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歲,他們怎麽就患上了尿毒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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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平台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發帖詢問:“我才二十多歲,診斷出尿毒症,如何治療?”

尿毒症是腎衰竭晚期階段,患者的腎髒已經無法發揮功能,造成代謝紊亂、腎性高血壓、貧血、腹瀉嘔吐等狀況,如果不及時醫治,慢慢會發展為全身衰竭、最終死亡。

當下,治療方式隻有兩種,終身透析,或者換腎。換腎並不能一勞永逸,除了高昂的手術、買腎費用,後期需要一直服用抗排異的藥物,不屬於自己的器官也始終有許多隱患。

一定程度上,尿毒症等於給人生按下休止符。

我國,尿毒症發病率約為每百萬人口中有170個患者。高達40%的尿毒症患者是年齡在10到30歲之間的年輕群體。

年輕的尿毒症患者們,為什麽會患上“絕症”?當一個年輕人,在人生剛開始時患上重疾,應該如何在永無止境的治療和自己人生的展開中,尋找平衡?

2023年的春天,23歲的烏拉拉和當時的男朋友一起到成都市人民醫院看病,當時才過春節沒幾天,但是她的身體每況愈下,不得不離開家去大醫院做綜合檢查。

早在半年前,烏拉拉的身體就出現問題。小侄女想練習攝影技術,邀請烏拉拉當自己的模特。在拍攝過程中,烏拉拉毫無征兆地頭暈眼花,腹部出現了從未經曆過的絞痛,她感覺自己快暈死過去。

身旁的攝影老師用力掐了烏拉拉的虎口,喂她吃了巧克力糖,她才勉強醒過來。

她在當地縣城的醫院做了血常規檢查,顯示血紅蛋白為80,輕度貧血,於是在一位口碑不錯的中醫那裏買了三個月的中藥,給自己補血。

即使一直服藥,她的身體仍然沒有恢複,經常頭暈、身體發麻,無怨無故流鼻血和身體出現淤青。年末的新冠讓本來就脆弱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她終日感到惡心,明明饑餓,卻吞咽不進任何食物。

烏拉拉再次去縣城醫院檢查腸胃,發現並無大礙。那時她已經非常虛弱,走幾步路就得停下來喘口氣,終於和男朋友決定過年後,去四川省人民醫院進行更全麵的身體檢查。

烏拉拉

在醫院,她先進行查血,成年女性的血紅蛋白正常區間在每升血110至150克,烏拉拉隻有46。由於醫院沒有床位,她需要轉院到一所私立醫院,醫院接聽到電話時,第一反應是血紅蛋白含量如此之低,是否需要擔架。

住院的當晚十點鍾,男朋友被醫生叫到門外談話,回來後坐在行軍床上拿著手機滑來滑去,似乎是在搜索東西。當烏拉拉有些焦慮地詢問男友時,男友安撫道:“醫生說可能有些嚴重,不過應該不是大問題。”

第二天烏拉拉出院,回到家附近的醫院,檢查出肌酐高達一千多。

肌酐是需要通過尿液排出體內的代謝產物,肌酐含量是衡量腎髒濾過功能的重要指標之一。女性肌酐正常值是44至97。

血液科的醫生看到指標後立刻拿給腎內科的醫生,他們在交談時,烏拉拉隱隱約約聽到“腎衰竭”三個字。

當天醫生並沒有對她的病情下結論,隻有她離開醫院時,用手機搜索“腎衰竭”,出來的第一條內容是:“腎衰竭還能活多少年?”

2023年,烏拉拉才23歲,正在念大三。Misaki檢查出尿毒症時,也隻有25歲。

Misaki和男朋友計劃第二年結婚,回男友的老家新疆時做了婚前體檢。一個月後,她在家接到電話,醫生告訴她,她的肌酐達到500多,遠超於正常水平,需要前去醫院再仔細檢查。

肌酐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陌生詞語,聽到電話那頭嚴肅的語氣,Misaki還是感到慌張,立刻和男友又去醫院檢查。

給她做檢查的醫生看著結果,接連問了Misaki好幾個問題:“家裏條件怎麽樣?經濟情況好不好?有沒有兄弟姐妹?在哪裏上的大學?怎麽得了這個病?”

