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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越堅挺中產階級越疲軟

(2013-08-31 13:20:38) 下一個
——一個中產階級24小時的榮辱興衰

高中ELA老師力推《等待》,於是開始認識哈金。同時讀的還有賽珍珠的《大地》和蔡美兒的《虎媽戰歌》,三本一起看,時間空間和敘事都八杆子打不著,這個突兀和驚乍讓我覺得非常有戲劇感。 

《等待》和《大地》這兩本書的厚重不用多說,我要說的是,與在美國隻生活10幾年的中國人用英文寫作並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美國文學界最高榮譽)和福克納筆會獎相比,美國人在中國生活40多年後寫成的英文作品獲得諾貝爾獎似乎並不算什麽了。 

想像一個土生土長的美國人29歲來到中國,43歲用中文寫出一部獲得了茅盾文學獎的長篇,這是怎樣的一個人?這是什麽性質的一個事件? 

哈金“自學成才的事跡”,把我對自己的認識一個巴掌煽回到幼兒園。我們老中總是說自己來美國太晚,沒有《大地》依托,語言不可能達到母語水平,因此不可能在美國公司裏做到高層,隻有走技術路在中產階級混混,過過知足常樂的生活——這聽起來怎麽像一灘死水啊? 

唯一可以激起死水微瀾的就是《等待》孩子出人頭地。我們自己不用功但是可以把功夫都用在折磨孩子身上,像《虎媽》那樣把孩子往死裏整。 

按照《異類》作者馬爾科姆格拉德威爾的1萬小時理論,哈金這14年(85年抵美,99年出書)每天至少保證英文寫作2小時左右。這聽起來似乎也不難啊。可是我們的時間都用在哪裏了呢?為什麽十幾年後英文水平兌換起來嚴格來講也不過小學二年級?如果有一個“Is your English better than Kindergartener?”的節目,那結果就更不堪設想了。 

人民幣越堅挺,我們的英語水平越疲軟。
 

哈金就住在隔壁的城市,我離他越近越覺得自慚形穢。於是我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覺,覺得自己非常不成功。
 
人比人氣死人,但要看和誰比。 

第二天一早起來,太陽照樣升起,我還是原來的我,看看自己住的大房子吃的安全食品以及日曆上的旅行計劃,再想想國內小學同學剛剛從鎮裏郵局下崗,我整個人又飄乎乎了,覺得我那個1萬小時還是好好用在享受生活和由虛榮帶來的優越感吧。
隻要不失業和生病,我們現在的生活和國內(普通老百姓,至少同一階層)相比不是相對而是絕對地好。

可是讀讀《The Haves and Have-Nots》你就知道了,我們的優越不是因為自己多“有本事”,而是因為我們跳到了“有本事”的國家,美國工業化發達了這麽久,使得我們隻是一個漂洋過海,就順利完成了“轉身”和“升級”。在美國,我們隻是無私地把青春獻給《等待》,之後拿到身份就坐享這麽多年“革命烈士”“前仆後繼”打下的美國江山了。我們真的沒有做什麽,我們真的沒有真正地努力過。 

可是哈金不一樣,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不是等待來的。(好笑的是他的聲名卻還是離不開《等待》。) 

這一天24小時內我經曆了更年期的陣痛,臉上忽冷忽熱,脾氣一會兒平靜一會兒煩躁。我把自己和不同的人比來比去,一會兒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一會覺得自己非常不爭氣。結果累得要死,我開始替這些參照物抱不平,人家要麽不認識你要麽和你早斷了來往,怎麽就招惹你了? 

於是我希望自己隱居山林,與山水花鳥作伴,說不定與世無爭了的時候,心安、神定、氣平,我真的可以掌握另一種語言(鳥語?),同時可以寫出什麽驚世之作?

但是我離不開現在的這些誘惑啊,甚至虎媽的行為方式都對我是一種誘惑,浴火重生、鳳凰涅盤、脫胎換骨,這些是不是都更容易在下一代實現?如果下一代不行,就下下一代好了。

其實哈金在成為天才之前也不是天才,他做過餐館、清潔工還有更夫。

哈金是不是別的路走不通了才走了今天寫作和教書的道路?如果他接手了一個餐館成了老板,如果他轉行做IT並成為高級程序員,如果他開了一家翻譯公司或者做起中美旅遊文化交流甚至“人口”買賣,我們還能看得到這麽多震撼人心的作品嗎?我們還能見證奇跡嗎?

我不知道哈金是因為生計還是理想才堅持到今天。我隻知道一個人若有誌向並努力奮鬥堅持不懈,多大年紀都不晚。

——僅以此文獻給被美國舒適生活“折磨”或者“按摩”得(快要)麻木了的中國移民精英中產階級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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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世界 回複 悄悄話 一個人太中國了,活著就累。是不是?

你可以離開中國,但是沒辦法讓中國離開你。這是多數新移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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