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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年輪(四十二)

(2017-10-26 10:13:13) 下一個

第五章   成長的煩惱(18)

 

上午課間操時,同學們紛紛走出教室,童麗梅坐著一動不動。

“喚眯,走,打毽。”華潤蘭上來拉她。

“不行,羅斯骨闖破了。”童麗梅拉起褲腿,我見他她右腳踝有點紅腫,有淤血。

“瘋噻,飛車表演。”楊楚峰和蔡懷貨走過來。

“麽樣啊……”羅一臉不解。

“我跟楚鋒作黑在工會門口看到你栽的,攙你的男的是哪個?好親熱喲。”懷貨邊說邊用眼掃她大胸。

“你放屁!那是我哥。”童麗梅紅著臉罵了一句。

“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要理他們。”華潤蘭幫腔道。蔡懷貨討了個沒趣,跟上楊楚峰走了。

童麗梅哥哥是縣電力公司工人,經常帶他妹妹在大街上飛線車,撞人已不是第一回了。              方言:線車(自行車)

當時班上會騎自行車的人不多,女生中童麗梅和王曼莉會騎。這已經很刺激我了,十五歲了不會騎車,太窩囊,連女人都不如。我必須盡快學會。

星期天吃過早飯,我拉著劉水田,到街上自行車修理鋪花2毛錢租了輛自行車,推著去了縣體育場。

當時的體育場雖有400米跑道,但隻有4股道,還算不上標準體育場。空曠的場地上,遊人寥寥無幾,在這學車太理想了。

我倆誰也不會騎呀,麽樣入手呢?憑想象吧。我先騎上,劉水田掌後座跟車跑,饒跑道兩圈後交換。

剛開始騎,太難了。車兩邊晃,我怎麽也坐不直。才走幾步就摔到地上,好幾次把掌車的劉水田也拖到在地。

一圈不到,我就掉下七八次。有一次把膝蓋都擦破了,氣得我坐地上不起來。去他媽的,這麽難,不騎了。

我正要泄氣,忽然想到了王曼莉,覺得她一定在遠處窺看,嘲笑我。

不行,我不能認慫,讓女人看笑話。再來,再摔,再來……兩圈後,居然能騎出去十來米了,可惜要交換了。

劉水田比我強,我才扶他騎一圈,他就讓我丟手,歪歪扭扭自己騎了。看來我這人小腦愚鈍,隻有笨人笨辦法,多騎幾圈了。到中午時分,我終於不用人扶,可以自由騎行了。

剛學會騎車,癮特別大。我讓劉水田去大門外小攤上買了四個燒餅當午飯,一人兩個,吃了繼續練。

在輪到劉水田練車時,我跑到操場最北頭,去看那塊龜馱石碑。

一隻用青石琢刻的巨形烏龜栩栩如生,昂著頭,靜靜地趴在地上。龜背上馱著一塊寬一米,高三米,厚十公分的青石碑。可能是年代久遠的緣故,碑文已被刻劃得模糊不清。最右邊,從上到下,依稀可見一行篆刻小字:“董永,青州千乘人,東漢末,避戰亂奉義涉荊州丹陽……”餘下的字跡斷斷續續,連不成章,實難看懂。但就這一句已足以說明黃梅戲《天仙配》這個美麗動人傳說的原地就是孝感。而董永賣身葬父,感動天庭,最終贏得七仙女下嫁與他。其孝行感天動地,千百年傳頌。孝感也由此得名。

 

因孝而得名的縣城在全國是唯一的,這表明孝感的曆史悠久,是孝文化和楚文化的發源地,是中華五千年燦爛文化中一顆明珠。

作為一個孝感人,或在孝感工作、生活的人理應感到驕傲、自豪。

 

我們一直練到兩點左右,覺得差不多了,高高興興打道回府。我這人性子急,剛學會走就想飛。我叫劉水田在後麵慢慢走,我自己騎車回去,我要檢驗學車成果。

 

