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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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一章采訪17 關於楊石

(2017-05-21 05:05:44) 下一個

17

“江局長,求求你就再給我一分鍾吧,就一分鍾。我想問一下,黃森岩是從營業大廳裏麵開門讓罪犯進來了呢,還是罪犯本來就躲在大廳裏麵,等他進來了,然後猝不及防地砍死了他?”我急著問道。

江局長沉吟了一下,他可能是在考慮是不是該把這樣的線索,告訴給一個可能會無事生非的局外人?

“根據我們初步判斷,罪犯應該是先潛伏在營業大廳裏,躲在暗處,等到黃森岩回來了,然後猛然就撲出來向他的肩膀一斧頭砍了下去。”江局長終於跟我說了他們掌握的情況,“可是,這個推論對黃森岩來說是很不利的,因為就在他值班的時間裏,罪犯居然已經潛入到儲蓄所裏麵了,他這是嚴重瀆職!”

江建人說著,站起身來就要走開。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笑著瞥了一眼一邊的老七。

“秦記,這事你們最好不要和第三個人提起,包括你們的同行朋友。如果那樣的話,會影響到我們破案的。”江建人交代說。

這時,從會議室中走過來一個短小精瘦的警官,就是葉鬆雲剛才介紹的沙沙陽市刑偵隊的穀豐收隊長。隻見他臉色冷峻地跟江建人局長輕輕地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匆匆忙忙地就離開了。

“他是我們沙陽市局刑偵隊的穀豐收穀隊長,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同誌了。秦記,你們可以回賓館休息了,到時我會派兩位警察到賓館擔任你們的安全保衛。謝謝你熱心提供的線索。不過,你的做法下不為例!”江局長笑著說,“另外,你回去後代我向楊石問個好,就說今天她這個老同學來了,我工作忙,趕不上去看望她,請她多加包涵!”

“哦,江局長,大約六點多的時候,楊石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就匆忙地離開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我還以為那個電話是你打給她的。”我奇怪地問江建人,“難道她在那會兒離開我之後,不是和你在一起的?”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沒有和她見過麵呢。而且,我也沒跟她打過手機,那個手機不是我打的。”江局長笑著說,“怎麽啦?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我心下納悶,如果當時不是江局長給楊石打的手機,那麽那個讓她匆匆忙忙離開的人又會是誰呢?而且看她當時急迫的神情,顯然那個跟她通話的人找她是有要緊的事的。

“哦,沒什麽。我看楊石對這裏挺熟的。”我支吾著說,“她說她在沙溪有很多的熟人,朋友。”

“原來你不知道呀,楊石的童年就是在沙溪鎮長大的,直到七歲時才去了沙溪縣城,後來又到了沙陽市,跟我成了中學同學,不過她的成績很優秀人又好強,根本就不將我放在眼裏。”江局長哈哈笑著,“秦記,在沙溪鎮你要是想打牙祭吃點什麽的話,找她絕對沒錯,她連哪個巷子裏哪家小店的麵條最地道都知道。她在這裏說的話,比我們沙陽市委韓書記還管用!”

我知道他隻是在誇大其辭地說明楊石在這裏的影響力的。

“好了,江局長,我把我的手機號留給你。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咱們再聯係。”我摸出一張我的名片遞給他,笑著說,“請你多多關照啊,江局長!”

 

我和老七離開了公安分局。我點上一支煙,腦子裏在想著江建人剛剛給我留下的印象,覺得他這人總體上看來不錯,精明強幹,思路清晰,做事不拖泥帶水的。我決定回去後就草擬一份新聞報道稿子,然後明天拉上曹柳和老王,再到儲蓄所去進行實地采訪報導。

“麻子,你剛才怎麽沒跟我說你在庫房裏遇到了凶犯的事?你知道那人是誰嗎?”老七忽然問我,我因為在思考問題,差點都把他給忘了。

“我要知道他是誰,還不早就被他幹掉了?不然我也會告訴公安局的人,算是立了大功了。”我沒好氣地說。

“你最好心裏有點數,也好讓我們有些準備。不然的話到時候被人抹了脖子,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呢!”

