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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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三章黑幕 55 對峙

(2017-06-22 07:25:00) 下一個

55

我跟楊石不約而同地扭頭一看,隻見後門處或站或蹲地出現了四個全副武裝的特警,手裏拿著自動步槍,對準了我們幾個人。

“江建人,你還真把我們當罪犯了!”楊石憤怒地說,“你憑什麽?我跟你沒完!”

“楊石,這可是你們自己將自己逼上了絕路,本來我一直想給你們機會的,可你們居然膽大包天,搶劫了金庫。這一些你們別想再抵賴了,監控錄像已經攝下了你們打開金庫的全過程。”江建人得意地眯著眼,“況且,你們還喪心病狂地綁架我們公安人員,我現在就可以命令特警擊斃你們,他們可都是一流的狙擊手。”

“江建人,看來你果然是有預謀的!”穀豐收冷冷地說,“你這麽快就將特警調來了,估計你早就預料到現在這個結局了。”

“保護國家和人民的財產,這是我的責任。”江建人嚴厲地說,“老穀,把槍放下吧,現在我不難為你,隻要你願意向法律低頭,你還是可以挽救的。”

“江建人,你以為我就沒有留下後路嗎?”穀豐收冷笑著,“對付你這種人,我腦後不能不長著眼睛!”

“什麽後路?”江建人怔了一下,凝神看著穀豐收。他知道穀豐收的厲害,這可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正說著,隻聽得後院門外有人拿著喇叭大聲地在向我們喊話。

“穀豐收,楊石,秦馬,你們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你們必須放下武器,向法律和人民認罪!你們將武器放在地上,雙手抱頭,一個跟著一個,從後門出來,接受逮捕,不許耍滑頭!”

楊石朝穀豐收看了一眼,穀豐收微笑著朝她點點頭。

“江建人,我要你把儲蓄所後麵的特警撤走,然後讓秦記者離開這裏,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是無辜的。不然的話,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

我聽了穀豐收說的這話,心裏一熱,盡管我知道他讓我離開,主要還是因為我的身上藏著金庫的兩把鑰匙。

“穀豐收,你別跟我玩這一套了,你還是把你的槍收起來吧。你有種就朝李傑開槍啊,他不也是你的同事嗎?!”江建人冷笑著走下了台階,來到了李傑麵前約五步遠的地方,衝著李傑笑了笑,“小李,你別怕,你要是犧牲了,我一定會將穀豐收打成馬蜂窩的,然後給你申請烈士!”

“江局長,我、我不想死!我跟女朋友剛剛商量好,中秋的時候我們就要辦婚禮了。”李傑聽了江建人的話,臉色霎然變了,他知道江建人很可能會不顧他的死活,要將穀豐收收服的,“我、我害怕凶犯像黃沙一樣來真格的,因此剛才我悄悄地將手槍上了子彈了,你得當心一點!”

“小李,其實你不用說出來的,我一拿到槍就感覺到槍裏填了子彈了。”穀豐收冷冷地說。

“你這小子,誰讓你違反紀律的?!”江建人忽然沉下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大聲訓斥著李傑,“我就怕你們這些平時隻會吃幹飯的家夥會出事,因此才叫你們拿著空槍殼子,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窩囊!”

“江局長,我可不想像小羅那樣成了冤死鬼……”李傑喉頭被穀豐收鎖住了,吃力地說。

“你槍裏填了子彈也沒用,你別忘了穀豐收從前是幹什麽的!他跟你玩真槍實彈,還不跟大人玩小孩似的?”江建人望著穀豐收正對著他的槍口,臉上重新又掛上了笑容,“是吧,老穀。”

“算你識相。”穀豐收漠然地說,“三年前,我妻子病逝後,我現在是孤身一人了,我舍得起自己這條命,就當是當年把命丟在老山前線了。可你卻有著妻子,女兒,還有……而且你前途遠大。我大不了跟你同歸於盡!”

