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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疑小說《寫給安娜的情書(上)》

(2016-10-25 08:32:34) 下一個

      1,

   我的自行車“嗖---”地飛離家門,衝上馬路,迎麵一輛銀灰色的寶馬緩緩駛近。

車主,我的鄰居李安娜放下車窗向我打招呼:

“小玫,別忘了星期六叫上阿朗到我家吃飯啊…”

安娜在八月的清晨裏,頂著一頭枯黃的卷發,目光空洞地朝公司駛去。

  安娜是不折不扣的中產階級勞動機器,37歲的她在一家國際知名汽車公司的中國總部任技術主管,在一群驃悍的男下屬和強硬的男上司之間象鐵人一樣奮鬥著。

  我喜歡安娜,首先是因為她的名字,那位俄國文豪筆下的安娜卡列尼娜純真、優雅,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性。而眼前的安娜敦實的身體擠在灰藍色的西服套裙裏,用了接近自然色的粉底,細細地在扁圓的臉上化了妝,差強人意地掩蓋了日益增多的魚尾紋和雀斑。就是這樣一種疲憊的女戰士的造型深深地吸引了我,像一頭獸從一次追捕轉向另一次廝殺的亡命英姿。

  安娜的家和我家隔了一條街,她和丈夫威哥是大學時代的同學,當時倆人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團委書記,非常迅速地談完戀愛、畢業結了婚,到如今兩位大好青年的幸福生活已經熬過了兩個七年。

  和我一樣,安娜搬家到此小區已有三年。我和阿朗住的六層的小小的公寓樓,正對著安娜二層樓的小別墅。因為沒有孩子,不免生活單調,安娜和威哥常在周末叫上一些朋友來家裏湊熱鬧。

  安娜有許多表妹、師妹,威哥又有許多來往頻繁的同窗、同事,這些表妹、師妹、同窗、同事加上他們的朋友、相識,常常把周末的家庭小聚會改寫成相親Party。

  威哥雖然懼內,顯然他是很願意找樂子的人,尤其喜歡看著他帶來的小夥子追求安娜的妹們,或者安娜的姑娘們熱情搭訕他的朋友。那種“猶抱琵琶半遮麵”,“道是無情卻有情”的場麵,遠比他養的那一缸熱帶魚,好看地多。威哥會積極地幫朋友分析戀愛形勢,有時候說得頭頭是道,自己陶醉其中。

  我男票阿朗是安娜家周末聚會最受歡迎的常客,因為他極具喜劇演員的表演天賦,而且還沒有和我結婚。今天,安娜家依舊氣氛歡快地上演著一出情景喜劇:安娜的某位師妹朋友,似乎對阿朗的哥們董克感興趣,而董克偏偏對威哥的某位同事的新女友更留意。

  有一天客走人散,安娜困得快睜不開眼睛,見我告辭,拉住我說:“本來有事找你聊,現在太晚了,明天你起床後到我這裏來啊,一定來。”我答應著,和阿朗回家去了。

2.

 星期天早晨怎麽能夠起的那樣早呢?我黑甜一覺,到中午才睜開眼。安娜卻等不及到我家來敲門了。阿朗借口跑了出去,他這個人,一看見女人們要好,就忙著要躲,對女人的世界,有著天然的戒備。就像我,看到男人們在那裏熱火朝天地喝酒胡侃,同樣茫然無趣。

  待阿朗出了門,我和安娜親親熱熱地坐下。八月的中午,赤日炎天,開足了空調的房間裏,卻意外的冷。人體感覺到的冷和熱,完全是自身調節能力的差異所致,我這廂披上了長袖的襯衣,安娜大喝一口冰咖啡還忙著擦額頭上的汗珠。

“小玫,我收到了一些奇怪的信。每個星期天早上我家門口的信箱裏都有一封,已經收到4封了。”