“老七,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神經兮兮的?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說,“江局長剛才已經說了,我們猜測的事隻是捕風捉影,暫時不能給泄露出去,免得打草驚蛇。我想,他這樣考慮是對的,這個案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等有空時,我們一邊喝酒,我再好好地給你分析一下我對案情的推測,這肯定要比講故事有趣得多了。”

“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想明天就回清城去。”老七期期艾艾地說,“你要是真有興趣跟田心合作搞那個專題了,那你就留下來吧。”

“老七,你這人做事怎麽翻雲覆雨的?你的命重要,我們的命就不值錢了?”我冷笑著說,“剛才江局長說了,過會他們就會派兩名警察到賓館來保護我們的。”

“我這心裏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老七苦著臉說,“唉,我本就不該卷入到這個案件裏來的,剛開始時是出於一時衝動,沒想到事實會是這麽嚴酷,弄得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昨天晚上我就不該溜到田心那裏的,你瞧,現在給弄得騎虎難下了,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是田心打來的。田心告訴他,在我們倆去了農行倉庫後,市委劉副書記和餘副市長因為在公安局那邊開會討論案情,就沒過去了。他們幾個又閑聊了半個多小時,現在已經離開鎮政府,快要到達“沙溪酒店”了。

“曹主播還在抱怨說沒填飽肚子呢,說是胃口都被那幾位土豪領導給弄糟了。”田心笑著告訴老七。

“你跟她說,等我們回去後,我再請她去酒吧好好玩,咱們一醉方休。”老七在捕捉女人方麵,總忘不了見縫插針的。一談到女人,他的恐懼感似乎一掃而光了。

“你有幾條腿啊?還吃著碗裏盯著鍋裏的!”我清晰地聽到了田心在手機中大聲問老七說,便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你瞧瞧,還宣傳處長呢,真是節操碎得滿地都是了!”老七抱怨說。

我和老七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回到了“沙溪酒店”。我們先到田心的房間跟她見了麵,我把剛才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不過卻隱瞞了凶手在庫房裏出現的事,怕她心理上承受不了。

“曹柳和老王呢?”我問田心。

“哦,他們倆在接待餐廳吃完飯後,剛才在回來的半路上又去溫泉泡桑那浴,做足療什麽的去了。都是那個老王攛掇的。”田心不滿地說,“不過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曹柳還真是敢玩,你說一個著名的女主播去洗什麽桑拿呀?就不怕丟人現眼嗎?而且看那老王一副沒正經的樣子,搞不定要弄出一個‘桑拿門’來呢。”

“隻要有英俊帥氣的男服務生伺候著,她就敢。你沒見過她的性子呢,有一次她喝醉了酒,竟然把我們台長按在酒桌上就吻了起來!這事差點把徐南給氣瘋了。”我笑著說,“這老王也夠膽大的,要是徐南知道了這事,還不拿刀將他剁了!”

“這一對還真能玩,正經事卻一點都不想幹。老王的攝像機就供在客房裏,傍晚時我們本來想要他一起去鎮政府和農行拍一些鏡頭的,裝一下門麵的,他硬是不去。”老七冷笑說,“麻子,你看看你都找的什麽人?要出了什麽鳥事,到時候田心怎麽跟她的頭交待?”

“讓他們玩去吧,我無所謂,倒落得個清閑。”田心說。

我問田心,有沒有楊石的消息?

“她離開約有三個小時了,連個手機也不撥給我。”此時我不知怎麽的竟有些想她了。

“你不是說她跟江局長在一起嗎?”田心哼了一聲,“你放心吧,她滿街都是熟人,丟不了。嘿,麻子,你怎麽關心起她來了?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呢,坐高鐵也沒這麽快吧?”

“我原先也以為她是跟江局長在一起的。沒想到江局長說他根本就沒見到過楊石。”我解釋說,“我關心她又怎麽啦?一個過了三十歲的漂亮又有氣度的獨身女人,難道不值得我們這些光棍多關心一下嗎?”

“麻子,我醜話可先得說在前頭,免得到時候你一廂情願,卻不幸成了次品。”田心笑著說,“楊石身邊關心她的男人,至少有一個加強排呢!你真以為她是沒人要啊?她是看不上那些男人們,一個個不是當官的,要不就是土豪,要不就是拿腔拿調的書呆酸腐。說句難聽的,就你這品位,她未必會將你放在眼裏的。”

“田心,你這話聽起來有點挑戰性,不過我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他媽的娶得起她到時候還怕供養不起呢。”我被她戳到痛處,心裏有些酸澀,“那你覺得江局長有戲嗎?”

