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穀過客

從一個過客的角度來理解和詮釋世界。
正文

小說《望女成鳳》第十章 當時隻道是尋常

(2016-12-12 15:37:36) 下一個

八年級快結束時,女兒參加了學校組織的一項特別活動:去優勝美地野營

這項活動是初中畢業生的傳統項目,學生們可以自由報名。然而在報名後,他們就必須按照學校的要求一項一項認真地做好野營的準備,否則就會被除名

吳平凡本想勸說女兒不參加這個活動。因為他盤算著,野營活動正好就在最後那次數學競賽的前一個星期。這可是一次非常重要的競賽,可以為女兒的初中學習做一個總結,為接下來的高中學校打一個良好的開端。假如女兒不參加這項活動,那麽她就可以利用停課的這一個星期時間在家裏做最充分的準備;反過來,假如女兒參加了這項活動,那麽她星期五晚上回來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去參加競賽。不用說,這肯定會影響狀態的

但是由於吳平凡努力讓自己和虎爸虎媽劃清界限,於是他並沒有采取命令的方法來強迫女兒留在家裏做數學題。他所能做的隻是旁敲側擊地強調比賽的重要性,並誘惑說如果考得好,她會被邀請至白宮接受總統奧巴馬的接見。然而在女兒的心目中,白宮的地位顯然比優勝美地低了好幾個量級;和奧巴馬握手也遠不如和同學在山裏遠足讓她興奮。吳平凡磨破了嘴皮子說了半天 ,女兒依然不解其意。

最後吳平凡隻好更直接地說:“珊珊,你知道嗎,你們數學俱樂部裏的那幾個男孩兒,全都決定不參加優勝美地的活動。為什麽呢?他們是為了備戰接下來的數學競賽。這將是你們初中最後一場、也是最重要的一場數學競賽。他們都知道:要想取得好成績,一定得做出犧牲。野營活動當然很重要,可是你們的數學競賽並不是隻有個人賽,還有代表學校的團體賽。如果人家留下來複習,而你去遊山玩水,最後拖了大家的後腿,團體賽得不到名次,你會有負疚感嗎?

女兒皺著眉頭想了一下說:“他們那樣做簡直是毫無意義的,我相信那是他們父母的主意,他們本人根本不想留下來。數學競賽固然重要,可是初中的外出野營,人這一生隻能有這一次啊!

話說到這裏,就無法繼續了。吳平凡隻能在心裏暗暗嘀咕,隨女兒折騰野營的事情去了

營的準備非常繁瑣,學校要每周開會,每次簽到,超過一定數量的遲到就會被除名。女兒每次都是積極備戰,寧可早到也絕不遲到。學校還規定了野營所必備的各類物品:登山鞋、睡袋、太陽眼鏡、不一而足。女兒對於每樣物品更是認真準備,幾乎把亞馬遜購物網站打爛了,也不知去Big 5跑了多少回,依然也沒買全所需的物品

發那天,吳平凡特地叮囑女兒將所需物品再仔細檢查一遍,說如果在山裏缺了什麽東西,想買都沒地方買去。女兒卻十分自信地搖著頭說沒必要,昨天我都查過好幾遍了

輛大型巴士停在女兒學校的旁邊,這些羽毛尚未豐滿的小中學生們將行李放在大巴下麵的行李倉內,然後精神抖擻地步入車內,並不忘自豪地向前來送行的父母們揮手告別,仿若振翅欲飛的小鳥,在臨飛前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嘰嘰喳喳地快活無比

吳平凡黯然目送女兒進入巴士,依然想透過茶色玻璃窗追蹤她的身影。然而,女兒一進入車內,就融入陣陣歡聲笑語之中。那些孩子們興奮的笑臉,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讓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辦法,吳平凡隻得淺淺歎了口氣,扭轉身,怏怏地離開了學校

