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花姑娘插竹葉

最近中國真是厲害了。我們這個中西部的中型城市，大概是跟中國做了不少買賣，市長一激動就宣布這個夏天是“中國之夏”。市裏的藝術館借勢舉辦了乾隆皇帝的故宮後花園藏品的展覽，號稱有些藏品從來沒被外人見過；華人文化中心也不甘示弱，於上周末折騰了個首屆“中國文化節”，請來了各路豪傑表演各種節目，比如雜技，武術，京劇，舞蹈，歌曲等；各個華人小社團趁機擺攤出來賣種種中國東西籌集資金。周日，我也被拉去義務幫著賣飲料。

事先，我聽說賣的飲料裏有珍珠奶茶，心裏挺高興，因為一般要去芝加哥的中國城才能喝到。

提前就被告知要穿漂亮點，美其名曰“展示華人女性的風采”。正好我攢了一架子的連衣裙沒地方施展，挑了一件色彩繽紛的真絲太陽裙就穿上了。

早上10點，在攤位前甫站定，主管買賣的端麗就介紹了昨日的銷售盛況，主題意思是飲料供不應求，大家忙到手發軟。然後，話題一轉說，別看我們賣飲料，自己不能喝，昨天某某忍不住口渴喝了這裏一瓶礦泉水，回頭又從義工休息室內拿來一瓶水補上。我心裏暗叫一聲，oh my God. 也不怎麽就讓我想起孫犁的《鐵木前傳》了。

話說我迷孫犁的時候也就十多歲，特別喜歡《鐵木前傳》，可是有些地方看不懂。比如小說裏有個黎大傻一家，家裏賣牛肉包子，為了形容這家人又懶又饞，舉了個例子：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傻的小姨小滿兒問她姐晚上做什麽飯，她姐回答，還做什麽飯哪，熬點小米粥，就著包子吃。我好歹看不明白這家人怎麽就饞了，等到多少年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家人不該自己吃包子，要留著賣。象我這種本來就抱著“賺錢不賺錢，落個肚子園”的思想的人，大概發不了財。

珍珠奶茶有兩種，一種是綠茶，一種本來是紅茶，但是價目表上改成了“Chai Tea”，老美們才買(據說其實是一回事，但是說紅茶人家就不買)。端麗用一隻電飯鍋燒開水，加上奶茶粉和咖啡伴侶就製成了茶湯，多半杯茶湯，七八粒珍珠 (放多了就會挨端麗批評，說怎麽那麽大方，給這麽多珍珠馬上就會用完了)，再加上冰塊就成了珍珠奶茶，三塊錢一杯，另外還有礦泉水和各種可樂，一塊一瓶，紅色的punch，二塊一杯。

周日上午的生意比較清淡，據說大隊人馬大概還在教堂裏做禮拜，到了快中午才熙熙攘攘起來，我一路接奶茶，加珍珠加冰，收錢，外加附送免費微笑，還挺忙活。然後到吃飯的時間了，大家輪流去吃午飯。

午飯供應盒飯，打開一看，一小撮炒雞肉片，更小的一撮炒菜花卷心菜，和堆的象小山包一樣的白米飯，光這些米飯吃下去，一天的澱粉定量就得超標。瓶裝水倒是隨便喝。

馬馬虎虎吃完了午飯，拿上喝剩的多半瓶水回到了攤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下，不時拿起來喝一口。

說話過來了一大批剛看完演出的人，攤位前居然排起了隊，一幫印度人一口氣要了六杯奶茶，喝了兩口返回來要求加糖，it is not sweet enough.

忙過了這一陣子，我喘口氣，到桌下摸我的水瓶。咦？怎麽不見了？倒是旁邊的的桌子上放著小半瓶水，問了半天誰也不承認是水的主人，我把水倒在一個杯子裏接著喝。

到兩點多換班的時候，水也喝完了。

明天，我將去芝加哥看歌劇《托斯卡》，正琢磨著專門繞到中國城去買珍珠奶茶。他們用鮮奶鮮果當場做，我準備買兩杯，除了喝慣的芒果的，還要試試龍眼的或者菠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