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栽贓我的人是情人

這次采訪，監獄裏的幹事推薦了女犯小遙。據幹事說，小遙正在補習文化課，出獄後打算參加成人高考，圓自己的大學夢。采訪前幹事一再叮囑記者多鼓勵她，多給她講講擴招後上大學不再是什麽難事，讓她對自己有點兒信心。


　　在獄中能有夢想並能為夢想而堅持讀書的女犯真的是鳳毛麟角，這麽有追求的女孩是怎樣走上犯罪道路的呢？


　　小遙22歲，黑龍江省牡丹江人，入獄已經兩年，經過減刑，再有一個多月小遙就要出獄了。正如監獄裏的幹事所說的一樣，她對上大學特別感興趣，見麵後就問記者是不是大學生，現在考大學難不難，她說上大學曾是她最大的夢想……


　　1 早戀苦果讓我離開校園


　　從小我就對筆呀、本呀的特別感興趣，直到初中我都是班裏的前三名，但高中後因為過早涉足感情，我的成績一落千丈，與大學校門越來越遠。


　　我的家很平常，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我和弟弟是龍鳳胎，從小就很引人注目，我們倆的成績總是難分伯仲，加上長相漂亮，一直很受老師和同學的歡迎。初中畢業我和弟弟以全校第一、第二的成績考入牡丹江市重點高中，但隨著高中課程難度加大，我慢慢被弟弟落下了。父母不但沒有安慰，反而總是說：“女孩子的腦子就是沒有男孩子聰明，現在大學學費那麽高，如果就供一個，隻能供你弟弟。”媽媽的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讓我自暴自棄起來。


　　後來，學校裏有名的“公子哥”鵬飛開始追求我，他們家特別有權勢，每天專車接送，加上他長得帥氣，出於愛慕虛榮，我與他開始約會，終於引起了學校老師的不滿。因為早戀我被記了過，一氣之下，我離開了校園。


　　2 為找捷徑我當了“二奶”


　　離開校園後，我才知道什麽叫謀生的艱辛。那時候我幾乎天天都去幾個單位應聘，可都被各種理由擋在門外。萬般無奈之下，我向父母借了兩萬元錢，在一家精品城租了一個攤位，每天為了生意應付各種人和事，累得身心俱憊。


　　我的難處都被附近一家藥店的老板張航看在眼裏，他是位貌不驚人卻腰纏萬貫的成功商人，有多家藥品連鎖店。我和張航相差10歲，他經常逗我開心，有時給我講點兒創業的艱辛。更多的時候，他會讓我為他的女朋友試穿各式新款女裝，然後將厚厚一遝錢交到我手裏。


　　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說，他有個客戶從南方回來，想請我陪同吃頓飯，因為他平時很照顧我的生意，我就欣然答應了。那頓飯吃得很豪華，我也見識了他的豪爽和闊綽。他在客戶麵前稱我是他的未婚妻，因為我與他配合默契，張航對我很滿意，送給我500元酬謝。漸漸地，我們常在一起吃飯，他也常常和我談他生活中的苦處，原來他早已成婚，但妻子在德國留學，至今也沒有回國的打算，他隻能這樣過著已婚卻沒有妻子的生活。為了排遣寂寞，他也交往了許多女朋友，但都是錢和色的交易，始終未付出真心。


　　隨著交往的深入，我開始動心了，如果有了他，我不用再整日奔波，也算有了靠山。如果他能和妻子離婚，我更能如願以償地“轉正”……


　　虛榮再次戰勝了理智，我開始主動接近他，並很快與他建立了情人關係。


　　3 “二奶”生活讓我放棄夢想


　　張航對我是有感情的，他總是不停地問我：“你怎麽會看上我呢？你那麽年輕、那麽漂亮。”開始我總是覺得這是他對我的讚許，但後來我才明白這是他因為過於愛我而生出的懷疑。


　　為了好好安頓我，張航為我重新裝修了店麵，還請了兩名服務員，我隻要每天去照顧一下就可以了。生活一下變得有滋有味起來，一些以前貴得驚人的品牌我也開始頻頻購買，我又成了人們羨慕的焦點，心裏總是美滋滋的。


