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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舊傷的回憶

(2023-06-04 17:36:59) 下一個

1974年,我參加了公社組織的民工隊,在廣州鐵路局第二線路大隊做民工一年,擔負湘桂線從白鶴鋪站到黃陽司站的線路清篩任務。人們往往不會相信,那個時候,以公社為單位,也會組織一些副業隊,出外包攬工程,賺了錢公社與大隊有一定比例的管理提成,餘下的大頭交生產隊,生產隊就會根據公社規定給參加副業隊的社員記工分。去了民工隊,有糧食補貼,三餐免費,每月還有幾塊錢的補助,回去記工分至少要上浮20%。所以,沒有家小累贅的都爭著去,盡管辛苦一些,但有回報,而且還看了外邊的世界。

一年的清篩,其辛苦勞累,超乎想象;但交了朋友,長了見識,尤其是意外遇高人,為我徹底治愈陳年舊傷,至今再未複發,堪稱奇跡,令我終生難忘。

大約是1970年秋日的一天黃昏,母親要我爬上家裏雜屋頂上收紅薯幹;因為當時農村的雜屋幾乎都是不到三米高的茅草房,而農家多用來曬紅薯幹。因為上麵太陽大,日曬時間長,尤其還不用擔心野狗偷吃。由於自己的粗心,踩踏虛處而直接摔倒在地,因為是胸部著地,當時呼吸困難,幾分鍾後才扶起躺下。二哥趕快去診所找父親,帶回幾付跌打損傷藥,服藥之後,諸痛消失,似乎恢複如常。

然而,這次療效並未徹底,到了次年春天,正在田中插秧,突然左胸劇痛,胸腔似乎隔上一層不透氣的膜,不能呼吸,稍吸氣,則刺痛如刀割;隻得屏住呼吸,約幾十秒鍾方才緩解。自後,隻要感受風寒,就會出現這種症狀,一年至少有五、六次。

1974年5月間,清篩隊的駐地由白地市搬到了大村甸;大村甸是個小站,車站不遠處有一道岔,守道岔的工人姓伍,零陵(今永州)東安人。伍師傅年過半百,身材高大而健碩,麵色紅潤,聲如洪鍾。據他自己說,妻子與一雙兒女在老家農村,是典型的“半邊戶”。伍師傅為人極是謙謹溫和,豪爽正直;他一個人就住在道岔工房,三間平房,收拾整潔。尤其是房前屋後,裁種著田七、菊花等中藥材;半個月後,他知道我有“文化”(這裏的文化一定得加上引號,那時的我真是井底之蛙),又是學中醫的出身,便常邀我去他那裏聊天。因為我倆太是投機,真是相見恨晚,竟成莫逆之交。

他告訴我,東安人曆來尚武,他有一個姨奶奶,出身武術世家,一雙小腳,跑起來連狗都攆不上。會正骨之術,以符咒“發水”而療骨折損傷。姨奶奶從小疼愛伍師傅這個小孫子,傳給了他“一碗水”的功夫;所謂的“一碗水”是民間水師的絕技,伍師傅自稱治愈過許多傷病。

也就是這個時候,由於清篩勞動繁重,風裏雨裏,舊傷複發,較前更為嚴重。於是找了伍師傅,伍師傅毫不推辭,令我倒杯水來,他說如今到處沒有了香燭,隻有點燃一支香煙,對著這杯水,念念有詞,念了一會,伍師傅從杯子裏喝了一口水,噴在我的胸部,接著用手輕輕撫摩,問我疼不疼,我感到非常疼痛;伍師傅再不問話,口中又是念念有詞,一邊用手掌往上推摩;並隨著其手法的不斷加重,胸部刺痛也慢慢消失。大約五分鍾後,伍師傅說好了,你看自己胸膛,隻見左邊鎖骨下有一個如拇指大的黑塊。伍師傅告訴我,病根已除,黑塊過一周會自然消失。遞過杯子,令我將水全部喝完。遵命喝完缸子裏的水。自此之後,至今幾十年,這處舊傷從來沒有複發過。

這是自己親身經曆的一件事,實錄如上,毫無誇飾。今天,人們對於過去的民間水師,多持懷疑態度,認為純屬浮誇以訛人;但我的陳傷,完全是那“一碗水”而徹底治愈的,這不是單純的心理作用。個人認為,人類生活中的未知世界太多,今天的科技水平根本無法盡窮其堂奧,不能因為今天暫時得不到科學的解釋就目為迷信。我們堅信,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許多未解之謎一定會逐漸得到正確的答案。

說來真是慚愧,所謂少不更事;傷病治愈之後,曾委婉向伍師傅提出過一次,能否將“一碗水”傳給我。伍師傅聽罷微微一笑,說這是雕蟲小技,上不了台麵,學了沒有用。我認為這算是委婉地拒絕了,當時,心裏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因為對伍師傅出手療傷已是感激不盡,冒昧提出這種要求,真是得隴望蜀,人心不足,覺得非常愧疚。其實,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後來有圈內人士告訴我,對方微笑說“學了沒有用”,其實心裏沒有拒絕你。這樣的秘技,不會輕易傳人的;如果當時隻要再懇請拜師求教,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伍師傅是會把他的絕技傳授給我的。因為江湖規規,收徒學藝,一要看人品,二要看誠心,二者缺一而不可。

自己的幼稚無知,錯過了一次很好好學習機會,真是一失足成終生恨。一晃便是半個世紀過去了,伍師傅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不知他的絕技是否有其傳人;而在我的心中,伍師傅是永恒而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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