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縮的刀 （10）

回到局裏，兩人各守著一部電話，開始完成各自的指標。下午，兩人碰了個頭，整理了一下各自的資料，一起走進林克的辦公室，他們相信，林克將被他們發現的事實震住。

林克聽完兩人的匯報，吩咐譚鬆把收集到的情況匯總成文字材料，盡量詳細，然後自己來到杜建濤的辦公室，關起了門。一個小時後，杜建濤、林克、譚鬆、段飛四人走進了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趙國祉的辦公室。

林克之前已經向趙局作了些匯報，因此大家省了過門兒，直接開門見山。譚鬆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林克，林克接過來轉遞給杜建國：“杜隊，這是你的功勞，你來吧。”杜建國擺擺手：“還是你來吧，我隻是出個主意，具體情況你比我熟悉。”林克不再謙讓，打開文件夾，大致翻看了一下裏麵的材料，開始講述：

“趙局，我想您可能也已經聽說了這幾天網上到處傳播的謠言，就是杜隊和我之前跟您提到的，說什麽魔鬼預訂了西島酒店1208房間之類的話。經過初步調查，我們認為這很可能不是一起不負責任的造謠，或者說不僅僅是一起造謠，它的背後可能大有文章。杜隊最先發覺這件事有些異樣，我派小譚和小段去西島酒店了解了些情況。我們市的西島酒店於大約七個月前開始重新裝修整個頂層，裝修工程於兩個多月前完成，頂層重新開始營業。從開始營業直到今天，位於頂層的1208房間先後接待了二十三位客人。這二十三個人裏，有六個住了兩夜，其他的十七人都隻住了一夜。這十七個人裏，我們目前聯係了其中的十三個，他們每一個人在離開西島酒店8到12小時後，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身體不適，具體症狀有頭暈，行動不穩，腸胃不適，視力下降等等。症狀最輕的一人在臥床休息了半個小時後就完全康複，症狀最重的一個住進了醫院，經過治療，一天之後也康複出院。但是另外那六個人就沒這麽幸運了，其中五個已經死亡，另一個目前一切正常。這是死亡的五個人的有關信息。”說著，林克遞趙局一張紙，趙局看到紙上打印著這些內容：

 

吳堅，男，52歲，職業：終南市公安局副局長。入住時間：今年6月18號。死亡地點：終南市萬島酒店。死亡原因：洗澡時在浴缸裏意外溺水。屍檢結果：（暫無）。

韓望翼，男，54歲，職業：揚北市鋼鐵廠司機。入住時間：今年6月25號。死亡地點：揚北市風景區孤雲嶺。死亡原因：墜崖。屍檢結果：（暫無）。

顧子平，男，55歲，職業：潞州市蕉塘區文化館幹部。入住時間：今年7月3號。死亡地點：西島海灘。死亡原因：遊泳時意外溺水。屍檢結果：心髒麻痹症狀，溺水症狀，沒有檢測出酒精和致幻類毒品。

文敬東，男，27歲，職業：穆林市城建委幹部。入住時間：今年7月10號。死亡地點：穆林市文華路。死亡原因：交通事故。屍檢結果：（暫無）。

吳丹丹，女，26歲，職業：雲門晚報記者。入住時間：今年7月13號。死亡地點：西島公路橋。死亡原因：交通事故，死者駕車墜海，打撈出來後已經死亡。屍檢結果：車禍引起的碰撞外傷，有溺水症狀，胃和肺內沒有檢測出酒精和致幻類毒品。

 

等局長看完紙上的內容，林克繼續說：“這五個人的排列順序是按照他們入住的時間先後。我們初步推測，有可能1208房間內存在某種有害物質，對住客的身體有隱形的傷害。住的時間越長，傷害越嚴重，這能夠解釋為什麽隻住了一晚的客人均沒有生命危險，而住了兩晚的人幾乎都意外死亡。當然，這僅僅是一個初步推測，因為它無法解釋許多具體疑點，需要進一步調查。另外，1208房間冰箱裏的東西自從吳丹丹離開後就沒人動過，小譚和小段已經把它們全部拿回了局裏，技術科正在檢驗，看是否存在有毒物質。目前我們所掌握的就是這些。”

在林克講述的過程中，趙國祉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份名單，除了偶爾點點頭，一句話也說。等林克講完，趙國祉抬起頭，問到：“你們有什麽想法？”

林克看了一眼杜建國，說：“我們想立案偵察。”

趙國祉搖了搖頭：“部裏最近有個要求，按照這個要求，我們立案偵察的每個案子，必須要上報省廳備案，以便以後考核成績。這份名單上的死者裏，有幾位是國家幹部，有一個還有一定級別，還有一個媒體記者，而且關鍵是死者都來自外地城市，調查涉及到他們的案子必須要有充分的證據，而我們目前還僅僅是推測。如果此時立案，萬一沒查出什麽拿得出手的結果，不僅是丟我們新港市公安局的臉的問題，關鍵是弄不好會影響新港市的形象，市委陳書記又要指著鼻子罵咱們破壞新港市的投資環境了。”

大家一片沉默。趙國祉把手抱在胸前，思考了一分鍾，說到：“我看這樣吧，你們可以立個案，但不是立1208房間有毒的案，而是立吳丹丹一個人的意外死亡案。不要把攤子鋪大，我看隻要三個人就可以。派譚鬆去死者所在的幾個城市調查一下死者的情況，盡量詳細地了解死亡發生的具體情況。死者裏有一個有一定級別，我跟行政處打個招呼，讓他們派個同誌跟譚鬆一起去，這樣辦事會方便些；派段飛，另外再找一個人手，兩個人查西島這一攤，搞清楚是否存在有毒物質，有必要的話查一下裝修工程的承包方，總之盡可能詳盡。林克，這件事你來負責，杜隊要全力以赴調查那個槍案。大家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大家起身準備走。

“好，那就開始工作。譚鬆，你留一下，我還有些事情交代。”

其他人走出了辦公室，趙國祉示意譚鬆坐下。

“你去死者的城市調查，知道需要注意些什麽嗎？”

譚鬆略一思考：“盡量多地搜集情況。”

“還有呢？”

“注意保密。”

趙國祉點點頭：“沒錯，這點很重要。你去每座城市，不需要讓對方知道其他死者的任何情況，對方隻需要知道吳丹丹，和他們那座城市的死者的情況。記住，要靈活，在不違反紀律的前提下，見機行事。動身前多做準備，到時候你很可能需要從另外的渠道，包括非正常渠道了解情況，明白我的意思嗎？”

譚鬆點點頭：“趙局，你放心，我心裏有譜。”

“嗯，好，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