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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幗豈無翻海鯨---記虎穴中的南京黨地下市委書記陳修良

(2010-01-11 10:45:49) 下一個
 南京被中國人民解放軍攻占這一天——1949年4月24日,清晨7時,我第8兵團35軍軍部門口,哨兵們攔住了一個旗袍素裝的中年婦女,她說馬上要見到何克希政委。帶哨的排長搞不清這位指名要見軍政委的婦女為何等人物,隻得速去通報。

  不長的時間,軍政委何克希小跑著趕過來,老遠就驚喜地呼喊著:“修良,修良同誌,我們終於勝利了!”“是呀,我們終於勝利了!”這時,他們完全忘記了中國男女之間隻能握手、不能擁抱的習慣,情不自禁激動至極地擁抱在一起……

  何克希將陳修良迎進“勵誌社”大樓。1個多小時以後,軍部開出兩輛吉普車,由警衛連長帶一個班,護送陳修良前往寓所取東西。當吉普車停在華德電料公司的門口時,人們驚訝地獲知:這個平日不善言詞、總是愛和人們搓麻將的“張太太”,竟然是中共南京市委的書記!凡是認識“張太太”的人,無不噴噴稱奇:共產黨真厲害!這樣的人竟然是市委書記,竟然安穩地藏了3年,把南京鬧得天翻地覆!

虎穴藏身

  春雨瀟瀟的1946年3月,時為中共華中分局城工部南京工作部部長的陳修良,被任命為中共南京市委書記。

  中央的任命由華中分局副書記譚震林進行傳達。譚在江蘇淮安的一處農舍裏約見陳修良。麵對當時國民黨蓄意破壞政協協議、全國內戰一觸即發的極為嚴重的局麵,譚震林談話的重點是地下市委如何站穩腳跟、保障安全,然後開展有效鬥爭這一問題上,並直言不諱地講到了這方麵的巨大困難。

  作為華中分局城工部分管南京工作的部長,陳修良何嚐不明了南京的敵方情況!那是名副其實的虎穴之地!地下黨掌握的情況表明:國民黨當局對“國都”的特務統治,到了空前絕後無以複加的程度。全市的96萬餘人口當中,國民黨的黨、政、軍、憲、特的機關人員就占了11萬多,其中專職特工有9700餘人。不管白天黑夜,哪條街道上都找得出三五個化了裝的軍警特務。正是在這樣一座用刺刀圍箍而成的白色都市裏,從1927年蔣介石“清黨”以來,中共在南京的地下組織連續8次遭到敵人的毀滅性破壞,先後有8名市委書記獻出了生命!在1937年11月日軍攻陷南京城的一段時間裏,全市找不出一兩名地下黨員。到目前為止,整個南京雖然有220名分布在各個方麵的黨員,但在這樣一座到處是眈眈之眼的虎穴裏,作為一名市委書記,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導致一場個人以及整個組織的滅頂之災。

  譚震林望著陷入思慮的陳修良,關切地問了一句:“你有什麽意見,盡管提出來。”

  陳修良抬起頭,語氣是那麽平淡,恬靜地回道:“分局要求我什麽時候動身?”

虎口拔牙

  如果說光是隱蔽身份而不活動、不展開諜工鬥爭,這 樣的虎穴生涯就毫無意義。陳修良當然不是這樣,她時 刻牢記自己的使命,與地下黨的各個方麵保持著密切的 聯係,指揮市委各部門見縫插針地與敵人展開戰鬥。一 架由220多個“螺釘零件”組成的特殊機器,在她的運籌下 進行著運轉。

  地下市委最重要的戰鬥任務,就是千方百計地獲取 敵方的軍事情報,策動國民黨軍政人員舉義投向人民。 為此,市委設有情報、策反兩個專門委員會,前者由盧伯 明負責,後者以陳修良的小叔子沙文威為首。