從體育場到北門內正街口馬路較寬,行人不多,騎在車上,雖然忐忑,但不慌亂。我左躲右閃,速度還不慢,居然沒撞到行人,也沒掉下來,不由得膽子大了起來。到了北門口,我沒下車,繼續騎行,隻是放慢了速度。

可壞就壞在放慢速度。自行車騎得慢才叫技術,而我剛學會騎,一慢準掉下車。正街上行人多,我又慢不了,更不願下來推車走,怕遇見熟人恥笑,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衝。

騎行到公安局門前,從門口走出一個推著自行車的年輕女警察, 上車朝我騎過來。我心裏一慌,左手一用力,捏著前閘,自行車猛地停住,

巨大的慣性把我從車上甩了出去,正好砸在迎麵衝來的女警察身上,連人帶車摔倒在地,滑出一米多遠。

“你麽樣在騎?沒長眼啊?”女警察大怒,爬起來朝我大吼。

“我想讓你,捏錯了閘,對不起。”我心裏發虛,這回撞槍口上了。

“對不起就完啦?把車弄起來,跟我走!”她已扶起自己的車,用手指著公安局大門,她這是要扣我呀。

“我又不是故意的,已給你道過欠了。”我可不願意進去。

“你走不走?”女警察把車一停,要過來抓我。

“柳公安,是你啊。”圍觀人群中,走出一中年婦女,手提藍布白花手袋。

“丁大姐,上街啊?”女警察趕忙招呼。

“丁阿姨!”我眼一亮,這不是蘇雅菲媽媽嗎,她認識女警察?這下有救了!急忙跑到她身前。

“你們認識?”女警察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他是我女兒在二中的同班同學,還是同桌呢。”

“噢。”女警察臉色緩和許多。

“你犯啥事啦?”丁阿姨轉身問我。

“我學騎車,撞人啦。”我聲音很輕。

“嗬,才學騎,就敢上街,你也太大膽了吧。今天闖到我不要緊,

要是撞倒老人、小伢麽辦?”女警察耳尖嘴厲,訓得我大氣不敢出。

“小柳啊,念他是初犯,又是個學生,你看是不是……”

“看丁姐麵上,今天饒了你,以後小心點。”女警察買了丁阿姨的賬。

“是,是,謝謝啦。”我長出了口氣,終於逃過一劫。

“快走吧,當心點騎。”丁阿姨把我拉出人群,催我快離開。今天要不是碰見丁阿姨,我會是麽事下場?

我感激地看了丁阿姨一眼,推車走了幾步,遇到從後麵過來的劉水田。他聽了我剛才遭遇,唏噓一會兒說道:“你和蘇雅菲有緣嘛,她媽才救你。”

“你也亂說?回去保密喲。”我嘴上埋怨,心中暗自慶幸。

    我到修車鋪還車時,因超時補交了2毛錢。

 

    周一上課時,蘇雅菲一臉壞笑望著我,壓低聲音:“你惡燥,警察都敢撞,我好怕你喲。”我立即還嘴:“那你最好小心點。”

想起她媽媽昨日的說情解圍,見了她女兒麵,我除了感激,又冒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莫非我倆真的有緣?再說,我倆已那樣過了,忍不住又一次產生衝動的欲望。我假裝不小心,把課本抹到地上,趁彎腰撿書之機,在她小腿上輕輕掐了一下。

“該死!”她輕輕罵道,兩眼望著窗外,不經意笑笑,狠狠踩了我一腳。

好,再使點勁,別鬆開呀!被女友美足踩,我渾不覺疼,反而有一絲甜甜的愜意。

在那感情壓抑,情欲封閉的年代,我和同桌竟敢在課堂上偷偷打情罵俏,你相信嗎?

