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行慢記（八）

        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陽光明媚的早晨了。從車窗裏望出去，太陽正從三姐妹山的山巒間冉冉的升起。落磯山上終年的集雪在晨光中閃爍著班駁的瑩光，一閃一閃的跳躍，感覺象雪中埋藏著無數的寶石。山就在眼前，太陽似乎也不遙遠。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想擁抱一下這山中晨曦裏的太陽。待翻身座起，才發現這原本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於是便笑著對它說了聲:早安太陽。

　　今天的計劃是去我們熟悉的班芙。這是落磯山裏的一個知名的小鎮。據說許多外國人都知道班芙，但卻不知道卡爾加裏。每次聽人講起這事，我雖說心裏總覺得有些的憤憤不平，但又不得不承認這裏確有它的可愛之處。大概每個人都可以給你講出他之所以喜愛這裏的不同的原因。我卻是喜歡這裏的建築的——大的，小的，有名的，沒名的 ...... 。且不去說那古典的城堡般雄偉的Fairmont大酒店，但就市區街道兩邊那些玲瓏剔透，秀色可餐的小教堂，小商店便足以使我流連忘反，樂不思蜀了。我每次來班芙都要驚歎於這裏的虛幻。走在街道上，就猶如漫步於安徒生的童話世界。一切似乎都是假的，但一切又的確是實實在在的。我常常荒唐地希望著會遇上那位賣火柴的小女孩或有幸目睹那穿著新裝的皇帝的遊行。

　　我們在咖啡店裏稍作休息後，便打算去溫泉看看。離家時我曾有過泡溫泉的計劃，所以把全家人的遊泳衣褲都裝了包。不過今早出發時因感覺天冷並沒有帶來。去溫泉的路並不好開車，一路的上坡而且全是冰雪。汽車都是在打著滑地往山上開。看來班芙的雪下得更大。不知這麽冷的天溫泉是否開門。

　　停車之後須得再走一段山路才能到達溫泉。停車時就發現停車場裏有許多車。心想，看來溫泉還是照常營業的。到了山頂之後，隔著欄杆往下一看，天呀！全是人。由於熱水與冷空氣的巨大溫差所造成的水汽把整個溫泉籠罩在一團雲霧裏。從上麵望下去，似乎象一個剛剛揭開蓋子的蒸鍋，冒著熱氣騰騰的蒸汽。

　　我們是第二天的同一時間才又回到溫泉來的。人照例和頭一天的情形一樣多。人泡在39度的熱水裏並不感到外麵的寒冷。冒出的蒸汽凝結在冰冷的欄杆上又重新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象聖誕老人臉上的假胡子。浸濕的頭發露在水麵上久了會重新凍住，但並不覺得冷。此時的寒冷是看得見但感覺不見的。

　　我座的地方剛好有一個噴水口，強勁的水流猛烈地衝擊著我的後背，感覺舒服極了。女兒在身邊的一個淺池子裏高興地玩耍。我閉了眼睛，貪婪地呼吸著象是在冰箱裏冰鎮了過的空氣，早已忘記了時間。管他呢，就這樣一直泡下去才好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