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前,我找所有的任課老師討論了一下這個學期要寫的學期報告,該查的資料我都找齊了並且複印好,準備帶回去有空的時候寫。
Hans隻能請一個月的假,我的假期長,決定這次回去兩個月。於是我們錯開了走,我先回去,他晚我二十天再出發。
樓下韓國女人聽說我們回國,我要先走,留下Hans一個人在家,就打趣地對我說:“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看緊他的,如果他找別的女孩子回來,我幫你出頭。”
我當麵一笑了之,謝了她,告訴她,我並不是在操這個心。不過說實在的,我當時心裏也有些高興她主動給我把關,雖然我也明白她是開玩笑這麽說的。
如果說對男人放一百個心那肯定是假的,我有時候也會東想西想,越想越覺得有理由,忍不住就問Hans一下:“如果有別的女人主動追求你,條件又比我好,你會不會一時衝動就和她好上啊?”
“不會的,別瞎想。”
“要是人家很主動呢,馬上要獻身的那樣,你不會動心嗎?我覺得一般男人會有點抗不住呢。”
“怎麽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老公哪有那麽招人喜歡。”
“怎麽不會呢,你各方麵條件都那麽好,肯定會有女人打你主意。”
“你太抬舉我了,老公隻有你一個,你最愛我了,對我最好了,我愛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想那些事情。”
“真的嗎?”
“是啊,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這個世界上想找個人真正對自己好很難的。我已經找到了,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我好感動他說出這樣的話,而且感動了好久好久。Hans一般情況下嘴巴裏麵是吐不出象牙的,於是偶爾吐出這麽一顆,就能讓我心肺暢快好一段兒。雖然還沒誇張到感激涕零,但每每獲贈珍言,我就會暗暗拿來字斟句酌,每酌一遍就全身通筋活絡一次。真不知道,他要是天天感動我一回,我會不會一蹬腿飄飄然到天上去,想下都下不來。
這應該就是物以稀為貴,H ans 老兒定是懂得這個道理,對我的那點虛榮心又了解得透徹,適時地給我加一次油,讓我接著好好幹。我這可憐的神經啊,隔好久才獲得一次刺激,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半休眠狀態,真是等花等到心碎。
有一回大概是見麵周年紀念,他早上出門時說好要給我買玫瑰的,我一天都記得這件事兒,好不容易又能感動一回了。
結果等到他下班回來,久久不見獻花。實在等不急了,我把不耐煩都擺在臉上了,他居然也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反應都沒有。我著急還不想跟他說是因為這個,心想他肯定把這事兒忘得幹幹淨淨的了,一早上起來就開始醞釀的熱情被一掃而空。
等到他開口找我說話了,我便故意轉過頭不理他。Hans意識到不對頭,問我怎麽了,我隻冷冷丟下一句:“你自己明白。”
這時正好有人按門鈴,是Frank,他買了一箱啤酒,想找Hans在樓道裏喝酒聊天。Hans問我要不要一起過去喝點,我當然不去了,他於是悶頭悶腦地出了門。
他回到屋裏的時候已經有點暈暈乎乎的,但還記著剛才我不理他那件事。
“你剛才到底是因為什麽跟我生氣啊?”
我也再憋不住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怎麽啦,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啊?”
“你----忘啦?”
“忘什麽了,你說吧,我真地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生氣。”
“你不是說今天出去要給我買花的嗎?”