整整一天,吳平凡在心裏不住地計算著學校巴士的進程。巴士的行進速度不會有小車快,因而路上也許要花六、七個小時?孩子們在車上會做什麽呢?別的不知道,但有一點能夠肯定:他們一定不會安安靜靜地走完整個行程。充沛的精力一定會驅使他們製造出各類聲音:歡鬧的、作怪的、無聊的、打趣的、毫無意義的。也許他們還會拍著手兒跟隨車輪一路行進一路歌唱吧。女兒呢,女兒會怎麽辦?是隻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切切私聊,還是會加入到大家的集體喧鬧之中,抑或會一個人呆呆地望著車窗外過路的風景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夏雪提前下班回家了

“你怎麽這麽早回家?”吳平凡詫異地問,他想起自己被迫離開轟轟烈烈那天,也是太陽還正當頭就到家的

別擔心,我向公司請了假。見吳平凡緊張的樣子,夏雪禁不住樂了,“趁著女兒不在,咱們倆今天單獨行動一回。

單獨行動、行動什麽?”吳平凡瞪著兩隻眼睛,疑惑地不解其意。

“我請你去一家高檔餐廳吃飯,米其林三星餐廳!

“三星的,在什麽地方?”吳平凡聽說米其林三星餐廳是非常稀少的,全球也就區區百餘來家。灣區的餐飲業非常發達,但是並未聽說附近哪裏有米其林級別的高級餐廳

“在納帕穀。”夏雪神秘地說,“你教了女兒這麽多數學,讓當年連競賽題都看不懂的她如今能進入前三名,功不可滅啊。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你這一切都是無私的奉獻,既不要薪水,也不求報酬,所以呢今天就趁這個機會,請你去體驗一下高檔和大氣,就算是對你這麽多年來辛苦工作的酬勞。”

吳平凡冷冷地說:“我看明明是你想去品味那高級餐廳,於是專門找了這種借口,以我的名義去花錢。

夏雪立刻板了臉:“你這人,好心好意請你吃飯,怎麽總是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呢?告訴你吧,我今天剛發了獎金,就是想和你出去慶祝一下,你怎麽老覺得是我在求你呢?

吳平凡啞口無言,隻得聽從夏雪的命令,找了件比較正規的衣服換上,然後出門上車。用導航儀一查,需要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吳平凡一見又開始抱怨了:“哎呀,不就是吃頓飯嗎,至於興師動眾地跑那麽老遠嗎?

夏雪並不接話,隻是在一旁催促著:“能不能不發牢騷,你要學會享受生活,快開車。

車輕快地飛上高速公路,融入車流之中。大約三十分鍾過後,他們並入680號公路,開始忽上忽下地穿山越嶺。平日裏習慣了在堵車車流裏慢慢蠕動的人一旦來到了野外,頓有被禁錮的手腳忽然獲得自由之感。吳平凡抖擻精神,加大油門,像一個賽車手一般熟練地加速、超車。

行駛了好大一陣之後,路兩邊終於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和酒莊。一片片翠綠從兩旁向車後快速閃去,讓人感到心曠神怡,視野開闊

吳平凡忽然想起了什麽:“我聽說姚明也在這裏購買了酒莊,會不會就是這其中的哪一家呢?

夏雪打趣地向車窗外一指道:說不定就是這家呢,你開慢點兒,沒準兒一會兒從那裏就會出來一個兩米多高的大個兒,懷裏抱著一大瓶葡萄酒,甕聲甕氣地說,請買一瓶姚明牌葡萄酒吧’,哈哈哈……”

漸漸地,車子駛入了茂密的樹林之中,兩邊也不見多少人煙,隻有林中一些零零散散的度假別墅。

吳平凡好奇地說:“一般的餐廳都是開在人越多的地方越好,這家餐廳怎麽搞的,開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難道就是不想讓人來嗎?