江建人聽了,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了,他忌憚地看了一下穀豐收的槍口,轉動著眼睛,急切地考慮著如何應對眼前的窘迫境況。

這時,擁簇後門口的那四個特警,已經慢慢地端著槍進了後院,分開散立在我們的背後,我可以感覺到他們手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們的腦袋,心裏不覺冷颼颼的。

在大廳裏的葉菊以及另外幾個警察,聽到了後院的動靜,都走了出來。他們見到眼前的情景,都十分震驚。

“穀隊長,你們這是怎麽了?”葉菊輕輕驚呼了一聲,“你抓著小李做什麽?他可是咱們的同事呀!”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眼前情況的危險了,於是神色凝重地走到江建人身邊。

“江局長,我想你們之間會不會是誤會了?穀隊長應該不會跟嫌犯搭在一起吧?”她看了看穀豐收,又看看楊石和我,“穀隊長,咱們都是同事,有話好好說,你先將槍放下,把小李他們放了,江局長也讓特警們把槍放下。”

“誤會?葉菊呀,你太善良了!你還是問問老穀吧,你是比較了解他的。”江建人冷笑著說。

“老穀,你這是……”葉菊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穀豐收的身邊。

“葉菊,現在有很多事不便跟你細說,我隻能告訴你,江建人卷入了這起搶劫殺人案的陰謀,他現在是想找借口要殺人滅口。”穀豐收說,一邊警覺地盯著江建人。

“這怎麽可能?!”葉菊吃驚地說著,回頭看了眼江建人。

“葉菊,穀豐收有作案的重大嫌疑,剛才他勾搭楊石和秦馬,擅自打開了金庫!”江建人說,“現在他正在要挾我,要我放走他們。你說我能這麽幹嗎?!我要他們放下武器,他們不聽。看來我隻能果斷地采取應急措施了!”

“江建人,你倒是試試看!”穀豐收的槍口一動不動地指著江建人。

江建人雖然在處事時獨斷狠辣,但是他不能不顧忌到穀豐收的手段和果敢的性格,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穀豐收一不冷靜,一槍就將他擊斃了。但是眼下的情況,讓他又不能離開現場。他剛才貿然出手擊斃了黃沙,又在宋為國脫逃時將他打死了。眼下他已經有兩條沒有充分理由殺掉的人命在手,因此他也有些心虛,害怕穀豐收也像他一樣一不做二不休。本來他估計在整個行動收尾時會比較順利的,或許他還可以將楊石做為籌碼,到時跟李不凡討價還價。

可惜,事態並不像當初他設想的那樣發展,竟釀成了眼前的僵局。

“老穀,你有什麽委屈或者條件盡管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協商解決?”葉菊有點驚慌地說。

她清楚,穀豐收暗地裏對她一直懷有有好感。這事是後來穀豐收自己告訴我的。穀豐收平時在單位裏沉默寡言,連吃飯時大家都避著他。可是,就這麽個性格僵硬,不太說話的人,一見了葉菊,不知怎麽的話也多了。葉菊一直都很欽佩他,跟他比較親近,因此對他算是比較了解的。

“我隻想請江局長放了楊石他們兩人,然後我就跟他一起去見劉副書記和餘副市長,把整個案件的隱情都擺出來。可是他卻不同意,硬是將我們當成了嫌疑犯,阻礙我的偵破工作。”

葉菊看著江建人,江建人拿出一支煙點著了,不置可否。

“楊石,你能說一下具體的情況嗎?”可能因為整個後院裏都是男人,隻有葉菊和楊石是女人,因此她想找到僵局的突破口,就口氣鬆軟地對楊石說,“如果你們能洗脫嫌疑,你們的行為不涉及到違犯法律,我想江局長應該會考慮你們的要求的。我知道,像你這樣身份的人,是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去搶劫國家的財產的!——是吧,江局長?”

葉菊最後一句話像是在征求江建人的意見,其實是想讓江建人不要衝動,先讓她來控製局麵。江建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就矜持地點了點頭。

“菊姐,今晚我們貿然出現在儲蓄所這裏,讓我們和公安人員之間產生了點誤會,這其中的是非,眼下我不想多做解釋,因為到時候事實會說明一切的。我們做為新聞記者,完全有權利正當報道犯罪事實的真相,因此我們才會擔著極大的風險,悄悄來到這裏探訪。”楊石左手揪著杆子的後脖領,右手用手槍緊緊地頂著他的後背,杆子吃過她的厲害,此時歪著臉,心驚肉跳的。楊石說,“不錯,剛才我們潛進了儲蓄所,本來是想要探看金庫的秘密的,這一點對我們的報道來說,至關重要。——當然,做為記者,我們的行動可能是有些過激了。可是江建人他們卻粗暴地幹涉了我們的探訪行動,還將我們當作了搶劫嫌疑犯,要逮捕我們。所以,我們不得已才采取了反製手段,將他們扣住了。”

