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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學之女生科特妮

(2008-12-16 14:40:54) 下一個
科特妮是我導師約翰的另一個學生,她比我早一年入學,那會兒,約翰隻有她這麽一個研究生。記得我剛到約翰辦公室裏報道的時候,科特妮跑過來找約翰商量碩士轉博士的事情,於是約翰就把我介紹給她,說有什麽事情找科特妮,她可以幫助你的。

科特妮是一個高個兒美國姑娘,一米七二的樣子,瘦瘦的,用美國人的身材標準來說,就是skinny(皮包骨頭似的)了,不過, 這卻是一種非常健康的,沒有贅肉,卻有著結實肌肉的skinny。科特妮有著一頭紅色的頭發和長滿雀斑的皮膚,這不符合中國人以白為美的審美觀,但是好多美國人卻覺得皮膚上有雀斑是很可愛的。科特妮曾經得意地跟我說,她那一頭紅色的頭發是隱性基因,比較難得,因為她姐姐就沒有,而皮膚上的雀斑和她那紅色的頭發正好是一對連鎖基因,因此她就有了漂亮的紅色頭發和可愛的小雀斑。“告訴你,妞妞”她對我說,“如果你看到有人有紅色的頭發卻沒有雀斑,很有可能那頭發就是染的,能長出這麽正宗的紅色頭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因為她的紅頭發,她的雀斑,再加上她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開朗性格,科特妮很受這邊男孩子的喜歡。我們有聚會的時候,經常會有一些男孩子圍在她身邊,科特妮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但卻知道尺度,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科特妮的男朋友叫喬,是她去科羅拉多山做野外考察的時候認識的。喬是做什麽的,我不太清楚。隻知道兩人在經曆了一年多的電話訴衷腸的異地戀之後,喬放棄了在科羅拉多的生活,跑過來和科特妮相聚了。因為喬的學曆不是很高,來這兒後工作很難找,這讓喬很是鬱悶了一陣子。那一段時間,兩個人全靠科特妮做助教拿的錢維持生活。科特妮一邊上著自己的博士課程,一邊做著助教,一邊還要在實驗室裏做著她自己的實驗,很是辛苦。喬呢,一邊繼續找著工作,一邊在家裏做著家庭婦男的工作,比如做飯,打掃衛生之類的。我一開始很是不理解他們的這種狀態,喬學曆低,沒有工作,個子還比科特妮矮一些(喬隻有一米七的樣子),而科特妮讀著博士,做著助教,身邊還總有男孩子的追求。用中國門當戶對的眼光來看,他們似乎並不是很配阿。可是科特妮不在乎這些,她說,“喬對我很好,他能放棄在科羅拉多的一切,跑過來,已經說明了很多。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我感到非常的舒服。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湊過來,在我耳邊悄悄的說了一些,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妞妞,你真應該試著多交幾個男朋友的。”喬後來終於找到了工作,是在一家汽車銷售商那裏做銷售,兩人的日子終於不再是那麽緊巴巴的,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在喬找到工作的那天,他們還專門到外麵去吃了一頓飯,以示慶賀。

科特妮算是約翰的開門弟子,因此她總是以一幅老大姐的樣子自居,有事沒事總是會跑過來和我拉拉家常,說說女孩子的八卦,問我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還經常會講些約翰的笑話。後來才知道,她其實比我還要小上幾個月的。作為一個熱心腸的女孩子,她有著我所沒有的豪爽,也有著那麽一股子的衝撞勁兒。當著大夥兒的麵和導師約翰吵架的事情也是她幹的,好脾氣的約翰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記得第一學期選課的時候,因為我們的研究課題比較相似,於是都選了相同的一門課,鳥類學。這門課其實比較難學,因為要記住各種各樣鳥類的英文名和拉丁文名,考試成績分別從論文,筆試和實驗室考試三方麵綜合評比出來。我那會兒英文還不是很好,聽課都有些困難,更別說記那些拉丁文名了,不過好在鳥類學以前在國內的時候自學了很多,除了拉丁文和一些專業學術詞語,我還是能磕磕碰碰的學下來。科特妮以前沒有這方麵的知識,雖然她沒有語言方麵的障礙,可是在理解方麵,有時候還是有些問題。每次小測驗完了,她總是要抱怨上幾句,說題目太難了,拉丁文太難記了。我是個馬大哈,每次考試,都覺得還行,可是她的成績,卻幾乎每次都比我的要好。最後一次期末考試的時候,因為我有其他課的考試和這個衝突了,因此鳥類學老師允許我換個時間,晚幾天再考。那天科特妮考完了鳥類學以後,和往常一樣在實驗室裏不停的抱怨著,說考試的題目有多麽的難,多麽的偏,她的期末總成績肯定要受這個期末考試的影響了,blablabla的。我剛考完了別的考試,正在複習著鳥類學,聽她在那兒抱怨,也有點兒緊張,鳥類學的講義被我翻的嘩嘩直響。科特妮看我在複習,猶豫了半天,突然就對我說,“妞妞,我知道這個是違法的,可是我覺得我還是要幫助你,畢竟英語不是你的母語,這麽難的考試,對你是不公平的(我是那個班上唯一的一個國際學生)。告訴你兩道我認為很難的題目,記住了,可千萬不能和別人說阿。一道是。。。另一道是。。。。。”雖然最後我的期末考試題目有所改動(老師也不是傻瓜,考慮到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把原來的考試題目改了幾個),我還是很感謝科特妮的這種熱心幫助的精神。

