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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尋桂殿》—綠洲城

(2021-01-06 02:34:51) 下一個

綠洲城

 

東方剛呈現出一道金色的霞光,在無邊無際的巴丹潔林大漠裏,一個小甲殼蟲似的黑點,顛顛簸簸地朝沙漠深處駛去。這是一輛吉普車,車上坐著四個雲南大學中文係的學生,他們利用暑假的時間來大漠中尋找絲綢之路上的古跡。今天運氣真好,一早就搭上了一輛去黑城的吉普車。

三個男生興奮地談論著一千多年前在那裏發生的戰爭,韋維無聊地將頭轉開,看著窗外那越來越高的沙丘。這茫茫無邊的沙海讓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煩燥,找不到一丁點寫作的靈感。林非將一個又幹又硬顏色發黑的麵餅遞給她說:“韋維,吃點東西吧!今天要趕到黑城才能吃到米飯了。”韋維依然看著窗外冷冷地回答:“不吃,不想吃,看看就倒胃口!”

林非很後悔不該將這個嬌嫩的女友帶到大漠上來。韋維原想去天堂似的蘇杭尋找靈感,卻被他哄騙來這粗獷的大漠上,加入他們的乞丐旅遊團。

“唉……”他長長歎了口氣。

黃震看了看他倆說:“韋維,別生氣了,既來之,則安之。又沒要你長住大漠,你也該為他犧牲一次了。次次都是他為你犧牲,這不公平嘛!”韋維回過頭來說:“什麽公平,不公平的,難道我這個假期就這麽荒廢了嗎?”

德明說:“韋維,我打賭。到了黑城你的靈感立馬就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我靈感來不來?”韋維沒好氣地說。

德明說:“眾人隻知道曆史上那場有名的戰爭。還不知道名叫哈日巴特爾的黑將軍和他夫人的故事。他夫人可是大漠上著名的美人紅石榴。據說他們的相逢與相愛都是奇跡。城將陷落,將軍無法將她帶出去,就將她和八車珍寶藏在一口深井裏。自己突圍出去了。”韋維關心地問:“將軍突圍後生死如何?藏在深井中的夫人是否得救了?”啟順聳聳肩膀說:“誰知道呢?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開車的老司機接口說:“幾百年來,黑城被無數尋寶的人挖得到處是深坑。可那井在哪兒呢?至今還是個解不開的謎。還有一片長40公裏寬25公裏的地域,人稱‘幽隱神秘的黑沙包’。據說在沙包下埋藏著一個古老的屯田區和居民區。沙包連綿不斷,神秘莫測,連最有經驗的牧民,深入其中也有迷路的危險。”

韋維興趣來了,抓過男朋友手中的麵餅啃了兩口說:“說不定到了黑城我的靈感真的就來了!”

車像小甲殼蟲在沙漠裏爬了幾小時後,近正午了,司機正想將車停下來讓大家休息。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一層深褐色的沙霧,迅速地飄過來。沙霧中像是站著一個衝出魔瓶即將現形的頂天立地的魔鬼,正打著旋轉,疾速地向他們撲過來。“快下車!黑風暴來了!快找低矮的沙丘伏下來!”老司機大聲叫喊。

林非拉著韋維朝低矮的沙丘跑去,腳下的黃沙像河流似地流動起來。一陣疾風將韋維卷走了,林非想衝過去拉她,但連腳都提不起來。

“快撲下!”身後的黃鎮一下將他撲倒在地。四周一下沉入黑夜,在“轟隆隆”的震耳呼嘯聲中,隻有風和沙在狂舞,人像沉入沙海中一樣難以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風勢漸弱。原來那驚濤駭浪般跌宕起伏的的沙山不見了,韋維也失蹤了。

今夜的黑城熱鬧極了,人們都趕到城東去看埋在深井裏一千多年的珍寶。全城議論紛紛,都在談論此事。

隻有林非他們三人呆在旅店中,林非像死了似地躺在床上,黃鎮和啟順不停地給韋維發送短信。

“嘟,嘟……”林非的手機響了。他坐起來,一把抓過手機。其餘的兩人緊張地看著他。

“韋維你現在在哪裏?”“我現在在昆明的家裏,和露露玩呢?”“什麽?在昆明?……”“露露,叫兩聲給他聽聽。”那邊傳來熟悉的狗叫聲。林非激動地說:“你是咋個回昆明去的?就是會飛,也飛不回去啊!”