這一串問題在Miaki聽來和“準備後事”幾乎沒區別,她在醫院直接哭了出來。Misaki的男友想要醫生寬慰她,於是提問道:“怎麽樣能治好呢?”

醫生非常不領情,斬釘截鐵地回複道:“治不好了!”

直到離開醫院,Misaki仍然沒有停止哭泣,除了決定不耽誤男朋友,和他分手,她對自己的未來人生毫無計劃。

確定了自己的病情後,烏拉拉一次又一次反複追溯自己的生活經曆,和探究曾經顯現出來的病情預兆。

她驚覺身體早就給自己敲了無數次警鍾,隻是她一直以為那是貧血,所以沒有多加注意。

比如頭暈、身體發麻,應該是腎髒功能受損、血液裏含鉀過高導致。

流鼻血、渾身淤青,因為尿毒症嚴重損害凝血功能,血管壁容易破裂出血。

尿液顏色偏淡、接近於礦泉水顏色,因為身體中的鉀、磷元素未被腎髒排解。

......

烏拉拉

在查出尿毒症之前,烏拉拉對自己的身體認知一向樂觀,“超於同齡人”。她常常運動,幾乎每天晚上會在學校操場跑步。晚上基本在12點前入睡,而室友們則通常玩手機到三四點。

大二的體育課,全班六十餘人一起跑400米,烏拉拉跑在了最前麵。

她在回憶中,確定自己有一個不太在意的壞習慣。因為膽子小,她不敢晚上起來上廁所,經常憋尿一整夜。後來同城的年輕尿毒症患者和她交流,發現對方平時也有憋尿的習慣。

那時烏拉拉抱著僥幸心理,以為憋尿並不如網上傳言可怕,但烏拉拉分析,它至少是傷害腎髒的重要原因。

年輕人不良的生活習慣加重腎髒負擔,成為尿毒症的誘因之一,比如熬夜、憋尿、吃過油過甜的外賣。

我國居民平均睡眠時長為6.75小時,28%的人群夜間睡眠時長不超過6小時。其中,“00後”平均入睡時間為00:33。

紀清月

不同於烏拉拉隻有憋尿這個壞習慣,紀清月對自己身體的“使用”幾近苛刻。

她小時候隨著打工的父母前往上海讀書,直到初中才回到西北的老家。媽媽告訴她,如果想要重新回到上海生活,需要她好好學習,之後考到上海深造。

2008年,12歲的紀清月把媽媽的話記在心裏,早上五點五十起床、半夜一點入睡,除了有時聽不懂老師的方言所以上課補覺和吃飯,其餘時候基本上都在學習。

慢慢地,她逐漸沒有胃口吃飯,去醫院檢查腸胃後發現並無問題,也不再往心裏去。

2010年的某個晚上,紀清月媽媽仿佛有預兆似的決定和紀清月一起睡覺,在半夜十二點半,紀清月突然發病,心髒絞痛、喘不過氣,筱月媽媽急忙打車將筱月送進醫院搶救。

當晚醫院以為她隻是重度貧血,直到第二天全身體檢時,檢查出肌酐已經達到1300。在做完b超回房間的路上,紀清月聽到醫生告訴媽媽,她隻能活三個月。

受媽媽信佛的熏陶,和自己喜愛讀書,那時的紀清月有超脫14歲的早熟,她開導自己:人早死晚死都得死,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她拿起病房的紙和筆寫下一句話:每個人來到這世界上都是路過的。