還有一次,約翰叫我幫他複印一本有上百頁的論文,因為我那會兒做的是助研,因此也沒有覺得幫導師複印一些東西有什麽不可以的。這麽厚的一本論文集,我複印了好幾天才完成。科特妮在複印室裏看到我哼哧哼哧的折騰著複印機,就問我在幹什麽,我告訴了她以後,她很是為我不平,說約翰怎麽能讓你做這個呢。我說我是助研,幫導師做做這個也沒有什麽不對的阿。她說,助研的工作就是把實驗做好,數據分析好,複印這樣的活,應該是約翰自己做,或者他付錢找人做。科特妮是自己申請的助教工作,她每個月的工資,是做助教的那個學院付的,因此她總是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約翰的一些要求。用她的話說,就是隻有和她的試驗,她的研究課題相關的事情她才會去做,其他的都和她無關。可是我不一樣啊,我的學費是約翰出的,每個月的工資是約翰付的,我當然不可能像科特妮那樣瀟灑。後來約翰來實驗室,我把複印好的材料交給他的時候,科特妮就很直白的對約翰說,“你知道麽,這是妞妞花了好幾天時間才複印完的。”言下之意就是說約翰不應該找我幹這樣的活,不過後來,約翰到還真的再也沒有找我做過這樣的事情了。

科特妮一直說她的性格受到她父親的很大的影響。她父親是一位橄欖球教練,因此一直希望能有個兒子可以子承父業吧。可惜科特妮家裏隻有兩個女孩兒,女孩兒是打不了橄欖球的,科特妮的父親感到很遺憾。當然,父親是很愛女兒的,這種遺憾雖然有,但是卻被他努力隱藏了起來。科特妮可以感受到父親的遺憾,因此她總是努力的想做好所有的事情,讓父親能夠為他們感到驕傲。科特妮的性格有點兒像男孩子,總是大大咧咧的,任何不開心的事情總是很快就忘記,不像實驗室裏另外一個美國姑娘史蒂芬那樣有女孩子的小心眼。

因為父親是教練的緣故,科特妮特別的喜歡運動,每天一定要跑步,騎自行車。用她的話說,一天不鍛煉,渾身就不舒服。她總是想鼓動我和她一起跑步,可是我一想到要跑至少四十分鍾,連喬的邊境牧羊犬戴茜每次和她跑完都是吐著舌頭直喘氣的,就嚇得連連擺手。因為長期堅持鍛煉的緣故,科特妮的身體很好,身材也很棒,修長的體型,勻稱結實的肌肉,每天都是精神抖擻的。美國女孩子幹活的時候很少講究什麽男女分工,很多髒活累活,隻要幹的動,就要上去幹。我們實驗室裏麵沒有男孩子,因此好多重活都是她在幹。比如給實驗室裏的水族箱換水,幾十斤重的水箱,她能一口氣抱起來走到水池邊,而我的話,就隻能先用杯子把裏麵的水舀出去至少一半才能抱得動水箱。因此我總是很佩服美國女孩獨立幹活這方麵的能力。