韋維在電話裏得意地說:“這可要考考你們的猜功了,等你們回昆明後我再細細講給你們聽。我提供一條線索,埋在黑城的寶珠今天中午被挖出來了。挖出寶珠的人是個穿破爛衣服的叫花子,告訴你們一個驚人的消息,此人就是黑將軍本人……”

要證實寶珠是誰挖出來的,並不難,你走到街上一問,馬上就有人告訴你挖出珠寶的是一個穿黑衣服的叫花子。但一轉眼的功夫,人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這種怪事在大漠上多著呢,人們早己見慣不驚了。

以後的日子裏,他們一閑下來就猜韋維是怎樣回到昆明的。啟順說:“她是不是被那股黑風暴卷回去的?”“那風勢不可能持續到昆明。”“她會不會遇到一架正好飛回昆明的直升飛機,將她救了?”“但與一千多年前的黑將軍有什麽關係呢?”他們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也沒找著答案。

回到昆明一下飛機,他們就打的直奔韋維家。韋維在客廳裏接待他們,她穿著件洋紅色薄毛衣,拖著雙乳白色涼鞋,好像比從前更美了。從前她的臉色總是蒼白的,現在卻白裏泛出紅光。

林非將身上的背包放下就急著問:“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大風一起就將你刮飛了。”

韋維一邊為他們泡茶,同時又端出一盤水果來,笑眯眯地說:“我那天所遇到的事情不是人能夠猜想出來的。”

接著她詳細地講述了那天所發生的事:

“那天林非拖著我朝那低矮的小沙丘跑去,我的鞋陷進了沙坑裏。我正彎腰拔鞋,一陣狂風將我刮得滾到離你們不遠的沙丘後。我掙紮著爬起來朝你們走去。一看,媽呀!那股黑風暴正頂天立地朝我撲過來!我忙爬在地上。那怪物隆隆地嚎叫著,將我卷了起來。我像隻螞蟻在風沙中旋轉,腳沾不著地麵,手抓不到任何東西。鼻子裏全是沙子透不過氣來,我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死在黑風暴的肚子裏。

但當我醒過來的時候,風暴已經過去了。天陰沉沉的,大漠裏死一般的寂靜,聽不到一聲蟲鳴,聽不到一聲鳥叫。我坐起來,赫然發現在離我十步遠的地方站立著一幢兩層樓的簡陋木屋。門窗緊閉,悄無一人。

我坐在沙上以為自己眼睛發花,或者是在做夢。這空曠而寧靜的大漠裏怎麽會有木樓呢?

咚的一聲弦響,木樓上傳來了一陣輕柔的吉他聲。一個男子低沉而又深情地唱起了《草原之夜》來:

“美麗的夜色多沉靜,

大漠上隻留下我的琴聲。

想給遠方的姑娘寫封信,

可是沒有郵遞員來傳遞。

等待呀!等待,

等到大漠裏長出了綠樹,

等到大漠裏建起了高樓。

姑娘就會來伴我的琴聲,……”

我當時高興極了,想不到這寂靜無光,沒有一點人氣息的小木樓裏竟然還住著人。我忙走上前去敲門。琴聲和歌聲戛然斷了。

我大聲問:‘屋裏有人嗎?’四周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我慌亂起來,從簡陋的門縫朝裏看,裏麵光線幽暗,地上堆著些東西。仔細一看,差點嚇死我了,那是幾具血肉模糊的男屍!我忙著逃離,腳軟得像棉花做的。

還未逃到我原來躺的地方,身後的門嘩的一聲被拉開了。屋裏走出一個大約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來。他抬著頭,兩眼直愣愣地看著灰黑色的天空,雙手張開。他下穿一條綠色軍褲,上穿一件白襯衣,胸前全是鮮血,一看就是個死人。

我嚇得捂住嘴,生怕自己尖叫起來驚動了他。他將頭緩緩移平,用一雙死去的,毫無生氣的眼睛呆呆地看著我。突然柔情似水地說:‘可兒,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整整三十年了,我知道你會來的,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想不到死人竟會開口說話,嚇得尖聲怪叫起來:‘不,不,我不是可兒!我從未見過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我轉身就跑,沙陷住了我的腳。我吃力地從沙裏拔出腳來,踉踉蹌蹌地逃離這棟可怕的小木樓。

