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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年輪(一百三十三)

(2018-04-26 17:29:10) 下一個

第十四章  火紅的軍營(9)

                       

幾天後,二中隊有人傳出一條《參考消息》上的新聞,說美國報紙刊登了一條消息,標題是“蘇聯欲對中國做外科手術式核打擊”。文中說,蘇聯欲動用中程導彈,攜帶幾百萬噸當量的核彈頭,對中國的重要軍事基地——酒泉發射基地、羅布泊核實驗基地,以及北京、長春、鞍山等重要工業城市進行外科手術式的核打擊。”

 

20基地對外就叫酒泉發射基地,而羅布泊就是新疆馬蘭21核基地,也是20基地的試驗靶場。誰都知道,20基地是蘇聯人幫助建設的,他們對這裏的情況了如指掌。況且這裏距離陳兵百萬的蒙古國邊境隻有一百多公裏,別說中程導彈,就是一枚近程地地導彈,用不了幾分鍾就能光臨基地上空。如果敵人搶先發動打擊,我們將遭滅頂之災,頃刻間一切都將化為烏有。核武器的威力非常大,絕非紙老虎。

不過這消息沒傳多久便煙消雲散了,也沒引起多大恐慌,中隊的正常工作、業務訓練並沒受什麽影響。

 

副指導員陳永勤也是個大學生,文、體都能來兩下子,聽說在軍校跑五千米得過亞軍。陳副指很注重儀表,一臉絡腮胡子刮得鐵青,一口唐山話像一種奇怪的變調,聽上去五音不全、滑稽好笑。不過,我和陳副指談得來,也很聽他的話。一天,他把我叫到隊部,拿出一本油印小冊子說:“聽說你識譜,這是獨幕歌劇《長工恨》的劇本,你能不能找幾個人把它排練出來,給馬上要開展的階級教育製造點氣氛。”

 

怎麽又要搞階級教育?我這都經曆第三次了。看來吳指導員就會幹這個,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最高指示就是“階級鬥爭,一紮(抓)就靈”。

 

我翻了翻小冊子,劇情很簡單,講一個長工的兒子在奶奶、母親被地主逼死後,沿路乞討去找父親的故事。主演就兩個:“兒子”和“父親”。

演戲是孫德敏特長,可他到南京學習去了。我這形象和破鑼嗓子肯定不行,便向陳副指導員推薦北京兵周洪生演父親,雲德春演兒子。雲德春外號“大春”,形象氣質都不錯,在學校是校宣傳隊骨幹,一定能勝任。

我負責組織樂隊。

不料周洪生患了感冒,正在打針吃藥,雲德春嗓音也不行,但普通話講得很地道。我靈機一動,唱不了那就說唄,把歌劇改成配樂話劇不就完了嘛,1分隊北京兵多,隨便拉一個演父親應該沒問題。雲德春十分讚成。

說幹就幹,我去找胡煥清和劉炬幫忙修改台詞,他倆一看,這麽簡單,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我又去1分隊物色“父親”演員,卻被北京兵禮貌地拒絕了。 二班長時金銘還冒一句:“演長工找農村兵嘛,他們體會深刻。”

嘿,這什麽邏輯?分明是歧視農村兵嘛。你城市兵了不起啊,還有沒有階級感情?

 

我報告陳副指導員,沒人願意演長工。站在一旁的六班長張學明聽了,大大咧咧地說:“怪了,‘爹’都沒人願演,我試試。”我連忙搖頭:“你演過戲嗎?要說普通話喲,你的孝感話好多人聽不懂。”張卻滿不在乎:“不會可以學嘛,關鍵要演出感情。”

咦,他還懂這個?那就張學明了。陳副指導員也同意讓他試試。

 

樂隊就三個人,張新才吹笛子,我和付同成拉二胡。中隊隻有1把二胡,音質很差,我一拉胡新華就說像殺雞,隻好去站廣播室找羅建國借樂器。羅聽說我們要演戲,非常支持,請示郭幹事後,將站裏那把價值30多塊錢的二胡,還有一把低音胡琴一同借給了我。

《長工恨》的配樂曲子也不難,我們三人練了半小時就過了。最大的麻煩就是張學明,他半點文藝表演基礎也沒有,一口蹩腳的孝感普通話連台詞都念不清楚,還跟我奢談什麽感情,我真不該輕易答應他。

不過架勢已拉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演,隻好拿賴驢當馬騎了。隻是累了雲德春,不僅要時刻糾正張學明的台詞發音,還要手把手教他動作表演。

 

好在張學明挺虛心,敢於不恥下問,幹勁也大,也不算太笨。經過雲德春費盡吐沫的輔導以及和樂隊合練,一幕15分鍾的配樂話劇“長工恨”隻用了兩天時間,還真排練出來了。彩排時,四個中隊領導都看了,基本認可。

兩天後,六中隊開始階級教育。吳指導員動員完後,獨幕話劇《長工恨》 在會議室正式演出。

 

演出前兩個主演還化了裝。“父親”角色的年齡按劇本要求,應為三十多歲,張學明卻認為,舊社會農民生活悲慘,飽嚐風霜,人都是未老先衰,三十歲的年齡看上去像五十歲,“父親”應該是滿頭白發,可上哪去弄白發粉呢?