　　我與張航同居後，為了不讓我在家人麵前為難，張航按照傳統的禮俗給我們家送去彩禮，還為我在牡丹江最好的酒店舉行了豪華的晚宴。我把過去的朋友和同學都請去了，看著她們驚慕的眼神，我真幸福極了，在我的心裏，那一刻，我比新娘子還要高貴。想想手上戴著價值萬元的鑽戒，看著眼前豪華奢侈的場麵，這一切遠比一張結婚證書對我更實用。


　　然而，生活總是真實而平常的，不可能總是在浪漫中度過，隨著我們二人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我們才彼此發現對方的缺點。


　　張航做人很霸道，他說一我就不能說二。因為我身高比他高，他就堅決不許我穿高跟鞋。而且我的衣服要由他過目，如果樣式過於新潮，他就堅決不許我買，而他的眼光常常停留在幾年前的流行趨勢上，和我完全不同。他常看著漂亮的我自言自語：“你穿什麽都漂亮，漂亮得讓人發愁。”


　　我對他的態度本來是非常理解，因為他已經人到中年，但最讓我傷心的是他阻止了我的夢想。


　　我弟弟對我的刺激很大，我和張航同居成為家庭主婦時，弟弟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重點大學。張航為此給弟弟裏裏外外買了許多名牌用品，還買了幾張飛機票，要我們全家送弟弟去北京，但這一切都被弟弟拒絕了。弟弟自己背上背包去上學了，他依然像以前一樣倔強，而我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銳氣。


　　想著以前成績與弟弟不相上下，我失眠了。我想上學，當我和張航說了我的想法時，令我意外的是他第一次和我發了脾氣。“你是想趁機離開我吧，我妻子就是這樣離開我的，你別做夢了，本來就沒有那個命，還想讀書，沒門。”


　　他的話讓我寒了心，我明白了我隻不過是他的金絲鳥，就是再華貴，也是隻任人擺布的寵物。我開始冷靜地思考自己的未來，一輩子給人當“二奶”會有幸福嗎？等他的妻子學成回國，我的位置在哪裏？就為了一時的生活優越，就要放棄我一輩子的夢想，值不值得？


　　4 離開情人讓我付出代價


　　偶然的一個機會讓我真正了解了張航，我決定徹底離開他。那天，我還沒有起床，他在客廳打電話，聽語氣是打給他的妻子，出於好奇，我拿起了臥室的電話，聽到的是他們夫妻之間親熱的話語。當聽到他說：“我天天等著你回來，如果你再不回來，我隻好搬去了。”我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張航確實從來沒說過要與妻子離婚的話，那我們之間隻是短暫的棲息，注定沒有將來。


　　為此，我開始留心自己的生意，精心為自己存一些錢。精明的張航覺察出我有些反常時，我和他攤牌了。我告訴他，我要離開他。他當時就哭了。經過一夜的談判，張航答應和我分手，並把我的店和他給我購買的房屋、汽車都歸我，但要為我和他補一次蜜月之行，地點定在雲南。我那時候真的有點兒感動，就答應了。到了雲南，我們一直玩得很開心，當我們準備返回牡丹江時，張航提出坐火車回去，說一是為了和我多呆一些時間，另外，他想讓我幫他帶一些藥品。我已經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就答應了。


　　當火車到達牡丹江時，張航讓我拿包先出站，他說出站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什麽關係了，為了不看到我離開的樣子，他先走了。可當我出站時，幾個鐵路民警攔住了我，他們從我的包裏翻出藥品，經檢驗這些藥品都含有毒品成分。我因為攜帶毒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


　　這就是我曾想托付終身的男人，給人當“二奶”的下場真是悲慘。


　　入獄後，弟弟幾乎是一個月就一封信，他告訴我，我曾經是他最強大的對手，現在他仍然不希望我倒下。他說給我3年的補習時間，正好在出獄後可以參加高考，照樣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有了弟弟的壓力和鼓勵，我希望早點兒出獄，用自己的實力改變我以前的無知和錯誤，能為自己的夢想付出一次，也將讓我無怨無悔……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圖片與文中人物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