後麵傳來絕望地慘叫:‘快!快!快幫我捉住她!我不想再等三十年了!’身後傳來一片臨死前的喘息聲,沉重得令人窒息。我回頭一看,差點昏倒:有四五個缺手斷腳的男空軍和兩個穿著豔麗的桃紅色麗紗的女骷髏追了上來,將我團團圍住。

一個女骷髏伸出白骨崢崢的手來拉我說:‘可兒別生氣,那天小首長本要帶你來的。但不知你跑到哪裏去了,他沒辦法,隻好自己走了。”我抱著手慘叫:‘別碰我!別碰我!……’

‘別碰她,別嚇壞了她。’那男子機器人似地走過來,鮮血從他心口的洞裏噴了出來,染紅了我的外套,口裏朗朗說道:‘可兒,請不要再離開我了……’

他張開雙手要來抱我,我驚恐萬狀地朝著灰暗的天空慘叫一聲:‘上帝呀!救救我。’空中一聲響雷在我頭頂上炸開,將我震昏過去。

我再次醒過來,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原來的地方,十步之外,那棟小木樓屹立在原地。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個噩夢,但衣服上的血跡未幹,還有刺鼻的腥味。

這次我不管剛才發生的是夢還是真,都不敢再去敲門了。我慌忙拿出手機來打,但手機失靈了。看看手腕上的指南針,不管朝那個方向都是西經45度。我隻好看看天光,估計著方向朝東走,盡快地逃離這棟可怕的小樓。

我翻過一座小沙丘,身後的木樓裏又轉來了深沉柔情的歌聲:

‘美麗的夜色多沉靜,

大漠上隻留下我的琴聲……’

那首優美的歌曲,現在聽起來鬼氣森森的,我盡快地向前走去。

‘可兒!不要離開我!我等你整整三十年了……’我又翻過了一座小沙丘,聽到身後有人在慘叫,回頭一看那五男二女排成一條直線朝我走來。我嚇得渾身顫抖,腿都軟了,提都提不起來。

我放聲大哭,忽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了渾雄有力的歌聲:

‘女孩你大膽地往前走喲!

莫回呀頭——

通天的道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十九喲!

快,快走……’

聽見歌聲,我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腳步也輕快了,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長時間,厚厚的雲層散盡了。天藍得清澈透明,沙地上出現了一簇簇綠茸茸的駱駝草。看見綠色,就像看見了生命和希望,我又活了過來,有了思維。

翻過一座沙丘,前麵出現了一片金燦燦的胡楊林,如詩如畫。我好像看見了飛雪和木婉清宛如兩隻紅蝴蝶在飛旋的黃葉中輕盈穿梭。就在我一眨眼睛的功夫,我看到林中出現一個高大的男人。頭發披到肩上,黑色的衣服又破又爛,是個叫花子。他沒有回頭,我遠遠地跟著他。

穿出胡楊林,可把我驚呆了。一個綠波蕩漾的大湖擋住去路。湖裏飄著些白色、桃紅色和粉紅色的荷花。幾個青年女子劃著一張小船,在荷花中穿來穿去地摘荷花。湖對麵的綠樹叢中,一幢棟粉白色、淡黃色、淡紅色的小別墅隱約可見。

那叫花子回過頭來對我說:‘女孩,一路上我都不敢讓你見到我,怕嚇著你。你先洗個澡吧,你穿著這套血腥的衣服是進不了“綠洲城”的。’

我忙著說:‘謝謝你了,師傅!那唱歌的人就是你吧?’

他點點頭:‘嗯,是的。我到黑城去,今天是那八車珍寶在世上重現的日子恰好從你遇難的那裏路過,收到太清的信息,叫我帶你回來。’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太清?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見麵你就知道了。紅影,紅影,太清家來人了,你帶她去換換衣服吧。’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將小船劃過來說:‘鐵劍你這付樣子,好嚇人哪!我可不渡你過去。’

男子笑著說:‘我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什麽時候坐過你的船?去吧,去吧,我在對麵等你們。’

那少女極秀氣,皮膚白膩如奶酪。我還真沒見過大漠上哪個女子的皮膚有這麽好。她的船頭放著個深藍色的大瓷花瓶,裏麵插滿了荷花。她立在船頭,用撐竿輕輕一點,小船載著我飛進一片蘆葦叢中。蘆葦間還開著些不知名的淡黃色小花。我站在涼涼的水中,腳下是光滑的卵石。

這是什麽地方?簡直就是世外仙境!

