會離開大廳片刻,2號房間和林泉居住的房間在兩個不同的方向,至少在理論上這種可能完全存在。"

  李曉峰說:"白秀清不會這樣做,除非他智商有問題。如果他是凶手的話,在他'發現'屍體的時候完全可以處理所有不利於他的痕跡,他沒必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第三次接近屍體。"

  "我同意,殺害小賈的人不會是白秀清。"柳飛雲說,"就目前來看,林泉夫婦、段新宇以及張助理,他們四個人都有嫌疑。"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殺害小賈,根本就沒有理由呀?"

  "理由一定有,隻是我們還沒有想到而已。"柳飛雲忽然話題一轉,"你不認為剛才的停電有些蹊蹺嗎?"

  李曉峰摸著腦袋說:"倒是有些巧合,屍體就是在停電的那段時間內挪動的。"

  "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挪動屍體,最佳的方法就是斷電。"柳飛雲接著說,"配電盒就在大廳的一角,你和蔣師傅換保險絲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李曉峰突然拍了一下腦袋,說:"我想起來了,配電盒裏根本就沒有燒斷的保險絲,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不過也沒在意。"

  "很明顯,"柳飛雲說,"保險絲不是燒斷的,而是被人拔下來的。"

  "這是你讓我幫蔣師傅的原因?"李曉峰問。

  柳飛雲點點頭,說:"我覺得這次停電有問題,所以就讓你湊過去看看究竟。"

  "也就是說,拔掉保險絲的人就是挪動屍體的人,挪動屍體的人就是殺害小賈的凶手。"李曉峰總結道。

  柳飛雲回答:"可以這麽說吧。"

  "那麽,誰是拔掉保險絲的人?"

  "你想想,停電的時候都有誰在大廳?"柳飛雲反問道。

  李曉峰眨著眼睛說:"當時你和我在地下室撬鐵門,同行的人還有段新宇和張助理,我們出發的時候燈還亮著,留在別墅的人有白秀清、蔣師傅以及林泉夫婦,其中白秀清一直在二樓的房間裏,所以拔掉保險絲的人隻能是林泉夫婦。"

  李曉峰停頓了一下後,接著說:"林梅的手可能是故意劃傷的,她可以借此重返二樓,他們三個上樓的時候,林泉趁黑偷偷去了2號房間,處理完屍體後又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於是他們三人一起從樓梯上走下來,而那時我們剛好從庫房拿回急救箱。"

  "林泉在段新宇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離開似乎不太可能,我更傾向於這是他們三人之間的一種默契。"柳飛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他們到別墅之前互相並不認識,而且被害人是一個與他們毫無瓜葛的人。"李曉峰說,

  "這就是關鍵點。"柳飛雲看著小賈的屍體說,"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也許所有的推斷都是錯誤的,凶手另有其人。"

  "在明早報警之前,我們最好還是保持沉默。"李曉峰謹慎地說。

  柳飛雲沒有回答,他走到屍體的旁邊,蹲在地上仔細地打量著。李曉峰沒敢進去,他站在門口緊張地四處張望,生怕從哪個角落裏突然躥出一個滿臉獰笑的殺人凶手。

  沒過一會兒,柳飛雲站起來向樓梯方向走去。李曉峰問:"你有什麽計劃?"

  柳飛雲回答說:"沒什麽計劃,就是和白秀清打打撲克。"

  大廳內冷冷清清,像墓室一樣悄無聲息,五個人像木頭一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蔣師傅已經回到房間裏休息,白秀清和段新宇坐在餐桌上悶聲悶氣地打著牌,張助理一目十行地翻著雜誌,林泉夫婦半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茶幾上擺著一壺滾燙的咖啡和幾碟西式點心。

  白秀清看到柳飛雲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牌,問道:"柳總,小賈留下遺言了嗎?"

  柳飛雲走到餐桌前,點頭說:"小賈對我說凶手不是白秀清。"

  "你別開玩笑了,死人還能說話。"白秀清臉色一變。

  "玩什麽呢?"柳飛雲坐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白秀清手中的撲克牌。

  "你想玩什麽?"白秀清反問道。

  "21點怎麽樣?我隻會玩些簡單的。"

  "好啊,你錢帶夠了嗎?"白秀清的口氣很大。

  "都是朋友,贏錢太傷感情,幹脆記分吧。"柳飛雲笑著說。

  "記分也行,輸者下山後請吃飯。"白秀清總要在牌局上加點刺激。

  "曉峰,你去書房拿本信紙。"柳飛雲對張助理說,"小張,你也過來玩會兒吧,人多熱鬧。"

  白秀清洗著牌說:"林泉,你們兩口子回家再纏綿吧,現在過來打牌。"

  林泉被白秀清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拉著林梅的手走到餐桌前,解釋道:"我不太會玩這個。"

  "21點是我小學時常玩的,極其容易。"白秀清對林泉耐心地說,"牌麵上的數字加起來超過21點就算輸,幾個人中最接近21點的就算贏,J、Q、K都是半點"

  "就這麽容易?"林泉問。

  "開始吧。"白秀清迫不及待地發給林泉第一張牌。

  林泉拿起來一看,一張7,他示意再要一張牌,又是一張7,林泉向白秀清點了點頭,第三張牌遞過來,是張4,三張牌加起來是18點,林泉回頭看著站在背後的林梅,林梅輕輕地向他搖搖頭,林泉把牌扣在桌上,說不要了。

  下一個輪到了張助理,第一張是5,第二張是6,第三張是5,一共16點,張助理點上一支煙,做冥思苦索狀,在白秀清的催促下他決定不再要牌了。

  段新宇玩牌比較痛快,他要了一堆牌,牌麵上的數字已經到了19點,他依然還向白秀清要牌,白秀清發過一張4,已經超過了21點,段新宇拿著牌想了想,然後有些不情願地說不要了。

  柳飛雲和白秀清最後拿到牌,然後他們依次報出自己的最終點數,白秀清贏了第一局,柳飛雲讓李曉峰在信紙記上每個人的輸贏狀況。

  大廳裏的掛鍾發出了兩次報時聲,煙灰缸裏已經插滿了煙蒂。餐桌前的人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揉眼睛,張助理索性去衛生間裏用涼水洗了洗臉。

  白秀清眯著眼睛說:"柳總,我現在都睜不開眼了,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該亮了,我們能不能先睡一會兒?Johnson八成不會現身了。"

  白秀清的話得到了其他人的響應,大家都表示要回房間,隻要鎖好房間門,Johnson就束手無策。

  柳飛雲說:"我們做個表決,同意回房間睡覺的請舉手。"

  段新宇立即舉起右手,張助理猶豫了片刻也舉起了手,林泉夫婦小聲商量了一下,然後說他們也回房間。

  柳飛雲對李曉峰說:"咱倆可慘了,隻能睡在大廳了。你願意到2號房睡嗎?"

  "我寧肯到院子裏睡也不回2號房。"李曉峰說。

  林梅說:"蔣師傅臨回房間前留下了貴賓室的鑰匙,你倆可以去那睡,新床單就在衣櫃裏。"

  "別提衣櫃了。"張助理膽怯地說,"柳總,您上樓的時候把2號房門反鎖上吧,要不我非做噩夢不可。"

  柳飛雲從林梅的手裏接過貴賓室的鑰匙,跟在其他人後麵上了二樓。張助理受不了白秀清磨牙的聲音,堅持讓他回到自己房間,白秀清悻悻地與段新宇進了4號房。

  貴賓室裏有一股濃濃的灰塵味道,柳飛雲將窗戶打開換換空氣,李曉峰從衣櫃裏拿出新的床單鋪在床上,說:"玩了三個多小時21點,有什麽心得呀?"

  柳飛雲說:"你都知道,白秀清贏了,段新宇和張助理下山後請吃飯。"

  "恐怕沒這麽簡單吧?"李曉峰表情複雜地說。

  柳飛雲一笑,說:"我的這點心思都被你看穿了。你說得對,我是想通過玩牌這種方式來了解他們的性格。

  "打撲克能了解人的性格?"

  "隻能了解到一部分。"柳飛雲坐在床上說,"了解別人性情的方法有許多,打牌是其中比較快捷的一種方式。"

  "噢?說說看。"李曉峰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我們都很了解白秀清,他幹正經事不行,要說起玩,他是一把好手,所以剛才他以絕對的優勢贏了我們。"

  李曉峰說:"說說其他人,我對白秀清這老家夥沒什麽興趣。"

  "先說林泉夫婦。"柳飛雲幽幽地說,"你一定也注意到了,林泉一到關鍵時刻總要回頭詢問林梅,而林梅給他傳遞的眼神他幾乎毫不猶豫地采納了,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林泉懼內。"李曉峰幹脆地說。

  "確切地說,在這對夫妻中,有主見和拿主意的人是林梅,林泉心甘情願地聽從她的意見。"柳飛雲說。

  "這能說明什麽?"

  "如果Johnson的失蹤或者小賈的被害與他們有關的話,那麽林梅一定是幕後策劃,她和這兩個人必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李曉峰想了想,說:"你認為林梅是凶手?這不可能,她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況且林泉和她形影不離,她想做幕後策劃人都沒有機會。"

  柳飛雲笑了笑,說,"這僅僅是一種可能,如果打一局牌就能查出凶手,那警察學校早該關門大吉了。"

  李曉峰說:"你再講講其他人。"

  "剛才的牌局有兩個輸者,分別是張助理和段新宇,他倆的性格截然相反,輸牌也是正常的。"柳飛雲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聽門外的動靜,片刻後他接著說,"先說張助理,他通常拿到17點就不再要牌了,所以他會輸,17點也能夠贏牌,但幾率非常之低。我記得他隻贏過一局。"

  "這說明他的膽子很小。"

  柳飛雲說:"對,他不僅膽小,而且還缺乏必要的魄力。即使他參與了這次別墅事件的謀劃,充其量也隻是一個執行者。"

  李曉峰問:"你的意思是有兩路人參與了這次行動?"

  "當然。"柳飛雲肯定地說,"沒有人可以輕易地讓Johnson消失。"

  "段新宇的性格又是如何?"李曉峰迫不及待地問。

  柳飛雲回答:"他和張助理一樣輸得很慘,你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

  李曉峰明白了柳飛雲的意思,他說:"段新宇總是不停地要牌,和張助理的輸法正相反,他手中的牌經常超過了21點。"

  "這說明他比較冒進,也可以說他的膽子很大,拿到20點時他居然還敢要牌,這不是每個人都敢做的。盡管這場牌局不是賭博,但我想沒有人在故弄玄虛。"柳飛雲緩緩地說。

  李曉峰說:"看來段新宇是個狠角色,殺手可能就是他。"

  "也不一定,這些都是猜測而已,也許真正的殺手是Johnson。"

  李曉峰問:"我之前是這麽認為的,不過從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並不大,Johnson蹤影全無,別墅裏與他有關係的人,你、我、白秀清毫發無損,反倒是小賈丟了性命,這無論如何也講不通。"

  "是這樣。"柳飛雲肯定了李曉峰的看法,"我認為Johnson不是失蹤,而是被人殺害了,從我們發現他消失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失去了生命,而殺手就在這棟別墅中,並且就在我們身邊。"

  李曉峰的身體猛然一抖,他忙問道:"你說到底誰是凶手?"

  柳飛雲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說:"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真相今天就會大白。快睡吧,天快亮了。"

  就在柳飛雲與李曉峰對話的時候,有一個黑影在昏暗的走廊裏遊蕩著……

  第二十一章 屍體


  雨後的早晨格外幽靜,布穀鳥在樹林中發出清脆的叫聲,空氣像是被層層濾過似的,清爽暢快,柔和的陽光灑在霧蒙蒙的青綠色的山林上,宛如仙境。

  與外麵晴朗的天空相反,別墅裏的氣氛仿佛烏雲密布,依然凝重,依舊沉悶。

  一具屍體還鎖在房間裏!

  一個故人至今生死未卜!

  究竟誰是凶手?

  凶手一直藏在別墅裏?

  不。凶手談笑風生地麵對每一個人。

  他是如此瀟灑,如此自信,他的計劃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他自信自己可以騙過所有人,他甚至還有心情去玩一玩撲克牌。

  牌局的輸贏又算什麽,他的賭注是生命。

  活生生的生命!

  這一場豪賭隻能贏不能輸!

  他會如願以償嗎?

  柳飛雲用毛巾擦拭著微微發漲的眼睛,對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李曉峰說:"我們沒睡多長時間吧?"