科特妮喜歡聽音樂,尤其是在做實驗的時候,用她的話來說,一邊聽音樂一邊幹活可以讓自己更放鬆,時間過的也格外的快。和美國的大多數年輕人一樣,科特妮喜歡的音樂是那種搖滾和重金屬調調的,在我聽起來,就是很奇怪的聲音,不像音樂,倒像是有人在那兒無痛呻吟,經常聽得我心驚膽顫的,但是科特妮卻是非常享受,常常聽得搖頭晃腦,還時不時地跟著哼哼。但是有一次,電腦裏竟然傳出來了我非常熟悉的鄉村音樂調調,叮叮咚咚的吉他聲,口齒清晰的男中音。我正奇怪科特妮怎麽突然改變了音樂口味,科特妮轉身看到了我,高興的對我說,“這歌曲怎麽樣,這是我叔叔的專輯,他是個鄉村音樂歌手。”我及時地表達了我的讚美之詞,科特妮聽了,臉上樂開了花。她不一定真的是喜歡這種風格的音樂,但因為是她喜愛的叔叔的專輯,再怎麽樣,作為親友團的一員也要支持一下的阿。

作為一名資源環保學院的學生,一名環保主義者,科特妮也是很注意環保節能的。冬天暖氣從來不會開的太高,夏天空調也不會開的太低,所有的東西,能回收的總是盡量回收。她的汽車是一輛吉普車,耗油有些大,並不節能,這是因為她要開著它,載著很多裝備,去爬山,去考察的。不過她平時不會去開,總是盡可能的坐公交車或者騎自行車。

即使這麽注意環保,科特妮還是有個小小的浪費習慣。我發現她每次吃完什麽東西或者喝完什麽東西以後,那個碗裏或者是杯子裏總是會剩下一些,然後給倒掉了。我問她為什麽總是要剩,覺得這樣很浪費,她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她從小養成的一個毛病。為此她母親還老是說她,總是說,想想中國人吧,好多人窮的都沒有飯吃的,你還在浪費。說這個的時候,科特妮還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媽媽拿中國來比喻,因為那會兒好多美國人就是認為中國是很窮的,我相信現在一定不是這個樣子的了。我說沒關係阿,就和我們小時候,父母總是對我們說埃塞俄比亞窮的沒飯吃一樣啊。不過不管怎麽樣,你也知道浪費食物是不好的嘍。科特妮嘿嘿的笑,說我以後盡量改吧。在我的監督下,她浪費食物的情況是越來越少了,雖然有時候我還是能夠在垃圾桶裏發現被她扔掉的食物。

因為科特妮在碩士第二年的時候改成了碩博連讀,因此至少要五年才能畢業。等我三年的碩士畢業以後,她還要呆在實驗室裏繼續努力。約翰原有的三個研究生,又隻剩下她一個了。那會兒她已經通過了博士考核,可以說,算是個準博士了(記得博士考核之前她一邊複習一邊惡狠狠的說如果通不過的話,她立馬就改回碩士畢業,博士生涯實在是太難熬了),她除了忙於做試驗,寫論文,還得要考慮畢業以後的去向。科特妮對我說過她想接著做博士後,但是絕對不會是在這個學校。這個地方,她已經呆膩了,很想去別的地方。我問,那喬怎麽辦。那會兒喬的工作已經幹的很有起色了。科特妮憂心忡忡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喬會不會為了我再去辭掉這份工作,跟著我走啊。”“難道不能留在這兒麽?”我問。“不行,”科特妮說的很堅決,“我一定要換地方,到西部去,那是我的理想。”

過了沒多久,科特妮告訴我,她和喬分手了。原因很簡單,喬不願意放棄他辛辛苦苦找到的工作,跟著特科尼再繼續奔波下去。喬是個好人,科特妮說,他隻希望能有個安安穩穩的工作,建立一個家庭,不用再為將來擔心。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我沒有想著那麽快結婚,我現在想的最多的是我將來的事業。喬一定會是一個好丈夫,可是他看不到我們的未來,我們為此爭吵過,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手。她說的很平靜,可是我能夠看出她在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悲傷。幾天後科特妮開始忙著找房子,搬家,然後把更多的時間都花在了實驗室裏麵。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就像很多電影電視裏麵的美國女孩子一樣,失戀了以後依然能夠坦然麵對,生活還在繼續,我相信,她將來一定能夠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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