  一個偶然的機會,陳修良從中共諸暨縣委的舊名冊 上,看到了“組織部長汪維恒”的名字,不由地想起了最 近因禍得福而調任國民黨軍政部聯勤總部技術委員會 的副署長,也叫汪維恒,這兩個名字是不是同一個人?她 將這件事告訴沙文威,要沙核實清楚。不幾天,沙文威回 告說:這兩個名字同是一個人,他就是1929年“諸暨暴動” 失敗後,奉命自找出路的縣委組織部長汪維恒。汪後來 混進了國民黨軍隊,而且當上了胡宗南部三十四集團軍 的軍需處長,最近又陰差陽錯升遷為副署長。他與我黨 失去聯係已經12年了。更為湊巧的是,當年曾是寧波市 學聯主席的沙文威,與汪維恒有一麵之識。陳修良聽後 大為振奮,指示沙文威親自與汪會麵,爭取重新接上關 係。沙文威得知汪維恒經常到下關的一家餐館就餐,便 和他在那兒“巧遇”上了。兩人密談了一個多小時,當沙 文威婉轉地問起“汪先生還願不願為‘家裏’做些事”時, 汪動情地回道:“願意,怎麽不願意?”

  汪維恒的抽屜裏、櫃子裏,到處有我黨我軍急需的各 種絕密情報。他向我黨提供的第一份情報材料,是國民 黨軍各師以上的部隊番號、長官姓名、實際兵員、武器配 備的綜合表冊。當這份厚厚的絕密材料由中共上海局派 人轉送到延安,放在毛澤東、朱德的案頭上時,兩人看後 同聲叫好,隨即指示李克農發電報嘉獎地下南京市委。 其後,汪維恒將國民黨軍隊的調動情況及其兵員數目、 司令部駐地、軍需集中地等大量情報,陸續抄好後交給 沙文威,由沙轉往中共上海局地下電台,發報給延安中 央軍委和社會部。汪維恒提供的情報屬於國民黨的最高 軍事機密,十分準確,與後來戰場上的情況完全相同。在 國防部與參謀部的一次聯席會議上,顧祝同大惑不解地 問陳誠:“怎麽搞的?延安掌握我軍的番號人數,為何比 我們還要翔實?”

  作為地下市委的書記,陳修良特別重視策反委員會的工作,過問每項事情的進展。不過,行動幹將還是沙文威。從1948年8月下旬開始,“策委”就把目光盯在那些有可能起義的國民黨軍政人員身上。陳修良頻頻與沙文威接頭,拿著花名冊篩選策反對象。

  首先把策反目標選定在國民黨南京空軍轟炸大隊飛行員俞渤身上的,是年輕的地下黨員林誠。他的公開身份是空軍第四醫院的航空醫官,其職責是為南京大校機場提供醫療服務。中尉醫官為人爽朗熱忱,機場的飛行員們愛和他在一起。林誠帶著觀察對方內心世界的眼光與這些“空中驕子”相處,在頻繁而又真誠的接觸中打通了上尉飛行員俞渤的思想。俞渤對蔣介石不顧國計民生大打內戰的政策感到厭惡,亦對國民黨汙濁腐敗的政治風氣灰心喪氣。尤其人民解放軍攻占錦州之後他認定國民黨敗局已定,不可逆轉,痛心於以B24這樣先進的空中打擊武器殘殺中國人。他在與林誠的多次交談中表示願意飛到“那邊”去。林誠根據他的心態,進行了循序漸進的爭取,讓他下定了起義的決心
,還把機組的4個夥伴爭取過來了。不過,他向林誠提出要求,能夠在駕機起義前加入中國共產黨。林誠不禁犯難了,把問題反映到沙文威那裏。沙不能決斷,報告到市委。陳修良稍經思考,說道:“人家同意起義,就是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經受了考驗,有什麽不能入黨的?”市委書記的一番話,讓俞渤等人吃下了定心丸。陳修良又對沙文威指示說:“國民黨空軍駕機起義迄今沒有過,這架轟炸機起義的政治價值,抵得上一兩個師!一定要保證它的成功!”“大膽中不忘謹慎,周密中不乏靈活。”這是市委書記的指示。
  俞渤等人的起義計劃得到市委批準後,於1948年12月16日晚9時,與已是中共黨員的同機組郝桂橋、周作舟等4人,從南京大校機場駕駛著當時最為先進的B24---514號轟炸機,繞到總統府的上空,一連投下3顆噸級巨型炸彈,然後向北疾飛。當晚11時,飛機在石家莊市我軍機場降落。不到天亮,中央社會部副部長羅青長,按中央軍委會指令趕到石家莊,慰問第一批駕機起義的俞渤等5人。羅在交談中告訴俞渤他們:由於夜間難以判斷,加上坐標誤差,3顆巨型炸彈落在了南京的燕子磯,雖然沒有炸中總統府,但把蔣介石、何應欽等人嚇得不輕,蔣為此氣得當場吐血,下令撤換了機場司令。