“是什麽信?我先看看。”好奇心頓起,我急著要看信。安娜大方地拿過來,潔白的信封,沒有姓名地址。我抽出信紙,漂亮的黑色鋼筆字,書寫清晰流暢,男人的筆跡。內容是漫長優美的傾訴,對安娜的思念和向往。我幾乎要笑出來,瞥一眼安娜,春色滿麵,正兀自煩惱。

“可憐的安娜,”我心想;“明擺著是某個家夥的惡作劇。愛上安娜?這隻有電視劇裏有,一個浪漫的男人愛上一個完全不解風情的、相貌平常的女強人等等。何況安娜在這兒住了有三年了,誰不認識他們兩口子啊。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我想這也是誰的惡作劇”,安娜解嘲道:“幹嘛要尋我開心呢?不過,我可不想韓威看到這個,下次要是再收到這樣的信,我一定把那個寫信的人找出來。”

  我點頭,“我幫你找。”

  安娜又忙著叮囑:“這事兒你別告訴阿朗。”

 

  又一個星期過去,安娜家的周末晚餐會照例有許多朋友來。這完全歸功於安娜的好性格,男人女人都把她當哥兒們。今天的聚會裏,我不笑不鬧,細細地觀察每位朋友的神色,或許其中有一個就是那個神秘的寫信人。董克有一點兒心神不定,上個星期他留意的威哥的同事的新女友這次沒來,本想著進一步套近乎,今天卻隻能無的放矢。阿朗依舊插科打諢地鬧著,和威哥演雙簧逗女孩子們開心。安娜的表妹晶晶笑得前仰後合,她的同屋女友小可一邊樂,一邊朝董克的方向望著。

3.

   這個星期天的早上,我被外麵除草機的聲音吵醒,早起了一個小時。於是我習慣性地跑到陽台,往安娜家張望。就跟預演好了似地,那個期待中的送信人正往安娜家門口的郵箱走去。我激動地衝出門去,三兩步衝下台階,直往那人而去。“嘿,可讓我逮個正著啦”,我美滋滋地想。陌生人聽到腳步聲,不安地回頭,非常詫異地盯著披著頭發、氣喘籲籲的我。不管冒昧不冒昧了,我徑直問道:

    “我來找安娜晨跑,你是……”

    “我是安娜的老朋友,給她帶了她需要的東西。”陌生人朝我揮了揮手中的信,極其自然地投入信箱,隨後揚長而去。

    可能是起的太早,腦子還不夠清醒,我竟無言可答,站在那兒好一會兒發怔,直盯著那人藍白條紋襯衫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外。

    “小玫,你站在這兒幹什麽?”不知道威哥什麽時候走到了我的身後,手裏拿著噴水壺好像要給門口的花澆水。

    “哎呦,威哥,你也起得那麽早,嚇我一跳!”我不好意思笑笑,說道:“我想找安娜晨跑,一個人跑沒意思。她總是起的比我早。”

    “安娜還在睡呢。她這幾日夜裏失眠,要折騰到淩晨才睡的著。” 威哥說:“最近一個新項目,讓她很煩惱。”

    我一邊說回頭再找她,一邊告辭走了。“嘿,這事兒,還真是有點兒莫名其妙。” 我嘀咕。

 

    我沿著小區外的林蔭道慢跑,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有一點兒喘,於是改為快走。我這不緊不慢的速度,讓我趕上了那個藍白條紋襯衫。他正站在公車牌下,像是在等車來。看來他很鎮定或者說是平靜,仿佛步行過來給老朋友送一封情書跟送一份點心一樣簡單,甚至都不用打招呼。他看我走近,也沒回避,好像專等我問話。他如此落落大方,我倒成了有心打聽別人私事的好事鄰居,竟不知如何開口了。公車來了,他揮手示意“再見”,我看著他揚長而去,莫名的沮喪。唉,再去問問安娜吧,她會不會有什麽瞞著我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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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魚龍舞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卜蘭子,你說的有道理,看信一節放前麵也許更緊湊。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很好,個人覺得安娜給我看信那個片段放在文章的一開始也許更有懸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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