  李曉峰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有氣無力地說:"可不,總共不到兩個小時。今天還要去幾個景點,這罪可受大了。"

  "什麽!你還有心思去旅遊?"柳飛雲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小賈已經身亡,Johnson至今蹤影全無,也許真的出了意外,在真相沒查清楚之前,我們誰也別想離開別墅。"

  "為什麽不能離開別墅?我們也不是凶手,最多是配合警方調查案件而已。"李曉峰固執地說。

  柳飛雲淡淡地回答:"不為什麽。假如Johnson也被謀殺,那麽別墅裏的每個人都有犯罪嫌疑。更糟糕的是,小賈是死在我們的房間裏,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隻有我們倆的嫌疑最大。"

  "簡直是糟透了。"李曉峰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昨天由於緊張而忽略了這個問題。他表情異常嚴肅地走到窗台旁,將右手輕輕地搭在心房位置,麵向青山無比虔誠地說:"Johnson大爺,你今早可一定要出現呀。"

  這時柳飛雲已經拉開貴賓室的房門,回頭說:"別瞎忙乎了,您一會兒再祈禱吧,現在馬上下樓。"

  走廊裏回蕩著鞋和地毯摩擦的聲音,李曉峰像避瘟神一樣快步走過2號房間,他四處張望著,說:"那幾位好像都沒起呢,這幫懶鬼。"

  柳飛雲一笑,說:"他們中的某些人忙碌了一夜,多睡一會兒也正常。"

  柳飛雲和李曉峰果然是最早到達大廳的人,茶幾上放著幾本花花綠綠的雜誌,煙灰缸裏插滿了發黃的煙蒂,餐桌上擺滿了紙牌,密道的出口遺留下大片的灰塵。一切依舊,今天淩晨似乎沒有人來過這裏。

  李曉峰嚷嚷道:"老天爺,剛過六點,還不如多睡會兒。我去弄點吃的。"說完,他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衝進了廚房。

  柳飛雲將桌上的雜誌放回架子裏,然後他站在樓梯口,努力回想著前天夜裏他從書房出來時無意中碰到的那個神秘的黑影。

  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由於當時的光線太暗,柳飛雲終究沒有看清,不過他可以肯定,那個黑影一定是住在別墅裏的客人。

  這個人究竟在做什麽?

  這時,一樓臥室的門開了,蔣師傅睡眼蒙地走出來,他向柳飛雲打聲招呼,隨後走進了廚房。李曉峰拿著一壺咖啡和一碟曲奇走出來,招呼柳飛雲趕快享用。

  喝完一杯濃香的咖啡後,柳飛雲斜靠在沙發上,聆聽著二樓的動靜。林泉夫婦首先走下樓,林梅含笑地對柳飛雲說:"柳總起得真早,Johnson出現了嗎?"

  柳飛雲說:"恐怕他很難再出現了,先吃早餐吧。"

  夫妻倆坐在柳飛雲的對麵,蔣師傅端過來中式早餐,林泉禮貌地向蔣師傅道謝,然後他剝好一個雞蛋遞給了林梅,看來這對夫妻十分恩愛。

  沒過多久,張助理飛快地從二樓跑下來,拿起一碗熱粥,旁若無人地暢快喝了起來,當他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的時候,張助理很不自然地放下碗,靦腆地說:"我今早是被餓醒的。"

  段新宇和白秀清從樓梯上走下來,前者麵無表情地坐到沙發上,拿起一塊麵包吃起來。白秀清的嘴可閑不住:"老蔣,去給我煎兩個雞蛋,這頓早餐也太簡單了,連塊肉都沒有。"

  李曉峰放下咖啡杯,說:"老白,昨晚睡得怎麽樣?"

  "一級睡眠,這是我這輩子睡得最香的一次。"白秀清伸著懶腰說,"你喝什麽呢?給我也倒一杯。"

  除了白秀清沒完沒了的自言自語之外,大廳裏的人都在默默地吃著早餐或者喝著咖啡,柳飛雲不動聲色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

  吃完這頓早餐後,柳飛雲對眾人說:"各位,Johnson並沒有出現,小賈的屍體還鎖在房間裏,現在我們應該報警了。"

  白秀清首先發言道:"快報警吧,山路可能已經通了。不過我想Johnson有可能被組委會哪個好拍馬屁的頭頭用小車接走了,也許在景點我們就會遇到他。"

  林梅不同意這種說法:"我可不願意再繼續那個沒有答案的話題,但我可以肯定地說,Johnson不可能走出這棟別墅。"

  "怎麽不可能!"白秀清不屑地說:"我當時在一樓沙發上也許真的睡著了,他是從大門出去的。"

  張助理有些憤怒地說:"你那時到底睡著了沒有?"

  李曉峰對待這個問題當然毫不留情,他大聲地質問白秀清:"你說話有譜沒有!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白秀清毫不示弱,他回敬道:"Johnson去哪了關我什麽事,我可不想因為他而打亂我的行程。"

  李曉峰冷笑道:"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Johnson如果出了意外,那也是你幹的,你這個殺人狂。"

  白秀清怒氣衝衝地站起來,一腳踢翻了身後的椅子,李曉峰繼續挑釁,大廳裏的空氣再度緊張起來,林梅緊緊地抓住林泉的手,張助理和段新宇下意識地躲到一邊,蔣師傅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倆。

  "夠了,你們倆難道都吃了火藥?"柳飛雲嚴厲地斥責道,"蔣師傅,麻煩你先給組委會和2號別墅打個電話,看看有沒有Johnson的消息。"他轉過頭對其他人說,"請大家不要離開別墅,也不要進入客房。"

  幾個人點頭表示同意,白秀清沮喪地說:"我去院裏坐會兒。"說完,他從廚房裏拿出一塊抹布,在門口換上皮鞋,頭也不回地走出別墅。

  蔣師傅打了兩個電話,然後失望地搖著頭對柳飛雲說:"都沒有他的消息。"

  柳飛雲說:"那就報警吧。"說完,他再次拿出記錄事情經過的小本,他在上麵又寫了幾筆,然後就陷入了沉思。

  白秀清剛一離開大廳,李曉峰又施展出海闊天空的神聊本領,他的忠實聽眾依舊是林泉夫婦。段新宇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他用白秀清拿出的抹布擦幹一張椅子,然後坐上去閉目養神。蔣師傅打完電話後,回到廚房收拾餐具。

  大約半小時後,組委會的白色大巴和一輛警車先後停在別墅門口,一名年輕警員和大巴司機說著話,另一位中年人站在一旁觀察著大樓的外景,一分鍾後他推開別墅的大門,徑直走進別墅。白秀清和段新宇也站起身跟了進來。

  看到警察的出現,所有人都有一種莫明的緊張,似乎自己就是凶手,隻有柳飛雲除外,他居然熱情地迎上去與那位中年人握著手,說:"太巧了,張警官,沒想到在這見到你,這次拜托了。"

  那位張警官也似乎有些意外,他似笑非笑地回答:"哪裏,這是我分內的事。"說完,他用犀利的目光看著站在周圍的人。

  李曉峰心裏納悶,柳飛雲居然還認識警察,他仔細打量著張警官,他的身材與柳飛雲一樣的消瘦,年齡約四十出頭,除了高挺的鼻梁和一雙銳利的眼睛外,其他方麵並沒有什麽與眾不同,不過,李曉峰覺得在他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李曉峰發愣的時候,張警官用洪亮的嗓音對大家說:"我是刑警隊的張思憶,大家可以叫我張警官,這位是我的同事,小李。從報警電話描述的情景來看,我 認為這裏可能發生了一件刑事案件,所以,我希望各位能配合我們的工作,暫時留在大廳內。另外,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今天的行程安排將被取消,李警官已經 通知中巴司機和會議中心的負責人了。"

  幾個人發出了低低的議論聲,白秀清回頭看去,白色的大巴車已經不見蹤影。趁這工夫,李曉峰壓低聲音對柳飛雲說:"你怎麽認識他的?"

  柳飛雲低聲回答:"張警官也是個推理小說迷,我在雜誌上發表了幾篇偵探小說,他讀後給我打過電話,後來我們喝過幾次茶,自然成為了朋友,他可是個破案高手,幾個知名的大案都是他親自偵破的。"

  就在李曉峰伸出舌頭表示驚訝的時候,張警官對柳飛雲說:"飛雲,我們找間空房,你詳細地給我講一講事情的經過。"

  "去書房吧。"柳飛雲要帶他進書房,張警官吩咐小李留在客廳,其用意是監控其他人的動向。

  別墅的門口又駛來了一輛警車,兩名警察在張警官的吩咐下隨蔣師傅上了二樓,他們要去2號房間勘察現場。

  兩人進了書房,柳飛雲將房門關上後,張警官嚴肅地說:"推理小說家遇上了真正的案子,這回你得多多幫忙呀。"

  "你別開玩笑了,我那些都是憑空想象,與真實的案例根本就是兩碼事。"柳飛雲將他記錄的本子遞給了張警官,"這是事情發生的全部經過。"

  "不錯,作家的良好習慣,省下我們不少事。"張警官接過記事本,專注地看起來,喃喃自語地道,"離奇的事件,說實話我以為這種事隻會出現在虛構的小說裏。"柳飛雲點頭表示同意。

  一會兒工夫,張警官放下記事本,說:"你怎麽看?"

   柳飛雲回答:"Johnson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神秘消失,整個別墅都沒有他的蹤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認為他已經遭遇了不測,他的死亡時間極有可能 就是他失蹤的那一刻,這是一次經過嚴謹策劃的謀殺!而廚師小賈的死亡則有些蹊蹺,他隻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廚師,臨時到別墅裏幫忙,與這裏的人沒有任何瓜葛, 他的意外身亡實在令人費解,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他。"

  張警官簡短地說:"動機?方法?過程?"

  "我暫時還沒有理出頭緒,理論家終究還是理論家。"柳飛雲無奈地搖搖頭,"如果真是一件謀殺案的話,那麽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張警官神情淡定地說:"是嗎?"

  "當發現Johnson消失時,我沒有意識到他可能出了意外,所以並未采取保護案發現場的措施, 事發的1號客房裏麵布滿了其他人的腳印和指紋,也許會掩蓋住真正的線索。"柳飛雲自責地說。

  "沒關係,如果是預謀已久的凶殺案,你就是當時保護現場也不會得到什麽。不過,再高明的凶手,我也能找到他的蛛絲馬跡。"張警官自信地說,他不忘安慰柳飛雲兩句,"你畢竟不是經過專業培訓的警察,當時的做法也很正常嘛。"

  柳飛雲笑著點點頭,問道:"下麵我們該做些什麽?"

  "我們先去1號客房看看這間完美的密室。"張警官站起來準備往外走,這時小李敲開門說:"張警官,你的電話,在客廳。"

  "這裏沒有手機信號嗎?"張警官一邊向外走一邊拿出手機看了看。

  張警官迅速走到大廳,拿起電話,剛聽了兩句後他的眉頭就緊鎖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預感到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他放下電話,威嚴地問:"哪位是和Johnson一起來的?"

  張助理戰戰兢兢地舉起手,小聲說:"是我,您有什麽事?"

  張警官以命令的口吻說:"你和我出去一下,在座的各位不要離開大廳。"他轉頭對柳飛雲說,"你也一塊去吧。"

  三個人很快地上了門口的警車,柳飛雲問:"發生了什麽事?"

  張警官回答:"離這裏不遠處發現了一具男屍。"張助理聽完,臉上一片慘白。

  警車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下山的方向駛去,沒過多久,車子駛離了山路,進入了坑窪不平的土路,警車劇烈地晃動著,像是一艘在巨浪中行駛的小型木船。

  約二十分鍾後,他們終於到達了案發現場。這是一塊比較平坦的山坡,旁邊已經停著一輛警車,樹林裏有兩名穿製服的警員舉著照相機正在忙碌著。

  張警官走過去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叫張助理過去辨認地上的屍體,張助理邁著碎步低著頭走了過去,屍體的五官有些變形,四肢腫脹,頭上和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衣服呈碎布狀,鞋已經不見了。

  幾十個小時苦苦尋覓的人就在眼前。

  慘不忍睹的Johnson居然被拋屍別墅之外。

  張警官問:"他是你的同伴Johnson嗎?"

  張助理擦著臉上的汗,哆嗦地回答:"沒錯,就是他。"

  張警官看著柳飛雲,後者向他點點頭,確認死者的身份。張警官讓魂不附體的張助理先回到車裏,他對柳飛雲說:"看到Johnson的致命傷了嗎?"

  柳飛雲說:"在脖子上,他顯然是被人勒死的,與小賈一樣。"

  "凶手可能是同一人。"張警官看著Johnson的脖子,一道暗黑色的痕跡清楚地留在屍體的脖子上。

  張警官轉過身,又問了一個問題:"你認為他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

  "很明顯,他是被人從山上推下來的。"柳飛雲抬頭看著上麵,頭頂上幾十米處剛好有一處峭壁垂直對著屍體。

  "沒錯。"張警官讚同地說,"那處峭壁離別墅並不遠。"

  "對,凶手很可能就是昨晚住在別墅裏的人,當然,我也是嫌疑人之一。"

  張警官說:"沒關係,殺人凶手跑不了。驗屍報告晚些才會出來,我們先去上麵看看,也許凶手會留下痕跡。"

  柳飛雲回到車裏,他回想著昨晚每個人的神態和舉止,到底誰是凶手呢?

  第二十二章 線索


  張助理神情恍惚地坐在警車裏,柳飛雲和張警官來到了上麵的峭壁旁,兩個人探頭向下看,在一片隱秘的樹林裏,Johnson的屍體依稀可見。那片樹林是上好的拋屍地點,不易被人發現,凶手的計劃相當周密。

  柳飛雲問:"出事的那片小樹林離山路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沒有路,究竟是誰發現屍體的?"

  張警官忽然提了一個另外的問題:"你知道北京香山的泉水嗎?"