 

李臘田有辦法,他到隊部拿來幾支白粉筆,放在茶缸裏搗成粉末,散了張學明一頭,看上去六十歲都不止,也太老了。

胥緒湘、韓振鐵又找來兩件破舊外線工作服,叫張學明和雲德春反穿,再用黑膠帶紮緊褲腳。嘿,這麽一捯飭還真像倆北方農民。

收拾停當後,演出開始。

緩慢、憂傷、低沉的音樂聲起,扮演兒子的雲德春出場。

兒子自言自語:“這是什麽村?出來時,隔壁王大娘告訴俺,爹就在劉集村給地主劉大麻子扛長工,俺都走了一天了,怎麽還沒到啊?爹,你在哪裏呀?”

兒子:“風啊,你停停吧!雪啊,別再下了!老天,你可憐可憐窮人吧!咦,前麵好像有個大戶人家,俺去討口飯吃。”走到大門前,作敲門動作。

付同成旁白:“哪來的窮酸小子?快滾!真晦氣!”

兒子:“大爺你行行好,給口吃的吧,俺餓了一天了。”

付旁白:“你走不走?黑虎,上!”

張新才停住笛聲,學狗吠:“汪!汪汪汪……”

 

兒子“啊”地一聲慘叫倒地,做與狗搏鬥動作,最後拾起石頭趕走惡狗,拖著受傷的腿逃走。

 

在更沉悶的低音胡琴聲中,餓得奄奄一息的兒子終於見到了累得精疲力竭的父親。

父親:“兒呀,你怎麽來了?”

兒子:“爹!俺可找到你了。”說完昏倒在地。張學明急忙把“大春”摟入懷中,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塊又幹又硬的東西往他嘴裏塞。

“哈哈哈……”隊伍後幾排傳出一片笑聲,原來這硬邦邦的東西正是大夥兒每天的傳統早餐——陳包穀麵發糕。

 

楊隊長站起來神色嚴肅地喝道:“有什麽好笑的?自己不好好看戲,不要影響別人受教育嘛。”會議室立馬安靜下來,其他三個中隊領導臉色也很不好看。

 

演出繼續。

兒子醒來向父親哭訴:“爹,奶奶和娘都被何耀祖逼死了!房子也被他們燒了。”

父親如雷轟頂,大叫一聲差點摔倒,急切問兒子:“這從何說起,俺走的時候她們不是好好的嗎?”

 

兒子:“你走了不久,奶奶得了癆病,娘找何扒皮借了兩塊大洋給她瞧病。年底何扒皮上門催債,兩塊變成了8塊。何扒皮見娘還不起,逼俺娘去她家當傭人抵債。娘不從,跳塘自殺了,奶奶也被他們氣死了。爹,你為啥這麽久不回家看看呀?”

 

父親悲憤交加,仰天長嘯:“娘,孩他娘!俺對不起你們!天呐,這是個什麽世道,哪有窮人的活路呀?”張學明念這幾句台詞時還真感人。

突然,李臘田站起身高呼:“打倒地主!”“打倒萬惡的舊社會!”“血債要用血來償!”

台下群情激憤,紛紛振臂跟呼。

父親:“兒呀,你右腿怎麽啦?還在流血。”遂作撕衣替兒包紮傷口的動作。

兒子:“是地主家的狗咬的。”

父親:“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的地主老財都是狼心狗肺!兒呀,現在你奶奶你娘都死了,家也沒了,我不當長工了,帶你去找八路軍。聽別人說,山那邊就有八路軍,是咱窮人的隊伍,窮人要活命隻有起來造反。”

兒子:“爹,我跟你走。”站起身來拉著“父親”的手,一瘸一拐往前行。

此刻,樂隊高奏歡快激越的樂曲《參加八路軍》,父親和兒子立定擺了個昂首挺胸,手指前方的造型,演出圓滿結束。

 

全體官兵起立,伴隨著音樂,有節奏地熱烈鼓掌。

再看雲德春和張學明,一臉的汗珠,激情過後,餘韻未消。

 

