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小米山水記 by 煙開水遠

塗小米從一個女大學畢業生成為中美職場白骨精的人生經曆, 正如泰戈爾詩中感歎,
“人要在外麵四處漂流,最後才能走到最深的內殿,我的眼睛向空曠處四望,最後才合上眼說:你原來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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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小米山水記 (第七章)_雪中送炭的那個人才最值得珍惜(2)

(2016-10-21 12:19:3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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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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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餐廳一邊吃早飯,謝宏一邊在簡單介紹今天的行程。   
等講完了坐下,Cindy悄悄湊過去說,“謝宏,這種 Team Building,上頭都是要求提交活動報告的。
你這一共五天的日程,已經第三天了,到現在也沒安排什麽時間開會呢,到時候要怎麽交帳?你看呢?”
謝宏這才如夢初醒般的 “啊” 了一聲,思索片刻後宣布,“這樣啊,各位,明天下午兩點鍾,請大家帶好遊泳衣,我們遊泳池旁...開會!”
我正坐在同一桌上,很不幸地聽到了整個對話,一口稀飯差點沒噴出去。
我的神啊,就這樣也能算開會?

無論如何,經過又一天的跋山涉水後,遊泳池邊的會議終於在最後一天的下午召開了。
Cindy樂滋滋的比誰都高興,她終於有材料可寫報告,好交差了呀!
最後一天的晚上,我正和Cindy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有氣無力地說著話。
住在隔壁的一群同事來敲門了。我本以為他們來拉人打牌的,剛想說沒力氣回絕了。
沒想到門一開,Peter把頭伸進來就說,“下麵有攤子賣小餛飩的,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小餛飩攤子,有沒有搞錯?我和Cindy簡直是兩眼放光,毫不猶豫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跟著就走。

我的天,他們沒有開玩笑,真的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個餛飩攤子,而且,還是柴爿餛飩!
我從大學畢業開始,就再也沒有吃過這種餛飩了,多少次夢回校園,為的就是這一口。
我悄悄打量周圍的一圈同事,個個磨拳擦掌的,不由在心底暗笑。
可見無論現在過著多麽高尚小資的生活,人心總還是向往那些簡單樸實的舊日時光的。
那個晚上,我們坐在路邊攤的小板凳上,微弱的燈光在黑黝黝的群山環繞中時隱時現,山風不緊不慢地吹著。
吃著熱乎乎的小餛飩,又說又笑又哼歌,一時間,恍如又回到了記憶中的大學校園。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停滯,人生,如果日日能有這樣的驚喜,該有多好!

從張家界回來沒兩天,就接到了Lucy 的電話。算算日子,她也差不多結束婚假該回來上班了。
不過,她在電話裏有氣無力的,“親愛的,過來看看我吧!我下廚做飯給你們吃。”
咦?什麽時候Lucy變得這麽楚楚可憐了?當然,我一向知道她的廚藝還是不錯的。
一想到吃口水就來了,我馬上約了Cindy午飯時溜出去看Lucy,順帶吃一頓。
早說過了,Lucy對一幫姐妹們還是很夠意思的。我們到她家的時候,她已經做了一桌子菜準時候著了。
我們邊吃邊聊,我不時看看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了。怎麽一點也沒有新婚的光彩呀?

我不由地輕聲問,“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想起把我們叫來了?出了什麽事嗎?”
Lucy勉強擠出一個笑,如果那還能叫做笑的話。這和平時辦公室裏談笑風生的Lucy 還是一個人嗎?
“唉,我這個人大概是真的蠻難搞的!這才結婚幾天就和婆家吵起來了。知道嗎?前幾天我弟弟把警察喊來了。”
What?怎麽我周圍的一群神經病都這麽一驚一詫的?不知道我這脆弱的小心髒已經快到承受極限了?