  "有所耳聞。"柳飛雲點頭說,"據說每天都有上歲數的老人拿著空瓶上山打泉水,而且基本上都在淩晨四五點鍾。"

  "這座山上恰好也有一處天然泉水,就在前麵不遠處,站在這裏似乎還能聽到泉水的流淌聲。"張警官用手指著前方某個山峰,"今早報案的就是一位打泉水的花甲老人,他今晨發現屍體後,立刻到附近的別墅報了警。"

  "原來如此。"柳飛雲看著遠處的泉水說,"幸虧有處泉水,否則Johnson的屍首恐怕要很久後才能被發現。"

   "這也是凶手沒有想到的。"張警官意味深長地說,"凶手的如意算盤是:沒有發現Johnson的屍首就不能定為刑事案件,警方也就無權扣留當事人,即使 是過幾天找到了Johnson的屍體,那麽別墅裏的線索以及凶手的作案工具均已無從查起,無疑給破案增加了難度,凶手滿以為可以逍遙法外呢。"

  "人算不如天算。凶手更沒想到小賈的意外出現,目前的現狀完全打亂了凶手預先的計劃,他現在一定很緊張。"柳飛雲一笑,"我認為凶手就在別墅裏,下麵就看看我們有沒有本事把他揪出來了。"

  "我還是那句話,他跑不了。"張警官一麵說,一麵低頭尋找著可能遺留下來的線索,"可惜昨天下了大雨,要尋找腳印這類的線索是不可能了。"

  "靠腳印成功破案的概率太低。"柳飛雲彎下腰用手扒開一處草地,然後他抬頭對張警官說,"我發現了一個比腳印還重要的線索。"

  張警官眼前一亮,他立即彎下腰,盯住腳下的一處草地。

  "一枚扣子!"張警官脫口而出。

  "你帶工具了吧?"柳飛雲問。

  "當然。"張警官從兜裏拿出一把精致的銀色鑷子,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扣子夾起來。這是一枚金黃色的扣子,上麵雕刻著各種細微的圖案,扣子的棱角處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可以想象,與這枚扣子搭配的衣服一定價格不菲。

  張警官將這枚扣子慢慢地放進一個專用的證物袋中,封上口後放回到上衣兜裏,他對柳飛雲說:"多謝了。"

  柳飛雲一擺手,說:"謝什麽?剛好在我腳下,舉手之勞嘛。"

  張警官說:"扣子會不會是Johnson的?在拋屍的過程中掉到地上。"

  "Johnson穿著一件鑲著金絲的襯衫,看樣子價格不低,與這枚扣子倒是很搭配。"柳飛雲雙手叉進兜裏,說,"不過我剛才好像並沒有看到他的衣服上哪裏少扣子,你一會兒可以向你的同事確認一下。"

  "過一會兒就知道了。"張警官還在低頭尋找著其他線索,"你和張助理先回別墅,不過暫時先不要公布Johnson的死訊。我下山與局裏聯係一下,還要通知死者的家屬和單位。等我回來再去案發的房間。"

  張警官要了死者的單位和家裏的電話後,兩個人在別墅門口處分手,柳飛雲和張助理走進屋內,幾位客人此時都乖乖地坐在大廳中央,小李警官坐在門口喝著水。

  眾人看到柳飛雲出現在大門口,頓時一陣騷亂,白秀清急迫地說道:"外麵出什麽事了?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飛雲冷冷地回答道:"還是等一下張警官吧,他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他從茶幾上拿了本雜誌,坐在牆邊翻看起來。張助理灰頭土臉地坐到沙發上,任憑白秀清與段新宇怎樣惡狠狠地追問,他都一聲不吭。林泉也站起來想問問情況,被旁邊的林梅拉住了。

  李曉峰拿著一支煙走到柳飛雲的身邊,一邊給他點煙一邊低聲耳語說:"警方找到Johnson的屍體了?"

  柳飛雲一驚,忙問:"你剛才也出去了?"

  "你以為我是齊天大聖?你看看門口,我能溜出去嗎?"李曉峰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門口的小李警官,"事情明擺著,叫張助理還能幹什麽?無非就是辨認屍首。你看他現在的倒黴模樣,沒死人才怪呢。"

  柳飛雲煞有介事地說:"你簡直太有才了。"

  "那是。"李曉峰莫測高深地說,"我還知道誰是凶手呢。你信不信?"

  "什麽?"柳飛雲意外地叫出聲,手中的煙掉在地上,他慌忙撿起煙,說,"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院子裏。"

  柳飛雲對李警官說了幾句後,他們順利地走出別墅。李曉峰舒服地坐在一張藤椅上,眯著眼滿臉堆笑,矜持地看著柳飛雲,一言不發。

  "李公子,您別故弄玄虛了,有話快說吧。"柳飛雲必恭必敬地問道。

  李曉峰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伸過腦袋神秘地說:"凶手是白秀清。"

  柳飛雲愣了一會兒神,隨後他不以為然地說:"我知道,就因為你和白秀清有仇,所以找機會陷害他。"

  "我嚴重鄙視你,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李曉峰憤怒地回答,"我這是說正事呢,你甭跟我打哈哈,我不是法盲,知道陷害是什麽罪過。"

  看到李曉峰怒目圓睜,柳飛雲隻好強壓住笑意,認真地問道:"你說說為什麽是白秀清而不是別人。"

  李曉峰立刻恢複了自信的笑容,緩緩地說道:"你知道白秀清見到Johnson說了一句什麽話嗎?"

  "什麽話?"

  "白秀清說:'我恨不得掐死他。''他'指的就是Johnson。"李曉峰繪聲繪色地模仿著白秀清的語調說。

  柳飛雲倒吸了一口涼氣,Johnson確實死於窒息,確切地說,他是被勒死的。不過僅從行凶的手段上來說,兩者並沒有很大的區別。

  "光憑這一句話你就斷定白秀清是行凶者?"柳飛雲反問道。

  "即便沒有這句話,他也是最大的嫌疑人。"李曉峰肯定地說。

  柳飛雲心領神會地說:"是因為往事。"

   "對。"李曉峰點頭說,"過去白秀清與美國恒信財團是合作夥伴,而Johnson正是這家財團的中方首席代表,今年初,雙方在經營理念上發生了巨大的分 歧,最後,美國財團以大股東的身份炒了他的魷魚。至此,白秀清一手創辦的東方捷成公司落入他人之手,他也從事業的頂峰跌落下來,禍不單行,由於生活上的不 檢點,他的老婆提出了離婚申請,分走了一半財產,從此之後白秀清一蹶不振。你說他能不恨Johnson嗎?"

  柳飛雲略作思考,說:"這方麵我此前也考慮過,白秀清的確存在作案動機,不過光有動機可不行,你再具體說說,他是如何行凶的?Johnson的屍首怎麽會出現在離別墅很遠的樹林裏?"

  李曉峰雙手一攤,理直氣壯地說:"下麵是張警官和你的工作,具體的事還是要專人辦理嘛,反正案子破了我是頭等功。"

  柳飛雲剛要反唇相譏,這時一輛警車沿著山路開了過來,張警官與另一名警員從車上走下來,柳飛雲和李曉峰跟在他們後麵進入大廳。

  剛一進大廳,張警官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所有的人說:"各位,我在這裏要通知大家,Johnson已經被害,屍體現已找到。"張警官稍作停頓,柳飛雲在旁邊暗暗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

  "屍檢正在進行中,毫無疑問,這是一件謀殺案。"張警官接著說,"就目前的情況看,可能是入室行凶,但不排除內部人員作案的可能性。所以,為了更有效地辦理案件,請各位暫時留在別墅內,配合警方的工作。"

  他扭過頭對蔣師傅說:"老先生,有大房間嗎?"

  蔣師傅立刻回答:"二樓的貴賓室比其他房間都要大。"

  張警官看了一眼柳飛雲,後者向他微微點頭,張警官說:"大家暫時到貴賓室休息,有些問題警方需要了解,請諸位配合我們的工作。"說完,他示意蔣師傅前麵帶路,李警官首先走上樓梯。

  白秀清非常不滿:"我還有許多生意要談,你們什麽時候讓我走?"

  "什麽時候離開得看案件的進展情況。"張警官嚴厲回答,"昨天住在別墅裏的人都有行凶的嫌疑。"

  白秀清沮喪地翻著白眼,嘴裏嘟嘟囔囔地上了樓,其他人也唉聲歎氣地跟在後麵。張警官讓柳飛雲進書房等他一會兒,他上樓處理小賈的屍體,新來的警員坐在大廳裏待命。

  調查行動正式展開了。

   過了一會兒張警官走進書房,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他讓柳飛雲將每個人的姓名、背景以及所發生過的事情簡要地介紹一下,柳飛雲邊說他邊在本上記錄著。 事畢後,他說:"小賈的屍體已經挪出別墅,2號房間沒有發現凶器和可疑事物。我們先說Johnson這邊的情況,剛才我宣布Johnson死亡的時候,我 們的聽眾有沒有異常表現?"

  柳飛雲從容回答:"張助理之前已經看到屍體,李曉峰是自己猜到的,所以他倆沒有異常表現。白秀清的臉上有 一種興奮的表情,我以前和他共過事,對他的麵部表情多少有些了解,隻要是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其他事他都不在乎。林梅顯得很緊張,她猛然抓住丈夫的手,而林 泉也不輕鬆,他的額頭上已經出了汗。段新宇在整個過程中都很鎮靜,不過他的手指在不經意間抽動了幾下。"

  張警官在本上記錄著,他說:"你認為誰的反應不算正常?"

  柳飛雲沉吟片刻,說:"段新宇似乎過於鎮定了,即使他與Johnson萍水相逢,按照正常人的心理,他也不該如此冷漠。"

  張警官問:"你以前見過他嗎?"

  "沒有,前天是頭一次見麵。"柳飛雲說,"這個人與眾不同,話很少,麵目表情也很簡單。不過,這也許就是他的性格。"

   "奇怪的性格。"張警官把記事本放到一邊,說:"Johnson初步的驗屍結果已經出來了,我簡單歸納了一下:一、窒息而死,頸部有一道寬約一厘米的痕 跡,凶手是從背後將其勒死,案發現場沒有發現可疑繩索,其頸部痕跡與小賈的相同;二、死者的身上沒有發現指紋,凶手顯然是佩戴手套作案;三、依照法醫推 斷,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前天晚上九點至十二點之間;四、那枚扣子不是死者遺留下來的。"

  柳飛雲說:"死亡時間是前天晚上九點至十二點之間,這說明當我們發現Johnson消失的時候,他已經被謀害了。"

  "同時也排除了入室行凶的可能性。"張警官說。

  "我同意。"柳飛雲點頭說,"這段時間大廳裏一直有人,窗戶也是關閉狀態,不可能有外人進來。所以我認為凶手目前就在這棟別墅裏。"

  "很顯然,你比我更清楚這兩天內每個人的動向,所以你要盡力協助警方。"張警官真摯地說。

  "我也隻能提供些線索,偵破方麵就仰仗你了。"

  "線索是破案的前提條件。"張警官堅定地說,"你對驗屍的結果有什麽想法?"

  柳飛雲回答:"我想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那條繩子和那雙手套,以及一件缺少扣子的襯衫。"

  "找到繩子和手套恐怕不太容易,凶手可能已經處理掉了,缺少扣子的襯衫倒是可以馬上調查。"張警官說。

  柳飛雲擺擺手,淡淡地說:"不用找了,少一枚扣子的人是白秀清。"

  第二十三章 分析


  "是他!"張警官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

  "是他。"柳飛雲平靜地說,"我今早回到別墅時發現的。白秀清與Johnson確實有段故事,按你們的話講,他具備作案動機。"

  隨後,柳飛雲將這段淵源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張警官。

  張警官若有所思地看著柳飛雲,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靜地說:"白秀清具備作案動機,在事發現場又留有旁證,應該講他是最大的嫌疑對象,不過,我在你眼裏看到了一絲猶豫,是這樣吧?"

  "你說得不錯,如果凶手就是白秀清,我實在想不通他的作案過程,他幾乎沒有作案時間。"柳飛雲幹脆地回答。

  "沒關係,隻要逐一地進行分析,我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事情的真相。"張警官又拿起柳飛雲的記錄本,問道,"我們首先從外部事物開始推斷。天黑以後,院子裏的柵欄門鎖上了嗎?"

  "當我們到達別墅的時候,蔣師傅就把大門鎖上了。"

  張警官問:"一直沒有開嗎?"

   "院門是一個很大的疑點,"柳飛雲說,"當我看到Johnson的屍體時,我第一個想法就是那扇大門。昨天一直在下雨,沒有人走出院門,今天早晨我和李 曉峰到大廳的時候,蔣師傅剛剛起床,隨後的一段時間他為我們準備早餐,一直沒有走出別墅。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進來的時候門並沒有鎖。"張警官馬上想到了事情的關鍵。

  "是的。你是推門而入,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院門已經被打開了。"張警官走到門口,打開書房門,吩咐外麵的警員馬上將蔣師傅叫進來。

  沒過多久,蔣師傅敲門而入,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張警官,柳飛雲讓他坐下,說:"您不用緊張,隻是提幾個問題。"蔣師傅朝柳飛雲點點頭。

  張警官態度平和地問:"院門您是什麽時間鎖上的?"

  蔣師傅說話的聲音有些抖:"客人們剛到別墅時我就鎖上了,因為旁邊有幾處峭壁,我怕出危險……"

  "一直就沒打開嗎?"張警官打斷了他的話。

  "沒有。我通常是等組委會的車到達後再打開院門,以前接待客人都是這樣的,這也是會議中心定下的規矩。"

  "你一般把鑰匙放在哪裏?"張警官問。

  蔣師傅從外衣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說:"一直放在口袋裏。"

  張警官接著問:"備用鑰匙在哪?"

  蔣師傅回答:"我隻有這一套鑰匙,備用鑰匙應該在會議中心,山下的會館和這棟別墅是同一個主人。"

  張警官停頓一下,接著問道:"你回到一樓的臥室後,門窗是否關好了?"

