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2022年科幻驚悚劇《夢魘絕鎮》：永遠出不去的小鎮。一句神父的台詞是：隻要時間夠長，人類可以接受任何不合理的存在，甚至將它當作生活的一部分。
話說4/18日我收到了那封麥克發來的短信，謊言往往都是和沒用掛鉤的，然而這一次，我想用這個謊言打開對我來說的夢魘絕境的反鎖的大門。至少對法官來說，知道被告撒謊和有證據證明被告撒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也會起到完全不同的效果。正如同千千萬萬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案件，由於沒有證據而破不了案的我想應該占據大多數吧。
不過那天麥克貌似並未完全在撒謊，因為自那以後我再聯係他，他就不發聲了，再回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那片夢幻之地。我想他的確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騎車去找Dawn去了。那時候我還不想下定論Dawn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從鄰居Sarah，也是麥克提及的Tom女朋友那兒，我得知Dawn是三月中下旬才開始出現在鄰居們的視野中的。而在這個不簡單的女人出現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裏，就接連發生了麥克住處著火，麥克被捕，麥克想把土地轉讓的一連串的事情。
話說那天中午我又打通了警員的電話，他前一天晚上的報告還沒有終結，當我打進去的時候，他說，正好，我一大清早6：45左右去了你們那塊地，發現Teepee已經被拆除了，我雖然沒有看到麥克，但是從痕跡上來看，他似乎也不是有意在搞破壞，我們的分析是他可能想砍幾棵樹多騰出點地方方便搬東西吧。我一直就隱隱地覺得警員在暗自幫助麥克，而當他說那番話的時候，我和警員的心底也產生了一種共鳴，事實是，我們有時候會做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並不會為自己的銀行存款增加數量，然而我們本能地想去那麽做。在看到麥克躲在車裏的一瞬間，有一種力量作用於我的內心，那種力量勝過千言萬語。我對警員說，是的我知道，麥克剛剛給我發過兩封短信，貌似他和鄰居之間有點。。。還沒等我說完，警員就打斷了我，說，那一定的，她們多次報警，你知道麽？麥克兩周前被逮捕了。聽到這一消息我有些震驚，就在前一天晚上，sheriff deputy還在電話裏告訴我，trespass是不會讓人被捕的。我連忙問他，什麽原因呢？警員說，escape from police. 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應該是比他說的嚴重，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言行上有多麽傾向於幫助流浪漢麥克。警員繼續說，不過麥克got bailed out. 我又一次問警員，bail out的理由是什麽呢？美國犯罪分子被bail out的概率實在太高了，基本上殺人沒導致死亡的都能bail out, 這個製度直接造成殺人犯往往是那種被保釋了許多次的罪犯，而且往往都在保釋期內繼續作案。警員說，這個我沒看，也許是他出了比錢，也許是有人幫他出了比錢，也許是他寫了個保證書。我表示認同警員對麥克的態度，“我也不想刁難他，隻是希望解決問題而已。”警員說，“那麽我就著手完成報告了。”“我能問一下您的報告屬於刑事的還是民事的嗎？”“既不是刑事的也不是民事的，而是information report.”“很好，謝謝您。”很明顯，警員就是希望別再雪上加霜地去寫什麽刑事報告了，或許是因為沒用不如索性做回好人。主流媒體上把弗洛伊德事件大肆宣傳成種族歧視，而在我的眼裏，越來越清楚地看到，早在弗洛伊德事件以前，這兒的法律就已經十分鬆懈了。罪犯反複地被抓又反複地被放，如同在和警察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種種的社會導向都是教育警察們，需要擁有一顆聖母的心。
由於Mike在短信上說他當天要采取一些行動，我決定等到下午五點。我的車在方圓二十裏的地方轉悠，其中包括去了趟Costco, 之後我又去了一次當地郡縣的land planning土地局，那已經是我第三次去了，在進門的一瞬間，我感覺那個前台的男職員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顯然他已經認得我了。我一進去就直接要求和他們的主管Steve談，自從在南方居住了一年，我對人臉的識別能力大大提高，那位主管是個西班牙鬼子，應該是從墨西哥這種國家過來的。墨西哥人的長相偏差比較大，有些人偏向於更像印第安人，或者說像亞洲人，而有些人則是很典型的西班牙鬼子的模樣。就在我的腳踏進去那道門的時候，我並不明確自己究竟想說什麽，然而神奇的是，當我麵對工作人員的時候就開始滔滔不絕，慶幸自己在Costo喝了兩大桶飲料才沒有口幹舌燥。Steve先後派了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來對付我，並推脫自己在開會。我對墨西哥人放鴿子的手段非常熟悉，曾經在南部州有個墨西哥女人描述她的前夫：孩子不滿一歲的時候，有一天下班回家，以為遭劫了，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所有稍微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卷跑了。後來她才得知那是她丈夫離家出走了，大約是外麵有了另一個女人。兩年後的一天，她丈夫突然出現在家門口，並要求繼續和她同居。
