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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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縮的刀 (9)

(2011-04-29 18:11:5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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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鬆和段飛乘著西島酒店的電梯向上升,他們身邊站著陪同的酒店副經理胡奎。電梯在12層停下,胡奎領著二人來到1208房間門口,用門卡打開房門,三人走了進去。一進門,譚鬆和段飛就聞到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氣味,是那種家庭裝修後經常能聞到的化學塗料或者牆漆的味道。胡奎顯然早有準備,從口袋裏掏出三個口罩,遞給譚鬆段飛一人一個,自己戴上一個。“這間房一直有這種氣味嗎?”譚鬆一邊戴口罩一邊問。

“當然不是,要不客人沒法住。”胡奎來到落地窗前,拉開了一扇,“整個頂層重新裝修過,兩個多月前才完工開業。這個房間是全酒店最大的一個套間,視野也最好,當然價格也是最貴的。隔壁的房間也能看到海景,但是和這間沒法比;對麵的幾個房間都看不到海,所以客人們一提西島酒店海景套間,指的肯定就是這間。裝修完以後,這個房間一直沒任何怪味,已經有二十幾位客人住進來過,都沒發現什麽氣味。是這個禮拜一早上,清潔工整理這個房間的時候第一次聞到這種氣味,就因為它,後來住進來的客人待了不到兩分鍾就要求換房間,當然還得退給人家部分住宿費。後來我們隻好暫時關閉了這個套間,等把這股氣味消除幹淨再說。”

“這麽說這個房間現在不再接待客人了?”段飛問到。

“對,是暫時的。”

“這氣味聞著象是裝修材料發出的,你們檢查了嗎?”

“我們已經確定氣味是來自牆壁的塗料,已經跟裝修公司聯係了,他們來看了以後說不是他們的錯,因為其它房間也用的是同一種塗料,卻沒有任何氣味。他們說是我們或者客人使用不當造成的。目前還在扯皮,唉,提起來就頭疼。”

“你剛才說氣味是這個禮拜一早上才出現的?”

“準確地說,是我們禮拜一早上才發現的。”

譚鬆和段飛很快地對視了一下,禮拜一早上,正是吳丹丹離開酒店的前後。

譚鬆看到,床鋪已經被整理得整整齊齊,桌上的茶具咖啡杯都已經換過,衛生間裏也已經重新擺放好了新的一套洗浴用品,一切顯得一塵不染,看來已經沒有可能在房間裏搜集到對調查有用的信息。盡管如此,他和段飛仍然把房間仔細檢查了一邊,然後轉頭問胡奎:“胡經理,這些熱水壺、咖啡機和所有的杯子是不是都已經清洗過了?”

“是的,一般客人離開後兩小時這些東西就全部拿去洗了。”

段飛打開冰箱,看到裏麵還有不少飲料和酒,就問:“冰箱裏的東西,在上一位客人離開後就沒動過吧?”

“沒動過。”

“好,冰箱裏的所有東西,我們需要帶回去檢查。另外,我們需要一份在這個房間住過的客人的詳細名單,姓名、地址、單位、聯係方式,包括入住和離開的時間,總之所有你們有記錄的信息,越詳細越好。”

“沒問題,我這就安排。”胡奎拿出別在腰上的對講機,吩咐了一番,吩咐完畢,他收起對講機,以略低的聲音對兩位警察說:“這兩天的謠言你們一定聽說了,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負責任的人散布這樣無聊透頂的謠言,實在害人不淺!都什麽年代了,還什麽亂七八遭的魔鬼詛咒的。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澄清事實,不然我們的生意真沒法做了。”

譚鬆安慰了對方幾句,表示警方一定會調查清楚,讓他放心。臨走,胡奎試圖偷偷塞給他們每人一條蘇煙,被他們禮貌地回絕了。

兩人走出酒店,打開胡奎提供的那份名單,仔細看了起來。名單上一共列出了二十三個人,按照入住的時間順序排列,絕大部分都留有聯係電話和地址。看完,兩人決定逐個聯係名單上除了吳丹丹、文敬東和顧子平以外的其它人。兩人分了工,每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個。

開車回警局的路上,經過西島公路橋的那個轉彎處時,開車的譚鬆有意減慢了車速。他先抬眼很快地瞟了一眼陽光,然後緊緊盯著那段被吳丹丹的車撞壞的護欄,那段護欄現在已經修好,但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段飛看了看表說:“現在是九點五十,吳丹丹出事的時候太陽不在這個位置。”

“嗯,我知道。”譚鬆回答著,眼睛仍然盯著前麵。不一會兒,車拐過了彎,回到了筆直的路上。

“你知道我剛才在幹什麽?”譚鬆問段飛。

“你想看看吳丹丹是怎麽喂的魚。”

“算對。我剛才看了一下,在進入拐彎前的直道上,被撞斷的護欄在咱們車的正前方,也就是說,要想從撞斷那段護欄掉進海裏,必須一直直行,不打方向。而陽光的位置變化隻有在進入彎道才會發生,換句話說,吳丹丹動手調整遮陽板的時候,她當時應該已經進入彎道了,如果那時她的車失控,是不可能撞斷這段護欄的。給我的感覺,吳丹丹當時在直道上是筆直地衝著護欄就開過去的,根本沒做轉彎的動作。這不奇怪嗎?”

“開車這種事就象談戀愛,感覺如何隻有自己清楚。熟手一上手就搞定,而且如魚得水;生手半天連拉鏈都解不開。”

譚鬆笑起來:“你剛進隊的時候挺正經一人呐,怎麽這麽快就融入社會了?”

“嘛叫融入社會?”段飛母親是天津人,口音裏偶爾會有點天津味。“就現在這社會,血盆大口張著,你能躲哪兒去?不是咱融入社會,是咱被社會吞沒。”

“有區別嗎?”

“當然有哇!一個是咱有的選,一個是咱沒的選。”

譚鬆和段飛從不同的警校畢業,同一年進刑警隊,雖然兩人在警察宿舍住隔壁,但是因為他們在不同的支隊,所以之前從沒一起辦過案。譚鬆知道段飛正在談對象,對方女孩嫌他收入低,工作危險,態度有些模棱兩可。

“對象談怎麽樣了?啥時候讓咱瞻仰一下?”

段飛顯然被問到了痛處:“別提了,剛我不說了嗎,血盆大口,這大口就是由無數個血盆小口組成的,我現在正被一個咬著呢,疼得我滋溜滋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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