原來,過門第二天,這位大小姐就和婆婆為了什麽雞毛蒜皮的事吵起來了。
有趣的是,幾天一過,現在她連到底為什麽吵的都忘得一幹二淨。不過,這件事的持續效應可是不那麽容易在短期內消除的。
因為,那天衝動之下,她叫了個快遞,送了一張字條到娘家給她親愛的弟弟,她弟弟一見條子就打電話叫了警察到婆家來。
Cindy一臉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在那字條上寫了什麽?何至於把警察給召來了?”
Lucy莞爾一笑,“我寫了,你親愛的姐姐新婚第二天被婆家欺負了!”
我和Cindy默默凝望著Lucy那張清純甜美,此刻一眼看上去委屈無辜並且絕對人畜無害的臉,無語啊!
這劇情實在太狗血,這不僅得有個Lucy,還得有個和她心犀相通的弟弟。
萬事皆備,才能上演這場隻憑一張紙條就無中生有,小事化大,新婚第二天警察上門調解家暴的戲碼!
可見當下那些作者編劇們實在想象力貧乏,我們Lucy小姐跌宕起伏的生活劇情鐵定秒殺任何正在上映的電視連續劇。

吃完了飯,我們安慰她幾句,再三叮囑不要再鬧出什麽事來雪上加霜。正準備回去上班呢,她婆婆下樓來了。
我的天啊,經過那一出,我都以為立馬三刻要被趕出門去了呢。趕緊滿臉堆笑地打招呼,心說,婆婆大人,拜托你留點麵子。
可不是每個女人都像您這媳婦這樣一根筋搭進搭出的,我們可沒得罪您,再幾分鍾我們就躲了......
還好,她婆婆看上去很和氣地朝我們點點頭,“你們是Lucy 的同事啊?”
Cindy趕緊殷勤地回答,“是啊是啊,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她什麽時候能回來上班了。我們很快就走了。”
“哦,那再坐會兒,Lucy 好好招待啊!”
我暗地裏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看起來這婆婆也不像Lucy說的那麽難對付。

正坐著呢,隻聽她婆婆有意無意地說,“我老想著,Lucy結了婚就在家歇著吧。以我們家的條件,她還需要上什麽班啊?
她一個女人一個月能掙多少啊,一千來塊錢,吃個飯打個車都不夠! 你們也幫我勸勸她!”
我和Cindy 又被徹底震驚了。神啊,收了我們吧! 我們的思維果真不屬於這人間的?
待她轉身上樓去,我壓低聲音問道,“她從哪裏來的一千來塊月薪的概念?她不知道你有可能比你們徐峰掙得還多嗎?”
Lucy的唇角浮起了一個譏諷而又無奈的笑,“像他們這種小市民,能對外麵的工作市場有多少認識?
在她腦子裏,一個小姑娘,能掙多少錢?總要靠男人的。”

從Lucy家裏回來,整一個下午,我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許久。
我們這幫女生在外打拚,自認不輸任何一個男人。為什麽到了頭來,總還被認為要靠男人?要被婆家輕視?
我想起大學時係裏的那些教授,聽說我要考G考托,就迫不及待地在我爸麵前嚼舌跟,認為我應該找一個研究生陪讀出去。
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情形,幾年後又重複上演了,隻不過,這次換成Lucy。而我,看著她與世俗抗爭卻仍和幾年前一樣無能為力。
盡管我已經證明了我可以考分比大多數男生都高,比大多數男人掙錢更多,英語說得更漂亮,沒有用,整個社會就是這麽認為的。
這個社會的價值觀,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了?

如果說大學時代的我,還有些懵懂的話。現在的我,經過職場的洗禮,對這個問題有了更清楚的認識了。
所謂的女權,絕不是有權力決定今天吃什麽,買什麽衣服,到哪裏旅遊,也不是身邊的那個人對你怎麽千依百順,跟著付賬。
這些都是生活的小情趣,絲毫不觸及底線和原則。
重要的是,當你發表看法的時候,有沒有人仔細傾聽、真正試圖去了解你的想法,和你為什麽這樣想。
在做決定的時候,有沒有人邀請你發表意見,以及你的意見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應有的考慮和尊重。
在現實裏,我們不能要求每個結果都符合心意。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作為個體,有沒有被尊重和欣賞是最直接最無法掩蓋的感覺。
這不是嘴上說說哄哄人就完事的,而是實實在在的不需要言語就能夠體會的個人感受。

至於麥琦,他到底是真正懂我的嗎?在他心裏,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份工作其實也是可有可無的?出不出國也是無所謂的?
反正,他可以保證提供給我不比出國更差,甚至是更好的生活?
我對於職業和心理成長的渴求,他又到底明白了多少,願意在多大程度上給予支持?
這些問題,一直以來,在愛情的光環下,我從未認真考慮過。
可是現在講到要放棄出國,和這個人一路走下去的話,這些疑問就變成非常現實,必須好好尋求解答的人生課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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