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三十六）：纏綿繾綣

中篇小說連載

歸去來兮

文/胡曼荻
                                      （三十六）：纏綿繾綣

    “你怎麽在這裏？”她那時納悶。她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給常武發電郵，原本，她想給他一個驚喜。看起來，常武才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唐建給我的信箱發了你的行程表，雖然我在醫院還沒有辦法查郵箱，但是秘書收到後，馬上告訴我，說唐建有急事告知。我向醫生請示，他們說我可以出院，最好不要旅行。我還是禁不住誘惑，去美國太遠，隻好在漢城等你，看你的歸來，和你見麵，接你一起回天津。”常武不緊不慢地說，他的幸福，都掩藏在心中，似乎永遠是那個處事不驚的大將，這是靖蕙最佩服的地方，也是迷住她的地方。就像當初他們的見麵，是她忍不住走過去質問，才開始兩人的緣分。他果真是她不尋常的武士。

      靖蕙作夢都想不到，會和常武相遇在漢城機場。她問了他的身體，常武說自己沒事，身體棒著呢，病毒都無法將他打倒，玉皇大帝還不想收他。靖蕙看他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且信了他，不再擔心。兩人一起走到飛往天津的飛機的登機口，找個地方坐下，等著那趟航班。靖蕙回過神來，才想起同行的兩個人，她左顧右盼，看到劉軍和青蓮在對麵的登機口等候，真巧，對麵的航班是飛往新加坡的。

      靖蕙指著他倆說：“你一定想不到，他們在那家你最愛點中餐的地方，中國龍餐廳工作，你吃過他們做的中餐呢。”

      常武覺得很好奇，靖蕙應答：“是啊，說來話長，真是一個長長的故事，可能要講半天，一會飛機上給你詳說。”

      她粗略地將和劉軍青蓮相遇和之後發生的事情講給常武聽。常武說：“好一部小說題材，謝謝他們相伴你這段時間，你也不寂寞了。”

      靖蕙哭笑不得：“我寧願不知道這些無奈的故事，而有你美好的消息，早些回來。”

      常武說：“你不覺得，是冥冥中的一雙手，讓你經過這些磨練，才能領略現在這些得到的美好。”

      靖蕙說：“可是他們經過這些磨難，終不是我想看到的。他們這機場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遇，也許從此永遠成了陌路。”

      靖蕙和常武就那樣相擁著，遠遠地注視著劉軍和青蓮。那兩個人似乎如入無人之地，坐在一起，彼此側著身，頭碰著頭，手拉著手，似乎在低語著什麽。靖蕙對常武說：“你猜，他們在說什麽？”常武說：“如果有來生，他們還會相遇。”靖蕙知道常武一向是無神論的，竟然說出這樣的佛語，是這場大病改變了他嗎？

      似乎到青蓮登機的時間裏，劉軍和青蓮都站了起來，緩緩地走過去，排在隊列裏，慢慢地隨著登機者挪著。靖蕙看著眼裏，忽然有些心酸。漢城分手，這離別似乎有些纏綿繾綣，有些生死相隔的意味，她不清楚劉軍和青蓮究竟是怎樣想的。

      常武似乎無法真正理解劉軍和青蓮的行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靖蕙的身上。自己從一早從天津飛來，就是為了早日見到眼前的這個女子。他要嗬護她一生，讓她從此再沒有煩惱。

      他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說：“嫁給我，好嗎？”來漢城是他計劃的，求婚卻是即景萌意，不在他的掌控中，他甚至都沒有求婚的戒指。“回到天津，我帶你去選戒指，好嗎？”

      常武的氣息，暖暖地在耳邊呼動，讓靖蕙著迷。她點點頭，抬起頭，看著常武，眼裏已經盈滿了淚水。

 

（大結局）全文連載結完，本小說全文完稿@2013-05-05@美國費城

 

 注：此中篇曾在《雅致》雜誌連載，被收錄在即將出版的美籍華裔作家胡曼荻中短篇小說集《歸去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