不過在我堅持之下，他們下班之後的收拾工作之時，Steve還是和我見麵了。後來回想起這段經曆，我所有說的話都可以匯集成一句：麥克住的地方不適合人居住，這樣下去對別人對他本人都不好，你們明明知道那是一堆泥澡地裏的違章建築，為什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呢？我這才意識到我仿佛已經變成了自己羨慕的那個人，一位白人男同學，我曾經誇讚他的口才好，而他卻回答我說，他常常會長篇大論地一大堆，而他自己其實也不記得自己講了些什麽。在北美，能夠說上一大段廢話是很有效的技能，往往在某些場合，你不得不說話，而且隻能是廢話。在打算把我上次提起的Case上升優先級之前，Steve弱弱地說了一句：可是我們沒地方安排他呀。這就是市政老爺們唯一的一句心裏話，他們想的隻有一件事：別給自己添麻煩，哪怕是多一個小時的麻煩都不行。
晚上快五年的時候，我回到在了那片夢幻之地，靜靜地從小徑走過去，Dawn冷不丁地注意到我，於此同時麥克也看到我了。我能明顯地感覺到麥克比Dawn要開心一些，他對我說話是不怎麽設防的，他說的話或許在本地人眼裏是典型的hallucination. 在麥克的強烈要求下，我給Dawn發了一條短信，當然了，她沒有回而且也永遠不會回。Dawn告訴我說麥克的印第安人補助要過兩周才能下來，現在搬家經濟上有點虧空。“印第安人補助？”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金發碧眼高鼻梁白皮膚的人申請到印第安人的福利了，每次我都覺得自己比他們更像印第安人。“麥克有印第安人血統？混的吧？”“對對對，混的混的。”Dawn回答。接著Dawn 像個老熟人一樣介紹著麥克，說他曾經有愛他的妻兒，他們一家人在非常好的房子裏居住著。這時候我心裏突然泛起了對Dawn強烈的好奇心，“您認識麥克很久了嗎？”“哦，那倒沒多久，一年多吧。”我心裏泛起了嘀咕，她自己都承認比我認識麥克的時間還短啊。“那麽您怎麽會知道麥克和妻兒關係很好呢？您參觀過他以前的家麽？”Dawn回答，“那也沒有，我隻是看照片的，聽他講的這些事情。”回想起麥克短信裏的話，Dawn曾經照顧過臨終前的陌生病人，我問她，“您是個護士嗎？”“不，我不是，我以前在Safeway打工的，後來退休以後就自覺做起了義工。”“那您是CNA（Certified Nurse Assistant）嗎？”"不我不是。"從她的表情上我感覺她連CNA是什麽都不知道。
之前麥克說他將首先處理掉兩部車，那部藍色的寶馬是他送給他親愛的朋友Dawn的，而那部白色的Van, 他將在晚上打電話給拖車的朋友拖走。Dawn在一旁輕聲地阻止他道：“別這麽許諾，不要許諾。另外，那輛白車不是麥克的，是鄰居仍在這兒的。”接著她就催促著麥克去幹活，這些天下來，當我看到這兩個人總有身臨其境精神病院的感覺，仿佛他們在演繹著一場場沒有道具的戲。我能感受到麥克的靈魂仿佛被這個名叫Dawn的女人給控製了，女人說什麽麥克不是照做就是照說。我悶悶地回到車裏去了，給先生打電話，那邊堅定地說，“胡謅八扯，不是他的能是誰的？”我想想也是啊，於是下了車又跑過去問，那時候麥克已經鑽進那堆垃圾裏“幹活”去了，我問Dawn, “你能指出來具體是哪家鄰居扔的嗎？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您給我帶路。”Dawn含糊其辭的說，“就那個啥，直白說了吧，這車的Title不是麥克的，是鄰居的，不過是麥克告訴鄰居扔在這兒的。”我堅定地說，“既然它是麥克要求扔在我的地界之內的垃圾，那麽這東西應該屬於麥克。我可以幫助清理其它的垃圾，但是垃圾公司不會收車為垃圾，假如你們不能把它清理掉，我可能會想辦法起訴。”“好吧，我會轉告麥克，”Dawn說。
在我們兩的談話過程中，我還提及了麥克短信中那句古怪的話：She is a close friend and is going to be heir to my estate along with my daughter. 我問她麥克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Dawn含糊其辭地說麥克想讓她成為他女兒遺產繼承的代理人。印象中兩年前我和麥克聊天，他告訴我說，他女兒有十九歲了，按此推斷他那個成年女兒就算是有遺產需要繼承又怎麽會被一個陌生人委托管理呢？然而我的思緒還飄忽在這個問題上的時候，Dawn已經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那片地的地主。我望著她口口聲聲提及的“小屋”，近乎喃喃自語地說，“可是這兒哪裏能住人呢？”Dawn立即接過話茬說，“是的是的，你知道麽，我在想著把這塊地給賣了。”“賣了？能有人買麽？據說那裏麵有好大一片濕地呢。要不，你帶我進去觀摩一下？”麥克的那片聖地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個既沒被見識過，又不想被見識的神秘之地。然而當我的這一請求被提出來的時候，我感覺Dawn產生了少有的興趣，她很快地回複我說，“等我找到麥克，我和他商量一下子，看看能不能讓你進去看看？”我答應了以後，Dawn就在那堆垃圾裏到處找麥克，一小會過去了，也許是麥克聽見了她的喊叫，又從垃圾堆裏露出他忙碌的身影。Dawn向他提出我們想觀摩他聖地的要求，被麥克斬釘截鐵地回絕了，不過他回絕的理由很奇葩，“等我把後麵小水塘裏的水給抽幹了你們再進來看吧，現在還不是時候。”類似的話我聽了兩年了，我很慶幸自己對於麥克的hallucination采取了無所謂的姿態，否則我就會和其他鄰居一樣對他暴跳如雷了。
傳說中有一種鳥，它們以人或者動物的屍體為食物，它們的名字叫禿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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