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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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探案驚奇: 穿Missoni的女人(1)

(2011-07-06 11:16:10) 下一個

引子

初秋的陽光不冷不熱地灑在星雲廣場裏鋪設整齊的鵝卵石步行街上,廣場四周高低錯落的建築在這些街道上投下或長或短的影子,踩在這些影子上的,大部分是來往的行人,少部分是坐在街邊咖啡館喝咖啡的客人們。

“如果他絕情,我也不客氣!我米蓮不是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哈巴狗!”

米蓮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糖放得有點少,讓即使是喝慣了咖啡的她也不僅鄒了鄒眉。她撕開一小袋糖倒入咖啡,一邊用小勺輕輕地攪動,一邊若有所思地望著廣場對麵的什麽地方出神。她神情落寞,略微眯著眼,麵部曲線如同小提琴曲一般柔和而富於變化,額頭的幾縷頭發在微風中輕飄,如同淘氣的孩子,身上的一件純白 Missoni 真絲套衫上點墜著幾大塊設計精巧的黑色幾何圖案,套衫領口到脖子之間的光滑皮膚被一條非洲手工藝品項鏈隨意而不多不少地占據著空間。米蓮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著,在下午的陽光下,她的這個姿勢構成了一幅相當有攝影感的畫麵,至少對其它座位上的客人和對麵的女伴謝薔來說是如此。謝薔從米蓮身上收回目光,端起自己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那你有什麽打算?”

米蓮轉過頭,看了一眼謝薔歎了口氣:“明天周六,我和他約好了晚上見麵,我打算到時候跟他談清楚,問他倒底心裏怎麽想。無論如何,我跟了他三年,總得給我一個說法。”

“你應該比我了解林峰,他這人極好麵子,有些狠話一旦出口,即使心裏後悔也絕不再鬆口,所以,我勸你別衝動,想好了再談。”謝薔是米蓮在公司同事裏少數發展成了朋友的一個,而且謝薔不那麽情緒化,考慮事情細致周到,她的建議米蓮總能聽得進去。

米蓮點點頭,不再說話,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咖啡。過了一陣,她抬頭對謝薔說:“無論怎樣,倒時候我跟你打電話,幫我出出主意。”

1

 

謝薔和林峰站在市公安局的停屍房裏,他們麵前是一具平躺著的女屍。女屍的麵部、手掌手腕、腳踝等暴露的皮膚上有密密麻麻的灼傷痕跡,而且顯然屍體在水裏浸泡過不短的時間,皮膚腫脹變形,因此麵容幾乎無法辨認。女屍下身穿一件牛仔褲,腰帶上掛了一件小掛飾,是個金屬小鳥,鳥的一隻翅膀不見了。女屍上身穿著件純白Missoni真絲套衫。謝薔進門後隻看了一眼屍體,就捂起臉哭起來。林峰的表情倒還顯得鎮靜,不過不難看出他的鎮靜是強裝出來的,此刻他正用手揉著額頭,就象剛被誰打了一下腦袋。

“你們能認出來死者嗎?”問話的是市局刑警隊的刑警武濤,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謝薔用手絹擦了擦眼睛,深吸了口氣,試圖平靜下來:“是米蓮,我肯定。”

“可是死者的麵容並不容易辨認,你怎麽這麽肯定?”武濤盯著謝薔問到。

“這件衣服我認得,是她在上個月去日本買的,本來是Missoni為一個日本影星設計定做的,那影星不知道怎麽出意外死了,這件衣服被拍賣,別人都嫌不吉利,沒人買,米蓮不在乎那些,就買了下來,價錢還很便宜,當然,是相對這種檔次的衣服而言。這件套衫別說咱們巴鬆市,全國也找不出第二件來。”

謝薔停頓了一下,目光把女屍從頭到腳又掃了一遍:“臉型和發型也都像,牛仔褲不好說,不過我知道她有很多條各式各樣的牛仔褲,還借給我穿過,我記得她曾經借給我這樣的一條。”

武濤把臉轉向林峰:“你覺得呢?”

林峰停住手不再揉額頭,不置可否地說:“可能是她,我不知道。”

“什麽叫不知道?米蓮在你的公司工作了四年多,夠長了,你不覺得作為公司老總,你應該提供點比‘不知道’三個字更有價值的線索嗎?”從把謝薔林峰兩人領進市局大門的那一刻起,武濤不知道怎麽的就對林峰有些敵意,問話方式口氣就象是在詢問嫌疑犯。

林峰強壓住了想發火的衝動:“臉不好說,我隻能說,有七分象。不過這件衣服和鞋我肯定的確是米蓮的。”

“鞋?你對女下屬的鞋總是很關注嗎?”武濤語含譏諷。

林峰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於是不動聲色地掩蓋了過去:“上個月米蓮的高跟鞋被我辦公室的門給別斷了鞋幫,我就給她陪了一雙,就是這人腳上穿的那雙。”說著,林峰指了指女屍的腳。

從停屍房出來,謝薔和林峰各自被領進了一間屋子。

“林峰和米蓮除了上下級關係,還有沒有其他關係?”武濤從剛才林峰的掩飾中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

謝薔看了一眼武濤,沒說話,點點頭。

“是什麽關係?”

