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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有人問我喜歡吃什麽東西,我就會說出一連串的水產品:鱈魚,比目魚,鱸魚,牡蠣,鮮海貝等等,這個單子上永遠沒有蝦的影子。原因呢,當然是有,聽我慢慢道來。
記得那是個夏天,我們家還在一個縣城住著,我大約十歲。小時候的我,在大人眼裏是個聽話的孩子,基本不怎麽惹禍,主要是沒那個本事:膽子小,力氣也不大,心眼兒還比人家少,所以一般小孩子玩的爬樹捉鳥,打架野跑,我都不怎麽摻和。在我印象中,童年基本是自己玩,不是太合群。
有那麽一天,同大院的一個挺淘氣的女孩青青,大概是想淘氣又找不到同夥兒,悄悄地來問我:想不想去捉蝦?我嚇一跳,因為在河邊見過大人撈蝦,用張網,還要劃船到水裏去,就說我又沒船又沒網怎麽捉,又說就是有船有網我也不會撈。她輕鬆地說,要什麽網啊,蝦米多得要命,傻得你都不好意思笑話它們,用手抓就行,一把一把的,一會兒就一桶。我聽著既新鮮又好玩,就答應這個星期天跟她一塊兒去。
那天,日頭很毒,我戴了頂草帽。那時的人審美觀點和現在不太一樣,太陽棕還不時興,皮膚白淨被認為是美,人們見了我,看沒法誇人長得漂亮,就時時把皮膚這件事提出來安慰我。我戴頂草帽就是為了避免把我這唯一美麗的地方給破壞了,下次人們想安慰我也找不到詞了。
話說青青和我一人拿個小水桶就出了大院,沿著大街出了東城門。城外是一片荒涼,雜草叢生,點綴著一個個大水窪。我看著周圍的景象,狐疑地問青青:這又沒河,蝦在哪兒啊?她得意地說:你想不到吧,是我發現的這地方。說著她挑了個順眼的水窪趟了進去,然後招手叫我也進去。我看看水也就剛過膝蓋,好像跟危險沾不上邊兒,就小心翼翼地也下了水。然後問:怎麽捉啊?青青笑笑,神秘地說:先把手在水裏亂攪和一會兒。我跟著她把雙手從底下往上“呼啦呼啦”地攪拌了一通水,登時,清澈的水窪變得昏天黑地。然後青青跟我說,到水窪邊上去看看!我摸到水邊,我的老天爺!蝦們跟聽了哨子一樣,特別有組織紀律地都在那兒集合了!我驚喜地用手捧起幾隻,青色半透明的,煞是水靈,往水桶裏一放,跳得老高。
水窪裏的蝦,當然不是很大,大約有一寸半二寸來長,但是捉起來真容易啊。它們密密地聚集在水邊,我倆手一合攏就能捧起好幾隻。就是那個草帽不太配合,我一彎腰捧蝦米,它就掉下來,我撿起來按到腦袋上,再一彎腰又掉了。我捉蝦心切,也顧不上愛美了,一把把草帽仍到岸上。捧一會兒,看蝦不多了,青青就提醒我再攪和一回。等攪和了幾回,我們就換個新水窪。沒多久就把小桶給裝滿了。
回家路上,我和青青興高采烈,就像兩隻喊著“敵殺死,敵殺死,帶給你豐收和富裕”的青蛙。
回家去往鏡子裏一照,我的臉蛋曬得,很像一隻現在超市裏賣的red delicious蘋果,
因為附近有河,魚蝦挺多也挺便宜,拿回家的蝦就沒受到足夠的重視。忘了我老媽是怎麽做的了,反正給我的印象是不怎麽好吃。原因大概有兩個,一是當時食用油少,另外是我老媽除了包餃子比較出色,其他做飯手藝真是不太敢恭維。而且因為比較多還給吃膩了,從此對蝦就沒了好印象。誰一提吃蝦,我就想說,一個破蝦也用買,水窪子裏捉就是了。這樣的事後來又發生了一回,那是在海邊住著的時候,老大的張牙舞爪的雪蟹(snow crab),便宜的時候買隻有$1.25一隻,我一頓都吃不完,後來有一天突然不想再吃了,直至現在。
不管怎麽說,捧蝦米的記憶還是很美麗的。以至於N年以後,我在大西洋邊上,滿懷激情地手捧過活蹦亂跳的魚。
看來子彈挺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