晚點名時,演出小組成員受到了吳指導員的表揚,尤其是我和張學明。我是節目的組織者,倏然有種成就感。這回總算在六中隊為自己長

了臉,免得有人說我在外是龍,在內是蟲。

演出小組很快出了點小名,政治處郭幹事知道後,專門向站裏要車,送我們去單脈衝中隊演出,反響挺不錯。羅建國還把我們叫到站廣播室,搞現場錄音播出。我好不得意,碰到肖振華向他炫耀,問他效果怎麽樣,他說喇叭裏鬧咋咋的,一句沒聽清,以為擴音器出了故障。

這小子就不願說我個好。

令我高興的是,那把好二胡羅建國就放我那了,直到站裏組建下期宣傳隊才交回去。

 

中秋節那天,我隨六中隊30多人,乘卡車去10號觀看火線文工團演出。同車的還有李力軍、胡新華、“日本人”丁日初,他們是去部籃球隊集中,參加基地籃球聯賽的。

 

火線文工團誕生於戰火紛飛的朝鮮戰場,59年因創作演出話劇《三八線上》獲得巨大成功,受到毛主席等黨和國家領導的接見和讚揚。該劇後來被“八一”廠拍成電影,享譽全國,我在114醫院就看過了。

 

國慶前後,為了讓基地全體官兵、職工、家屬都能看到演出,文工團演員們滿懷熱情,不辭勞苦,一天連演三場,我們今天看的是中場。

下午1點鍾,富麗堂皇的東風大禮堂內,座無虛席。來自基地各個點號的官兵們秩序井然地坐在位置上,興致勃勃地欣賞文工團員們的精彩表演,不時報以陣陣熱烈的掌聲。

這台節目形式以歌舞為主,聲樂有大合唱、男女聲獨唱、重唱、表演唱;舞蹈有獨舞、群舞。演出中,演員們縱情歌頌祖國20年來取得的輝煌成就,激情讚揚廣大戈壁官兵為國防尖端事業,艱苦奮鬥,無私奉獻的東風精神,以及在日常工作生產中湧現出來的感人事跡。當然也少不了三忠於四無限那一套,另外還有絢麗多姿,風格各異的亞非拉友好國家的歌舞節目。

整台演出,規格水平之高,演技之精湛讓我飽享眼福。尤其是最後的壓軸節目,文工團的管弦樂隊六十多位演奏家,從樂池走上舞台,演奏交響樂芭蕾舞《紅色娘子軍》選段,更令我歎為觀止。

 

芭蕾舞《紅色娘子軍》69年還沒拍成電影,這些優美激情的旋律平時隻能從收音機廣播裏聽到,現在耳聞眼見演奏家們的精彩演奏,給我視覺和聽覺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雙重享受,第一次領略了高雅藝術的無限魅力,不禁使人心曠神怡、如癡如醉。

 

從那時起,我就迷上了交響樂。2分隊長楊繼申有台牡丹牌半導體收音機,我經常借來聽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音樂,時間久了,我基本背會了全劇曲譜,甚至能把《快樂的女戰士》那段簡譜默寫出來。

八十年代,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常有著名交響樂團來重慶大禮堂演出,那時門票就很貴,50元一張,我從不吝嗇,每場必看。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火線文工團演出。年底,不知何故,文工團被解散了,番號隨之取消,實在可惜。

 

在又一個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四站官兵迎來了新中國建國20周年大慶的日子。上午10點鍾,各中隊在各自營房前集合,收聽首都天安門廣場盛大的閱兵式實況廣播。

 

閱兵以分列式遊行進行,遊行的主題是“全民皆兵”、“要準備打仗”、“隨時準備殲滅入侵之敵”,帶有強烈的戰備氣氛,是展示武力的大遊行(準備敵人大打、早打、打核戰爭)。

 

遊行中最振奮人心的是:軍人方陣、民兵方陣手持鋼槍,以突刺動作接受毛主席、林副主席及其他黨和國家領導人檢閱,威武雄壯,殺聲震天!

遊行前,林副統帥代表毛主席講話,毫不含糊地表示了中國人民反對外來侵略的決心!