楊石一口氣就將話說了出來,弄得我的思維差不多都快要跟不上了。我不得不承認她這番話說的很到位,眼下隻要能穩住對我們還抱有同情心的葉菊,利用她跟穀豐收和江建人的微妙關係,我們還有可能脫身。

“你們動過金庫裏的存款了嗎?”葉菊問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菊姐,說實話,金庫的秘密,其實就是我們這次采訪的最關注的焦點!就像你們公安戰線上的同誌關心的是案情和案犯一樣,我們關心的是金庫裏的國家財產到底是不是還在?有沒有被不法分子通過種種手段劫走。”楊石大聲說,此時的她,看上去就像個大義凜然的正義人士,而不是個試圖搶劫銀行的潛在罪犯,“不然的話,我們何必跑上幾百裏的路,到你們的眼皮底下來自討沒趣呢?!”

“唔,你的話似乎不無道理……”葉菊沉吟著說,“的確,到目前為止,我們也不能斷定金庫裏的金款是不是還在?”

“可怕的是,金庫裏什麽也沒有!連一個鋼蹦都看不到。”楊石說。

“真是這樣嗎?”葉菊吃驚地瞪圓了眼睛,看了看楊石,又看了看穀豐收。穀豐收點了點頭。

“你看,你們終於承認打開金庫了!不管金庫裏有沒有存款,就憑著打開金庫這一條,我們就可以將你們定性為是搶劫犯了!”江建人冷笑一下,趕緊岔開了話頭,“你們真是膽大妄為,這時候還想倒打一耙!楊石,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江建人,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陰謀的底細。我問你,謝意名是怎麽死的?”

“謝意名的死,我們正在調查,實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江建人聽到楊石提到了謝意名的死,臉色不覺有點變了,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看著葉菊說,“我們絕不會放過凶手的!”

葉菊聽到謝意名的名字,臉色一下就沉重起來。她似乎不情願在大庭廣眾中提起她的這位小叔子。

“你不想說是吧?那我就替你說了。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一筆肮髒的交易,後來可能因為利益不一致,就談崩了,你害怕謝意名掌握了你的內幕,欲史就將他置於死地!這件事到時候自然有人會找你算賬,我現在隻想談金庫的事。”

我忽然記起了剛才在儲蓄所外麵時,李傑告訴我的話,葉菊的先生以前是沙溪市農行的副行長,也是沙溪市市長謝意名的哥哥,前兩年據說因為卷入了一起貪汙案,就自殺了,這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我不覺看了一眼葉菊,隻見她聽了楊石的話後,臉色突然變得十分的難看,眼裏似乎閃爍著憤怒的光芒。我想,她心裏是不是藏著什麽難言之隱呢?

“哼,楊石,你挺會編故事的,我在中學時就讀過你寫的小說了,富於想象力。”江建人掩飾著內心的不安,笑著說,“可惜你現在說的事太離譜了,沒人會相信你的話的!你看,葉菊就在這裏,你可以問問她,我跟謝意名是什麽樣的關係。”

楊石看了眼葉菊,葉菊咬著嘴唇不說話。不過我看得出來,此時她的心情一定相當的不平靜,或許她也知道一些江建人和謝意名的內幕?

“我事先就懷疑金庫裏可能連一個鋼鏰都沒有!這一點,真正的搶劫案的幕後操縱者們,可能連身為農行保衛科科長的黃沙也給瞞過了!因此我認為,這起搶劫謀殺案,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預謀的天大的騙局!”楊石說,“這個騙局最可疑的幕後直接策劃人之一,有可能就是邱利民。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江局長,你現在正在想方設法地保護邱利民。因為要是他被揭露出來了,你也脫逃不了幹係了!”

楊石越說越激憤,似乎已經忘記了我們其實還是處於被動狀態的。我們身後有幾個荷槍實彈的特警,麵前還有一批警察,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成為階下囚。就憑穀豐收和楊石從警察手裏奪槍,又拿槍挾持警察這一節,我們就已經觸犯了法律。

楊石提到了邱利民,我忽然想,江建人到時候可能也會像殺掉謝意名一樣,幹掉邱利民的!