  上午8時整,南京市委的地下電台收到了中央軍委的嘉獎電,中央對首次策動國民黨空軍起義取得成功,表示祝賀。

  陳修良沒有為這次成功感到滿足,她和沙文威等一批紅色諜工,將下一步的策反目標,選在了國民黨海軍最為先進的軍艦——巡洋艦重慶號上。

  把國民黨海軍中影響力最大的“重慶號”爭取過來,不單是南京市委想到了的事,中共南方局、上海局大場區委等,也都不約而同地打上了“重慶號”的主意。差不多與此同時,有我黨6個方麵的地下組織,像尖刀一樣插上了該艦。作為其中的第二大策反力量的南京市委,掌握著以蔣樹德、王繼挺為首的“起義秘密小組”,這個小組已經聯絡好讚成起義的官兵21人。

  最早敏銳發現並立即緊緊掌握蔣樹德、王繼挺這條線索的,是陳修良。遼東戰役結束後,“重慶號”艦上的蔣樹德、王繼挺等人,時常私下商議起義投向人民一邊。蔣樹德從他的朋友、已被“伏波號”艦開除軍籍的少尉軍官王淇那裏得知,他有個兄弟很可能是共產黨。蔣便拜托他找一下這個兄弟。王淇在與兄弟見了麵後,吐露了蔣樹德等人的有關情況。這個果然是地下黨員的王兄弟,便向陳修良作了匯報。市委書記立時敏銳地意識到內中的重要性,要他抓住王淇這條線索不可放鬆。之後,陳修良兩次秘密約見了王淇,進一步堅定了他的起義決心。在這種情狀下,陳修良叫來沙文威與王淇見麵,將其移交給“策委”。王淇受命後即去上海活動,與蔣樹德、王繼挺接上了頭,“重慶號”上的“起義秘密小組”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1949年2月25日,這個小組與中共上海局策動的起義力量“士兵解放委員會”聯合行動,扣押了艦上的反動軍官,把艦長鄧兆祥爭取過來。原來就有起義思想基礎的鄧兆祥,指揮軍艦改變航向,擺脫青島美軍海軍基地的控製。軍艦經過9天的艱險航行,於3月4日抵達葫蘆島,受到在此等待的巾共東北局代表伍修權和遼西軍區副司令員朱軍,以及數千軍民的熱烈歡迎。

  同年3月14日,國民黨空軍對?白在葫蘆島海麵的“重慶號”進行輪番轟炸。鄧兆祥與“秘密小組”、“七委會”經過商議,決定撤出人員後放水沉艦。

  國民黨最大的軍艦沉沒了,但中共諜工們法力無邊的策反活動,使得國民黨的軍政要員每每想起便心驚肉跳。他們決然沒有想到,南京華德電料行那個沉靜寡言、隻愛搓麻將的“張太太”就是這些紅色諜工們的幕後指揮者。

