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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限戰” 在“超限中國”

(2010-05-27 18:52:28) 下一個

即使在一個十三億人口的國家,短短五十天內,殺戮兒童的慘案同時在六個省份的小學與幼兒園裏爆發,仍然是前所未有的現象。濫殺無辜而至如此“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全麵而徹底地突破了中國文化中曆來“冤有頭債有主”的道德底線,已不啻是一場中國人對中國人的“超限戰”。

 

十幾年前為“窮國與弱國”們精心設計了這一專克強國的妙計的那兩位中國軍官,在主張“無限製運用手段”以“滿足有限目標”時,恐怕未曾料到,他們的戰略居然會在中國人自己之間先得到如此全麵的實戰演練“有什麽武器打什麽,意味著菜刀鐵錘殺向小學生與幼兒園的孩子們,而目標之有限更已致極端 ―― 同歸於盡,即算最大成功。

 

  而舉國大驚的原因,則在於我們至今仍不能或不願正視一個事實,即今日中國已是一個“超限之國”,中國社會是一個在各方麵都嚴重“超限”—— 不講道理,不循規則,不守法律, 不尊道德 —— 的社會:

 

無論經商或從政,升學或就業,不“超限”如何成功?誰不在無所不用其極?運動員偽造年齡,藝術家陪酒上床,砂紙下磨出漢芯片,相機裏跳出華南虎,行文則秋雨含淚,填詞則兆山做鬼,毒牛奶白似雪,奴工窯黑如夜,問題疫苗,愛滋血漿,紙幣開銬,鞋帶上吊,賣淫後處女入獄,七十碼男兒飛天,城管勝似土匪,警察賽過強盜,教授實乃叫獸,人民確是屁民,辯清白者斷指,驗肺病者開胸,索薪須跳樓,護房必自焚,中國人的死法更成為千年盛世的獨特標誌,躲貓貓,喝開水,超限超想象,卻從不失靈。

 

如此社會如此乾坤,菜刀砍小學生與幼兒,比起坦克壓大學生與市民,不僅在規模上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在手段上又怎麽能說是更超限,更殘忍?

 

正是發生在二十一年前的那次事件,開啟了當今中國的“超限時代”,造就了今日的“超限中國”。學生們要求的隻是與政府公開對話,武力鎮壓,是凡人心尚存者與精神正常者都以為絕不應該也絕不會發生的事情。但它就是發生了。殺小學生的個人非用精神病不能解釋,殺大學生的政權如何解釋?到底是誰更喪心病狂?

 

  北京8964,乃是二十世紀的“揚州十日”與“嘉定三屠”,其慘烈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次,不再是一個急於立威的異族入侵者,而是一個本族的政府,僅僅因為它自己已經人心喪盡,理屈詞窮,就大開殺戒。整個民族的道德底線被突破,整個社會的道德建構從此崩塌,十三億人在全世界麵前淪為一個被打斷了脊梁骨的“苟活者”民族,二十餘年到今日,我們終於不得不麵對無法逃避的後果。

 

自那以後的蘇東劇變與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徹底破產,凸顯出這一製度已完全喪失了自身曾經或許有過的曆史的與邏輯的合理性。它的政權的獲取、保持、日常運作以及在不同執政者之間的跨代傳承的方式,都已被世人完全否定。它是一個在根本上逆曆史,非理性,反正義,不道德的製度,是一個“超限”的製度。它的苟延殘喘,靠的是熱兵器時代,民間以數量優勢取代政府在暴力上的質量優勢的日益困難。所謂“拿兩千萬人頭來換”,揭示了它的本質 ―― 一個建立在死亡威脅基礎之上的製度。        

 

但這樣一種製度所造成的,隻能是除了一個生死大限以外否定其他任何有效製約與限製的社會。政府不超限即無法維持(維穩),民眾不超限即無法維生。官民互動,民間互動,在本質上正是一個全方位無止境的“超限”競賽:唯犯規者能勝出,創下新紀錄,逼著下一輪的參賽者來打破,競賽愈演愈烈,社會也就日益變得無法律,無道德,無善惡,無羞恥,無良心,無同情,無底線 ―― 所餘者,強弱勝負而已。強勢者無不可為,弱勢者不到魚死網破之時,則無不可忍,好死不如賴活。強勢者因此而更加有恃無恐,步步進逼。逼過分的標誌,不是法律,不是情理,也不是道德,―― 所有這些限製都早已被超越被取消了 ―― 而是弱勢者覺得自己已陷入生不如死的絕地而突然反噬。此時,他們自認代表了社會上越來越多的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同樣無不可為,“有什麽武器打什麽,夠得著誰就殺誰,殺一個夠本,再多都是賺的。

 

強行維持(維穩)這樣一個喪失了曆史與邏輯的合理性的“超限”的政治製度,就象強行維護一個已經被發現有致命設計缺陷的硬件或軟件係統,隻能是運行成本越來越高,風險越來越大,事故越發越頻繁,越發越惡性,而最終還是逃不脫全麵失控與徹底奔潰的結局。

 

 

 

201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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