“你說江建人啊?這我可說不準。我以前沒見過江建人,但是卻久仰大名。按理說,他也算是警界的風雲人物了,三十來歲就當上了地級市的公安局長,聽說下次換屆,他很有可能升任省公安廳副廳長呢。你想,倘若沒有背景、沒有本事,哪能走到這一步?!”田心說著,給我們倒了水。

“照這麽說,你不也是才三十出頭就是處長了嗎?”我對她說。

“那是兩碼事,他的權力比我大多了!”田心說著,一邊皺著眉對老七說,“大哥,你能不能少抽點煙啊?每次都被你嘴巴的味道熏得沒了興致。”

我一聽,看看老七一副窘迫的樣子,心裏就偷著樂了。田心忽地意識到自己說露了嘴,神色也有些別扭。

“楊石父親在我們省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如果江建人想要攀上她父親,那麽他的前途將會是一片光明。不過,以楊石的氣質來看,她似乎不太可能選擇江建人的。”

“為什麽?”我忍不住追問。

“憑我的直覺。”田心眯著眼說。

“楊石的父親到底是誰呀?”我按奈不住問道。

“這可不能說,我跟楊石保證過的,連老七我也沒告訴他。”田心微笑著,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麻子,你不用灰心,這種老娘們跟你我根本就尿不到一壺去。”老七嘿嘿笑著,“那個曹柳脾氣雖然有點二,不過人家好像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你還是在她身上多琢磨琢磨吧。”

“我呀,我已經看上田心了。”我笑著對田心說,“怎麽樣,田心,你看我哪點比老七差吧?”

“去你的!”田心衝我努了努嘴,隨即也笑了,“剛才我給楊石打過兩次手機,她已經關機了。我想,她會不會是跟沙溪市的市長謝意名在一起呢?楊石跟我提到過,他們倆是初中時的同學,後來又一起上了人大,兩人在校期間關係不錯,說不定這時候他們正在哪個角落裏幽會呢。”

“麻子,看來你真打錯算盤了!你賭場不走運,情場同樣失意,典型的屌絲。”老七笑著說,“也就我這種義薄雲天的人會跟你做哥們。我要是美女,我肯定瞧不上你的。”

“唉,曾經酒醉鞭名馬,不敢情多累美人啊!”我感歎著。

“麻子,如果你還對楊石抱有幻想的話,那麽有件事可能就是壓到你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我聽省委組織部的朋友透露,謝意名在下一屆沙陽市的新領導班子中,已經被內定為常務副市長了!”

“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們倆好好親熱吧,我先去睡覺了。”我聽了田心的話,心裏不知怎麽的有些失落,眼前隱隱閃過了楊石鏡片後那雙大而幽深的眼睛,不覺感歎道,“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麻子,你明天有什麽打算嗎?”田心問說。

“看看吧,現在案情看起來有點複雜,因此怎麽報道成了個問題。我想要整就整個能爆料的,比如案情的內幕什麽的,弄出去一定會火。”

“可是,你們媒體也要顧及到我們當事者的形象啊,我們請你們下來,可不是來捅簍子的,麻子。”田心認真地說。

“我當然不會做出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笑笑說,看了一眼老七,然後朝她眨眨眼,“不過,老七就難說了……”

田心驚訝地望著老七。

“麻子,咱們是不是該算一下你欠我的老賬了?”老七瞪著眼說。

我哈哈一笑就離開了。

我回到位於3樓的我的客房,先去衝了一個冷水澡,讓腦子清靜下來。接下來閑著無聊,我就打開當地的有線台,看了一會正在熱播的一個劇情和人物都俗的不能再俗的情愛劇,睡意很快就襲上來了。不過,我實在不情願這樣一個晚上就自己一個人這麽平靜地給打發了。我這次出來,本來就是想散散心的,沒想到到頭來又是這麽的枯燥無聊。

我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順手拿起了手機,想了想,正要摁下曹柳的手機號碼。忽然,我的手機先自響了。我一聽,卻是曹柳的男朋友徐南的聲音。

“麻子,你他媽的把曹柳拐到哪兒去了?”徐南聽起來火氣衝天,劈頭就罵,“你小子要是敢動她的一根毫毛,看我不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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