  蔣師傅不假思索地答道:"都鎖好了,柳先生晚上一再囑咐。"

  "前天夜裏你有沒有走出臥室,比如去衛生間?"張警官問。

  "肯定沒有。"蔣師傅斬釘截鐵地說,"我的臥室裏有衛生間,今早我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柳先生已經坐在大廳裏了。"

  一陣沉默,柳飛雲忽然問道:"在睡覺前你這件外衣脫過嗎?"

  "脫過呀,幹起活來比較熱,所以……。"

  張警官再一次打斷他的話:"脫在哪了?"

  "就在這間書房裏。"蔣師傅指著牆邊的衣架說,"我平時在書房裏看書,習慣將衣服掛在這裏,前天晚上也一樣。"

  柳飛雲立即給張警官一個眼神,張警官心領神會,說:"蔣師傅,麻煩你了,請你照顧好樓上的客人。"

  蔣師傅彎著腰退出房間後,張警官急切地問:"前天晚上在Johnson消失前誰最先進過書房?"

  柳飛雲答道:"白秀清和段新宇。"

  "果然有白秀清,"張警官將身體靠在椅背上,"他在屋裏待了多長時間?"

  "他有足夠的時間拿著鑰匙從窗口出去,打開院門,然後從容地回到房間,隨便找出幾本書大搖大擺地走出書房。"柳飛雲說,"為了謹慎起見,我建議你最好去查一下會館的備用鑰匙。"

  張警官接受了柳飛雲的建議,他打開房門讓外麵的警員負責調查此事。

  柳飛雲推開書房的窗戶,轉過頭對張警官說:"窗台上沒有留下腳印。"

  "很正常。"張警官冷冷地一笑,"高智商的罪犯不會輕易留下痕跡。"

  張警官略作思考,然後重重地敲著桌麵,決斷地說:"直接提審白秀清。"

  "能不能稍等一下?"柳飛雲平靜地問道。

  "還等什麽?"張警官不解地問,"作案動機、現場證物,這兩個因素我們都已經掌握了,白秀清目前有重大的嫌疑。"

  "我明白。"柳飛雲表示理解,"但有些關鍵環節我們還沒有搞清楚。"

  張警官會意地一笑:"你大可放心,警方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說的關鍵環節是指哪些方麵?"

  "白秀清做生意固然詭計多端,但策劃密室謀殺恐怕他還是欠缺經驗,我實在難以相信這樁撲朔迷離的謀殺案是出自他手。"

  張警官嚴肅地說:"飛雲,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有些犯罪分子表麵上看似簡單平淡無奇,但越是這樣你就越不能輕視他。"

  "我同意你的觀點。"柳飛雲說,"不過在這件案子中,我認為有些環節白秀清似乎很難做到。"

  "例如?"張警官問。

   "你可以對照我的記錄。20:00,Johnson進入客房時,白秀清一直和我們在一起;20:15,我敲1號房門時,他進了4號房間,與段新宇在屋裏 喝酒,在那個時間段,Johnson還在房間裏;10:30,我們發現Johnson失蹤,這時白秀清一個人在大廳裏看電視。"柳飛雲頓了一下,說,"白 秀清根本沒有時間謀害Johnson。"

  張警官認真地看著紙上的記錄,敏銳地說:"20:15時Johnson還在房間內,也就是說他出事的時間是20:15-10:30之間,這段時間隻有Johnson、白秀清、段新宇在二樓,而此刻白秀清和段新宇在4號房間喝酒,可以作為不在場證明,對吧?"

  柳飛雲說:"從記錄上看確實是這樣。"

  張警官走到門口,吩咐外麵待命的警員叫段新宇到書房來,然後他轉頭對柳飛雲說:"事情也許會有些變化。"

  幾分鍾後,段新宇麵無表情地走進來,張警官開門見山地問道:"前晚20:15-10:30之間,你在4號房間裏和白秀清喝酒,對嗎?"

  段新宇想了想,含糊地說:"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吧。"

  張警官盯住對方的臉,嚴肅地問:"段新宇,請你認真作答,你的回答對本案很重要。在這段時間內,你和白秀清一直在4號房間嗎?"

  段新宇似乎被張警官的威嚴震懾住了,他有些結巴地說:"我們一直在4號房間,不、不過,有段時間我睡著了。"

  張警官睜大眼睛,逼問道:"你是幾點鍾睡著的?大約睡了多久?"

  段新宇有些緊張,不停地眨眼:"我酒量有限,大概沒喝多久我就睡著了,醒來時白秀清還在房間裏,不過他很快就出去了,他抱怨我的呼嚕聲太響。"

  張警官問:"當時是幾點?"

  段新宇回答:"我當時看了看表,是22:25。"

  張警官默默地點點頭,他把段新宇送出書房後,轉身對柳飛雲說:"白秀清有相當充裕的作案時間,我們可以推斷一下,他在段新宇入睡之後,悄悄地走出房間,推開Johnson的房門,然後用準備好的作案工具將其勒死。"

  "Johnson的屍體怎麽解釋?別墅裏隻有一處樓梯,在案發的同時我們都在樓下。"柳飛雲並不同意他的觀點。

  張警官簡短地說:"隻有一種方法,通過密道。"

  "這不可能。"柳飛雲反對道,"首先開啟密道會有很大的聲響,其次地毯上會留有大量的灰塵。"

  "是嗎?"張警官拍著柳飛雲的肩膀,說,"走,我們去現場看看。"

  兩個人走到二樓密道的入口處,張警官遠遠地看著消防栓,若有所思地靠在走廊牆上,忽然,他猛然走過去,彎下身子用力掀開消防栓下麵的地毯,然後他笑著對柳飛雲說:"謎底就在地毯下麵。"

  柳飛雲疑惑不解地探過身,他看到地毯下麵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張警官站起來拍著手說:"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柳飛雲恍然大悟道:"有人之前打開了密道,並將灰塵清理到地毯下麵,手段其實並不高明,隻是我沒有想到。"

  張警官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招手將李警官叫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他與柳飛雲走下樓。

  令柳飛雲大惑不解的是,張警官居然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他打開牆上的液晶電視,悠閑自得地看了起來。

  柳飛雲覺得莫名其妙,他剛要問個究竟,張警官立刻將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無奈之下,柳飛雲隻好木然地看著電視畫麵。這時李警官從樓梯上走下來,他向張警官微微點頭後,轉身又回去了。

  張警官似笑非笑地看著柳飛雲,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柳飛雲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讓小李警官開啟了密道的入口,而你故意打開電視,想試試在這種狀態下能不能聽到密道的開門聲。"

  "你說對了。"張警官讚賞地說,"那麽結果如何呢?"

  "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你的推斷可以成立。"

   張警官笑著說:"我繼續往下講,白秀清勒死Johnson後,迅速進入密道,他將Johnson屍體送至密道的出口處,自己原路返回,神態自若地回到4 號房間,然後他以段新宇的呼嚕聲為借口來到大廳,當你們發現Johnson消失後,白秀清也加入了搜尋隊伍,積極地尋找Johnson的下落,當然,最終 的搜尋工作一定是無功而返,因為Johnson的下落隻有白秀清一個人知道。"

  張警官隨手關掉了電視,接著說:"當你們進入夢鄉的時候,白秀清再次進入密道,他背著Johnson的屍體走出別墅,順利地通過他早已打開的院門,將Johnson的屍體從峭壁上扔下來。這就是事情的全過程。"

   柳飛雲專注地聽完張警官的推論,說:"你的推斷合情合理,但有幾處似乎違背正常的邏輯。首先,假如段新宇當時沒有睡覺,那麽白秀清會有什麽借口離開房間 殺害Johnson?這顯然不是一個預先設計好的計劃。其次,白秀清也是頭一次來這裏,他怎麽會發現這條密道,並且將它利用得如此巧妙?再次,我在淩晨兩 點時撥通了Johnson的電話,他的手機在二樓的樓梯處被發現,這一疑點與你的推論背道而馳。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Johnson失蹤後不久我 就發現了這條密道,並且與其他三人進入了秘密通道,不過在裏麵並沒有發現Johnson的屍體。"

  張警官點點頭說:"這幾點疑問確實存在,我暫時無法給你準確的答案,看來隻有問白秀清本人了。"他吩咐另一位警官請白秀清到書房,然後對柳飛雲說,"這不是正式審訊,你可以參加。"

  白秀清大大咧咧地走進書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怨氣十足地說:"什麽時候才能放我們回去,你們倆就窩在書房裏聊天,這案子能破嗎?"

  "警方如何辦案不用你操心。"張警官針鋒相對地回應,然後立即拋出一個令白秀清倍感心虛的問題,"你和被害人Johnson認識多長時間了?"

  白秀清看了一眼柳飛雲,剛才那種氣吞山河的囂張氣焰立刻煙消雲散了,他低著頭唯唯諾諾地回答:"大約是在兩年前認識的。"

  "你們倆關係怎麽樣?"張警官咄咄逼人地說。

  "關係一般,也就馬馬虎虎吧。"白秀清對這個問題有些含糊不清。

  張警官厲聲問:"馬馬虎虎?恐怕沒那麽簡單吧。白秀清,我不得不警告你,請你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如實回答問題。"

  "我配合,我配合。"白秀清頻繁地點頭,說,"Johnson原本是我的大股東,我們的經營理念差之千裏,所以經常吵架,今年初他逼我離開了公司。"

  張警官問:"這麽說,你非常恨Johnson?"

   "有那麽一點吧。"白秀清剛一說完就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和這件案子扯上了關係,所以他趕忙改口糾正道,"我隻是針對Johnson的那家公司,對他個人 並沒什麽成見,Johnson隻是履行他的職責,而且我十分讚同他炒我的魷魚,我其實早就應該被辭退了,我給公司造成了損失,我的離開在公司裏真是大快人 心呀。"

  看著白秀清那副虛偽的嘴臉,柳飛雲差點笑出聲來。

  "不對吧?"張警官冷冷地看著白秀清,用力地敲著桌子說,"你前晚是否說過'恨不得掐死Johnson'這句話?"

  "李曉峰這孫子!"白秀清立刻意識到前天自己的不慎失言,他心裏清楚自己當時隻是過過嘴癮,要命的是警方並不這麽認為。

  "注意你的言辭!"張警官提高聲調說,"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嗎?對於Johnson的死,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啊!"白秀清失聲叫道,他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雙腿一軟,差點給張警官跪下,柳飛雲連忙把他攙住。

  "冤枉呀!真是冤枉呀!"白秀清的額頭滲出了汗水,他顫巍巍地說,"我白秀清出生布衣,毫無劣跡,絕對是個既規矩又本分的生意人,殺人越貨的勾當我可幹不出,警官大人,您要明查呀。"

  "現在是新時代,不是封建衙門,你先別急著喊冤,"張警官有些惱怒地說,"前天晚上20:15你回到4號房間,對吧?"

  白秀清翻著白眼想了想說:"差不多吧。"

  張警官拍著桌子說:"什麽差不多!到底是不是?"

  "是,是。"白秀清如實地回答。

  "22:30你下樓到了大廳。"張警官問。

  白秀清點頭說:"段新宇的呼嚕聲太大,我根本睡不著,所以就到大廳看電視。"

  "我現在要知道,這兩個多小時你在幹什麽?"

  白秀清答道:"我和段新宇剛喝了一瓶啤酒,他就睡了,我自己喝了一會兒也有些迷糊,後來他的呼嚕聲把我吵醒了,我隻好去大廳躲一躲。"

  "這段時間你沒有出別墅嗎?"張警官問。

  "沒有,我一直都沒出別墅。"白秀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張警官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白秀清,說:"Johnson是被人從峭壁推下去的,在事發的現場我們找到一枚扣子。"

  "這關我什麽事?"白秀清不屑地說。

  "恐怕與你有點關係。"張警官淡淡地說,"你的襯衫上缺不缺扣子?"

  "你在開玩笑吧,怎麽可能是我的扣子?"白秀清幹笑兩聲,下意識地看著自己的襯衫,他發現袖口上少了一枚扣子。

  "你看看是不是這枚?"張警官從上衣兜裏拿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裏麵有一枚金黃色的扣子。

   "啊!"白秀清無比驚訝,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張警官手中的袋子,身體僵硬得好似一座雕像。良久,他緩過神,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柳飛雲,帶有幾分哀求地 說,"柳總,你得替我說兩句公道話,我白秀清最多是在生意場上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但殺人的事我決不會幹,再說我也沒那個膽兒。"

  看著有些語無倫次的白秀清,柳飛雲用安慰的口吻說:"老白,沒人會冤枉你,不過你要講實話,這棟別墅你以前來過嗎?"

  白秀清提高了嗓門:"沒有,這個鬼地方我從來就沒來過。我可以對天發誓,這事不是我幹的,這枚該死的扣子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白秀清,你應該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張警官沉著臉說,"Johnson被害前,唯有你和段新宇在二樓,在他入睡後的兩個多小時裏無人證明你的去向, 這段時間過後Johnson失蹤了,根據驗屍的結果推斷,我們可以認定他此時已經遇害,在你們所有的人中隻有你具備足夠的作案時間。另外,在別墅外棄屍的 現場我們找到了你的扣子,這是最直接的證據,對此你又無法作出有效的解釋。因此,我認為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我可以馬上將你送進局裏接受正式審訊。"

  白秀清癱坐在椅子上,渾身打顫,大顆的汗珠從臉頰上流下來,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目光呆滯地看著對麵的張警官。

  這時柳飛雲走到張警官的旁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張警官稍作猶豫,隨後勉強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張警官打開房門對外麵的警員說了兩句,然後轉身對白秀清冷冰冰地說:"你先到隔壁的房間好好想想,如果你主動坦白,可以得到適當的量刑。"

  白秀清眼神空洞地站起來,像僵屍一樣走出了房間。

  張警官關上書房門對柳飛雲說:"為什麽要暫緩對白秀清的審訊?"

