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去看Hans,想看看他是什麽表情。他的眼神說不清楚是什麽樣子的,卻告訴我此刻他跟我並不是一國的。我心裏驟然升起一絲委屈,當著他父母的麵不好問個究竟。
可我到底還是沒抗得住,話雖沒說出口,眼淚已經禁不住流了下來,我想,這下大家一定徹底把我當成小小姑娘了吧。他的媽媽象征性地安慰了我兩句,要我別哭,凡事想辦法解決。
我沒有心情再聊下去,道了聲別就一人走回了房間。Hans沒跟過來,我聽到他沒發生任何事似的繼續和他父母聊著。這使我越發感到冷清無助,也許媽媽說的那些都是對的,他更在乎他自己的家,在他眼裏我哪有那麽重要。
正難過著,他推門進來了。看到他,我馬上緩了過來,如同救星駕到。莫名其妙地他開始拔我的褲子,對我說了句:“小點兒聲,外麵聽得到的。”
然後是一番雲雨。
我奇怪他怎麽突然想過來和我親熱,有點摸不著頭腦,剛還在好端端地聊天,一下就歪到這上麵來啦?一定是想穩住我,電影裏男主角經常用得不就是這個辦法嗎,某女在車後坐上不停地數落他,他便急中生智一唇吻上去,女人立刻全身酥軟陶醉其中,頓時忘了剛才所雲。
醒過來,我趴在他肩膀上。
“你說怎麽辦呢?”
“你想回去?”
“要不呢?”
“我不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你去跟你父母說說。”
“這事兒還是你自己去跟他們說吧,我怎麽好開口。”
“你怎麽這樣?”
“那你說要我怎麽做,剛來就喊要走,鬧心不。”
我無話可說,自己跟著來的,Hans回到後方大本營就不是自己這邊的人了,想要求他幫我做一件這樣的事都難。自己問就自己問,腿長在自己身上,想走還能被攔著走不成啦。不過明天還是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問下大概什麽情況再定奪是否馬上回家。
這一夜我腦袋裏老是在想這些事情,戰戰兢兢的。第二天起來很清醒,一點兒也不迷糊。我去郵局買了張電話卡,就去公用電話亭給家裏打電話,媽媽接的電話。
“媽媽,是我。”
“誒,崽啊。你今天回來吧?”媽媽的口氣像是昨天已經搞定了我回來的事情,現在問我算是個確認。
“我還沒決定啊。”
“你還沒有去買票?”
“沒有。”
“你還想呆在他們家?”
“我----”
“我跟你說啊,你真的不懂事嘞,爸爸媽媽的話你都不聽啦,你信別個說的?大不該讓你去的,是媽媽沒考慮周全。林大彬這伢子根本要不得,在我們家懶也懶得死,什麽事都不做的,一點都不曉得勤快,別個都知道看事做事,他就坐到一邊不管的。他家裏人也不象話,他媽媽連個問好的電話都沒有,隻曉得要他崽回去。兒子沒有教養都是父母教出來的,你看囉,他們家沒有一個懂禮的。其實媽媽早就可以給你物色一個比他好一百倍的,你自己到德國就找了個這樣的人回來。不該讓你出國的嘞,我妹子真地糟蹋了。我跟你講,現在分手還不晚,你趕快回來,就買今天的票,你自己去買,旁邊肯定有買票的地方。”
媽媽一席話說下來一個停頓都沒有,思路清晰,要說得都說了,沒有漏過什麽重要細節,真是佩服。她的話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我的肚子也跟著難受,隻想上廁所,每每一著急我就會這樣。看來不立馬回去是不行的了,家裏從現在起任何一個時刻都可能爆發大亂,我得回去穩住時局。現在即使留下來我都六神不定的,趕快讓他們幫我買票去。
我先跟Hans的父母表達了回家的意願,他們沒有阻攔,讓Hans的大哥去縣城打票。中午時分,票就買回來了,晚上的車,我心定了定。中午飯也沒心思吃,就看著路邊的人和車發呆。
Hans和他那些親戚聊得很歡,一會兒拉我過去和大家說說話,一會兒又給我拍幾張照片,或者讓親戚幫我倆留個合影。
晚上Hans的爸爸要了輛麵包車,除了Hans和他媽媽還有兩個親戚隨行,大家把我一直送上了火車。
第二天清晨我又回到了我們那個城市,熟悉的空氣,熟悉的語言,我跳上一輛車直奔家裏。
媽媽見到我,像剛打完一場勝戰,昨天電話裏的晦氣全消失得無因無蹤。真是沒事找事,這不挺好的嗎,催人家回來幹嘛。
白天我無聊上網在網上碰到了成小旻,跟她講了去Hans家這一通經曆。
----你爸給我打電話時,很緊張Hans這個人,問我問得好仔細,嗬嗬
----哎,我說的他不信,沒辦法。
----別想多了,我覺得應該沒什麽事的。
----希望吧,你爸媽管不管你談對象的事兒啊?
----他們都隨我,隻要我看中就好,他們不會過多往裏麵摻的。
----真好,為這事兒我煩透了。
----Hans對你挺好的,我想煩還沒得煩呢。
----怎麽啦?
----吹啦。
----和加拿大那個?
----嗯。
----怎麽搞得啊?
----說來話長了,可能長線拉距時間太久了吧,大家都疲了。哪像你們兩個成天粘到一起,讓大家都羨慕得要命。
----那你羨慕去吧,我現在一腦子漿糊呢,巴不得什麽都沒發生過。
----你現在這麽說,過一段就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
沒想到成小旻愛情不順利,在德國的時候知道她有個男朋友在加拿大,她還很自豪地向我們展示她男朋友的網頁。那男的在那邊讀博士,看照片兩人還挺配的。成小旻一談起他倆的事情就可美了,說他男朋友常跟那邊的同事和房東聊起她自己,誇也好反意地損也好聽起來都那麽甜蜜。
我不知道Hans有沒有跟誰聊起過我。當著我的麵那是沒有一句漂亮話的,最後那三個字還是我誘他才說出來的。我開玩笑似的給他布置過一道作業,就是一天想一句讓我開心的話。
對我Hans做了個深刻的評價,說我就愛聽好聽的話,聽不得別人說不好。但是他自己就是不會說中聽的,從小到大家裏人也沒說過一句誇他的話。所以偶爾聽到我讚他學習好,他就感覺刺耳不自然。
成小旻和男朋友分手了,有可能真怨她沒去加拿大跟人家回合。她雖然經常往那邊掛電話,可是從來沒見她計劃過去那邊。我想不通,書也讀完了,兩個人雖然隔這麽遠也已經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不想離得近點兒,也好進一步發展啊,她卻一門心思的回國就業。要是換作Hans這女朋友鐵定不追了,就我要搬家那會兒,都閑轉個車過去見麵太遠,這要隔個大洲大洋的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