夏雪撇撇嘴道:“真是老土,這麽高檔的餐廳,當然不是誰想來就來的啊,不光如此,要是想來,還得提前預約呢。

說話之間,目的地已到。從外表看,餐廳並不顯得富麗堂皇,停車場更是簡陋,連停車線都沒有。二人的車還沒停穩,早有一個服務生極為熱情地迎上前來,為他們拉開車門,並詢問他們是幾點鍾的預約。在得知離他們預訂的用餐還有一段時間時,服務生便引領他們來到餐廳裏的酒廊。這裏擺著數張大理石桌麵的餐桌,兩邊擺放著複古風格的皮椅,桌上的大罩燈發出柔和溫暖的光輝,牆上的壁爐裏呼呼地竄出金黃色的火苗,給人一種極為溫暖的感覺。

“在正式用餐前,你們可以先點一些開胃小菜和雞尾酒,如果有什麽問題,請及時告訴我。”侍者熱情而有禮貌地將酒單擺在二人麵前之後,便微笑著離開了。

吳平凡乜斜著眼睛把那酒單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一個也看不明白。他困惑地望著夏雪問:“紅燒蹄膀、清炒蝦仁這裏全都沒有,怎麽點?”

夏雪白了他一眼說:“沒見過世麵就別搗亂了,讓我來。”說罷一揚手,叫來一位服務生,指著酒單叫了一個吳平凡聽都沒聽說過的酒名。

吳平凡吃驚地說:“你啥時候懂酒了?”

夏雪不屑一顧地說:“啥時候也沒懂。不過,不懂難道不可以事先學習嗎?”

吳平凡更加不解了:“為了吃一頓飯,就得事先學習,事先準備?”

夏雪很認真地說:“當然了,咱們現在吃的可不是一頓飯,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咱們吃的是文化,不是光有味覺就可以應付的。”

說話間,兩杯晶瑩剔透的雞尾酒已被擺到麵前。吳平凡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既酸又澀,不覺皺起眉頭。但見夏雪在旁邊不住地點頭稱好,心裏便忍不住嘀咕起來:你到底是真的品出了酒香還是裝腔作勢?

喝了一陣雞尾酒,又吃了幾口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前菜,便有服務生上前招呼兩人說桌子已經準備好,他們可以在任何方便的時間開始用餐。

吳平凡抓起桌上的酒杯想要一飲而盡,被夏雪攔住了:“不用急不用急,這可不是趕集買菜,不用做什麽都跟衝鋒陷陣似的。”

待兩個人坐到正式餐桌上時,服務生便麵帶微笑自我介紹道:“我的名字叫鮑爾,今天很榮幸能為你們服務。請問你們現在的胃口怎麽樣,可以開始用餐了嗎?”

見夏雪和吳平凡都點了頭,鮑爾便說:“好,那我們就開始。”說完便離開了。

吳平凡望著鮑爾的背影說:“他怎麽也不給我們菜單呢,不點菜他給我們上什麽呢?”

夏雪解釋道:“這家米其林餐廳的特別之處就在於菜肴是根據當天的蔬菜來設計,每天都不一樣,以便給顧客一個驚喜。要是事先把內容全讓顧客知道了,那你怎麽吃出個驚喜呢?”

吳平凡訥訥地點頭,不再說話,靜等驚喜的菜肴端上桌來。

不一會,兩隻粗瓷盤被擺在了吳平凡和夏雪的麵前。盤子如同兩隻大大的貝殼,邊上翹起,中間呈飽滿的弧度,表麵為質樸的凹凸,並不純潔的白色中點綴著稀疏且斑駁的褐色。食物擺在盤子當中,顏色卻與盤子極為相配:翠綠、暗黃、乳白,立體向上展開,如同造型藝術一般,彼此搭配得相得益彰、天衣無縫。吳平凡隻看出那翠綠生自於油炸過的葉子,其他食物根本認不出是什麽食材。他呆呆地對著盤子望了半天,最終感慨道:“這種藝術品,是給人看的還是給人吃的?”

