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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輸家

(2023-04-11 19:33:49) 下一個

人們總愛說:“世上沒有永遠的冠軍,也沒有永遠的輸家”,其實就是一句餿雞湯。上句“世上沒有永遠的冠軍”是對的下句“沒有永遠的輸家”是錯的;世上有的是“永遠的輸家”,我和我的朋友身邊就有這樣一些“永遠的輸家”;茲舉三例,以見一斑。

名人

章某居東北某村莊,朋友之近鄰也。

章某之父之祖父,三代均是村莊的“名人”。

之所以謂之名人,章某之祖孫三代有三絕,一懶二饞三臉厚,懶是本性,饞是本能,臉皮厚則是真本事。

描寫人物必須寫典型事件,祖孫三代就說一件事。

東北冬天必須燒坑,過去的山村全是用劈柴燒坑,每到秋末,家家戶戶會拉個大車去山裏拉劈柴。山裏有的是燃料,所以,對於冬天的燒坑,不過是舉手之勞;那時候,每家院子裏,都有一個冬天燒不完的劈柴。

但是,全村就懶漢章某一家(朋友記事時,章某家隻有他一個人了)不準備過冬燃料。別人拉劈柴熱火朝天,他則天天靠在草垛上,蹲在牆旮旯,眯縫著眼,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一到冬日,無論晴雨風雪,章某每天都會去鄰居家“蹭”熱,一個破棉襖,露著棉花,一根草繩往腰上一捆,蹲在屋的一角;等到主人家開飯了,他會主動添上一碗粥湯,哧溜哧溜喝了,有的主人實在看他可憐,會順手給一個窩窩頭。章某這一點還好,給個窩頭就吃,不給就不吃了;平時也不去偷竊扒摸的。一直等到夜晚,人家要睡覺了,催他回,才會離開回到自己那冰冷的小屋。

對於這樣的懶漢,全村人都嫌棄,小孩子譏諷埋汰他,村民責備甚至嗬斥,他根本不在乎;每家總有善良的老奶奶們,盡管討厭,但也隻有長歎一聲,由他“蹭”去。

村裏的老人說,章家不是本地人,爺爺逃荒來到這裏,當時正是滿州國的年代,他的爺爺經常幫日寇幹些不三不四的事,為鄉民所不齒。四十歲時,收留一個逃難的女人做了老婆,生下了章某的父親。章父懶散,更勝乃父一籌,幸虧搭幫共產黨,土改分了兩間房,二畝地,還當過貧協組長,可因為太不長進,未及一年便“削職為民”。有了兩間房,熱心的奶奶們又為他張羅了一門親事,女方模樣端正,但有精神病;過門第二年,生下了章某。章某十二歲那年,其母病逝;越三年,其父又故,章某成了真正的自由人。

章某一直未娶,朋友考上大學離開了故鄉,偶爾回老家,還能見到章某“蹭熱”依舊,隻是人已衰老。朋友說,懶漢家傳已是最後一代了。

孽種

朱先生是我退休後打工時認識的朋友。某日閑聊,說起他村裏有孽種,有些意思,特記之

村有程姓惡棍,其長子之子與次子之女亂倫,致孫女,程家知曉之時,則已近臨盆,訊之,則其堂兄所造之孽也。待其生下之後,程妻送至革命戰友丁;鄉人周知,故稱之為孽種。是時,程家長子與丁分別大隊文革主任副主任,抄家搶掠之急先鋒,造反批鬥的幹將也生有二女一子,然其子於三歲許溺死,農村謂無子即絕後,人多薄之,加之某橫行鄉間,更是令村民鄙視。妻於是將孽孫送至家,以示共同造反情誼永係。孰知近親之子,有祥瑞孽種自小冥頑不化,小學未上完即休學,在校打架鬥毆,惹事生非,直令烏煙瘴氣,師生駭目。怎奈其為“高幹子弟”,人不敢言耳。休學回家,無端滋事,尤喜偷雞,去後山燒烤,大快朵頤。左右鄰居,不堪其苦。待至成年,養父丁某又為其娶婦,不安分,去廣東惠州做工未及二月,強暴一女,是女亦為打工者,時年僅十六歲。事發之後,孽子被拘,其父聞之,急赴惠州,耗資數萬元,了結而返。然該女即鄰村女,其家族勢眾,言一定上訴法院,以強奸幼女罪處;百計調停,終以十萬元私了。而已傾家破產矣。

村人聞之,皆曰“孽種孽報”,不足怪也。

梅二十

同裏有梅生者,乃水庫移民也。因之而招工鉛鋅礦,雖是以農代工,卻徒然身價倍增,常於鄰裏間誇飾之,不可一世,是以鄉人不齒。一夕,忽神色淒涼,如落水之犬,肩負一床破棉絮,淒然回家,仍作農夫矣。

眾問之故,不答。未及三日,鄰裏傳其開除之事,原是上周未回家,其一同招工的同鄉請帶二十元錢回家交給他老婆。梅生喜甚,及至其友家,戲友之妻,許以事成,給二十元的報酬,女遂許之。事畢,梅生告之,此二十元是乃其夫之所托也。女大憤,訴於夫。夫訴於有司,礦裏遂處以開除之處分。自此,鄰人戲稱其為“梅二十”,真名則漸為淡忘矣。後十餘載,梅二十以貧病死,其年不足五十。梅有子,不成器,頑劣懶惰,平日裏常做些偷雞摸狗事,家中一貧如洗,長年鶉衣百結,鄉人恥之,誠又一“梅二十”也。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再也不會有乃父“二十”塊錢的“豔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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