   柳飛雲說:"首先我們之前存在的疑問並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如果白秀清沒有來過這棟別墅,那麽他怎能知道那條密道?我們所假設作案過程密道是最為關鍵的 條件,倘若這條線索不能成立,我想後麵所有的推斷都是空中樓閣,雖然案發現場發現的扣子是客觀現實,但這並不符合邏輯,凶手栽贓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其次 根據白秀清剛才的表情來看,他似乎不是作案人。"

  "不要被他的表情所蒙蔽了,很多犯罪分子都具備表演的天分。"張警官不為所動,在這方麵他比柳飛雲有經驗。

  "就算我同意你的說法,密道的事怎麽解釋?我無法想象他可以不通過密道而運走Johnson的屍體。"柳飛雲固執地說。

  張警官幹脆地回答:"他在說謊。"

  "辨別他是否說謊很容易,請你派人到會館查一下近期住宿客人的名單,為了防止冒名頂替,你可以給白秀清照張相片,讓司機和接待人員辨認。"

  "這些我可以做到,但你要清楚這是一樁人命案,我的職責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結案,至少要找到主要破案線索,所以該審的人還要審。"張警官直率地說。

  "我了解。"柳飛雲點頭同意,"你派人去調查這條線索,順便再核實一下其他人的背景資料,在這期間我們重新分析一遍案子,我會給你描述前晚的全部情景。如果我們依舊沒有找到其他線索,那麽你立即重點審訊白秀清。"

  "好吧,我們從哪裏開始?"

  柳飛雲回答:"案發現場。"


  第二十四章 現場


  柳飛雲打開書房的窗戶,一陣清新的空氣飄了進來。

  他站在窗台旁說:"在理論上打開院門有三種可能:其一是某人有備用鑰匙,他可以在任意時間將柵欄門打開;其二是某人在夜裏潛入蔣師傅的臥室,偷偷拿走鑰匙;其三是下午他進入書房,從蔣師傅的外套裏得到鑰匙,然後從窗戶跳出打開大門,完事後原路返回,將鑰匙放回原處。"

  張警官坐在書桌後,說:"我對第一種可能有些疑問,就算凶手從會館拿到備用鑰匙,但從你的記錄上看,從下午到晚上沒有人走出別墅……"

  "你先等一下,"柳飛雲打斷了他的話,"你認為凶手不會在夜裏打開院門嗎?"

  "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會事先打開院門,我不會在夜裏背著屍體用一把不常用的鑰匙打開一扇並不熟悉的大門。凶手一定會先試一試鑰匙,這也是人之常情。"

  柳飛雲想了想,說:"有些道理,但凡事不能絕對化,也許凶手做事有背常理,這一點等會館那邊的調查結果吧。你接著往下說。"

   "第二種可能很難成立,凶手兩次潛入蔣師傅的臥室而沒有被發現,這很難說通。還有,昨夜你囑咐所有人關好門窗,剛才蔣師傅也親口確認過這一點,所以不會 有人潛入蔣師傅的臥室,偷偷拿走鑰匙。"張警官略作停頓,他看到柳飛雲點頭同意後接著說道,"我比較認同第三種可能性,某人下午進入書房,從蔣師傅的外套 裏得到鑰匙。"

  柳飛雲說:"如果第三種推斷的可能性最大,那麽嫌疑人可以縮小到兩個,分別是白秀清和段新宇。"

  "稍等一會,"張警官站起身說,"我先給會館那邊打個電話,確認備用鑰匙是否有使用的記錄。"

  "調查個人背景資料的時候,請順便詢問他們與美國恒信財團是否有業務上的往來。" 看到張警官的疑惑,柳飛雲把名字寫在一張紙條上,補充道,"Johnson目前就職於那家美國公司。"

  幾分鍾後,張警官回到書房,說:"現在可以確認,沒有人動用備用鑰匙,那把鑰匙一直鎖在專用的櫃子裏,外人無法接觸到,會館已經開出了書麵證明。另外,業務往來方麵的調查還需要一些時間。"

  "看來你的判斷是正確的,打開院門的人可能是白秀清或段新宇。下麵我們去1號房間看看吧。"

  兩個人穿過樓梯,先後走進Johnson曾經住過的房間,屋內一片淩亂,兩張床都有睡過的痕跡。柳飛雲自嘲地說:"我曾經一度認為這間屋裏必定有密道,甚至連床都移開了,但最終毫無所獲。"

  張警官眉頭一揚,說:"就像綾行人'館係列'描述的那樣?"

  "沒錯,一個人怎麽可能在密室中消失呢?"柳飛雲說,"我建議你讓警員再仔細找一遍,我畢竟隻是一個偵探愛好者,缺乏實際經驗。"

  "可以考慮。"張警官走到床邊,打開那扇寬大的窗戶,他探出頭向樓下張望,然後仰頭觀察屋頂,片刻之後,他走進衛生間,做著同樣的動作。忽然,他對柳飛雲說,"Johnson也許是從窗戶爬下去的。"

  "我覺得可能性並不大。"柳飛雲回答。

  "你注意牆邊的鐵架子,Johnson可以從窗戶爬出去,順著腳手架到達一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之前我們對白秀清的判斷就存在誤差。"張警官說。

  "這條路線我曾經考慮過,基本沒有可能,我前晚進入房間時,大門和窗戶都是反鎖狀態,Johnson即使從窗戶跳出,也不可能從外麵將窗戶鎖上,另外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目的是什麽?"

  "找出凶手後,動機自然就會迎刃而解。"張警官眨著眼睛說:"你看過有棲川有棲的《第四十六號密室》嗎?"

  柳飛雲若有所悟地說:"機械密室?"

  "Johnson在外麵將窗戶鎖上。"張警官肯定地說。

  柳飛雲說:"這可是高難度的技術活,兩扇窗戶都是塑鋼窗,上麵是普通的插銷鎖。據說Johnson是推理小說迷,我估計他知道製造機械密室的方法。"

  張警官點頭同意,他回到窗前,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還沒戴上又放了回去。

  柳飛雲立刻明白他的動作,連忙說:"都怪我,沒有及時保護現場,昨晚張助理住過,指紋一類的線索恐怕無法再搜集到了。"

  "沒關係,我這是職業習慣。"張警官仔細地看著窗戶底部的插銷,說:"你知道機械密室所需的工具嗎?"

  "細線和透明膠條。"柳飛雲不假思索地回答。

  "坦率講,我根本不相信存在這種密室技巧,即使能夠成功,它的幾率也很低。"張警官埋頭觀察著窗戶,"這些所謂的密室技巧都是你們推理小說作者憑想象創造的,在現實中,我甚至還沒遇到過一例這樣的案子。"

  柳飛雲笑著回答:"至少我不相信機械密室這種方法,其實製造密室隻是一種假象,就如同魔術的原理一樣,是掩人耳目的一種手段。"

  "據說有一千多種製造密室的方法,拜托,沒這麽誇張吧。"張警官用手按住插銷的周邊,然後又走進衛生間做著同樣的動作,最後對柳飛雲說,"沒發現膠布留下的痕跡,插銷旁邊很幹燥,沒有黏糊糊的感覺。"

  柳飛雲將鎖柱插進鎖孔,反複了幾次,說:"不可能是機械密室,插銷很緊,用一根細線很難將窗戶反鎖。"

  張警官坐到床上,說:"可以排除製造機械密室的可能性,也就是說Johnson不可能從腳手架這條路線離開房間。"

  "除非他有特異功能,否則他無法將窗戶反鎖。"

  張警官又開始尋找新的線索,他拿起空調的遙控器琢磨起來。

  柳飛雲拉開抽屜,將Johnson的錢夾遞給張警官,說:"他把錢夾遺留在屋裏,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他離開得很匆忙,或者他是被迫離開這裏。"張警官回答,"還有一種可能,Johnson在這間客房裏被害。"

   "前兩種推斷不合常理,雖然別墅裏沒有消遣的場所,但錢夾屬於私人用品,更何況裏麵還有現金和信用卡,Johnson一定會隨身攜帶,不太可能將它留在 客房;第二種被迫離開的可能似乎也不現實,有什麽理由可以使Johnson一聲不響地離開房間呢?凶手持刀子逼迫?Johnson的屍體上並沒有刀傷,凶 手總不能先放下刀子,然後再用手勒死Johnson吧?這不合邏輯。"柳飛雲慢悠悠地說,"我認為最後一種推斷可能性較大,即Johnson是在這間客房 裏被害的。"

  "假定這種推斷可以成立,那麽嫌疑最大的人依然是白秀清。你在前晚20:15的時候與Johnson對話,這時他還活 著,22:30你發現Johnson在房間裏消失了,這時他已經被害。這段時間隻有兩個人在二樓,段新宇在睡覺,除了白秀清,其他人根本就沒有作案的可 能。"張警官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

  "前晚還有一處異常。"柳飛雲沒有繼續張警官的話題,"當發現Johnson消失之後,我們曾經在走廊裏尋找他的蹤跡,在露台前的地毯上有兩道不平行的直線,大約有一米多長,我帶你去看看。"

  柳飛雲走到露台前,地毯上的痕跡已經沒有了。"就在這個位置,痕跡已經被踩平了,你認為這兩條線是怎麽形成的?"

  張警官稍做思考,說:"可能是屍體留下的,當時凶手拖著Johnson穿過走廊,走到這裏換了一個姿勢,屍體的腳在地毯上留下了一米長的痕跡。"

  "我也是這麽看,"柳飛雲說,"你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張警官抬頭看了看,他立刻明白了柳飛雲的意思。"消防栓在後麵,這說明白秀清沒有使用密道。"

  柳飛雲喃喃自語道:"這件事太離奇了,既然沒有通過密道,那他會去哪呢?3號房或4號房?"

  "首先可以排除3號房。"張警官說,"根據你的記錄,林泉夫婦和你們同一時間回到客房,第二天比你和李曉峰起得要晚,白秀清沒有理由將屍體放到3號房間。"

  "4號房也不可能,段新宇還在房間裏睡覺,白秀清總不會背著一個死人進去吧,除非他想把段新宇活活嚇死。"柳飛雲皺著眉頭說。

  "有兩種可能。"張警官說,"其一是白秀清要比想象中更複雜,他在和我們做遊戲;其二是我們自己考慮多了,他可能走到這裏又轉身去密道了。"

  提起密道,張警官不自覺地搖搖頭,他心裏很清楚,借助密道轉移屍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條消防通道在本案中沒有任何意義。

  "看來這條線索又中斷了。"柳飛雲歎了口氣說。

  "這棟別墅裏還有一個去處你沒有想到。"張警官說。

  "哪裏?"柳飛雲睜大了眼睛。

  "屋頂。"

  第二十五章 屋頂


  "屋頂!"柳飛雲重複了一遍,就目前的狀況看,屋頂是唯一的希望。

  柳飛雲又有些失望,他想到屋外的腳手架,高高的鐵架子即便是一個人都很難攀登上去,更不要說還要攜帶一具屍體,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退一步講假如凶手真的將屍體轉移至屋頂,那屍體又怎麽出現在別墅外?

  張警官看出了柳飛雲的心思,說:"你在想屋頂與別墅外的空間聯係吧,不要著急,我們先找到屍體的第一個存放處,很多時候一個並不起眼的線索往往就是最後發現真相的關鍵所在。"

  柳飛雲說出了另外一個顧慮:"就體格而言,別墅裏的住客們無法順著腳手架將屍體運到屋頂。"

  "去屋頂不一定要走那些鐵架子吧。"張警官笑著說。

  張警官把蔣師傅叫過來,問他如何才能登上樓頂,蔣師傅忽然愣了一下,然後他麵帶自責的表情彎著腰領著他們走進了露台。

  柳飛雲心裏很納悶,露台他昨晚來過,這是一個全封閉的空間,別墅的主人可能將其當做觀景台使用,怎麽會有出口呢?

