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MIT

三月底的一天，我花$15的巨款，一大清早從羅得島的Providence專程坐火車去波士頓，又買了$2的地鐵票才到了Kendell。

下車後東張西望，不得要領，隻好抓住個高個的帥小夥問路。一聽我要去MIT，小夥兒說，這一大片都算是MIT，然後問我是要去哪個地方，我說想去參觀校園。他說那要一直沿著這條路向北走，大約走15分鍾，到Massachusetts路再向左拐，就到了學校的正門。

刮著小西北風的30度天氣，15分鍾的路，走得很冷。腦子裏忽然冒出了Caltech機械係主任的一句話：Small is beautiful. 在Caltech, 5分鍾之內，你可以走到任何地方。

MIT的正門很容易找到，進了大廳，真暖和。看看表，10點鍾多一點，11點才是Campus tour。悠閑地走進信息服務中心要了一些宣傳品，翻了翻。又在大廳裏轉了一圈，仔細看了幾個布告欄裏的各式廣告，最醒目的是150年校慶活動。覺得有點口渴，就走到咖啡廳買了一杯熱茶。放眼望去，有一張桌子邊坐了一對亞洲麵孔的母女，於是征得她們的同意，坐了下來。

茶太燙，沒法喝。於是跟這對母女聊了起來，知道她們是從灣區來的，韓國人，昨天看了哈佛，今天來看MIT和Wellesley。我隨口問女孩喜歡什麽科目。女孩有點靦腆地說：化學。她媽媽隨即問我，知道哪個大學的化學專業是最好的嗎？我想了想，坦然地回答：Caltech. 母女倆點頭稱謝，準備回去就到那裏參觀。

11點整，寬敞的大廳裏聚集了一大群來參觀的，那時正值高中生的春假期間，看上去足有一二百人，我心懷叵測地置身其中。

這時，一個女生開始大聲地朝著人群喊：請不要擋住大廳中間的走道，學生們下課了要從這裏通過，請不要擋住他們。

人群聽話地分向兩邊，讓開了一個中間的通道，看著雄赳赳氣昂昂走過來的學生們，也不過就是剛下課，並沒有立即要去趕飛機的意思，心裏有點替這些參觀的人委屈，盼著有人趕緊把我領走。

我這組有20人左右，導遊是個四年級的學計算機的女生凱西，下一學年準備在本校讀研。陸續聽說了不少MIT本科生升到本校的研究生院，不知校方是否考慮到了近親繁殖的問題。對於學生來說，長期接受單一文化教育，是否會有思維的局限性？相比之下，Caltech的教授一般都推薦自己帶的本科生去外校讀研，哪怕是從新鮮人就開始幫自己做項目，並且聯名發了不少論文的學生。當然這話我沒好意思跟凱西說出來。

我們首先參觀的居然是遊泳館。凱西長著一副運動員的身材，介紹說自己是校帆船隊的，而且還參加了其他幾個運動隊，剛從邁阿密比賽回來。我指著正在遊泳池訓練的學生，問MIT是否特招運動員。她回答說，如果有運動員想考MIT，可以跟教練聯係，但是不能保證被錄取。

出了遊泳館，凱西指著附近的幾棟高樓介紹說是學生宿舍，可以保證每一位學生四年都可以住在校園裏。學生的課外活動很多，也有不少爬梯。

我問是否其他學校的學生也來參加這裏的爬梯。她回答說有，比如Wellesley. 我不懷好意地問道：謠傳MIT有專門給Wellesley學生辦的爬梯，是否確有其事？凱西略嫌尷尬，趕緊否認：沒有沒有，從來沒聽說過。

天氣依然很冷，幸虧我有那杯熱茶，這會正好用來當暖手爐。凱西領著我們穿過馬路，往教學樓群走，指著一輛標有“Tech Shuttle"的大巴說，這是校車，沿著學校循環開，要是學生覺得冷了累了就可以乘車。

大概是為了保暖的原因，一大片教學樓都是相通的。凱西指著放在櫥窗裏的小機器人，介紹說是機械係的學生做的，很cool，還在中國一個大學生的什麽比賽上得了獎。我心想，搞民用的東西有個好處，可以隨意展覽。如果項目是在JPL(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 managed by Caltech)做的，怕是不太方便對外人展示。

凱西隨後充滿自信地跟我們說，我們有很多同學上了家門口的州立大學，在暑假隻能找一份類似給遊泳池當救生員的工作，可是在MIT，除了第一年的暑假可能找不到跟專業有關的工作，第二年都能找到。凱西說她本人第二年暑假找到了一個蘇格蘭公司的實習工作，很有意思，是很好的人生經驗。

我明知故問：那MIT有沒有象Caltech的SURF(Summer Undergraduate Research Fellowships)那樣的項目，讓本科生從第一年暑假就有跟教授做研究的機會？

她搖搖頭說沒有。然後，她從實習講到了MIT的課程，高中的AP課的成績可以帶過來，隻要是考了5分，這門課就可以免修了。

我心裏有點吃驚。沒想到MIT會這麽通融，承認AP課。而在Caltech, 不止AP課，其他學校的成績都是不被承認的，必須通過它自己的placement test, 才能免修。

以前就聽說MIT的學生也有惡作劇(prank)的傳統，果然，凱西興致勃勃地領我們去看那輛著名的警車，又說起了他們曾經派人把Caltech的一門加農炮偷運到了MIT。

我笑著插嘴，那是為了回應Caltech在MIT分發的T恤吧？據說是在05年，Caltech的幾個學生在MIT的準新生周時，給那些被錄取了的新生分發了幾百件胸前印著MIT三個字母的灰色T恤。不少人興高采烈地穿上了，才發現後背上有這樣一行字：

......because not everyone can go to Caltech.

旁邊還印著一棵棕櫚樹。

這一路上我問了不少惡作劇般的問題，到最後我問了一個嚴肅的：聽說MIT的課業非常重，而你們有個著名的說法，就是睡眠，成績和社交，選其中之二。那你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問，是啊，是不是功課多得做不完？

她有點勉強地說：我年輕的時候是選擇不睡覺的，因為要做的功課實在太多。現在到了四年級，我選擇適當地睡覺。不過，她有點不安地看了大家一眼，說：請你們別給嚇壞了，大多數人都能處理好，實在不行了，學校有輔導員，可以幫助學生的，當然，那隻是極少數人才會遇到的問題。

我真誠地跟凱西道了謝，祝她今後的學習成功。

其實，作為一個EE工程師，我的心底對這所大學有著最深的敬意，走在MIT的校園裏，就好像一個提琴手置身於Juilliard School。去年US News的大學排名出爐後，MIT和Caltech一對倒黴蛋兒雙雙被擠到前五名之外，並列第七，我還挺替他們忿忿不平的：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在哪裏，真正幹活的人總是受排擠。

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