 

郭桂芳也在學自行車,有一天,他武漢的表哥騎了輛嶄新的“飛鴿”牌自行車到學校操場來,教他騎車。我和“貓眼”、劉水田幾個好生羨慕,趕忙跟去看。郭很得意,學了兩圈後,讓他表哥給我們表演單手上車,跳車、慢騎、定車,就像表演雜技,看得我們目瞪口呆。

天哪,我猴年馬月才學得會呀?

 

放暑假了,我和朱氏姐妹一同坐火車回廣水。一路上,姐姐朱鳳華大講衛校新鮮事。什麽用豬肉練習作手術呀,什麽實驗室玻璃瓶中福爾馬林泡的人腦、人肝、人腎呀,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惡心得反胃。

我暗暗發誓,將來堅決不學醫。

醫院最大的變化,就是從六月一號起,取消了軍銜製。全院軍人隻配帶帽徽、領章。清一色“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紅旗掛兩邊。”

我長期以來因爸爸軍銜低而自卑,這下心態平衡了,再不用看某些大人顯擺、攀比,招搖過市了。

早該這樣。

家裏還是老樣子,一點變化也沒有。爸爸兩天前回老家探親去了,

媽媽說,要一個月才回來。這我太高興了,再不用成天看爸爸眼色,幹啥都小心翼翼的,憋屈死了。

 

媽媽仍在醫院幼兒園工作,暑假隻放半天假。原因是醫院有幾個女軍醫、護士要去附近農村搞社教,白天要把孩子放幼兒園,媽媽要上半天班,無暇管我們。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全天上班更好。我起碼可以無拘無束,快快樂樂瘋一個月了。

 

我回家第二天,姐姐把盧玲玲帶回家來。

盧玲玲爸爸是廣水四中教導主任,媽媽也是教師。盧玲玲比姐姐低一級,跟我一級。隻因愛好文藝,就成了姐姐好朋友,無話不說,形影不離。可能是性格靦腆吧,老愛臉紅。

這回,我可把她看了個清楚。

盧玲玲一副流線身材,亭亭玉立。她皮膚白晰,玉頸修長,鵝蛋臉型,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隻是鼻梁高了點,紮了個馬尾辮,走路一甩一甩的,盡顯青春、活潑。她穿了襲明黃淡雅長裙,本就纖細的腰間係根腰帶,更加反襯出高傲、堅挺的雙乳。

 

一年不見,盧玲玲竟出落得如此嬌美靚麗,是我始料不及的。

盧玲玲見我老盯著她胸脯看,不高興了。臉一紅,一撇嘴坐到姐床上,拿起本小說,胡亂翻看起來。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趕緊低下頭,無意間,卻看見她的雙足。

這不經意一看,哎呀!她的腳怎麽回事呀?這麽難看。她腳穿雙白色塑料涼鞋,腳跟後突,大腳趾外撇,二腳趾伸出涼鞋,都快踩到地上了。突然間,盧玲玲的美豔外貌在我心裏大打折扣。

怎麽會這樣?這一定是誰的腳錯生在她腿上了吧。老天不公,造化弄人!再者,腳不雅觀,你穿什麽涼鞋嘛。

在我眼離開她腳一瞬間,突然想起了蘇雅菲的美足,要是把盧玲玲上半身換給蘇雅菲,該多麽完美無瑕呀……

 

“噯,你發啥子哈?”姐姐不知何時進屋來。我們約定:在家都講四川話。

“姐,暑假啷個耍?”

“我和盧玲玲要去雞公山耍。”姐就是大膽,雞公山離廣水有一小時火車。

“我跟你去。”

“不得行。我都是癩痢跟著月亮走,沾光。”

“就帶我去吧。”

“盧主任全家要去確山走親戚,我求了好久,才答應帶我。你去哪行?人家又不認識你。”姐姐再次拒絕了我。我再看盧玲玲,她正看小說,頭都不抬。

沒戲了。

不帶算了,有啥了不起?我要有錢,馬上回孝感去找蘇雅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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