夏雪吃吃地笑著說:“怎麽活脫脫一個劉姥姥呢?趕快吃吧,一會兒第二道菜就要來了。”

吳平凡用叉子叉起食物放進嘴裏,一股暗暗的幽香開始在舌尖回蕩。輕輕咬上去,竟能同時感到三種不同的力度:有的清脆,有的厚實,有的柔軟,富有層次的幽香呈放射狀在口腔中擴散,誘惑牙齒不斷追逐舌尖上的食物。在不斷的追逐中,更多的幽香被釋放出來,迫使牙齒開始新一輪愈加強烈的追逐。在相互的追逐中,食物在口腔中打了無數個滾兒,然後便悠然自得地進入食道,依舊散發著無盡的餘香。

“這是什麽材料啊,似乎有蘿卜和扇貝,可是又不像,咱們平時吃的東西,咬上去要麽嘎嘣脆,要麽軟綿綿,哪裏會產生這樣的口感啊!”

正感慨間,第二道菜被端上來了。依舊是精致的盤子,依舊是優美的造型。

吳平凡咽下一口口水說:“這菜好是好,可就是分量太少。那麽大一隻碟子,食物卻隻能蓋住一個底,這怎麽可能讓人吃飽呢?”

“別著急啊,”夏雪從口中輕輕取出叉子,在細細地品味了一番食物的味道之後開口說,“總共要上十一道菜呢,不怕喂不抱你。”

“十一道!”吳平凡吃了一驚,“古代皇帝吃飯大概也沒這個標準,太奢侈,太奢侈!”

菜肴被一道道地端上來,每一道都各具特色,每一道都別有洞天。這些菜肴,彼此毫不雷同,各有各的獨特造型,各有各的色彩搭配:有的豪邁奔放,如江河一瀉千裏;有的細膩婉約,如綠葉間花瓣的嬌貴;有的熱情浪漫,如傍晚彩霞紅透天邊;有的孤傲冷僻,如耀眼的星光閃爍於浩渺秋夜。口感和味覺的搭配更是錯落有致:略覺滑膩之後必然清淡怡然,溫熱之後是恰到好處的涼爽貼心,咀嚼稍感費力便上來了酸辣開胃的柚子汁。這一切在節奏上都掌握得無比精準,像是讓人的情緒跟隨著舌尖展開了一次遠足旅行,每到一處風景點,都讓人忍不住停足佇立,流連忘返。

正在對食物讚不絕口之際,忽見鮑爾端來了一隻盛有巨大麵包的木盒,那麵包被烤得焦黃,當中被攔腰切過一刀。鮑爾揭開麵包的上半部,啊,裏麵竟然包著一隻白白嫩嫩的整雞!鮑爾將雞湯倒入兩隻碟內,又將半個麵包留在桌上,然後就將雞原封不動地端走了。

吳平凡感覺納悶:這雞怎麽就不讓咱吃呢?先不理會那些,拿起麵包蘸上雞湯。被烤得鬆軟充氣的麵包在口腔中像是春天裏剛剛被曬透的棉絮被子,撫慰熨貼,將吳平凡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言語哽咽。

隻見鮑爾又端來了兩隻小碟子,裏麵各盛一塊用綠葉遮蓋著的雞胸肉。雞胸肉咬上去溫度適宜、滑嫩鮮美。吳平凡吃著吃著忽然覺醒:“那麽大一隻雞就取了兩片雞胸肉給我們吃,其他的肉呢,難道就白白被他們飽了私囊了不成?”

夏雪責怪他道:“別老抱怨好不好,這裏是米其林餐廳,廚師當然隻能給你吃最精華的部分了。”

吳平凡依然憤憤地說:”可是雞的腸子、肚子、外帶心肝肺,都是我的最愛呀,他們怎麽能這樣不經我的同意就擅自將它們處理掉了呢?“

“美國人是不吃動物的內髒的。”

“誰說的,我見過在中餐館吃中餐的老外,專點那道名叫‘五更腸旺’的菜,吃得那叫一個歡!”

“入鄉隨俗,你現在在美式餐館,就得遵從這裏的習俗。”

菜一道一道地上來,一道一道地被消化。最後, 鮑爾拿來了由主廚親自手寫的賬單。

“很貴吧”?吳平凡有些不安地問。

“還行,兩百多。”夏雪不動聲色地回答。

吳平凡一皺眉頭:“真夠貴的,叫我看,還不如去吃那自助韓國烤肉,二十多元一個人,想吃多少吃多少。”

夏雪不滿地說:“別老這麽上不了台麵好不好?”

