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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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三章黑幕 57 脫困

(2017-06-22 07:26:34) 下一個

57 脫 困

穀豐收冷笑一聲,他似乎是漫不經意地看了葉菊一眼,葉菊也在看著他,隨即她就將目光掉到別處去了。

我看得出來,她對江建人和穀豐收的這場衝突,心裏一定十分的難受,因為兩人對她來說,都有著舉足輕重的關係。

楊石正拿手槍對著葉菊。我從穀豐收的眼神裏,看出來他對葉菊的擔憂,他不清楚楊石對槍支的使用熟悉程度,倘若楊石手裏的槍不小心走火,葉菊就有生命之虞了。

我走到楊石身邊,俏聲提醒她要把握好手槍。楊石“嗯”了一聲,我知道,此時她內心的壓力,並不亞於我。

“你是想跟我們走,還是呆在這裏瞧熱鬧?”楊石目無表情地望著曹柳說。

“我是個自由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曹柳矜持地仰著頭說。

“那好,你就留下來采訪江局長吧。麻子,我們走吧。”楊石輕輕地推著葉菊,穿過特警中間的縫隙,向後門走去。

“姑奶奶,你死到臨頭了,還逞什麽能呀?!”我趕緊拽了曹柳一把,硬將她扯走了。

曹柳雖然滿臉的驚恐,不過還是嘟著嘴,半推半就地跟著我走了。

我們出了後門,那幾個特警正要跟上來,忽地聽到穀豐收一聲大喝:

“大家都給我留步,現在江建人在我手裏,我是沙陽市公安局刑偵隊隊長穀豐收,你們都聽我的命令!你們給我讓開,我要押著江建人回沙溪鎮公安分局,麵見市領導。”

說著,穀豐收使勁地按著江建人的左手腕,跟上我們,出了後院。

“穀豐收,你他媽的說話不算數!你不是要留下來嗎?到時候你讓我怎麽跟領導交代?!”江建人氣急敗壞地說。

我們幾個快速地朝停在小巷口外的那輛Mercedes-Benz  GL-ClassGL 550走去,楊石打開了車門,先推著葉菊上了車,坐到了後座上,然後我上了駕駛座,曹柳上了副駕座。楊石一坐下來,就將手從葉菊身上鬆開了。

“菊姐,委屈你了。”楊石抱歉著說。

葉菊用手捋著濕潤的頭發,臉色沉重。她將車窗搖了下來,看著穀豐收和江建人。

“老穀,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就放了江局吧,算是給他一個麵子,讓他回去也好有個交代。”葉菊懇求穀豐收說。

“我會放他走的,不過還得等一會兒,一麵你誤解了我們。”穀豐收看著葉菊說,他的眼神裏隱含著憂慮。

我知道,我們如果劫持了江建人的話,那麽到時候處境反而對我們會不利的,因為那時江建人可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說他被綁架了,無法正常處理突發事件,他是被動的人質。而我們對葉菊的“劫持”,也完全是建立在能夠在多大程度上給江建人帶來震懾和威嚇。眼下我們的命對江建人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麽了,如果葉菊不再我們手中,他很有可能像擊斃黃沙,宋為國一樣將我們擊斃了。“8·14小組”應該有著處理突發事件的應急措施,這一點穀豐收心知肚明。

我看了一下楊石,隻見她剛好也在看著我,她朝我笑了笑。此時,經過剛才風險之後,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什麽語言的交流了,我們隻想或者離開這裏,然後將金庫的實情公諸於眾。我們心裏都明白,所有的對話都是狠可笑的黑色幽默。

“楊石,你們給我聽著。”江建人揚頭衝著車窗裏高聲喊著,“你們要是敢動葉菊一根毫毛,我馬上就會動用最嚴厲的應急手段,對你們嚴懲不貸餓!”

江建人的這句話對我們來說,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讓我們的心情,略微鬆懈了下來。因為我們知道,江建人是真心關切葉菊的,我們已經達到了綁架葉菊的目的了。

“江建人,隻要你能保證安全地讓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決不傷葉菊一根毫毛。我們也會馬上放了你的。”楊石敲了敲車窗說。

“好,你們可以走了。”江建人說,“不過你們說話可得算數!你們離開儲蓄所後,我就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了。”

我忽然間明白了,方才楊石為什麽突然放開了杆子,轉而拿下了葉菊,看來她早就清楚葉菊跟江建人之間非同一般的私人關係了。至於他們的關係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我就不得而知了。

隻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葉菊對穀豐收似乎也有著隱晦的情感的,你們她對江建人到底是敬畏呢,還是他們之間有著什麽重大的秘密?

“江建人,現在離破曉隻有一個多小時了,我們沒有時間向你多加辯解了。一切真相,我們最好都在市委領導麵前說清楚。”穀豐收說,“過會兒我會在公安分局等你的。”

 

穀豐收說著,掃了一眼跟上來的那些警察和特警,難得充滿歉意地笑了笑。

“我穀豐收今晚給大家添麻煩了。有些事咱們回頭在細說,我可以向大夥保證,我穀豐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國家利益和人民財產的。二十多年前,我曾經用生命保衛過國家,現在我仍然有這種義務!希望大家理解我!”