  就在柳飛雲走神的時候,蔣師傅走到一麵牆前,隻聽"砰"的一聲響,牆麵上竟然裂開一個口子,一扇門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太神奇了!"柳飛雲不禁脫口而出。他走過去,將門重新關上,門和牆麵嚴絲合縫,外觀顏色也是一模一樣,不知情的人的確很難看出。不過柳飛雲發現門上有一個小小的把手,細心的人還是能夠發現,別墅的主人並非要故弄玄機。

  蔣師傅把手電筒遞給張警官,有些尷尬地說:"這裏我不經常來,昨天居然給忘了,實在對不起。我腿腳不便,就不和你們上去了,出口是一塊木板,一推就開。另外通道裏灰塵很多,你們小心點。"

  張警官與柳飛雲先後鑽進通道,通道並不寬,中間是鐵製的梯子連接樓頂,坡度不大,走在上麵毫不費力。

  兩個人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小心翼翼地向上走,一陣灰塵飄了下來,通道裏一片灰白,柳飛雲急忙用手遮住眼睛,灰塵鑽進了他的鼻子,他一邊咳嗽一邊催促張警官快點走,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砰"的一聲,通道裏立刻明亮起來,周圍的灰塵齊刷刷地向上空飄去,柳飛雲抬起頭,通道的出口已經被張警官推開,陽光從上方射下來,柳飛雲感覺眼皮有些發麻,眼前有些發黑。

  張警官畢竟經過專業訓練,他很迅速地爬上樓頂,然後彎下腰緊緊地握住柳飛雲的胳膊,一用力將他拉了上來。

  柳飛雲有些吃力地登上了樓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拭去頭上的塵土。"看來普通平民與高級警官的身體素質就是不一樣,不服不行。"柳飛雲開玩笑說。

  "你就別客氣了。"張警官一笑,他用銳利的眼睛觀察著四周的狀況。

  柳飛雲也抬起頭,藍天如洗,山頂上的美景一覽無遺,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一陣薄霧在空中漂浮,使巍峨的山峰朦朧難辨。山腳下是連成一片的樹林和草地,最自然最純粹的綠色令人心曠神怡。

  樓頂上除了幾個通風管道外,其他的地方很平坦,地上有幾塊紅磚頭,死角處有些積水,似乎沒有什麽可疑的物品。

  柳飛雲說:"Johnson會不會在20:15-22:30之間來過這裏,在午夜時分回到大廳,他也許在別墅外被害的。"

  張警官冷冷地回答:"不是Johnson來過,是凶手來過。"

  "什麽?"柳飛雲回過頭,不解地看著張警官。

  此時張警官已經戴上了白手套,他的手裏捏著一個黑色的物品。

  "你拿著什麽?"柳飛雲走過去問。

  張警官笑著回答:"半根繩子。"

  柳飛雲看著張警官慢慢地將其放進證物袋裏。

  柳飛雲說:"凶手爬上樓頂的用意是什麽?為什麽要留下半根繩子?他完全可以把繩子從馬桶裏衝下去,沒有必要這樣大費周折。"

  "很簡單,因為你並不是凶手,所以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張警官回答。

  柳飛雲點點頭,他心裏回憶著誰有可能爬上樓頂。

  "收獲太大了。"張警官發出愉悅的聲音,"你看我又發現了什麽?"

  柳飛雲看了一眼張警官的新發現,他頓時感到頭暈目眩,恰巧這時一陣山風吹過,柳飛雲全身發冷,猶如墜入冰窖,牙齒不由自主地碰撞著,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聲音。

  他看到一包駱駝牌香煙。

  柳飛雲異樣的表情沒有逃過張警官犀利的目光。"你知道前晚誰抽過駱駝?"張警官用懷疑的口吻問道。

  柳飛雲起初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如實地回答:"是李曉峰,有點發胖的那個小夥子,他一直抽這個牌子。"

  "噢?"張警官對這個事實有些意外,"李曉峰是你的朋友?"

  "我們認識很長時間了,我非常了解他,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除非他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張警官不近人情地說,"你也看到了,這盒煙就放在通道的內側,沒有被雨水淋過,隻要做個指紋鑒定就真相大白了。"說完,他迅速地從出口處返回。

  柳飛雲思緒很亂,他無意識地跟在後麵。

  張警官讓柳飛雲先回書房,他向小李警官交代著工作,不久,張警官推開書房門走了進來。

  "先說說動機。"張警官還沒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你應該很了解李曉峰,他與Johnson有什麽瓜葛?"

  柳飛雲搖著頭說:"他倆昨晚剛剛認識,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公司之間呢?"張警官繼續問,"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李曉峰一直在你的公司工作,我沒記錯吧。"

  "我們在一起共事大約有五六年了。"柳飛雲說,"公司之間的事說起來有些複雜,簡單講,過去我們公司和白秀清的公司是競爭對手,而白秀清的老板就是Johnson,不過Johnson是幕後操盤手,並沒有實際介入兩家的競爭。"

  "李曉峰知道Johnson是幕後老板嗎?"張警官問到關鍵處。

  "不知道。"柳飛雲肯定地答道,"Johnson的職業身份還是我告訴李曉峰的,時間是前天下午,在會議中心的自助餐廳。"

  張警官在本上記了些重點,抬頭問:"我很想知道你們兩家公司競爭的結果如何,誰贏誰輸?"

  "最終白秀清一敗塗地。"柳飛雲想了想說,"這個動機不成立,按照常理,Johnson應該怨恨李曉峰才對,而不是李曉峰怨恨Johnson。"

  "事情越來越複雜,隔壁的白秀清還懸而未絕,這會又多出一個李曉峰。"張警官緊皺眉頭說,"下麵說說時間吧,你回想一下,李曉峰在事發的晚上有幾次沒和你在一起,分別是哪幾個時間段。"

   "有三次。"柳飛雲回答,"第一次是在22:30之前,他回到客房拿煙,大約十五分鍾後回到大廳;第二次是2:00前,我和白秀清在書房裏聊天,他在房 間裏和張助理說話,差不多也是十五分鍾;第三次大約是2:30左右,我獨自在書房裏看書,他在房間裏,我們分開至少一個小時。"

  張警官飛快地在本上記錄著,說:"先說說第一次,他回客房拿煙用了十五分鍾,你不覺得時間有點長嗎?"

  "你的意思是……"

  "很抱歉,我現在隻能假定李曉峰就是嫌疑犯,從而推測出他是否有作案時間。"張警官嚴肅地說,"他回客房時,Johnson還在房間裏,他完全可以敲開Johnson的房門,因為李曉峰是你的朋友。這個推斷可以成立嗎?"

  "沒問題,Johnson一定會開門的,更何況當時的房門沒鎖。"

   "好,下麵的問題就簡單了。"張警官接著說,"李曉峰可能趁Johnson不備,一進屋就用繩子將其勒死,然後他將Johnson的屍體拖出房間,順手 把門關上,製造出密室狀態,目的是為了麻痹你們,拖延報警時間,便於他將屍體運出別墅。事實證明,李曉峰的計劃已經成功。"

  "按照你的分析,Johnson的屍體藏在露台?"柳飛雲問。

  "還有其他可以藏匿的地方嗎?"張警官反問道,"你也看到了,露台那扇門不容易被別人發現,所以Johnson的屍體一定藏在那裏,露台與樓頂之間的通道實際上成為了這棟別墅裏的第二條密道。"

  柳飛雲低頭思考著事情的可能性。

  "還有,"張警官補充一句,"露台的位置是在貴賓房和3號房之間,所以地毯上的痕跡就順理成章了。"

  柳飛雲並不同意這種觀點,他說:"這種推斷有些牽強,李曉峰怎麽知道那條通道的?他也是頭一次來到這棟別墅,這個問題與白秀清如出一轍。"

  "兩者之間有明顯的區別。"張警官堅定地說,"走廊中的密道是在暗處,除非是特意尋找,否則很難找到。露台上的通道是在明處,隻要細心,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發現。在你們參觀別墅的時候,李曉峰可能已經看到了這條通道,根據這條通道,他臨時謀劃出一套殺人計劃。"

  柳飛雲不得不同意張警官的說法,因為昨天下午眾人在二樓參觀時,李曉峰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後,從理論上講,他有可能看到了露台上的暗門。

  看到柳飛雲沉默不語,張警官的問題並沒有終止:"在22:30之前,他從客房拿煙回到大廳時,你覺得他有什麽異常之處?"

   柳飛雲依然沉默,張警官看出了他的心思,語重心長地說:"飛雲,我知道李曉峰是你的朋友,你相信朋友的心理我完全可以理解,但這是一樁凶殺案,我們必須 要調查出真相。再有,我並沒有認定李曉峰就是真正的凶手,前麵所有的推測都是假設,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如果真想要幫助他,就和我一起找到 真相。"

  柳飛雲點點頭,說:"我的確有些疑慮,因為他下樓的時候頭發是濕的。"

  "是不是汗水?"

  "不是汗水。"柳飛雲肯定地回答。

  "洗過頭,為什麽?"張警官自問自答地說,"因為通道裏的灰塵。"

  柳飛雲說:"將Johnson的屍體藏在通道裏其實很不保險,隨時會被發現。"

  "那隻是暫時存放地,"張警官說,"他會將屍體背到樓頂,以李曉峰的身體素質,我想不會太困難。"

  "你不覺得他在十五分鍾之內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些事嗎?"柳飛雲不能認同張警官的推測。

  "這個容易。"張警官拉著柳飛雲走出了書房,說,"有沒有充足的時間,我們實地試一試就知道了。"

  兩個人走到大廳的沙發旁,張警官看了一下表,說:"現在開始。"然後他不緊不慢地走上二樓,剛離開樓梯他就跑起來,對跟在後麵的柳飛雲說:"先去2號房間,香煙不能忘記拿。"

  他在2號房間裏轉了一圈就跑出來,隨後開始敲1號房間的門。

  "時間差不多了,張助理說他離開時沒有鎖門,李曉峰可能是推門而入。"張警官立刻推門進屋,"如果發生搏鬥,我想以Johnson的狀態,不會堅持太久。"張警官坐在行李架上,全神貫注地看著表。柳飛雲靠在門框上思考著整個過程。

  幾分鍾後,張警官說:"假設這時Johnson已經窒息而亡,李曉峰拖著他的屍體走到露台。"張警官邊走邊說。他慢騰騰地走進露台,打開那扇暗門,對柳飛雲說:"整個過程已經完成,他現在要回房間洗頭。"說完,他關上暗門,朝走廊方向走去。

  柳飛雲一把拉住了張警官,平靜地說:"你看看表,現在用了多長時間了?"

  張警官拿起表,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說:"已經用了十五分鍾。"

  張警官有些失望地回到書房,他回頭對柳飛雲說:"你能確定當時他隻用了十五分鍾就返回了大廳?"

  柳飛雲說:"相差不會超過一分鍾,你可以詢問林泉夫婦,當時他們在聊天,一定會有印象。"

  張警官說:"看來這條線索中斷了,李曉峰在十五分鍾內不可能完成這些事情,凶手不是他。不過房頂上的駱駝煙怎麽解釋呢?"

  "唯一的解釋是凶手嫁禍於他。"柳飛雲說,"凶手很聰明,他利用各種辦法將我們引向別的方向,從而逃脫法律的製裁。"

  "如果沒有其他的線索,我準備正式提審白秀清了。"張警官無奈地說。

  柳飛雲說:"除了白秀清之外,其他人就沒有嫌疑了嗎?比如段新宇,他當時也在二樓,同樣存在作案時間。"

  張警官摸著有些發青的下巴,翻開記事本,思索著新的線索。忽然,他猛然將記事本合上,說:"我想明白了。"

  柳飛雲不解地問:"段新宇似乎不存在作案時間。"

  "不,還是李曉峰。"張警官回答。

  這個回答令柳飛雲十分意外,他問:"剛才我們已經模擬了凶殺現場,李曉峰並沒有足夠的作案時間……"

  張警官打斷了他的話,說:"我們忽略了一些問題,香煙可能就在李曉峰的口袋裏,他回房間拿煙隻是一個借口,實際上他並沒有回到2號房間,這樣可以節省些時間。"

  柳飛雲搖頭說:"兩個房間的距離本身就很近,往返一次根本費不了多長時間。"

   "這隻是其中的一點,"張警官說,"可能我們把問題想複雜了,他隻要打開窗戶,將Johnson的屍體扔到窗外,然後再將窗戶關好,那麽一切問題都可以 迎刃而解了,並且決不會超過十五分鍾。根據你的記錄,當晚沒有人走出別墅,所以你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Johnson蹤影,這就是密室之謎的解釋。"

  張警官有些意猶未盡,他接著說:"午夜兩點後,就在你去書房的時候,他走出別墅將Johnson的屍體背出去,你看到的黑影就是他,而且你回到房間裏時他還沒有睡,這是因為他也是剛剛進入房間。"

   "我必須承認,棄屍於窗這個推斷很有想象力,而且完全可以實施。"柳飛雲說,"不過,就這個案子而言,有許多細節無法說通。比如,有條件打開院門的人不 是白秀清就是段新宇,李曉峰根本沒有機會,外麵的柵欄牆很高,一個人都很難爬過去,更何況還有一具屍體。還有一點,午夜兩點我打通了Johnson的手 機,這時候李曉峰和我在一起,這怎麽解釋?Johnson的手機到底在誰的手裏?"

  張警官同意柳飛雲的觀點:"棄屍於窗這個方法更適合於白秀清采用。"

  柳飛雲說:"為了證實這是否是一條線索,我建議去院子看看,如果Johnson的屍體確實是從窗戶上扔下來的話,地麵上一定會留下明顯的痕跡。"

  張警官同意柳飛雲的建議,兩個人走出別墅。1號客房的下麵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牆根處有一道約一米多寬的水泥台,上麵擺著幾盆鮮花。

  張警官蹲在地上,用眼睛掃描著眼前的場景,然後他對柳飛雲說:"你是對的,草皮上和水泥地麵上沒有一點痕跡,如果屍體是從上麵拋下來的話,這一塊草皮會有明顯的壓痕。凶手嫁禍的手段並不高明,最多耽誤我們一些時間而已。"

  "凶手並沒有想到Johnson的屍體今早會被發現,否則他這條嫁禍的策略還是很成功的,你們警方會花費更多的時間。"柳飛雲說。

  張警官看著懸掛於天空的驕陽,意味深長地說:"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我也該見見其他的客人了。"

  柳飛雲明白他的意思,說:"希望在午餐時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第二十六章 午餐


  張警官吩咐蔣師傅準備午飯,柳飛雲問他:"手套一類的東西可能還在別墅裏。我們試著找找吧。"

  "很難說,凶手可能已經將其剪成碎片,然後扔進馬桶裏。"張警官回答,"我已經讓小李在所有的房間裏尋找,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

  兩個人剛把餐桌擺好,樓上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段新宇表情木訥地走在最前麵,中間是手拉手的林泉夫婦,張助理低著頭落在最後,李曉峰樂嗬嗬地和小李警官聊著天,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張警官很客氣地與眾人打著招呼,讓他們隨便坐,低聲對柳飛雲說:"差點忘了白秀清,你去叫他吧。"

   柳飛雲打開那間臥室的房門,白秀清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雙手緊緊地握住柳飛雲,激動地說:"柳總,你終於來了,我老白可不是殺人犯,你和張警官有交 情,你得幫我說幾句。"白秀清眼睛有些發紅,甚至有些哽咽,"老哥以前是對不住你,這個關鍵時候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呀。"

  柳飛雲用力抽出白秀清緊握的手,說:"我當然會幫你,不過我們要盡快找到凶手,否則你的嫌疑依然最大。現在沒有別人,你說句實話,前晚你和段新宇在二樓客房時,他一直在睡覺嗎?"