謝薔撇了一下嘴,略帶輕蔑地說:“這還用問嗎?能是什麽關係?”

“他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有三年了。”

“他們的關係最近有沒有什麽問題?”

謝薔沒說話,腦子裏象放電影一樣閃過星期五下午和米蓮一起喝咖啡的情景和米蓮說的那些話。真是個傻女人!她肯定是和林峰談甭了,一氣之下想對林峰做些怎麽樣,結果卻...

“他們最近是有點問題,米蓮覺得林峰想甩掉她,正在為這事和林峰鬧。”謝薔把星期五那天的事情詳細告訴了武濤,武濤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記。寫完,又問了一個問題:

“米蓮在本市有親人嗎?”

謝薔搖搖頭:“沒有。她家在外地,父母前兩年都去世了,隻有一個姑姑全家生活在國外。”

“你有米蓮的住址嗎?”

“有,她在清水街租了套公寓,地址我一會寫給你。”

在另一間屋子裏,林峰坐在長桌的一頭,有點緊張地盯著桌子另一頭的年輕警察,他名叫雷洪飛,和武濤同一年進刑警隊。

“你和米蓮交往幾年了?”雷洪飛開始發問。

林峰已經想到,另一間屋子裏的謝薔一定告訴了警察他和米蓮的關係,這事別說是謝薔,在整個公司裏也不是什麽秘密,弄不好她甚至知道自己和米蓮星期六晚上見麵的事。

“三年多。”

“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林峰遲疑了一下:“星期六晚上。”

“見了多長時間?”

“大約...五六個小時。”

“見麵地點?”

“我們先是在外麵吃了飯,轉了轉街,然後去了我在南河街的一個住處。”

雷洪飛起身離座,走到飲水機前,用一次性紙杯倒了杯水端回來:“見麵過程中有沒有發生爭執?”

林峰又遲疑了片刻:“拌了幾句嘴而已,算不上爭執。”

“是因為什麽事?”

林峰又開始揉額頭:“她知道我打算和她分手,有些衝動。”

雷洪飛以略微平緩的語氣說:“我們不想打聽你們之間的隱私,但是任何與破案有關係的內容我們必須了解,希望你理解。你和她當晚是否發生了性行為?”

林峰對這個問題倒是早有準備,因此回答得毫不遲疑:“是。”

“後來呢?”

“後來我一直在睡覺,睡得很沉,第二天一早才醒,醒來才發現她已經走了。”

“她什麽時候離開的?”

林峰搖搖頭:“這我不知道。”

雷洪飛一邊歸攏桌上的材料一邊說:“我們需要去你的那個住處采集證據,另外你需要提供你的DNA樣本,希望你配合。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在武濤和雷洪飛詢問各自的對象時,審訊室外間的監聽室裏坐著一個人。此人不到五十,短發平頭,寬額濃眉,臉龐棱角分明,麵部線條象木刻畫一般清晰有力,眯起眼睛看人的時候,神情如同獵槍準星後麵的獵手。穿件藍色襯衣,袖口卷起,露出肌肉結實的胳膊和手。他的一隻耳朵裏塞著個耳機,耳機連線的另一端連在桌上的一個電話會議常用的通話設備上,設備上有個紅燈在一閃一閃。通過它,這個人能同時聽到兩個房間內的談話,不過他的注意力似乎並沒完全在詢問上,在仔細地翻看完一堆從現場拍回來的照片後,他就開始在一張紙上畫一隻蜻蜓,不是那種在空中飛著或者在樹上停著的蜻蜓,而是在生物課本上才能見到的,被製成生物標本的蜻蜓。這人雖然畫得不怎麽好,但是畫得很熟練,顯然不是頭一次畫這種玩意兒。

詢問結束後,那人摘下耳機,按了一下通話設備上的一個按鈕,紅燈熄滅。不一會兒,武濤和雷洪飛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監聽室,武濤問:“宿頭兒,下麵該怎麽辦?”

宿山沒抬頭,一邊繼續描著蜻蜓的翅膀一邊吩咐著:“武子,你和技術科的小陳去一趟南河街和清水街,把林峰和米蓮的住處各掃一遍,要仔細;洪飛,你去一趟林峰的公司,采集他的DNA,另外在米蓮的辦公桌和用品裏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我去通知老何,可以開始屍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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