洗完澡後精神煥發,少女將我拉上小船,提著一套用荷花瓣做成的裙子讓我穿。

‘這,這不是在做夢吧!這種裙子也能穿?’

‘穿上吧,你穿著那套有血的衣服是進不了綠洲城的。’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粉色的荷花裙和一雙藕做成的涼鞋穿上,它們一上身,就成了真正的裙和鞋,隻是荷花的清香還在。我明白了,這個‘綠洲城’不是旅遊圖上的那個‘綠洲城’。想不到我會來到仙境中,我興奮極了,有一千個問題要問。但卻不知從何問起,隻會傻傻地笑。

鐵劍在湖對麵等我,他已經換了一套深藍色西裝。看上去隻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很像劉德華。

我們順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小路走進綠洲城。這一次我忙著問他:‘你就是漢武帝時駐守黑城的那位黑將軍吧?’

‘是的。’

‘請問你突圍後是怎樣來到綠洲城的?’

‘我和太太本來就住在綠洲城,我們是被上帝派到那裏工作的。’

‘那太清也是上帝派到人間工作的嗎?’

‘不是,太清是因為犯了小錯被貶到人間去,由白石去將她找回來的。’

我和鐵劍說話時,眼睛可沒有閑著,綠洲城裏無比地幽美安寧,完全沒有車馬的喧嘩聲。路兩旁是一幢棟小別墅,排列整齊,沒有圍牆和柵欄,別墅與別墅之間是一片片的花園、草地或樹林。在一個牡丹花園裏,幾個女子坐在草地上吹簫、彈琴,一隻火鳳凰銜著一大朵白牡丹,在她們身邊飛舞。

幾個男女和幾隻黑猩猩在一個網球場上打網球。小樹林裏一個穿白T恤衫的男子正在刷洗一頭大象。綠草地上,一個女子懷中抱著隻小獅子,頭枕著一隻母獅睡覺。

我仔細觀察後發現,綠洲城裏的人都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全是俊男美女。真讓人羨慕死了。

我突然想起來,上個世紀,英國一位旅行家也到過沙漠裏的一個城市,不知是不是綠洲城。他帶了幾塊石頭出去,想不到都是鑽石。現在其中一顆還鑲在女皇王冠上呢!

我四處張望,看見不遠的百合花叢下有兩塊卵石。我跑過去拾起來一看,是兩塊瑪瑙石,上麵有天然風景畫。深藍色的那塊有個白色窗,窗前有一男一女的身影,女的穿火紅色裙子,男的穿黑色衣服。綠色那塊上麵是一片綠水,有幾根蘆葦。蘆葦根下蹲著一隻鼓著嘴瞪著眼睛的綠青蛙。我喜歡地拿在手上不停地看,貪婪地四處張望,還想多拾幾塊。鐵劍說:“快走吧,你拿不了那麽多,你看,一路都是。”

我睜大眼睛一看:‘哇!’腳下那色彩斑斕的道路,全是用有各種天然畫的瑪瑙石鋪成。我真想撲到地上一塊一塊的細細欣賞。但鐵劍已經走遠了,我不得不去追他。

我們經過一幢棟別墅,來到一幢乳白色的別墅前,看見一隻小毛猴提著個大花籃,籃子裏裝著些鮮花。鐵劍說:‘猴兒,有紅玫瑰嗎?給我太太一朵,等會兒我們要到東海去。’小猴吱吱叫著,拿了一朵紅玫瑰給他。

鐵劍按按門鈴,一個穿銀白色鏤花禮服,帶長吊墜子耳環的女子,開開門說:‘鐵劍,謝謝你將韋維送來。’‘不用謝,我回去了。咱們一會見。’

一看見那女子,我馬上就認出她是誰了。她是媽媽的大姐,我在我外婆家的‘全家福’上見過她。媽媽家從前住在南華街,她家五姊妹是昆明市有名的五朵金花,這個大姐是她們中最美的一個。她大學畢業後卻找了一個在‘黃瓜營’種菜的青年農民。