  白秀清信誓旦旦地說:"他確實在睡覺。"

  柳飛雲接著問:"你也沒有離開房間嗎?"

  "我可以對天發毒誓,"白秀清信誓旦旦地說,"我下樓前一直在房間裏,一秒鍾也沒離開。"

  "走吧,午飯的時間到了。"柳飛雲沒有繼續問,他拍著白秀清的肩膀向外走。

  "我哪有心情吃飯呀。"白秀清嘴上雖然這麽說,腿可一點沒猶豫,他緊跟著柳飛雲走到大廳。

  所有的客人都已經坐在長方形的餐桌前,張警官坐在中央,對麵空著一個座位,顯然是給柳飛雲留的,張警官的左側是林泉夫婦、段新宇,右側是張助理、李曉峰、白秀清。大廳裏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在想著心事。

  張警官首先打破沉默:"諸位,我了解大家的心情,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這裏百無聊賴地待上一天甚至更長時間,但是,在這棟別墅裏發生了命案,所以,我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在沒有找到嫌疑犯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離開這裏。"

  張警官的話像一顆巨石墜入平靜的湖麵,大廳裏立刻響起一陣喧嘩之聲。

  段新宇首先質問道:"張警官,我想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破案,我們總不能一直住在別墅裏吧。"

  張警官含笑回答:"我剛才說過,隻有在真相大白後,你們才能離開,至於破案的時間,我會盡力加快的。"

  張助理低聲說:"Johnson有許多後續事情需要盡快辦理,我能不能先回公司,處理完公務再回來?"

  "警方已經將Johnson遇害的消息通告了你們公司,公司會委派其他的人來處理Johnson遺留事務以及聯係他的家屬,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張警官用毫無商量餘地的語句回應了張助理。

  林泉一臉憨笑地說:"待在這裏我們沒意見,但能不能讓我們回到各自的房間,貴賓室隻有一張大床,我們在裏麵坐上一天實在太累。"

  張警官點頭同意:"那四間客房我還需要再看一看,不過我可以保證,下午你們就可以使用。"

  沒過一會兒,蔣師傅端著一個大托盤從廚房裏走出來,對客人們表示歉意地說:"這裏的食品已經不多了,廚房裏隻有些漢堡和沙拉,可能不合你們的胃口。我一會兒給會館打電話,讓他們下午送些食品上來。"

  柳飛雲幫他把食品放在桌上,說:"吃漢堡沒問題,咖啡還有吧?"

  蔣師傅連忙點頭,他將餐盤放到每個人的身前,然後和張警官打了聲招呼,轉身回到了廚房裏。

  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地吃起來,沒有人說話,大廳中的氣氛十分沉悶。

  白秀清狼吞虎咽地將漢堡吃完,轉頭向廚房方向嚷道:"老蔣,再拿幾個來,我根本沒吃飽。"

  白秀清話音剛落,柳飛雲發現大廳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一場壓製已久的激戰馬上就要爆發了。

  段新宇把手上的漢堡扔到盤子裏,大聲斥責道:"白秀清,你胃口還不錯,我要是你的話就馬上自首,爭取個主動表現,我們也能盡早回家。"

  "你說話要負責!"白秀清頓時火冒三丈,他也顧不上蔣師傅送來的漢堡,毫不示弱地反擊道,"誰是凶手還說不定呢,你少說風涼話。"

  "不是你是誰?"段新宇挺直了身體說,"Johnson出事的時候隻有咱倆在二樓,我一直在睡覺,這你該承認吧,你老實說,這段時間你幹嗎去了?"

  "我一直在房間裏,聽著你排山倒海的呼嚕聲。"白秀清雖然嘴硬,但給人感覺多少有些心虛

  "那是別墅裏鬧鬼了?"段新宇一句接一句,毫不留情麵,"Johnson的死是一個自然現象,張警官的結案報告能這麽寫嗎?"

  白秀清厚著臉皮說:"我說不清,反正凶手不是我。"

  李曉峰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積怨,他剛準備用他出色的口才攻擊白秀清,柳飛雲在一旁用眼神製止了他,李曉峰隻好將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膽小怕事的張助理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對白秀清說:"白哥,你也看到了,我們誰都走不了,所以你也別存在僥幸心理,我知道你恨Johnson,他的做法確實有些不妥,不過你的報複手段也太過激了。"

  白秀清惱羞成怒,說:"你少誣陷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最恨Johnson的人是你,說不定你就是凶手。"

  "是我嗎?"張助理不溫不火地反問道,"你說我是在什麽時候殺害Johnson的?事發當晚我一直和柳總在一起,其他人也都看見了。"

  白秀清一時語塞,張助理確實沒有作案時間,不過他依然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反正不是我,你敢再誣陷一次,我就抽你,信不信?"


  張助理看了看坐在一旁低頭吃飯的張警官,然後鼓足勇氣準備反擊,這時林泉說話了:"各位都消消火,吵來吵去也沒有結果,要我說,大家積極配合調查,張警官一定會找出凶手。"

  張警官說:"大家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請你們相信我,我會很快地給你們答案。現在,如果吃好了,大家可以回貴賓室暫時休息一下。"

   一頓並不愉快的午餐就此結束,段新宇和張助理走在最前麵,林泉拉著林梅的手跟在後麵,李曉峰在大廳裏磨磨蹭蹭地不願意上去,在柳飛雲的催促下,他從架子 上拿了幾本雜誌,很不情願地走上樓,白秀清很自覺地回到一樓的臥室,蔣師傅拿著抹布從廚房裏走出來,開始打掃衛生,張警官與柳飛雲回到書房,並緊緊地關上 房門。

  剛一進屋,張警官就問:"怎麽樣,這頓糟糕的午餐有收獲嗎?"

  柳飛雲笑著回答:"每個人都很坦然,可以說是問心無愧,也可以說很會掩飾。"

  "你難道一點問題也沒發現?"張警官有些懷疑地說。

  "也有一些異常的反應,"柳飛雲說,"當你說到凶手的時候,段新宇的手微微地抽動了兩下,而林梅的臉有些變化,至少很不正常。"

  "這兩點我也注意到了,"張警官說,"你認為他倆是嫌疑人?"

  柳飛雲木然地說:"林梅我不敢確定,女人的心很難琢磨。段新宇這個人倒是可以好好分析一下,不僅僅是他剛才的反應,更重要的是他有和白秀清一樣的作案條件和時間。"

  "你認為是他在書房裏拿到蔣師傅的鑰匙,然後從窗戶跳出去,打開院門,之後又將鑰匙完璧歸趙?"張警官問道。

  "除了白秀清外,隻有段新宇有這種可能。另外在時間上也很湊巧,Johnson遇害的時候他正好也在二樓。"

  "但他一直在睡覺,這一點連白秀清都可以證明。"張警官說。

  "有一段時間他單獨在二樓,隻不過時間太短,我們將它忽視了。"

  張警官拿出記事本說:"哪一段時間?"

  "大約在22:30之前,白秀清因為受不了他的呼嚕聲,曾經跑下樓喝啤酒,這段時間隻有段新宇和Johnson兩個人在樓上,段新宇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隻有他自己知道。"

  "從白秀清下樓到你們上樓,大約有多長時間?"

  柳飛雲想了想,說:"最多不超過十分鍾。"

  "十分鍾?"張警官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在十分鍾內,他隻能走到1號房的門口,也許連敲開門的時間都沒有。"

  "這倒是,十分鍾能做什麽事呢?"柳飛雲自言自語地說。他走出房間從大廳裏拿回兩杯咖啡,遞給張警官一杯,自己坐在椅子上喝了起來。

  "我們也許陷入了一個誤區,"柳飛雲將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說,"我們此前一直認為Johnson是在房間裏被害的,仔細想想其實並不一定。但除了房間裏還會在哪呢?"

  "在樓道的走廊裏。"張警官若有所思地說,"Johnson最後一次說話是在1號房間裏,在那以後他完全可以走出房間,以他當時的狀態,我對他把自己房門反鎖上並不感到意外,無意中創造了密室現象。"

  "如果是這樣,段新宇似乎也沒有機會。"柳飛雲問。

  "機會是有,但這種想法實在有些牽強。"張警官繼續說,"白秀清下樓後,Johnson離開了房間,段新宇在走廊裏將其害死。"

  "那他會將屍體會放到哪呢?"

  張警官回答:"在露台的通道裏,十分鍾他完全可以做到。"

   柳飛雲拿起杯子,一言不發地喝了起來,沒過一會兒,他放下杯子說:"首先是動機不明,段新宇和Johnson並不相識,他為什麽要殺害Johnson, 沒有道理;其次,白秀清剛剛下樓,Johnson就從房間裏走出來,這也太巧了;最後,露台內的通道雖然並不隱蔽,但一般人也不太容易找到,另外他也沒時 間找,除非他以前來過這裏。"

  "我同意你的說法,但如果照這樣推斷下去,我永遠無法結案。"張警官有些氣惱地說,"Johnson遇 害時,你、李曉峰、林泉夫婦、張助理在一樓,而在樓上的白秀青和段新宇不是沒有作案時間就是沒有作案動機,總之在這棟別墅裏每個人都沒有嫌疑。如果沒有新 的進展,我隻好正式提審白秀清了。"

  看著沮喪的張警官,柳飛雲笑著說:"以目前的情況看,你即使提審白秀清恐怕也不會得到什麽結果, 到頭來可能還是一籌莫展。你想想看,凶手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害Johnson,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的屍體運出別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凶手居然還 能夠從容地嫁禍於李曉峰,如此看來,我們麵對的並不是一般的罪犯,這套計劃肯定是他精心策劃過的,每一步都是預先設計好的。"

  柳飛雲頓了一下,接著說:"但我相信百密必有一疏,凶手在某處一定留下破綻,隻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發現。"

  "別墅就這麽大,該去的地方我們都已經去過了。"張警官喝了一口咖啡,腦子裏在飛快地運轉。

  "既然每個人都沒有嫌疑,那麽我們必須換一種思維來考慮問題了。"

  "什麽意思?"張警官問道

  柳飛雲想了想,冷冷地說:"在活人身上找不到破綻,就從死人身上找。"

  "死人?初步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張警官沒有理解柳飛雲的想法。

   "我指的不是驗屍報告,"柳飛雲解釋說,"而是藏匿屍體的地方。我們基本可以確定Johnson的屍體是在午夜時分運出別墅的,而在這之前,屍體一直藏 於別墅某處,所以,我們隻要找到藏屍的地方,再分析誰最有可能去過這個地方,順藤摸瓜,最終找出隱藏在人群中的犯罪分子。"

  "你的想法固然不錯,但別墅內的每個角落我們都幾乎去過了,我想不出還有哪個地方可以存放屍體。"張警官說。

  "還應該有個地方。"柳飛雲平靜地說,"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第二十七章 痕跡


  "有這種地方嗎?"張警官用手指敲著桌子說,"走廊中的密道,露台上的通道,還有就是屋頂,這些地方都有藏屍的可能性,但我們之前已經探討過了,可能性都不大,也隻是在理論上勉強成立。"

  "還有一處我們都沒有想到,"柳飛雲說,"那個地方就是床下。"

  "在床下?"張警官困惑地撓了撓腦袋說,"這怎麽可能?"

  柳飛雲神態自若地說:"先不要管它的可能性,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找到事實,能不能讓小李警官幫下忙?"

  "這個沒問題。"張警官說。

  張警官與柳飛雲走到了1號客房的門口,小李警官也跟在後麵。柳飛雲對他倆說:"1號房間可能性不大,2號房間白秀清已經找過,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從頭開始吧。"說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床與地麵確實有很大的空間,柳飛雲和小李警官把兩張床挪開了原來的位置,張警官走過去仔細地觀察了一會,說:"地麵上有一層塵土,沒有其他的痕跡。"

  柳飛雲拍了拍手中的土,說:"去隔壁的2號房吧。貴賓室暫時不用去了,除非有第三條暗道。"

  三個人走進柳飛雲昨晚住過的房間,重複著同樣的工作,依然毫無收獲。張警官對柳飛雲說:"希望3號房有所發現。"

  柳飛雲搖著頭說:"還是先去4號房吧,我總覺得那間房有問題。"

  不出柳飛雲所料,4號房果然發現了新的線索。就在柳飛雲和小李警官剛剛抬起其中的一張床時,張警官忽然叫住了他們,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指揮他倆將床放到門口,然後異常興奮地對柳飛雲說:"Johnson的屍體……"

  Johnson的屍體居然藏在床下?

  柳飛雲眼前一亮,他將床重重地放到地上,快步走向前,說:"果然有發現?"

  張警官用手指著地板解釋道:"你看,地板上的灰塵很不均勻,從床邊的位置到中央部位很幹淨,但這種狀態絕非刻意打掃,因為邊緣處有幾道不規則的痕跡。"

  柳飛雲點頭對小李警官說:"你認為呢?"