吳平凡卻不理會夏雪的勸誡,隻顧盯住那賬單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越看越覺得蹊蹺,最後終於忍不住問:“你說兩百多,是總共兩百多還是一個人兩百多?”

夏雪平靜地回答:“一個人兩百二十五。如果喝酒一個人要再加兩百二十五。咱們今天沒喝酒,花銷省了一半。”

“什麽什麽?!”吳平凡瞪大了眼睛計算著:“一個人兩百二十五,兩個人就要四百五,再加上小費,這頓飯要吃五百多!!!你真是瘋―――”要不是周圍還有其他在用餐的顧客,吳平凡幾乎要大叫起來了。

飯吃完了,而吳平凡的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思前想後不是滋味。雖然餐館裏的人都堆起笑臉極有禮貌地送行,歡迎他們再次光臨,可吳平凡卻一直繃著臉,直到上了車,滿心依然充滿了絕望的情緒。

汽車在寧靜的夜色中輕快地行駛。為了轉移吳平凡的思想,夏雪便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想女兒了嗎?”

“唉!”吳平凡長歎一聲,依舊不言不語,潛意識中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活中好像少了些什麽似的。他想起平日女兒在家的情形,晚餐吃的都是些再平常不過的家常菜:清炒土豆絲、西紅柿雞蛋、幹煸四季豆、麻婆豆腐……女兒喜歡吃辣,因而餐桌上總是擺著一瓶“老幹媽”辣醬。或吃麵,或米飯,每頓都是吃得有滋有味。倒也奇怪,就這幾樣菜翻來覆去,每天都能吃得異常香甜。當初覺得吃飯是一件極尋常的事情,可如今想起來,卻能令人如此回味無窮。

“當時隻道是尋常啊……”吳平凡喃喃自語。

夏雪頗為吃驚地說道:“這是古人思念戀人所做的詩句啊,怎麽,想女兒想到這種地步了?”

吳平凡解釋說:“我隻是想,咱們吃這麽豪華的一頓大餐,竟然沒有帶上女兒,是不是有點兒不妥?”

夏雪不以為然地說:“是啊,很多老中的家庭都是以孩子為中心的。不過我認為,雖然這樣做無可厚非,但是孩子不應該成為父母的全部,因為這樣做,隻會給父母的生活戴上枷鎖。父母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應該有自己的一份天地,所以偶爾偷閑出來奢華一回,也是情理之中之事。你不這樣認為嗎?”

吳平凡並不正麵回答,而是換了個話題說:“夏雪,你以前在學校裏不是合唱團的主唱歌手嗎?現在,何不就以這車窗外的夜色為背景,唱上一曲?”

夏雪並不推辭,吳平凡話音還沒落,歌聲已經飛揚開了:

不知道你現在好不好

是不是也一樣沒煩惱

像個孩子似的神情忘不掉

你的笑對我一生很重要

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偶而是不是也感覺有些老

像個大人般的戀愛有時心情糟

請你相信我在你身邊別忘了

隻要你過得比我好,過得比我好

什麽事都難不倒,所有快樂在你身邊圍繞

隻要你過得比我好,過得比我好

什麽事都難不倒,一直到老……

吳平凡心中好生差異,暗自感歎自己從來不知道夏雪的歌竟然唱得如此甜美。他心想,有這樣一副好嗓子,幹嗎不去大江南北巡回演出而非得在矽穀這毫無文藝氣息的地方當一介碼農呢?

天上的月,皎潔異常。那些如同鑽石般耀眼的星星,不甘寂寞地在天幕上競相發出熠熠的光輝。車燈刺破濃濃的黑夜,輕快地向前駛去。在無意間,夏雪的歌聲透過車窗的縫隙,如同春天的落花一般飄灑在曲曲彎彎的山路上。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