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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華盛頓軸心,幻想還是現實?--作者 劉濤博士

(2009-09-18 21:11:02) 下一個
北京——華盛頓軸心,幻想還是現實?

如果我們觀察國際關係,經常看到相互矛盾和衝突的地方。中美之間的耦聯和“中美國”的觀點其實並不是什麽新鮮事,隻是筆者嚐試從理論構建的角度,並且從係統的觀點來看待中美關係,提出了幣緣關係下中美同屬“美元圈”的觀點。既然在如此關鍵的幣緣和經濟領域中,中美的利益出現了如此強烈的正相關,那麽這是否說明中美之間可能形成戰略性結盟呢?那麽歐洲某些國家政治家所警告的“北京——華盛頓”軸心是否真的是有根有據呢?根據美國的虛擬經濟和東亞的實物生產相互交換,中美從某種意義上可以看作是“美元圈”的同一經濟體,那麽是否就印證了一些學者所闡述的“美國的總體策略是擾亂歐洲(打擊歐元),穩定亞洲呢?”(著名經濟學家王建引人注目的觀點)。那麽這一切是否可以證明美中實際上處於同一戰壕,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甚至美國可能默許中國統一台灣呢?

至少我們從知名的經濟學家和國際政治學家這裏已經聽到了這樣的觀點:中美事實上已經是盟國,而且將來必將建立結盟的關係。然而,我們也可以看到更多相反方向的發展,美國一刻沒有放鬆對中國領土主權完整的幹涉,美國對藏獨和疆獨的支持事實上在增強,美國派往橫須賀的華盛頓號核動力航母顯然來者不善,更有甚者,美國挑唆東盟國家在南海問題上與中國衝突,並使得亞洲區域聯盟的進程蒙上了嚴重的“南海爭端陰影”,中國甚至發現,在南海爭端的問題上同時麵臨和越南、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等多國對峙的局麵,而這背後都或多或少有美國的影子。即使美國在伊拉克的逐步撤軍和阿富汗的增兵都不能反映美國的地緣野心在減少,相反,美國對伊朗的空前野心絲毫沒有減少,對於這塊歐亞世界島上的心髒地區美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隻是美國國力暫時不及的區域,不是美國不想拿下的地方。非不願也,力有未逮也!

由此可見,幣緣的巨大合作並沒有排除美國地緣上對中國的遏製,應該說,美國其實一刻也沒有放鬆。理論上,虛擬經濟階段的貨幣之爭應該清晰地反映在美國和歐洲對於貨幣霸權的激烈競爭之上,但是美歐的明爭暗鬥並沒有意味著美國完全與東亞結盟,走上“擾亂歐洲,穩定亞洲”的戰略。事實上,我們在這裏重溫美國進攻性現實主義的代表——米爾斯海默的觀點是非常有必要的,米氏認為大國的角逐和相互削弱對方的權力是曆史的宿命,大國處在“群龍無首”的無政府主義的世界中,必然從自身的安全角度出發,追逐最大化和不受約束的權力,因此大國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這正是大國之間永恒的悲劇。米氏當然沒有看到,21世紀全球化和經濟整合共生的特點,也沒有看到新時代幣緣的現象,他完全是從古典的權力競爭和地緣的角度來看待國際關係運作的,這具有一定的偏頗性,但是他的論斷從另外一個角度也可以提醒我們看到問題的不同側麵。

筆者認為,美國正是在今天的國際關係中運用和綜合了19、20和21世紀的不同的理論資源和並采取了分層化的應對和行為運作模式,並充分認識到今天世界與過去的時代相同和相異之處,才能非常高明地綜合運用各種手段來嫻熟地駕禦21世紀超級複雜的國際關係。

所以,我們今天需要建立一種分層的、係統分化的國際關係理論,認識到國際社會已經分化成為政治、經濟、金融、地緣、幣緣、能源、文化圈和理念及意識形態圈等不同領域,而這些不同的係統領域具有兩麵性,一方麵這些係統具有某種運作的獨立性,在功能上具有某種自治性和內部規律性,每個係統範圍內都具有自身的邏輯,因此在一個功能係統中兩個國家是“和合”關係,而在另外一個功能係統中兩個國家很可能是“爭競”和“衝突”的關係。也就是說,兩國可能在幣緣領域是合作者,具有共同而重大的利益,但是在地緣領域裏卻產生利益碰撞;兩國也可能在經濟和幣緣內具有強大的“正相合”關係,但是在能源領域和政治領域卻又可能發生利益爭奪。

從分層的角度來看,國際關係中的功能係統遠遠不像發達國家內部的各個功能係統領域,其界限是按照內部的功能邏輯清晰地劃分出來的,比如,在西方國家內部的政治、經濟、科學、教育和法律係統等,其界限是相對明晰的。由於國際社會中的“群龍無首”的特征,往往是強者能夠突破規則,或是綜合利用各種不同的規則來為國家謀取利益。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國際關係中的功能領域雖然也具有某種獨立和功能分化的特質,但是各個係統之間又是相互滲透、相互穿越邊界、相互操縱其他領域內部規律的。尤其是處於強勢地位、能夠調動出更多資源的係統往往具有擴張和滲透的能力,在很多情況下能夠利用和調動其他係統來為其服務。因此係統領域是分化的,但又是不平等的,形成了不同的等級和層級,筆者稱之為分層分化係統。我們看到的國際社會的強國和霸權往往具有綜合調動許多領域資源的能力,來達到為國家利益(特別是為經濟和財政金融資本主義)和為國家政治(國家權力擴張)服務。 因此在國際領域,某種程度上主要是國家權力和資本利益集團宰製了其他的功能領域,來為其利益最大化服務,這是國際政治的現實,是我們必須要認識到的。