  當“重慶號”巡洋艦鳴著汽笛駛向解放區以後不久,陳修良和沙文威等,又把“鐵鉗”伸向蔣介石的又一顆“虎牙”上——策反南京首都警衛師師長王宴清。

  選定王宴清這樣在軍界很有影響力的中將師長為策反對象,無疑是石破天驚的大膽舉動,這是地下黨員、《大剛報》記者陸平(又名李益之)鎖定的目標。陸平向“策委”匯報說:他有個湖南同鄉鄧吳明先生,是王宴清的母舅。鄧昊明係農工民主黨的重要成員,年輕時參加過五四運動,一貫同情、支持我黨。他的大兒子早已到延安去了,女兒也是思想進步的青年教師,與陸平是初中同學。因為這層關係,陸平隨她多次去過王宴清家。陸平談到:經過他們觀察了解,王宴清為人豪爽,胸懷正義,對國民黨的政治腐敗甚為不滿,痛恨地方上的汙吏。在國民黨敗局已定的形勢下,隻要攻心得當,策動這支禦林軍的倒戈不是沒有可能的。

  根據陸平的匯報,陳修良與劉峰、沙文威等人,對王宴清的情況作過3次認真研究,最後統一了思想。認為策反王宴清雖然存在著很大風險,但成功後的影響是重大的,這個險值得一冒,決定由陸平先動員鄧昊明先生出麵試,然後視情況再定。陸平做通鄧昊明的思想後,由鄧帶著他,以湖南同鄉的名義經常出入王宴清家,漸漸地與王妻李君素熟悉了。兩個月後,王宴清已經意識到陸平是共產黨派來“統戰”自己的,這時候國民黨已經在淮海、平津戰場上慘敗的時局,讓這個禦林軍頭領不得不對起義之事有所考慮。而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認為蔣介石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不忍心背叛。

  陳修良在了解到這種情況後,對沙文威指示,加緊對王宴清進行針對性的攻心戰術,及時地把鄧吳明搬了出來。

  得到市委具體指示的陸平,立即付諸行動。在一次家宴上,鄧老先生對外甥幾乎是泣血陳詞:“………忠於某一個人,隻是個人小事,有利於國家和民族,才是大節大忠。像蔣介石這樣禍國殃民的反動首腦,根本不值得愚忠!”老舅父的這一番忠告,對推動王宴清下定起義的決心起了重要作用。不久,王宴清提出要與我地下黨“相當負責”的人士晤麵一次。陳修良接到沙文威的報告,指定由沙以“策委書記”身份隻身前去,見了王宴清後將若幹情況落實好。在非常穩妥、安全的基礎上,陳修良親自出麵,與王宴清進行了一次懇談。警衛師師長在見到陳修良的最初幾分鍾,望著這
個文弱沉靜、渾身上下並無一點張揚的中年婦女,心裏摸不透對方為何等人物,隻知道其職務比沙文威“還更負責”。當陳修良與之談了十幾分鍾後,王宴清才於心中認定:她就是中共在南京地下黨的最高領導者。陳修良與王宴清的晤麵,對首都警衛師師長的倒戈起義,起到了最後下定決心的作用。
  陳修良趕緊派人溝通了與解放軍第三野戰軍司令部的聯係,報告王宴清師準備起義的情況,陳毅司令員作了具體的指示。陳修良指示陸平與另派去的地下黨員白沙,協助王宴清製定了起義計劃。1949年4月中旬,王宴清在極其困難的情形下,指揮警衛師其中的兩個團舉義過江(另一個團正在南京執勤,來不及調動)。這支起義部隊雖然遭到了國民黨軍的追擊,損失嚴重,在軍事上作用不那麽大,但對瓦解國民黨的軍心、震懾南京的反動軍政頭目,產生了極大的影響。眼看著自己的又一顆“虎牙”被共產黨生生地拔掉,蔣介石、顧祝同等人痛徹肺腑,嚴令南京衛戍總司令張耀明:“從速摧垮共黨的地下市委!”張耀明曾無可奈何地對部下歎道:“南京的共產黨地下市委這麽厲害,連首都的禦林軍都弄走,豈是這麽容易能夠摧垮的?他們藏得像地殼蟲一樣,叫我們哪兒去找?”