  小李警官幹脆地回答:"我完全同意,而且線索不僅僅是這些。"

  "啊!"對犯罪現場不甚了解的柳飛雲問:"還有什麽線索?"

   "小李說的沒錯。"張警官肯定地說,"你往牆邊的方向看,地麵上有一些汙跡,如果我沒猜錯,那是Johnson嘔吐的殘留物,他在某個時段很有可能恢複 了部分知覺,當然,這僅僅是推測而已。"張警官站起來說,"小李,你收集一下地板上的指紋,還有嘔吐物的取樣,盡快將檢驗結果告訴我。飛雲,我們先去找白 秀清。"

  兩個人推開一樓的臥室門,白秀清正躺在床上呼呼睡覺,張警官把他拍醒,開門見山地說:"第一天晚上你睡哪張床?"

  白秀清睡眼蒙地回答:"靠衛生間的那張床,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在夜裏沒聽到什麽異常的聲音嗎?"張警官問。

  白秀清莫名其妙地說:"什麽都沒聽到。"

  張警官繼續問:"段新宇夜裏出過房間嗎?"

  "我不知道。"白秀清搖頭說,"那天晚上我啤酒喝多了,睡醒時天都亮了。到底怎麽啦?"

  柳飛雲剛要說出實情,張警官一擺手,板著臉地對白秀清說:"你接著睡吧,我可能隨時回來找你。"

  兩個人回到書房,張警官解釋道:"如果讓白秀清知道他前晚和一具屍體同處一室,他非得和段新宇拚命不可。"

  柳飛雲一笑:"是我沒經驗,這種事情確實不應該對他說。"

  "言歸正傳,"張警官說,"Johnson屍體在段新宇的床下,從白秀清的表情看,他對此一無所知。"

  "是這樣,"柳飛雲說,"不過我實在想不出屍體怎麽會跑到段新宇的床下,我們之前已經分析過了,他絕對沒有作案的時間。"

  "有一種可能,他倆是同謀,相互作偽證,這類事也是常有。"

  柳飛雲回想著昨天下午的情景,說:"他們應該不會是同謀,白秀清原本住2號別墅,他在餐廳偶然看到我,他要與我談項目合作才臨時調換了房間。是不是真的調換過,問一問接待小姐就清楚了。"

  張警官習慣性地敲著桌子說:"如果事情是這樣,那麽段新宇的嫌疑最大。"

  "也隻是嫌疑,我們無法證明他的作案時間和手段。"

  "疑犯不隻他一個,"張警官說出了另一種可能,"這棟別墅內一定有他的同犯,他們共同殺害了Johnson。"

  "會是誰呢?"柳飛雲自言自語道,他此前也有過這個想法,"就算是還有一個罪犯,我依然想不通他們是如何作案的。"

  張警官剛要作答,大廳裏的電話鈴聲傳了進來,他轉身走出書房,大約五分鍾後他拿著記事本走進書房。

   "隊裏的同事將其他幾個人的背景資料都核實了,"張警官看著記事本簡短地說,"段新宇是一家廣告公司的老板,他的公司在大北窯附近,家住金台路。林泉就 職於一家美國廣告公司,該公司在朝陽門,林梅在三元橋有一家健身中心。張助理的那家公司在酒仙橋附近。他們幾家公司之間沒有業務上的往來。"

  "段新宇和我原來是鄰居。"柳飛雲說,"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我要到各個公司親自調查一下,盡快找到他們和Johnson相互之間的聯係,畢竟將他們強留在別墅裏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樣最好。"柳飛雲回答。

  張警官把記事本放到口袋裏,說:"你得和我去一趟。"

  "這不合適吧?"柳飛雲笑著說,"首先,我不是警方的成員,怎能與你一起調查案件?其次,我昨晚也在別墅裏,同樣也存在嫌疑……"

   張警官打斷他說:"辦案我比你有經驗,但廣告圈你比我熟,有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我需要谘詢你,另外,Johnson、張助理和你有淵源,白秀清和你認識, 李曉峰就不用說了,這裏的大部分人你都認識,所以,你有責任協助我找出真相。還有一點,如果不能破案,你也得接受正式審訊。"

  "你別嚇唬我了,我跟你去。"柳飛雲說,"我也不願意無所事事地待在這裏,那幾個人還扣在貴賓室裏?"

  張警官回答:"可以去1號、3號房間和蔣師傅的臥室休息,其他兩間房暫時先鎖上,可能還需要采集指紋。"說完,他走出去和另外一位警官簡單說了幾句,然後與柳飛雲一起走出了別墅,鑽進停在門口的警車。

  柳飛雲打開車窗呼吸著山野間新鮮的空氣,山穀裏非常安靜,偶爾有幾隻小鳥從車前輕盈地飛過,悅耳的鳴叫聲回蕩在寂寞的盤山公路上。

  車子飛快地順著公路向山下飛馳,柳飛雲下意識地握緊扶手,大聲地說:"張隊長,你慢點開,我可不想成為第二個Johnson。"

  張警官一邊將車窗關上,一邊滿不在乎地說:"我的駕駛技術你放心吧,你應該知道我是業餘賽車手。"

  柳飛雲苦笑了一下,說:"現場勘察結果什麽時候能出來?"

  "很快,小李去辦了,他很熟悉這方麵的工作,馬上會有另外的警員去別墅接替他的崗位。"張警官說。

  張警官接著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先去哪家公司?"


  "去山下的會館吧,我們先把白秀清的事情搞清楚。"

  會議中心今天格外冷清,停車場上稀稀落落地停著幾部車,當門衛看到張警官時,臉上流露出異樣的表情,似乎他倆的身上有種死人的味道。

  張警官找到會館的經理,向他出示證件後,請他找來昨天的那位接待小姐,經理說她在會議室接待團隊。這時,從會館裏麵出來七八個人,秀美的接待小姐走在最前麵。

  柳飛雲隨口說:"生意不錯嘛。"

  經理回答:"他們都是大企業的老板,早就訂下了1號別墅。"

  柳飛雲一愣,說:"現在可不能上去,就算他們有錢也沒用。"

  經理連忙解釋道:"我知道,已經改住到2號了。"

  "蔣師傅一直在1號別墅工作嗎?"張警官問。

  "他剛調過去沒多久。"經理說,"他之前在2號工作。"

  接待小姐將客人們送上中巴車後返回大堂,經理向她招招手,她會意地走過來。

  張警官說:"我向你核實一下,昨天有位白秀清的客人臨時調換了住處,從2號別墅調到了1號,是不是?"

  接待小姐歪著腦袋想了想,含糊地說:"前天的客人很多,我有些記不清了。他有什麽特征嗎?"

  柳飛雲搶過話說:"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頭發很稀少,穿著一套西服,手腕上戴著一塊大金表。"

  張警官點頭認可這種描述,但接待小姐卻茫然地搖著頭。

  柳飛雲略作思考,小聲地對她說:"這個人的眼睛很不老實,一副色眯眯的樣子。"

  "噢,我想起來了,他老是盯著我看。"接待小姐猛然想起,"他前天下午確實和別人調過別墅。"

  張警官追問:"大約是什麽時候?"

  "吃完飯後他才找我說這事,那時候已經快出發了,我連忙找到一位單獨的客人,好說歹說人家才同意,那個白先生最後連個謝謝都沒說。"接待小姐埋怨地說。

  柳飛雲又問:"1號別墅的客人都是主動提出要住在那裏,還是你隨意分配的?"

  接待小姐回答:"都是他們自己提出的,1號別墅的地理位置最高,所以每批客人都希望住那裏。"

  張警官謝過這位小姐,他倆走出了會館,張警官開玩笑地說:"這個白秀清的品行可稍微差點。"

  柳飛雲笑著回應道:"何止是差點,你看到的也隻是一鱗半爪,沒有人真正了解白秀清的內心。"

  進入車內,張警官說:"先去段新宇的公司吧,我看這個人有問題。"

  柳飛雲問:"小賈的被害你有什麽想法?"

   張警官輕輕歎了口氣,他說:"小賈的情況更為離奇,我們第一個就是調查他的背景資料,他剛剛從一家著名的烹飪學校畢業,此前沒有任何的從業經驗,性格內 向,沒什麽朋友。他到會議中心工作的時間也不長,在你們到達別墅時,他其實也是剛到,當然,這是會館的經理臨時安排的。"

  車子駛入高速路,張警官接著說:"他和Johnson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都沒有一絲的聯係,甚至連蔣師傅都不熟悉他,事情很奇怪,被害的人偏偏是他,凶手為什麽會盯上這個少言寡語的小賈呢?"

  柳飛雲說:"我在記事本裏夾著一張紙條,你注意到了嗎?"

  "我看到了,寫紙條的人約你下午兩點去書房,可是他失約了。"

  柳飛雲說:"你認為這張紙條是誰寫的?"

  張警官回答道:"這個人可能想對你說一些別墅裏的事情,也許就是凶殺真相,不過昨天別墅內部還處於危險的狀態,所以他隻能用這種隱秘的方法試圖告訴你。如果我的推斷可以成立,那麽今天警方的介入已經毫無危險可言了,然而此時卻沒有人提出約會的事,這意味著什麽?"

  "紙條是小賈寫的。"

  "沒錯,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誰,隻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就被害身亡了。"張警官惋惜地說。

  柳飛雲想了想,說:"你說得對,自從Johnson失蹤的當晚他就有許多反常的表現,我有幾次故意接近他,不過他什麽也沒說。"

   "他剛剛參加工作,缺乏社會經驗,這可以理解。不僅是他,任何人親眼看到凶殺都會手足失措方寸頓失。"張警官一臉嚴肅地說,"他當時一定想單獨會見你, 告訴你凶殺真相,可別墅裏人多眼雜,於是他采取了寫紙條這種方式,很不幸,他的舉動被凶手發現了,所以隻好把他殺掉滅口。"

  張警官頓了一下,說:"對於凶手來說殺害小賈是一個意外的插曲,所以他將小賈的屍體放到你房間裏,目的就是轉移警方的注意力,並且嫁禍於你。"

  柳飛雲聽完張警官的分析,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凶手不僅計劃周密,而且麵對突發事件也能夠如此果斷,是個十分強大的對手,自己能不能將他找出來呢?

  張警官側過臉看著發呆的柳飛雲,問道:"你昨天是幾點到書房的?"

  "我是準時到書房的,就我一個人。"

  張警官追問道:"當時李曉峰在哪?"

  "我讓他在房間裏等我,不過他擔心我的安全,也跟了下來。"

  張警官繼續問:"你們倆在書房裏待了多長時間?"

  柳飛雲想了想說:"有三十多分鍾吧。"

  "就是這段時間。"張警官總結說,"小賈可能提前到達了書房,凶手將其殺害,然後趁你們在書房等候的工夫,將小賈的屍體轉移至2號房間。"

  柳飛雲點了點頭,問:"小賈為什麽不直接到我房間裏說這件事?"

  張警官回答:"他可能不想上二樓,因為凶手就在樓上。他之所以舍近求遠,是由於他缺乏處世的經驗。"

  "小賈是什麽時候把紙條塞進我的房間裏?"柳飛雲不解地問道。

  張警官說:"我看了你的記錄,昨天午餐是小賈敲門叫你們的,他就是在這個時間把寫好的紙條塞進門縫裏。"

  "對,除此之外他沒有上過二樓。"柳飛雲認同張警官的推斷。

  "你和李曉峰在書房裏的時候,其他人在幹什麽?"張警官問。

  柳飛雲搖搖頭說:"都在各自的房間裏,整個別墅靜悄悄的。"

  張警官又歎了口氣,說:"這麽說誰都有機會。沒關係,我們先將Johnson的事情搞清楚,小賈這邊就迎刃而解了。"

  "把小賈的屍體從衣櫃裏挪到地板上,你認為凶手的用意是什麽?"柳飛雲問。

  "至少不是要嚇唬你們,完全沒這個必要。"張警官回答,"凶手肯定是沒有時間再將屍體挪回到衣櫃裏。"

  "他在找什麽呢?"

  張警官說:"凶手一定有什麽東西遺留在屍體上或衣櫃裏,不過我們已經仔細地檢查了事發的房間,沒有發現異常的物品,很明顯,凶手提前一步將它取走了。當然線索也不是沒有,我們發現他的指甲很不平整,不像是自己剪的,鑒定結果要晚些才能出來。"

  "希望有所發現。"柳飛雲輕歎一口氣,說,"你對地下室的鐵門有什麽想法?"

  "我已經通知會議中心的負責人備好鑰匙,我們回去時把它打開。"張警官麻利地說,"那扇門裏也許什麽都沒有,我們先把這事稍放一放,Johnson那頭是關鍵所在。"

  柳飛雲點頭同意,他閉上眼,靠在頭枕上睡著了。

  警車以極快的速度向進城的方向駛去。

所有跟帖: 

戰栗陷阱:密室之別墅疑案/貫越(全) -畫眉深淺- 給 畫眉深淺 發送悄悄話 畫眉深淺 的博客首頁 (130849 bytes) () 06/24/2009 postreply 14:39:33

我沒看明白啊最後一段蔣師傅是怎麽回事?誰能給講講?謝 -esperanza- 給 esperanza 發送悄悄話 esperanza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6/24/2009 postreply 20:46:49

蔣師傅也有秘密呀。正在計劃什麽事吧。 -dq007- 給 dq007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6/26/2009 postreply 11:41:46

好看,其實我也猜出來誰是凶手了 -seemoon- 給 seemoon 發送悄悄話 seemoon 的博客首頁 (63 bytes) () 06/30/2009 postreply 19:4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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