 

聽完廣播,戰友們壯誌淩雲氣宇軒昂,豪情衝天誓言聲聲!蘇修美帝,你們來吧,我們早已萬眾一心,眾誌成城!在強大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麵前,有用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七億五千萬中國人民做後盾,一切膽敢來犯之敵必將葬身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下午放假。

政治處組織了一次拔河比賽,全站六個中隊參加。四中隊人少,便與司政後機關組成聯隊。

2點鍾時,站高音喇叭響起熱烈歡快的國慶歌曲,籃球場四周紅旗獵獵,鑼鼓聲聲。各中隊除了值班的,全都來到現場,為本隊加油助威。楊站長、馬政委居然也沒回家,笑嗬嗬地坐在主席台上。馬政委還脫去了帽子,兩隻衣袖高高卷起。喲,難道他要參加比賽?有好戲看了。

 

球場上,各中隊選出的20名大力士正在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按照賽製,第一輪采用淘汰賽,6個隊抽簽捉對廝殺。第一場由五中隊對一中隊,兩隊實力相當,互不相讓,拔滿三局,最終五中隊2:1取勝。

 

第二場由聯隊挑戰六中隊,馬政委果然代表聯隊出戰,大概是長得肥,穩定性好,被安排當了“錨人”,引得路副處長好笑:“馬政委,你身寬體胖,個也不算矮,應該往前站嘛,怎麽縮頭當秤砣?”我還以為他會說馬政委是“縮頭烏龜”呢,諒他不敢。

 

隻見馬政委不慌不忙走到隊尾,把粗大的繩索往身上纏了三圈,風趣言道:“秤砣咋啦?秤砣雖小壓千斤,我可是個大秤砣,能壓萬斤!”

“嗬嗬……”周圍一片笑聲。

反觀六中隊20個小夥:彭文發、祝允生、胥緒湘、樊還鎖……

個個都在1.74米以上,肩寬腰細,身材勻稱,看不出誰的力氣特別大。

 

其實拔河不光靠力氣,更講究技巧,講究團隊隊配合,講究瞬間爆發力後持續的合力和耐力,單憑幾個大力士是沒有用的。

 

中隊對這次拔河比賽很重視,我曾看見陳副指導員把他們偷偷拉到戈壁灘上訓練了好幾次。賽前又讓大家全都換上新解放鞋,防止比賽時腳下打滑,準備夠充分了。

我對我們中隊充滿信心。

 

“瞿!”軍務股張參謀一聲哨響,比賽開始!雙方隊員握緊繩子,腳蹬磚地,身體後傾,拚命朝自己方向拽繩子。繩子中央的紅綢帶一會兒移向六中隊,一會兒移向聯隊,互不相讓。兩邊的拉拉隊員們齊聲呐喊,不停地為自己的隊擂鼓助威。

或許聯隊有馬政委參加,他們的啦啦隊伍迅間擴大,原來是第一場輸了比賽的一中隊官兵全部加入其中。“加油!加油……”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呼喊聲,紅綢帶漸漸朝聯隊終點線靠去。

“穩住陣腳!不要亂動!”關鍵時刻,陳副指導員站出來替換了李臘田的啦啦隊長職務,親自指揮六中隊員:“兩腿繃直,上身成30度後仰,和腿保持一條線,撐住!”這招果然奏效,小夥子們雙手緊握繩索,全身幾乎貼近地麵,兩隻腳如釘子釘在地上,任憑聯隊死力拖拽,竟紋絲不動,雙方陷入僵持狀態。

……

“六中隊注意了:一二,拉!一二,拉……”突然,陳副指導員大聲連發口令,隊員們跟著陳副指導員的手勢,慢慢抬起上身,一左一右有節奏地晃動身體,朝後猛然發力拉拽,繩子一寸一寸地開始向我方移動。

對方的啦啦隊長顏勇進見勢不妙,急忙照葫蘆畫瓢亂喊一氣。可隊員們從沒在一起訓練過,臨時抱佛腳哪裏來得及。在我方啦啦隊員們聲嘶力竭的加油聲中,紅綢帶終於移過六中隊終點線。第一局,六中隊勝。

那次,我的嗓子差點喊啞。

 

第二局我方如法炮製,很快以2:0戰勝了聯隊。就在張參謀哨響那一刻,聯隊隊形大亂,多數隊員還有馬政委歪倒在地,連滾帶爬,被繩子拖出1米多遠,狼狽不堪!

 

哈哈哈哈!六中隊贏得酣暢淋漓,好不過癮!

隨後,三中隊輕鬆戰勝二中隊。

至此,第一輪淘汰賽結束,三、五、六中隊勝出。接下來,第一輪獲勝的三個中隊采用循環賽。最終六中隊再接再厲,苦戰六局,連續贏了三、五中隊,成為四站首個拔河冠軍隊。

 

最後二中隊還與一中隊賽了場籃球,缺了“日本人”丁日初的一中隊實力大打折扣,輸給二中隊20多分。

 

晚上在球場放映了朝鮮反特電影《看不見的戰線》,片中有個反派主角老牌特務,代號叫“老狐狸”,非常陰險狡詐。第二天胡仕貞外號立刻升級,大夥兒見了他一口一個“老狐狸”親熱招呼,弄得胡仕貞窘態畢露,又不好發作,隻能憋著。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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