虎門洞開

  淮海、平津兩大戰役的帷幕降下以後,攻取“國都”南京和全國的解放,已經是為期不遠的事了。陳修良與劉峰等人分析到:南京關押著大批的“政治犯”,國民黨在其反動政權崩潰之際,勢必對這些人進行屠殺。因此,搶在敵人動手之前,營救被敵人關押的黨內同誌,已成為中共南京市委諸多工作的重中之重。

  地下市委所轄的學生運動委員會成員沙軼因,其姐夫楊兆龍是國民黨司法部的一個司長,能否在他身上打主意,通過他救出一批同誌?陳修良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她很快地約見了沙軼因,談了自己的看法,指示沙軼因迅速地說服姐姐沙溯因,共同向楊兆龍發起“攻勢”。

  麵對國民黨兵敗如山倒大勢將已去的慘局,楊兆龍不能不有所考慮,初步答應疏通有關人員和部門,保釋一批由“對方”開具名單的“政治犯”。

  就在這時候,出任國民黨代總統的李宗仁鑒於最高檢察署檢察長一職空缺,簽署命令,任命楊兆龍行代理職權。

  陳修良得訊,立即以電話召來沙軼因,指示沙氏姐妹加大對楊兆龍的攻心力度,讓他出麵利用當前的有利時局敦促李宗仁釋放全國的“政治犯”。在沙氏姐妹強有力的“攻勢”麵前,楊兆龍終於拋棄顧慮,要求與中共南京地下黨的“主要負責者”麵談一次,視共產黨方麵的“承諾”情況再定。

  陳修良派出市委副書記劉峰,由“策委”成員白河陪同與楊兆龍晤麵。二人通過向楊兆龍一整夜的曉以大義,終於使他下定了棄暗投明的決心。楊經過一番精心安排,赴廣州麵見了李宗仁。他以“取信於民,有利和談”為前提,積極勸李釋放在押的部分“政治犯”。李宗仁聽話聽音,也意識到蔣介石欠下共產黨的債,自己沒有必要替他死背著,不如賣個順水人情,共產黨也會領情的,於是答複說可以考慮,視方案再定。

  情況反饋到陳修良那裏,她立即指示沙氏姐妹加緊動作,爭取得到李宗仁簽署“釋犯”的命令。楊兆龍再次來到廣州,先運動好孫科等相關人士,有理有節地直逼李宗仁。這位代總統鑒於種種複雜的因素,於1949年4月5日簽發了在全國釋放在押“政治犯”的命令。作為這一命令的執行者楊兆龍,立即積極有序地展開工作。隨著最高檢察署“釋犯”的執行方案出台,4月9日起,關押在南京幾處監獄的大批“政治犯”,陸續走出監獄的鐵門,這裏麵有為數眾多的我黨幹部,許多同誌迅速地與黨組織接上了聯係。待到4月20日,國民黨決計放棄南京,準備來一次“清獄”時,南京的監獄已是十室九空了。

  楊兆龍在中共南京市委的引導和輔助下,為人民做了一件十分有益的工作。建國後,這位原國民黨最高檢察署代理檢察長,在東吳大學任政法係主任,是南京市政協的常務委員。

  自1949年2月起,常在華德電料行與人打麻將的“張太太”,心中思考著這樣的問題:如何組織民眾,特別是南京的國民黨警察係統,裏應外合,配合解放軍直搗國民黨的巢穴?為此,陳修良多次召開市委的緊急會議,聽取眾人的意見,製定切實措施。

  根據鬥爭的需要,中共南京市委增設了“警察運動委 員會”,調集精幹力量充實其中。南京國民黨的警察有一 大部分來自重慶、貴陽、河南及南京的初高中畢業生,生 活待遇低,普遍對現實不滿,多數人是可以分化瓦解的。 陳修良從這一實際情況出發,要求“警運委”抓住一切機 會,派人打入到各個警察分局,展開組織警員迎接南京 解放的工作。