采取這樣的分層分化理論,我們就可以清晰地認識到,中美在經濟、金融、幣緣等領域存在著“和合”關係,但是在地緣、政治、能源等領域卻存在著“競爭關係”,而在文化圈和理念意識形態圈裏也存在著“競爭”和“衝突”關係(中國模式vs.美國模式,北京共識vs.華盛頓共識)等。依此模型,中國和歐洲在一些領域如經濟同時存在“競合”的關係(競爭與合作),但是在更多的功能領域比如政治、能源、幣緣、文化、理念和意識形態領域等卻存在著“競爭”和“衝突”的關係,而在地緣領域雙方卻沒有直接衝突,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可以認識到為什麽現階段中歐之間關係越來越複雜的原因;而中國和俄羅斯在許多領域如政治、經濟領域存在著廣泛的合作,在文化和理念領域也沒有衝突,同時在幣緣領域雙方也具有接近的願望,有將來合作架空美元的戰略構想,但是在能源領域雙方存在著“競合”的關係,既有廣泛的合作,但是在國際能源定價上有時候雙方國家利益也會有一定背離,在地緣上,雙方的地緣經濟如火如荼,但是在俄羅斯的傳統勢力範圍比如中亞五國,俄羅斯對於中國影響力在這一區域急劇上升還是很有戒心的,因此,中俄在地緣上是合作競爭並存、但是在(美國的)外部壓力下合作大於競爭的關係。通過分層係統分化理論我們可以清晰地解釋中美、中歐和中俄關係的複雜性,以及為什麽中國跟有些國家關係更加處於“和諧”的關係,為什麽跟有些國家處於“競合”並存的關係,而跟另外一些國家和超國家的區域更多處於“衝突”和“競爭”的關係。

分層分化理論認識到各個不同功能領域不同規律的事實,但是同時認識到各個分化的領域是“不平等”的,而某些係統更加深刻體現了一個國家的根本利益,比如金融資本領域、貨幣領域和全球政治領導權等領域。雖然在21世紀,國家和國家之間由於分層分化的不同領域的複雜關係不再可能產生總體意義上的衝突和總體意義上的戰爭(也就是類似一戰和二戰那樣運用全部國家資源消滅敵國的戰爭),但是在國家對權力的奪取上,還存在著根本意義上的“角逐”。比如在貨幣領域,雖然現在中國和東亞還是屬於“美元”圈,但是隨著後美國時代的來臨和美元長期而言地位下降的大趨勢,中國早就在謀劃人民幣國際化的道路。因此今天的“合作大於競爭”在明天也可能轉化成為“競爭大於合作”,這是我們必須未雨綢繆的。(www.chinarise.com 中國崛起網)

在眾多關於人民幣國際化路線圖的討論中,我們已經隱隱感覺到中國作為一個獨立世界大國和頭等強國的雄心了。中國和其他主權國家互換貨幣,以及亞洲國家開始浮現的“中元概念”和“亞元戰略”,以及在2009年4月中俄聯手拋出的“超主權國家貨幣”的倡議,一切都顯示中國將從一個“經濟強國,貨幣弱國”逐漸轉化成為一個“經濟強國,貨幣強國”,中國獨立的國家特質和國家精神決定了中國從屬於“美元圈”隻是一個特定曆史階段的國家戰略。而當中國成為真正的偉大強國的時候,中國的最終國家目標就是要建立一個“亞元圈”或是“中元圈”,在這樣的條件下,中國的幣緣戰略必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中國在未來與各國的雙邊貿易中更多使用雙方國家的貨幣,可以想見的是世界將形成諸多可能的幣緣圈例如人民幣——盧布圈(中俄),人民幣——盧比圈(中印),人民幣——裏亞爾圈(中伊,中沙),人民幣——雷亞爾圈(中巴),人民幣——比索圈(中阿)等,這樣數對新幣緣圈再加上東亞和東南亞已經浮現的“人民幣——日元圈”,將會是對美元霸權的終結。

中國既是當前美國最大的利益相關人,又注定是美國霸權一超的終結者,複雜的關係決定了複雜的互動,相互的聯係和巨大利益相合卻無法排除巨大的國“勢”競爭和角逐,諸般複雜造就了諸般矛盾的國家行為。中國即使在G2越來越緊密的時代也不得不為未來早作準備,可以肯定的是,美國人肯定為我們留下了“後手”,以對付未來“中元”挑戰。

下一篇將繼續深入闡述筆者提出的國際關係中的“分層功能分化理論”,並總結分析上兩篇對國際關係運行模式的新發現。

作者劉濤 留學德國的社會學學者於2009年9月15日(全文見:中國崛起網www.chinari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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