他的話在警察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可能平時大家都知道他的為人,聽了他的話後都沉默著。而葉菊的眼圈竟然有些紅了。

“杆子,麻煩你到儲蓄所那邊的小巷裏,把握的摩托開過來。”穀豐收對站在隊伍前麵的杆子說。

杆子二話沒說,轉身就往儲蓄所那頭的小巷口跑去了。

“江建人,你馬上命令同誌們都回到營業大廳裏去。”穀豐收厲聲對江建人說。

“大家夥還愣著幹什麽?沒聽見穀隊長的話嗎?都回到大廳裏去待命!”江建人直起身子大聲說。他有意向眾人強調聽穀豐收的話,明顯是有保留地在為事後推卸責任張揚的。

眾人都悻悻地朝後門走去。隻有李傑站著不動。

“李傑,你走吧,別耽誤時間了!”江建人見了李傑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心裏感動,就笑了笑,“我不追究你私自在彈盒裏填子彈的過失了。”

“江局長,我、我是擔心菊姐……”李傑囁嚅著說。

“小李,我不會有事的。”葉菊在車裏聽到了他的話,便探出頭來,笑著對他招招手。李傑終於向後門走去了。

“對了,江局長,今晚我怎麽一直沒見到鬆雲?他上哪兒去了?”

她說的是他的弟弟葉鬆雲。我聽她這麽一問,心裏不覺一動。是啊,做為沙溪市刑偵科副科長的葉鬆雲,本來應該出現在儲蓄所現場的。我想起了昨晚農行倉庫房裏的陰影,葉鬆雲左手腕上的紗布,甚至還有謝意名的死(他跟謝意名的哥哥,也就是葉菊的丈夫謝意聲應該是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如果他是嫌疑人的話,那麽他跟江建人的關係一定也是非同一般了!

“哦,晚上他一直在忙著,現在正在執行任務呢。”江建人衝葉菊笑著說,隨即就低下了頭。

穀豐收想要開口,不過他看到葉菊掛慮色神情時,便不說話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馬上就想到了宋為國。江建人不會為了隱瞞內幕,也對葉鬆雲下了毒手了吧?要是這樣的話,那麽作為前晚儲蓄所殺人凶手之一的葉鬆雲,也無法做為證人出現了!

我看著楊石,隻見她臉上掛著冷笑。我有幾分相信自己的推斷了。

這時,大街外麵轟隆隆地想起了摩托車轟鳴聲,隨即杆子駕著摩托過來了。我也將車子發動了起來。

“拿著,小子,下次行動時機靈點!”穀豐收鬆開了攥住江建人左手腕的手,迅即跨上了摩托車,然後將彈盒退了出來,放進口袋,將槍扔給了杆子。

江建人扭動著近乎發麻的左手腕,憤憤地瞪了一下穀豐收。他下意識地要掏槍出來,穀豐收卻衝他笑了一下,於是他馬上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他清楚,穀豐收的速度隻會比他更快!

他快步地向後門走去,杆子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秦記,你們離開這裏後後,馬上就把車開到鎮上的公安分局去,市委領導們正在那裏,然後你們就在那裏等著我。”穀豐收開著摩托來到駕駛座窗前,叮囑我說。

“穀隊長,那你呢?如果沒有你跟我們在一起,我們該怎麽跟市領導解釋呢?而且江建人很可能惡人先告狀,現在就會給市領導打招呼了。”我擔憂地說。

“現在鎮上也隻有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你們如果回賓館,江建人手下的人很快就會趕到那裏的。我會盡快地到趕回公安分局那裏的,”穀豐收拿手拍了拍車門,“現在我得盡快地聯係上邱利民。邱利民是這次案件中最關鍵的人物,也是主要的證人,我們決不能再讓江建人將他控製住了!”

“穀隊長,你接下去想怎麽樣跟江建人周旋呢?”我想著剛才包圍住我們的警察和特警的陣容,對穀豐收的處境有些不放心,“你清楚的,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小時前的那個市刑偵隊長了!”

