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鄉

《一個人的課堂》這部公益影片拍攝於2013年,幾經波折,終於完成,獲得2016年第49屆休斯頓電影節最佳外語片獎。遲至2018年1月,才在中國上映。電影在我的故鄉江西寧都拍攝,我當然很感興趣,可是一直等到去年九月回國探親,我才有機會看到。這部電影在電影院已經找不到了,現在有了手機版,可以在手機上下載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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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課老師:兩代人的記憶

《一個人的課堂》講的是一個代課老師的故事。代課老師宋文化(孫海英飾),他所在的偏遠山區學校,師生曾一度達幾百人,但隨著農村外出務工的增多,學校變得落寞,教師隊伍也逐漸僅剩宋文化一人仍堅守教師崗位。新學期將至,宋文化挨家挨戶的召集學生上課,結果隻來了四個學生。四個學生,還是三個不同的年級,宋文化隻能在一個教室給學生們輪流上課。

後來學生陸續轉學,學校學生僅剩唐明明,一個無處可去的孤兒,宋文化依然堅持每天到學校去上課,每天按時打上課鈴,按時升國旗,維護著學校的尊嚴。。。。。。一直堅持到唐明明這個唯一的學生小學畢業,他才離開空無一人的學校,進城去打工。

沒有情節高潮,沒有煽情,幾乎是平鋪直敘,一個沒落的學校,一個鞠躬盡瘁的已入暮年的老師,漸漸隱入雨水霧氣中,僅有的一點記憶,慢慢被城市喧囂掩蓋。

我對這部電影的興趣,源於對內地留守兒童的關注,對失去的故鄉的回憶,還有,對父親的記念。孫海英扮演的代課教師,外形真的很像 - 那皺巴巴的中山裝,微駝的背,像極了一個寒素的鄉村教師,如果再戴上一副眼鏡,就會十分地像我已經故去的父親。

我父親是60年代師範大學畢業的正式教師,在寧都鄉下教書20年,除了一些學生記得他,幾乎可以說是一事無成。現今他的學生們在各行各業的都有。今年我們姐弟三個去父親工作過的鄉下探訪,隨便跟路上一個中年人搭話,他說是我們父親的學生,父親曾經教過他語文和音樂。

中小學老師的教學任務十分辛苦。作為正式教師,我父親的薪資還算可以,但是代課老師們的待遇就差多了。我在農村讀小學,小學老師們多數是高中文憑的代課老師,他們的工資低微,不夠生存,所以教學之餘,還要忙農活,養活家庭。影片中的宋文化,也不時要幫忙妻子種地。若說鄉下教師們有多偉大無私,嗯,真說不上,跟普通人一樣,很艱辛地生存著。。。。。。不同的是,他們還要背負著一家一家的希望。

 

二. 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兩代人的失落

《一個人的課堂》並不僅僅是一個傳統的歌頌教育工作者的故事。請注意片尾的字幕:

6000萬留守兒童!其中的205萬兒童,沒有成年人監護,不得不單獨生活,他們時常麵臨貧困,饑餓,孤獨,車禍,溺水以及各種人為的傷害。。。。。。這是在大環境下不得不特別隱晦,欲言又止的另一個重點。年輕的導演李軍林,自己就曾經是一個湖南農村的留守兒童,由代課老師教育長大。

平心而論,在電影的拍攝地江西,留守兒童(隻要不是孤兒)不是特別困難,因為離廣東福建近,父母們出門打工,回來也容易。這裏的大多數孩子要麽跟著父母在外讀書,成為農民工子弟,要麽在鎮上或縣裏的中學住宿讀書(唐明明後來就去了鎮上中學寄宿)。

但是在雲南四川貴州和西北那些大山裏的孩子們,情況就困難得多,那些地方交通不便,生存資源稀少,父母離開了,一年難得回來一趟,留守兒童們形同孤兒。

大山裏的留守兒童,幼小的孩子們必須自己照顧自己 (這個視頻,看一次哭一次!)

《一個人的課堂》還折射出一個特別的群體:留守老人。青年人和中年人常年在外麵打工,慢慢在異地安家,老家農村就剩下老人、孩子和狗。老人既要照顧孩子又要做農活,生活困苦,頓頓鹹菜白米飯。很多農村老人去世了,抬棺材都找不到人,得上街去請。導演李軍林說,他的下一部公益電影將會以留守老人為主題。

祖國啊,回不去的故鄉!希望有能力的人們一起來給山裏孩子們一些幫助。你隻要一深入了解,就會發現這些都是迫在眉睫、十萬火急、不能等的事 - 你救了一個小孩,會發現旁邊角落水裏還有五個等著救,救了五個會發現那邊還有幾十個。。。。。。

 

三. 回望故鄉: 探訪西甲村
 

我這次帶著孩子們回家鄉,特意安排一天去《一個人的課堂》的拍攝地寧都縣安福鄉西甲村探尋。

安福鄉是寧都縣最深山裏麵的一個鄉,上高中時睡在我上鋪的閨蜜,就來自這個地方。我曾提議周末去她家玩,她說:“別去,真正的窮鄉僻壤,窮山惡水,有什麽好玩的!” 我就想象著那裏是不是像黃土高坡一樣的荒涼。。。。。。

但是事實上,地處武夷山脈,在丹霞地貌的翠微峰後麵,安福鄉的風景還是挺美的。

隻是深山裏麵道路曲裏拐彎,如果不是近幾年來修了水泥公路,真的會很難行走。安福鄉有民謠:寬坊西甲,離天三尺,老鷹飛過擦破背脊,老鼠爬了三年才到半壁。意思是山太高了!

