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我就感到節日的空洞，所謂“橋上人喧/橋下流水”。直到出國留學的頭幾年，逢年過節我反而會有寂寞之感。30歲以後，生活多了些習慣，少了些感覺也就按照習俗尊重禮節：休假、爬梯、祝福，一年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今年的新年夜照例爬梯，具有專業水準的非專業大廚親自現炒小菜，佐以顏色已經微黃的2002年茅台。然後說起老炮，五零後、六零後紅旗下的蛋真的老了，而且絕大多數不是什麽炮，隻不過越老越混而已。五零後當年不論是幹部子弟老紅衛兵還是城市平民小混蛋，都是隻講暴力，不講文明。六零後從小屁孩成長成小混混，還沒成氣候就在80年代初基本上都進去了。這裏邊有些人講哥們義氣，但把他們說成是講規矩、說成是俠義精神，基本屬於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很多人是缺什麽想什麽，尤其在奴性無邊，沒有貴族也沒有貴族精神的年代。
文化衰落的表象之一，就是獨立思考與自主判斷的缺失。在大眾電子媒體時代，人們的平庸化以電波的速度傳布。在閱讀速度越來越快的時代，人們接受更多的信息，也更加不動腦子。道聽途說、人雲亦雲，八卦謠言、心靈雞湯隨著判斷力的普遍降低而更加流行。在世界似乎太平盛世，生活好像有條不紊的時代，災難與苦難不過是社會新聞，曆史的遺忘隨著歲月越來越長久。個人的經營與成功正在成為唯一目的與判斷標準，所謂夢想，更多是與現實利益有關的追求。
在新年之夜，都市燈紅酒綠，煙花璀璨，而心中柔和的角落走向小巷深處。不曾聽到鍾聲，就走進了2016 。我在高速公路上驅車回家，“灰黯的冬天壓下/ 寒冷是一種/關於季節的無力感”。
回到溫暖的地下室，聽小克勞斯指揮的命運交響樂。哈尼在假日裏有了新玩具，幸福對兒子簡單而明確。生活其實也應該如此，無論怎樣困難和複雜的情況，我向來選擇簡單明確地麵對自己，麵對真相。思前想後，顧慮重重從來不是我的風格。回望逝去的時光，各種決斷選擇，都是出自內心，夫複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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