剛住院治療時,烏拉拉和同病房的阿姨閑聊。阿姨也是尿毒症患者,換腎五年後,腎髒再次出現問題,又需要依靠醫院透析。

阿姨委婉地向烏拉拉提起,應該讓烏拉拉的男朋友換個女朋友。

血液透析又稱為人工腎,將患者的動脈血引出,通過管道流入透析器,在透析器內經過彌散、滲透和超濾作用,將相對幹淨的血液通過管道、從靜脈血管回到患者體內。

患者為了維持身體穩定,一周通常要透析兩三次,一次需要四個小時,正常的生活節奏被打亂,普通上班也變得困難。

烏拉拉便半試探、半開玩笑地向男友提起阿姨的建議,未曾想到男友很爽快地答應了。烏拉拉潛意識裏一直以為他們以後會結婚。他們高一便在一起,一起複讀、考入大學,中途鬧矛盾分開過,又重歸於好,在一起將近五年。

在一起時,男友把自己這個身份做到了盡可能好,這段戀愛在相處中也並沒有留下遺憾,所以烏拉拉才更為男朋友馬上答應自己分手感到失落。同時,她也能理解男朋友的選擇,與尿毒症患者相守一生,並不是衝動與承諾就能做到,況且婚姻背後連接的是兩個家庭,即使男友願意,男友的家庭能接受兒子的對象是尿毒症患者嗎?

即使男友不分手,烏拉拉大概也會抱著不耽誤對方的想法和對方分開。

麵對這段感情的破裂,烏拉拉開導自己頗多,仍然在一邊躺著透析時,一邊掉眼淚,“(眼淚)就像水管裏的水一樣,順著左右兩邊的眼角,源源不斷地往下流。”

但是烏拉拉的爸爸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他告訴女兒,即使自己砸鍋賣鐵,也會將她治好。

正在做透析的烏拉拉

Misaki的男友在聽到分手請求後,卻很果斷地拒絕了。他將電話打給了媽媽,一名醫生,並照顧自己患尿毒症的奶奶多年。

男友的媽媽在電話裏告訴Misaki,讓她該訂婚就繼續訂婚,“兩個真正相愛的人在一起無論經曆多大困難,都要一起度過”,甚至不能生小孩也沒關係。

Misaki的父母也始終支持她:“不要想太多,我們好好治療。如果要換腎,媽媽的給你。你是媽媽的心頭肉,是爸爸媽媽沒有用讓我的寶貝一個人在外麵受苦了。”

身邊人的支持讓Misaki更加感到壓力,她不希望自己拖累男友的大好前程,也不想用父母的身體為自己續命,或者用幾十萬買腎、換腎,最後“也隻能活十年”。

腎移植前需要進行配型,但即使配型成功,患者在腎移植手術後,仍可能存在較嚴重的排斥反應。另外,腎移植後, 因為患者需要長期服用免疫抑製劑,免疫力長期底下,且可能導致腹瀉、高血壓、高血脂等各種並發症。

Misaki的男友和男友母親的聊天截圖

她在自己的痛苦發在網上,意外收到很多年輕的尿毒症患者的安慰。她未曾想到,原來這麽多年輕人都生了這樣的重病。

一位在日本居住的中國女孩,比Misaki大三歲,給她發私信說,自己四五年前在日本獨自檢查出這個疾病,在重症監護室住了很久,去年和媽媽做了腎的親屬移植。在異國他鄉的醫院獨自熬過漫漫長夜的痛哭被網友輕飄飄帶過,她告訴Misaki接下來該怎麽辦、該如何治療,並寬慰她說,除了要定期去醫院,其餘時間都是自由的、和旁人無異。

這位網友的經曆讓她的安慰和建議變得有重量。Misaki本來迷茫、不知道未來如何前行,在堆滿善意的留言框裏,逐漸積蓄了勇氣。

網上還有很多像Misaki一樣的女孩,在剛確診尿毒症時,驚慌失措地發帖,希望找到同類人。紀清月則通常是出現在評論區、給予安慰的人。

從14歲確診尿毒症起,她已經透析15年,與尿毒症相伴的時間已經超過她健康的時間。在網友焦慮的帖子下,她宛如知心的大姐姐,耐心講述自己的情況,寬慰對方隻要好好治療就沒關係。