有來自安福本地的潘鴻同學做導遊,西北來的李斌同學當司機,尋找深藏在叢山峻嶺中的西甲村,並不困難。我們開車走小路,經過國家一級景區的翠微峰,一路上十裏荷塘,空氣清新,風景怡人。姐姐說春天的時候可以進山來撿野生蘑菇和挖竹筍。

進入群山,隻見古老的土屋,連綿的大山,寂寞的蓮葉,忍耐的稻田。。。。。。導演選擇在安福鄉西甲村拍攝,還真是眼光獨特,這裏保留有南方特色的農村土屋建築群落,襯著山上翠竹,頗有水墨畫風。

這樣古老的有特色的鄉村建築群已經不多見 - 現在因為"建設新農村" 和 "精準扶貧"的政策,長期沒有人住的"空心"土房都要拆掉。經過村委爭取,西甲小學的幾棟土樓保留了下來,隻是必須把外牆油漆刷白。在村裏做修理建築工程的老鄉說,粉刷土房外殼的時候,他特意留著"安福鄉西甲小學"幾個字沒有刷掉。

站在最後麵的那位老鄉,就是維護土屋的建築師:

西甲小學裏麵空無一人,荒草萋萋。旁邊的祠堂原來也用作教室,現在裏麵空蕩蕩,屋頂上住著一群吃蚊子的小蝙蝠。孩子們跟著打工的父母們在外地或是鎮上的學校讀書。父母為孩子們選擇更合適的地方接受教育,是城鎮化的必然結果。看介紹說西甲村有700多村民,可我們隻見到十來個,據說過年時才會多一些人回來。

我們滿有興致地看這看那,各種拍照。小羊鬧著要跟狗狗玩,可是村裏的狗狗很髒,身上落滿吸血的蚊蟲。

小兔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隻想幫農民收割穀子 - 看看,咱澳洲大農村來的孩子,就是接地氣哈。小兔對前天去外公教過書的鄉下遇到的打穀機念念不忘,期望今天也能見到。他說今天一定要幫助農民把所有的穀子都打完。但我們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人在地裏幹活。小兔很不開心地說:"我們白來了,什麽事都沒有做!"

在一戶農家門口看見一架揚穀糠的舊風車,小兔和小羊過去搖,當真有幾顆米粒掉出來。然後再什麽也沒有啦。 

小兔著急地問:" 穀子呢?穀子呢? 我要扇穀子。" 大家看著他笑。小兔氣憤地說:" 我明白了,你們根本就沒有穀子!" 我說:" 當然沒有啊, 穀子還長在農田裏,沒有收割。"

小兔嚷嚷起來:" 給我找一點活幹吧,我不能白來啊! 如果今天我沒活幹, 我就再也不來這裏了,永遠也不來了!" 看來看去,實在沒有啥可幹,田間地裏沒有一個人。

村委會食堂的阿姨準備給我們做午飯,燒柴灶。我跟小兔說:"你可以幫阿姨燒火。媽媽小時候一個重要的工作就是坐在灶頭前添柴火。" 阿姨趕緊說:" 哪裏用得著你小孩子家做事呀! 我來做就好了。" 小兔委屈得跑到屋後麵去哭。我叫他回來,搬個小凳子守在灶頭添木柴。小兔這才高興起來。

午飯做好了,看那一桌紅彤彤的,正宗寧都鄉土菜,小時候的味道。西北來的李同學自詡會吃辣,勉強下了幾筷子,說:“不到江西不知道菜有多辣!” 小兔小羊一點辣都不敢沾,阿姨就又特意做了一個炒雞蛋給他們。

潘同學說我們城裏的孩子吃飯都得勸,山裏貧窮人家的孩子,殘垣斷壁之下,做好自己的飯,捧著大碗吃得可香了。嗯,這就是我要帶小兔小羊到偏遠山區來的原因,訓練他們“行公義,好憐憫”的心誌。等他們大一些了,就可以來支教短宣。

吃完午飯,我們往更高的山進發, 去看古老的手工造紙術和鎢礦。

 

(未完待續)

於是王要向那右邊的說:‘你們這蒙我父賜福的,可來承受那創世以來為你們所預備的國; 因為我餓了,你們給我吃,渴了,你們給我喝;我作客旅,你們留我住; 我赤身露體,你們給我穿;我病了,你們看顧我;我在監裏,你們來看我。’ 義人就回答說:‘主啊,我們什麽時候見你餓了,給你吃,渴了,給你喝? 什麽時候見你作客旅,留你住,或是赤身露體,給你穿? 又什麽時候見你病了,或是在監裏,來看你呢?’ 王要回答說:‘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些事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馬太福音 25:34-40 和合本)

在上帝我們的父麵前,那清潔沒有玷汙的虔誠,就是看顧在患難中的孤兒寡婦,並且保守自己不沾染世俗。 (雅各書 1:27 和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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