  國民黨南京警察廳下轄13個分局。在中共南京市委 “警運委”的切實努力下,各個警察分局都有了地下黨的 活動人員。黨員袁有秋等人,首先暗中爭取了市東區警 察局副局長周春萱,通過他掌握了一批願意棄暗投明的 警察。地下黨員楊輝等人,把漢中門、大勝關、水西門等9 個地段的警察所控製住了,讓他們維護國民黨中央廣播 電台、自來水廠、西門外大橋等機關和設施的安全。在下 關區,地下黨員林大宗等人,也把警察分局的實權人物 爭取過來了,掌握住水上警察局的5艘巡艇,並與下關碼 頭、發電廠的地下黨小組互相配合,共同製定了保護發 電廠、火車站、輪渡碼頭、棧橋等設施的計劃。

  與此同時,陳修良布置市委鋪開了組織群眾維護治 安、保護工廠、迎接解放的工作。在各個地下黨組織卓有 成效的組織下,許多工廠、學校、民眾團體,都成立了應 變委員會或維持委員會,建立起了糾察隊、巡邏隊,日夜 護衛公共設施和廠房設備。連國民黨的一些大機關也不例外,秘密建立了“應變委員會”。陳修良在聽匯報時了解到,總統府的一個留守人員掌管著府內的所有鑰匙,她當即布置這個地下黨小組,派人去做這個留守人員的工作,保護好總統府內的檔案文書庫房。

  隨著解放軍渡江日期的越來越近,陳修良在市委會議上多次具體布置船隻的事宜,明確分工,責任到人。自從國民黨當局3月下旬宣布對長江“封江”以來
,南京長江江麵上的大小船隻,全被嚴格控製,有的被迫拆除動力,有的被趕入內河,解放軍在江北很難找到船隻。4月23日上午,市委的秘密電台接到由上海局電台傳來的解放軍第35軍的電報,稱該軍可在下午6時趕到江北浦口,要求市委準備好過江的船隻。陳修良閱了電報,立即派人通知到相關的地下黨組織。當天下午4時起,下關電廠、下關機務段輪渡所的地下黨組織,帶領工人將“京電號”、“淩平號”運輸艇、水上警察局的3艘巡艇,還有下關輪渡公司的十幾艘大小機動船,開到浦口碼頭等候,解放軍的人馬一到就載著過江。至第二天淩晨3時,解放軍第35軍的1.5萬人,全部過了江,勝利地開入城內。
  就在解放軍進入南京城的前一天,敵軍工兵營在下關火車站炸毀了部分設施後,又趕到老江口火車站,欲要炸毀輪渡舟橋。這座舟橋是連接市內南北交通的咽喉,棧橋的工人們竭力阻止,但他們手中沒有武器,情況萬分危急。這時候,老江口水上警察局的地下黨員潘逸舟帶著機槍手登上守望樓,向工兵營的敵軍掃射。分工負責保護棧橋的地下黨員林大宗,也帶著起義的警察趕來火力援助。隻奉命以炸橋為主、所攜武器不多的國民黨工兵營狼狽地逃走。

  南京解放了,六朝古都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可以公允地說,就南京的解放形式而言,這座古都屬於“和平解放”——並沒有經過什麽戰鬥,解放軍第35軍能順利地進城,可以說,虎穴的大門是洞開著的。而打開這座虎門的,正是以地下市委為核心的黨組織及數百名地下黨員。對此,第二天下午率部隊進入南京的解放軍第8兵團司令員陳士榘,也讚同南京“虎門洞開,和平解放”之說。

  4月27日,二野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率機關進駐南京。中共中央電令重新組建中共南京市委,劉伯承為市委書記,宋任窮為副書記,陳修良任常委、組織部長,張際春任常委、宣傳部長。至此,以陳修良為書記的中共南京地下市委,圓滿地完成了它的曆史使命,陳修良也結束了她的虎穴生涯,開始了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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