在社交平台上,年輕的尿毒症患者們織起一塊舒適的網,患病的人是如此不幸,但是她們互相安慰、給予支持,由痛苦連接彼此,回饋彼此溫暖。

紀清月的一整條手臂上都是傷疤,這是經年累月做血液透析留下的痕跡。她從來不試圖遮擋,而是在夏天時,很坦蕩地穿著短袖展露自己的創傷。

這對紀清月來說,是她的勳章,是她求生意誌一次次戰勝病痛的紀念標識。

紀清月的傷疤

紀清月一共被送到醫院搶救過4次。

她最開始選擇的治療方案是腹膜透析,將透析液注入到自己的腹腔膜內,利用腹膜功能,清除體內的毒素。比起更多人選擇的血液透析,腹膜透析不需要去醫院,時間相對自由、價格也相較便宜。

家裏無法達到與醫院相同的,完全幹淨、消毒的透析環境,半年後紀清月因為腹部感染被送去搶救。還有一次搶救是前一天晚上和媽媽吵架,血壓突然飆升,嚴重到眼睛短暫失明。

中途最嚴重的一次,紀清月媽媽已經給火葬場打電話,並且將紀清月的衣服送了過去。

最後一次搶救時,為了防止紀清月癲癇發作中途咬斷舌頭,醫生每次按半支的劑量給她打鎮定劑,一共打了五支半,已經超過了安全劑量,即使醒來智力也可能隻有五六歲的水平。

紀清月記憶力本來超乎常人,她過目不忘,為了保護記憶力,縫針時也會拒絕打麻藥,硬扛過疼痛。但這次搶救,她記憶力受到嚴重損傷,忘記了爸爸、也忘記如何寫字。紀清月失去了十多歲自己認為最寶貴的東西,她幾乎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為了恢複記憶,她反複做痛苦的機械性訓練,媽媽讓紀清月反複念佛經,並且將晦澀的語言背誦下來。因為鎮定劑的副作用,和長久臥床,她的肌肉已經萎縮,需要靠助行器重新學習走路。

為了更好地治療,紀清月回到了朝思暮想的上海,她曾以為自己下次再來,是拿著理想大學的通知書,奈何命運會捉弄人,她是來治病的,也失去了求學的機會。

由於在異地看病,沒有醫保,紀清月一個月要負擔一萬兩千元的醫療費用。紀清月常常感謝自己“有個特別牛逼的老媽”。6歲的紀清月跟著媽媽來上海時,媽媽還是飯店的服務員,負責端盤子和收銀,12歲離開上海時,媽媽已經做到了市場總監的位置。

2022年,紀清月為母親題的字

為了給紀清月治病,紀清月媽媽重回上海後,一邊做生意、一邊做三份兼職,她成為紀清月最堅強的後盾。

熬過剛得知尿毒症的崩潰期後,Misaki的狀態幾乎趨緊平穩。

做血液透析前,需要將患者的手腕處劃開口子,將靜脈和動脈連接在一起,讓靜脈血管快速長大,以加快血液流速,利於血液透析。

靠近手腕的傷口,是烏拉拉做動、靜脈連接手術留下的

在等待動、靜脈連接的這段時間,Misaki在腿部連接了臨時管,用於特殊時期的透析。由於身體對突然植入體內的管子排異明顯,Misaki渾身難受,男朋友又出差在外沒人照料。

少有的崩潰重新找到Misaki,一位網友用自己的故事安慰她。網友小時候檢查出陰道先天性閉合,她的母親選擇了人工陰道的治療方案,為了不讓傷口閉合,每天需要往傷口裏塞新的浸滿碘伏和酒精的紗布。

大學畢業後,網友準備結婚,卻在試穿婚紗照的那天,發現腳部腫脹,在醫院檢查出是單腎,且晚期腎衰竭,未婚夫連夜跑路。

網友目前領著低保,靠著直播賺取收入,正在為自己攢錢換腎。

Misaki之前的人生還算順遂,患上尿毒症後,世界仿佛重新給她撕開一條新的口子,讓她窺見到更難堪的生活。苦難不應該是人生的必選項,但生活行進至此,隻能努力朝活路走下去。

