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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 之序言  風骨

(2010-11-02 10:50:30) 下一個
    《詩品》上說曹植的文章“骨氣奇高,辭彩華茂”。這句話包含了這樣的意思:文章,分為“骨氣”和“辭采”兩個部分。辭采,就是文筆,好比武術的套路,拳腿 的招式,甚至兵器外掛。而“骨氣”,指的是內涵,類似於功夫中的內功。比如高手摘花飛葉可以傷人者,“氣”也。
韓寒評老舍,巴金,茅盾等文學大家,說他們文筆太差了。那是因為,首先,他不知道,文筆是個技術活兒。而技術是依靠前人的積累而不斷進步的。比如,出自大 文豪胡適的早期白話詩歌是這樣的:“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不知為什麽,一個忽飛還。”相比顧城的“黑夜給了我黑的眼睛我去用它尋找光明”。前者,不過 登堂,而後者,已然入室了。但是難道我們就可以站在顧城的高度來蔑視胡適嗎?故此,越是巨匠,就越是說:我之所以能看得看遠,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第二,尤其從韓寒後來的文字來看,他不知道“骨氣”對文章的重要性。
  借用民國時期亂世高人的一段話來說明“氣”:人之生也,各有所秉。得氣之清者,聰明睿智也。 得氣之濁者,或頑或冥。其氣之醇也,斯為孝忠。其氣之壯也, 斯為傑雄。 古聖先賢兮,其得氣之中也。若彼暴虐殘佞,其秉邪惡之氣而賦形耶。
這層意思在“ 紅樓夢”裏麵表達的更為簡略:“清明靈秀,天地之正氣,仁者之所秉也。殘忍乖僻,天地之邪氣,惡者之所秉也”

 

而一個作者的清濁,厚薄,正邪,最終會在字裏行間顯現出來。先人品論曹操的詩歌,說“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鬱”,評曹植的詩則說,“如三河少年,風流自 賞”,正是詩如其人。又如我輩讀常凱山日記,讀到的是“日記抗日,地圖開疆”,以及“不問蒼生問鬼神”。而讀陳公博替汪精衛辯解的文字,則見到“巧言令 色,鮮有仁。 所以,“文如其人”者,骨氣也。
  我沒有讀過多少巴金茅盾。但是有幸拜讀過老舍之後,就看到他的博大和醇厚力透紙背,更見一片丹心照汗青。
 而一個時代的“骨氣”也會投影到文學作品中去。漢末的慷慨悲涼,造就了“建安風骨”。之後的唐詩宋詞元曲,都與各自的時代彼此造就。
 至於文筆和文章的關係,類似包裝和商品的。而商品社會包裝的重要性,韓寒以及與他同城的餘秋雨輩是恰如其分的深知的,這也算是時代的烙印。
  他輩若流星。無需多言,卻說曹植。鍾嶸在《詩品》中說曹植之於文章,好比周公,孔子之於文章。又好比龍鳳之於飛禽走獸。(“之於文章也,譬人倫之有周、 孔,麟羽之有龍鳳,”)

  郭沫若的看法則是相反的,郭的《論曹植》,曹植的粉絲們看了憤然說,他怎麽不把題目改為《論曹植的一無是處》。郭沫若說曹植在文學史上的地位,“一大半是 封建 意識湊成了他。”說曹植之為政,說“他在所封的地方上並不見到有什麽德政,怎麽樣去愛撫當時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民”。郭沫若還有句話非常有趣:他說曹植的 “詩文對於後人的影響,也已經早成為過去了”。他的意思好像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出入都坐飛機了。我們就該把當年為鋪設鐵軌奮鬥過的人忘之腦後一樣。我卻 認為,身為中國人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一抬頭,曆史的長河裏,有無數星鬥。

  其實兩人的說法都各有淵源。鍾嶸生處南北朝時代,《詩品》的 出現,是為反對齊梁形式主義靡費文風的產物,自然,曹植的“情兼雅怨,體被文質”成了鍾眼中的上品。至於郭沫若,則用階級鬥爭的觀念去要求一千七百年前的 諸侯,曹植當然一無是處。而我輩對前人的評價,也不可能脫離我們這個時代的影響和需要。我們有幸處於大國和大時代,各種思潮在碰撞中整合。這其中,中華傳 統的文化必將在反思之後重建。且讓我們對過往,尤其是列祖列宗的足跡,獻上溫情脈脈的敬畏。
且讓我們透過曹植,稍微領略長河深處,蓬萊文章建安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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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dressup9 回複 悄悄話 真不錯,頂好文。
群思 回複 悄悄話 好文,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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