說出來我自己都有點難為情,隻是再不說實在憋不住了。
“唉呦,就為這件事情啊,你老人家早說明白呀,”他恍然大悟的笑了,“我一大早就去花店買好了,一直放在書包裏呢。”
說完哄小孩兒一般把我拉過來坐在他腿上,我心裏舒坦了不少,臉上忍不住露出勝利的光輝。
“我怎麽好意思說,你自己回來就應該拿出來嘛。”
“我想趁特別的時刻送給你嘛。哎,你看你,一個人在那裏生悶氣,真好笑!剛才也不知道哪裏惹到你了,害我一口氣喝下去好幾瓶酒。”
“你是為我才喝成這樣哪,那承蒙你厚愛嘍。”
“老公還買了一根大蠟燭,一會兒咱們燭光晚餐。”他樂嘻嘻的看著我。
Hans居然還知道買蠟燭來製造浪漫,真是想不到,呆子還不算太呆。
“你以後對老公有什麽想法兒就直說,老公在有些方麵兒很笨的,不跟我計較啊,你自己在一邊生氣何苦呢。”
跟你直說那還有什麽意思,一點情趣都不懂,真是木得可以。
除了木我也很少見他為了我吃過誰的醋,八成什麽是醋他都不清楚。有那麽一次兩次的嚴格說來也不算吃醋,話說吃醋便是嫉妒,嫉妒雖然並不說明就是愛情,但沒有嫉妒好像又缺了點兒什麽,人真是不嫌累,天下太平的時候也想攪點什麽事兒出來。
認識他以來除了和外國人,我確實也很少單獨跟中國男人有接觸。和外國人在一起,Hans似乎很放心,大概認為我對老外肯定不會發生興趣。他隻交待,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外麵不要喝多酒,因為我容易喝醉,喝多了怕出事。
還有一回兒是在宿舍的樓頂慶祝新年,十二點剛過,整個城市淹沒在焰火中,大家十分的興奮。一個法國好朋友衝過來對著我臉上就是一口,胡子紮得我好疼,我還沒回過神來,Hans已經上前來插在了我們中間,像個護衛似的擋在我前麵。Hans的表情看起來挺認真,法國好朋友馬上就會意了,怕產生誤會連忙解釋。
“啊,Hans,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很興奮,想親Lili一下,在法國這是很正常的。”
“下次還是不要這樣了,我們是中國人。”
“哦,不好意思了,我沒想對Lili做什麽出格的舉動。”他有些悻悻然。
沒呆一會兒,我們就和大家告別回去了。回到家,Hans就很在意的對我說:“下次不讓他親你,我怕他會對你有想法,他們外國人有時稀裏糊塗的,這樣很不安全。”
我好好地答應了,我當然也不會讓別人碰我,這還用說,中國男人多半心裏都有那個結,有過那樣的經曆,即使是不得已被強製接受的,我都很難想象之後Hans會做怎樣的反應,每次試探著問他,他都回避正麵回答,隻說哪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如果這算得上吃醋的話,那就是到此為止他吃醋裏程碑上的唯一一塊小石子。
Hans自從工作以後,出去開個兩三天會是常事。有一回他去德國南部的一個城市開會,在那裏要呆上兩天,說還要順帶去會一個曾經在暑期培訓班認識的朋友,那位朋友是捷克人,我也見過的,小小巧巧的一個女孩子,在那邊攻讀博士學位。
那天回來已經是晚上,Hans剛進門,衣服還沒換,就把我抱了起來。
“寶寶,這兩天怎麽樣啊?”
“還好啦,瞧你,猴急。我都給你把飯做好了,你先趁熱吃吧。”
“還是讓我先把你吃了。”
“哎呀,吃飯先!”
“也好,吃飽了有力氣。”他調皮地說,放開了手卷卷袖子看著桌上的飯菜,仿佛在考慮一會兒如何在這桌上發奮圖強一把。
“哇,這麽多好吃的啊,回來就是好啊,在外麵吃一頓兩頓還行,成天都吃那些玩意兒,我可想家裏的飯菜了,好香!”
Hans吃飯迅速,三下兩下就吃光了我做的所有飯菜,吃罷丟下碗筷,不揀不收就把我往沙發上拉。
“我一會兒幫你洗碗。”Hans見我得眼睛還留連在桌上那些碗筷上麵,明白我想去收拾,先堵死了我這念頭。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卻隱約聞到一股悠悠的香水味,這不像是我用的那款香水,很陌生的味道。我也確認今天自己沒有噴過香水,還往身上聞了聞,絕對不是的,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