生病後,Misaki辭去了三萬月薪的設計師工作,徹底變成社會閑散人士。她和男朋友因為病情推遲了原先的婚姻計劃,也在今年2月結婚。如今她的情況已經穩定,每兩周需要做五次透析。

男友的工作需要四處出差,Misaki會跟著一起去,這幾年去了西安、大理等地方,好像和日本姐姐說的一樣,除了去醫院之外,其餘時間都是自由的。

當然,每次去一個城市前,都需要提前和當地醫院打電話溝通,約好透析時間和床位。

她目前已經攢好換腎、及後續治療的40萬元,正在醫院排隊等待腎源。聊起病情時,她的講述始終是積極、快樂的,似乎生病對她來說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其實在夜晚,Misaki還是會忍不住想,為什麽會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隻是追問找不到答案,所以常常勸自己不要再想,專注現在的生活。

Misaki和男友在麗江

為了活下去,紀清月花了大部分時間與尿毒症抗爭,現在的身體趨於穩定後,她仍然嚴格控製自己不吃任何高糖高油的食物,也幾乎不離開自己的城市去其他地方,以免發生意外。有人在網上抱怨忌口、或者“禁足”很難,但紀清月在生死關前闖過無數次後,已經能夠嚴格管控自己。

關於未來,她並不想換腎,曾經在上海住院時,她見過太多換腎的失敗例子,一位患者換腎後摔了一跤,就再也起不來,這類未知的風險讓她不願再去挑戰。

紀清月和母親聊天時提到,萬物對她來說都是剛剛好的。

14歲生病,讓她不得不輟學,曾經因為爺爺的病,她想成為一個很厲害的神經外科醫生,在人生完全開始時,關於未來的構建卻全部打破。2015年,病情逐漸好轉後,紀清月想自學報名成人高考,但是她發現損傷的記憶力隻能讓她應付生活,無法應對學習。

但是學曆並沒有成為她的遺憾,她興衝衝地分享,之前在網上和網友因為某些事情發生爭執,“我引經據典、高談闊論,對方還是研究生,也沒有吵過我。”

前幾個月紀清月想要學習心理學,考取心理教師資格證,但是考證至少要有大專學曆,她的心態暫時崩潰,不過並不準備放棄,想嚐試做陪聊。

雖然生病多年,但紀清月並沒有和社會脫軌,空閑時她學習美工、剪輯、排版、寫文、練毛筆字等等,一直在豐富自己的生活。

筱月彈鋼琴

紀清月並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堅強,因為這是麵對命運時不得不的選擇。烏拉拉的主頁上,掛著一句類似的話:“我沒辦法選擇疾病,但是能選擇麵對疾病的態度。”

作為公費師範生,因為尿毒症無法通過體檢,烏拉拉沒辦法履約教書六年。她隻能麵對畢業後沒有工作,並且還因為違約,需要退還給學校4萬元的學費、生活費。

生活並沒有把她壓垮。她一邊尋找機會想和當地教育局溝通,解決費用問題,另一邊準備畢業後去補習機構上課,這樣既能賺錢,也能和自己需要定期去醫院做透析的時間配合。同時,她已經開始準備做自媒體。

現在她已經有新的男朋友,雖然兩人約定畢業後就分手,但是現在依然很幸福地享受戀愛。在脖子上插著臨時管時,她也化了美美的妝,如約參加合唱比賽。

她們仍然熱烈地活著。

烏拉拉脖子裏埋著臨時管,在合唱比賽的後台候場

紀清月的朋友圈,永遠都在充滿生命力地分享自己的近況,比如最近看的動漫、寫的詞、欣賞的書法。

去年7月,她分享自己可以跳起來了,連打了8個感歎號表達自己的激動。她一直以為自己這雙拖累一樣的腿,跟殘廢一樣,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輕盈地跳起來。

可是,努力了好多年,她終於還是做到,脫離地心引力,短暫地向上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