“楊石,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說你是個富於幻想的人,你的這些推斷聽起來既荒誕又可笑,你如此肆無忌憚地汙蔑一個身負重任的公安局長,無非是想為自己洗脫罪名而已。”江建人終於怒氣衝衝地大聲說道,神態似乎有些失控了,“你編的這些謊言就是一派胡言。要是金庫裏沒有幾千萬的現金,那麽我們公安人員也就不用再做任何的解釋了,因為在我們來到之前,顯然已經有人打開過金庫了。這一點,你們心知肚明。要知道,謊言並不能逃避公正的法律的裁決,法律畢竟是嚴酷無情的!”

“江建人,你別一本正經地跟我談法律,你不配!”楊石冷笑著說,“咱們到底是誰觸犯了法律,隻有通過事實來說話!”

“你們擅自打開了金庫,這就是犯罪的證據!”江建人說。

“誰說我們打開金庫了?我們是拿什麽打開金庫的兩道門的?你交給穀隊長的那兩把鑰匙,不是連你自己也不能確定真假嗎?說白了,它們隻是魚餌而已。”

“那兩把鑰匙就是真的!”江建人忍不住脫口說道。

“江局長,你沒試過鑰匙,怎麽能斷言它們是真的呢?”楊石輕鬆地笑著說。

我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江建人終於說漏嘴了,原來他早就知道那兩把鑰匙是真的,因此才會輕易就交給了穀豐收!

“那兩把鑰匙都是從黃沙身上搜出來的。宋為國招供,前晚黃沙從金庫第一道門上拿走了黃森岩的那把鑰匙,而另一把是宋為國在衛生間裏找到的鄭小寒藏下的鑰匙。難道它們不是真的嗎?!”

我跟楊石對望了一眼,想起剛才我們跟穀豐收對鑰匙號碼的事,心裏便更加有數了。

“黃沙和宋為國兩人都已經死在你的槍下,現在沒有人能夠出麵證明那兩把鑰匙的來路了。你以為你贏了,是不是,江建人?”

“我需要的是證據和事實。”江建人疑懼地看著楊石的槍口,不知道她的手槍裏有沒有裝著子彈,不過他又不好意思問杆子。

“菊姐,謝意名肯定掌握著一些跟金庫有關的重大的內幕。”楊石跟葉菊說,“可惜的是,他本人估計也參與了江建人的陰謀。而江建人顯然不想讓他掌握這些可怕的內幕,因此就將謝意名害死了。不過,謝意名是個謹慎的人,他估計已經複製了一份材料,上交給有關的上級部門了。江建人,你跟謝意名也是中學同學,你為了自己的利益謀害了他,你不覺得虧心嗎?!”

葉菊將信將疑地看著江建人,神情悲傷。看來,她跟江建人之間,果真關係複雜。

“謝意名的事,昨晚上就們就已經立案了,組長就是沙陽市委韓書記,因此他的事自有公斷,你別在這裏蠱惑人心,更別想趁機混水摸魚了!你們這些記者,是不是美國的偵探劇看多了?我告訴你,楊石,你必須對你的每一句話負責。我說過了,我們需要的是有力的事實證據!”

“事實總會水落石出的。你要是沒做過虧心事,你現在敢放我們走嗎?然後我們再對簿公堂!”楊石冷笑著說。

“你們已經是嫌疑犯了,居然還提出這種要求,你不覺得可笑嗎?!”江建人難以壓抑住心中的怒氣。

“江局長,要是再這麽僵下去,我可就沒有耐心了。”穀豐收將手槍輕輕地擺了擺。

“老穀,你千萬別蠻幹!”葉菊慌忙說道,身子往江建人前麵挪了挪,“我了解你,知道你可能受了委屈,可你有話就慢慢說,組織上是信任你的。”

穀豐收望著葉菊,長歎了一聲。他的表情充滿了無奈和關愛。

江建人輕蔑地笑了,他也知道穀豐收暗地裏喜歡著葉菊的。無情未必真豪傑,隻要穀豐收心裏有了牽掛,他就不怕他蠻幹了。不過,他的神情看上去要比他的笑複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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