“這些不用你們擔心。”穀豐收微笑了一下,看著後座上的葉菊說,“我的責任就是破案,抓住真正的罪犯,至於個人的安危,則無關緊要了。”

我猶豫地回頭看了看楊石和葉菊。楊石倒是顯得一副輕鬆的樣子,她頗為自信地坐在葉菊邊上,隻是象征性地握著手槍。但是葉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老穀,你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跟江建人硬頂。”她關切地對穀豐收說。

“麻子,你別愣著了,聽穀隊長的,咱們快走吧。要是天亮了,金庫的真相還沒有著落,你我都懸了!”楊石催促著說。

我又看了一下穀豐收,眼神裏透著明顯的感激的意味,穀豐收仍舊板著臉,衝著我握緊了拳頭。我知道,他這是對我的信任。

我慢慢地鬆開了車閘,把車開到了大街上。隻見儲蓄所門口聚集了三輛大警車,十幾個警察,江建人也在其中。穀豐收的摩托停在街口,他跨在車上,鎮定地盯著那些警察。顯然他是在等我們安全離開後再走。

“麻子,現在我們的行動必須是以秒來計算的。你就按照穀隊長的吩咐,趕緊開車去公安分局找劉副書記和餘副市長!”楊石說。

我將車子拐到大街上,開到了時速一百公裏。耳邊風聲呼嘯著,“沙園大商廈”很快就過去了。曹柳忍不住興奮地尖叫起來,剛才她被緊張的場麵嚇住了,不敢開口,現在終於放鬆了,馬上就按耐不住性子了。

“嘿,真是太刺激了,麻子,你能不能開得再快一些!”

“我們從哪條路走?”前麵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我扭頭問楊石。

“往左吧,那條路偏僻些,不過裏分局比較近。”楊石說。

“我覺得還是往右開吧。”葉菊忽然說,“剛才我來的時候,左邊那條路上有幾處有我們的人守著,他們都是沙陽市裏來的,直接受江建人的指揮。而右邊路上的幾撥警察,是我們沙溪市的,他們聽我的。”

我明白了葉菊的意思,心裏就有些熱乎了。看來她已經開始信任我們了,準確地說,她是傾向於穀豐收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了。我將車子拐到了右邊,向著東北方向開去。

“喂,麻子,我看這位大姐人挺好的,你們幹嘛跟她過不去啊?”曹柳問我,一邊轉頭看了一眼葉菊,“你們到底做了什麽事?連警察局長都給挾持了?要不是我知道些來由,我還以為你們是在拍電視劇呢!”

“曹柳,我要是告訴你我們剛才打開了金庫,搶走了裏麵幾千萬的現金,你信嗎?”楊石問她。

“得了吧你,楊大姐,就憑你跟麻子啊?”曹柳禁不住樂了,“你要說你們被人搶走了,我倒是會信的。”

“是啊,我們也不相信,穀隊長也不信,可是江建人卻偏要認定我們是去搶錢的!”楊石看著葉菊,笑了笑,“你說這事荒唐不荒唐?”

“所以你們就挾持了江建人和這位美女警官?”曹柳扭過身子,笑著說,“我沒想到麻子的膽子居然這麽大,我要早知道他這麽牛,當初說不定就答應他的求愛了。”

“喂,曹主播,你說話留點情麵好不好?我什麽時候向你求過愛了?!你可別血口噴人。”我急著變白說,竟然忘記了眼下自己的處境了。

“別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現在看上楊大姐了,可人家說不定看上的是江建人呢。”曹柳笑著說。她的話說的我哭笑不得。楊石卻隻是淡淡一笑。

然而我從後視鏡裏卻發現到,當曹柳說到楊石看上江建人時,葉菊的眼睛忽然現出一絲疑懼,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了。她的這個不由察覺的神情,讓我對剛才自己推測她跟江建人之間有著什麽秘密的關係,又確信了幾分。

 

 

 

“秦記,昨晚上九點左右,你跟你同來的一個清城報社的記者陳期,是不是去公安分局見了江建人?”葉菊忽然想起了什麽,問我說。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嗯”了一聲,心裏卻有些奇怪。我迅速地回想著昨晚上離開農行後,跟老七一起上公安局去找江建人匯報在庫房裏的見聞的情景。可是在我的記憶中,那時會議室裏的十幾個人中,並沒有葉菊的影子。裏麵的人隻有穀豐收和葉菊的弟弟葉鬆雲跟我有關係。莫非我在那裏留下了什麽不妙的把柄了?

“那時有個叫葉鬆雲的警官,也就是我的弟弟,剛好也在那裏。”葉菊說,“他後來打我的手機,跟我說你告訴江建人你們去了倉庫房,並且與凶手在那裏不期而遇了,對麽?”

我點了點頭,不過還是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你對你見過的那個‘凶手’,還有印象嗎?”葉菊問我,聽她的口氣她好像是很在意那個凶手的。

“菊姐,你的意思是不是江建人判斷出我已經認出那個凶手是誰了?”我心裏一動,隨機反問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證明了那個不速之客,應該是我認識的某個人了!”

葉菊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我從後視鏡中觀察著她的表情,她的神色突然間顯得有點慍怒,不知道是針對誰的。我想,如果我說的話是對的,那麽那個不速之客,很可能就是黃沙,宋為國,葉鬆雲三人中的某一個人了。而從葉菊的帶著氣憤的神態來看,那個人很可能是她的弟弟葉鬆雲,而不是之前我先入為主地懷疑過的黃沙。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覺一驚。我在後視鏡中看了一下楊石的臉色,楊石對我跟葉菊的對話似乎並不感到驚訝,好像葉菊的問題她早已意料到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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