那個農村青年,除了一間破草屋外,一無所有。她的同學們不是在省裏就是在市裏工作,隻有她嫁了個農民不說,還經常挑著菜去‘螺螄灣’叫賣。我外公外婆氣得和她斷絕了來往。

幾年後,我外婆氣消了,去看他們。但除了那間破茅屋還在,人卻不在了。問村子裏的人,沒有一人知道他們到哪裏去了,我外婆後悔得差點撞牆。

現在媽媽都長白頭發了,她卻還比我年青。我一時不知怎樣叫她,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對我說:‘你就叫我太清吧。’

她一邊將我帶進客廳,一邊說:‘今天你在沙漠裏叫的那聲“上帝呀!救救我。”響得連我們這裏都聽見了,所以我請鐵劍將你帶來這裏避一避。’

‘那男子是誰?他“可兒”“可兒”地叫我。差點將我嚇死。’

‘他是個飛機失事後摔死在大漠上的軍人,因為你長得極像他的女友,所以他認錯了人,想將你留在大漠上。’

‘謝謝上帝,救我逃出他們的魔掌。’

我姨父白石端出一杯茶和一碟水果來,他長著一對黑色的劍眉,配著細長的眼睛,完全就是《笑傲江湖》中的令狐衝。

我一邊吃葡萄,一邊回答姨媽的問題,她問了我外婆家的所有情況。

門外響起了優美的音樂聲,有人敲門:“太清、白石,座騎來了,咱們走吧。”

姨夫站起來說:“韋維,我們要去東海方丈參加宴會,我送你回昆明吧!你不能再呆在大漠中了,那群軍人正到處找你呢!”

姨媽將我吃剩的半個小西瓜包好,遞給我說:‘韋維,你不屬於綠洲城的人,不能在此久留。這瓜你帶回去吧。’她又一次猜出,我想在這裏多呆幾天。

我們開門出去,看見七八個男女,女的騎著鳳凰、白鶴、青鳥……,男的騎著大象、獅子、老虎……,慢慢地升上天空,在天空中幻成一朵朵白雲、紅雲、五彩雲,慢慢地飄走了。

姨媽站在一隻白鷺身邊和我擁抱,說:‘再見了,韋維。代我向家人問好。’

我忙著問她:‘姨媽,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呢?’

姨媽笑著說:‘你既然有緣進入綠洲城,可見根基不淺。你好好學習《聖經》吧,說不定我們後會有期。你閉上眼睛讓白石帶你回去吧。’

姨夫穿著白色運動服,披著白披風,英俊得跟超人似的。他拉著我飄飄然飛了起來,睡意向我襲來,我的眼皮垂了下來。隻聽見耳邊風聲呼呼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姨夫在我耳邊說:‘韋維,到家了!’我趕快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站在小區的草坪上。看看四周沒一個人影,我忙抬頭看天,滿天星鬥閃爍。一顆璀璨耀眼的流星在我頭上劃過……”

韋維講完此事後,三個男孩一副似信非信的樣子。林非說:“韋維將你的證據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韋維將準備好的一藍一綠兩塊有天然圖畫的瑪瑙石,和半個紅心綠皮黑子的小西瓜放在桌子上說:“我到家以後,取出小西瓜一看,這瓜變成了翡翠。你們見過這樣的翡翠瓜嗎?”

三個男孩你傳給我,我傳給你地看了一會。啟順說:“我見過有天然畫的瑪瑙,像這小西瓜似的翡翠也一定會有的。”

黃鎮笑著說:“韋維別編故事了,你就老實地告訴我們,你是怎樣回來的。”

韋維跺著腳說:“你倆不信我說的,林非可為我作證,我是一個從不撒謊的人。你說是嗎?”

林非笑著說:“不是我們不相信你,是你的故事太離奇了,怎能叫我們相信?”

韋維氣得抓住頭發直瞪眼睛,想不出更多證據來證明綠洲城的存在。

“有了。”她突然笑了起來說:“你們見過人世間有這樣的鞋嗎?”

說著她將一隻乳白色的高跟涼鞋脫下來,那鞋馬上變成了一段挖空了的藕,質地堅如石,冷如冰。三個男孩看傻了,這一次再也無法解釋,鞋子怎麽會變成了石藕?

韋維大笑說:“這次暑假我收獲最大,不但去了綠洲城,還治好了我外婆多年來的心病。”

注:韋維是《桃花小鎮》等故事中浦盈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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