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9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締造者毛澤東主席去世。
一星期之後(9月16日),《兩報一刊》發表了題為《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社論。全文2000多字,最引人注目的一句話是“毛主席囑咐我們:‘按既定方針辦’”。“按既定方針辦”是黑體字,用意明現,是毛澤東的原話。“四人幫”控製著輿論大權,就順理成章對“既定方針”擁有解釋大權。國家主席,國務院總理華國鋒10月2日指出了“按既定方針辦”的錯誤,並批示停止使用。然而《光明日報》卻違禁於10月4日刊登了《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的大塊文章。這些看似玩弄文字過招實為奪權和反奪權的激烈鬥爭。
事實上,這個鬥爭在毛澤東去世前後一直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黨中央派以華國鋒、葉劍英和李先念為首(簡稱“華派”)。“華派”粉碎“四人幫”的方案原定為“先法治人,以快打慢”,箭已上弦。《光明日報》文章的發表使得“華派”感到“這是公開向黨中央挑戰(華國鋒語)”,是發起奪權的號召。
於是,“先法治人”的方案迅速付諸實行。10月6日8時許,兵不血刃,“四人幫”個個束手就擒。逮捕他們的一個直接理由是:偽造毛主席臨終囑咐。毛主席說的是“照過去方針辦”,而非“按既定方針辦”。共6個字有3個不同。10月14日,中央公布了粉碎“四人幫”的消息。神州大地,舉國歡騰,慶祝勝利。
許多年過去了,人們仍在追問“按既定方針辦”的源頭究竟從何而來,毛澤東到底有沒有說過此話?
歸納起來,有三種說法。
1。係鈴論
發表在《今日名流》的文章《解秘:毛澤東遺囑》(2000年;作者:史鋒銳)是這樣說的。第一個使用“按既定方針辦”的人是華國鋒。時間是1976年7月30日晚。場合是在全國計劃工作座談會上。在場的還有王洪文,江青,吳德,紀登奎等。在這個座談會上,華國鋒先傳達了毛主席的一係列指示。然後說,毛主席最後指示我們“國內問題要注意。”還指示我們“按既定方針辦。”
文章還寫道,“四人幫”並沒有否定毛澤東說過“照過去方針辦”。張春橋在得知華國鋒開始不承認他自己說過的“按既定方針辦”後,便到汪東興那裏查閱了全國計劃工作座談會上華國鋒講話的原始稿。果然證實“按既定方針辦”是華國鋒講的。
解鈴還需係鈴人。
2。筆誤論
然而閻長貴、萇江的文章《所謂毛澤東臨終囑咐的真相》《黨史博覽》說“按既定方針辦”是會議記錄筆誤造成的。
文章說:在1976年7月至8月中共中央召開的全國計劃工作座談會期間,由於“四人幫”的破壞和搗亂,鬥爭很激烈,加之發生百年不遇的唐山大地震,會場亂哄哄。一天,華國鋒拿著陳斐章等人起草的稿子宣讀,中間離開稿子講了幾句話,內容即是傳達毛澤東的批示。華說,毛主席講:“不要著急”,“照過去方針辦”。在華國鋒停頓的時候,王洪文突然插話,還有“你辦事,我放心”呢。接著,華國鋒又把“你辦事,我放心”說了一遍。由於人多聽不清,擔任記錄的陳斐章隻聽清“不要著急”,至於什麽“方針辦”,沒聽清。情急中,陳斐章順連其意,寫成“按既定方針辦”。會後,陳斐章整理華國鋒講話稿,發現記錄與原話不一致,即請示當時的領導,也是組織和服務這次座談會的計委一位副主任核實,而他未核實就發文了。
評:如果這篇文章和《今日名流》的文章說的都是事實,更有可能的情況是華國鋒發現了講話稿子中的錯誤才離開了它。雖然華國鋒講的是“照過去方針辦”,但陳斐章最後還是按稿子上的原話記錄下來。
3。編造論
“按既定方針辦”是不是張春橋編造的毛澤東臨終囑咐?
王洪文後來接受審訊時是這樣交待的。在我的印象中,“按既定方針辦”這句話可能是張春橋加的。因為在這之前,他曾對我說過,他最後一次見到毛主席時,主席拉著他的手低聲說:“按既定方針辦”。到底有沒有這回事,我也不清楚。
張春橋最後見到毛澤東確有其事,時間是1976年9月5日,即毛澤東去世前的第4天。那麽這次會麵時毛澤東是否對張春橋說過“按既定方針辦”,還是張春橋編造了這句臨終囑咐?真實情況不得而知。沒有留下筆錄,又無旁證,等於口說無憑。
毛澤東手諭
據1976年12月17日《人民日報》編輯部文章,毛澤東對華國鋒說的確實是“照過去方針辦”。文章說:“4月30日,毛主席會見外賓之後,華國鋒同誌向毛主席匯報了國內總的形勢好,有幾個省不大好的情況。毛主席當即給華國鋒同誌親筆寫了‘慢慢來,不要招(著)急’,‘照過去方針辦’,‘你辦事,我放心’”。
就這樣,中國曆史因為三個字而改變。
注:
兩報一刊:《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和《紅旗》雜誌
四人幫: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