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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流火
和倫敦有六個小時時差,和中國有十二個小時時差,在中間;就像費城在華盛頓和紐約之間一樣;時空均是居中,即日亦是二0一二年奧運會的一半時間。很特別的時空。原本一些的預言以為二0一二便是世界末年了,人世間便再沒有爭執,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時刻香消玉損,在另一個時空赤條條不講塵事。
奧運正如火如荼,人類沉沒的預言於是消失在大西洋環繞的這個島國,人世間各國還要有個先後排定強弱之分。和老丹糾結著:他為美國加油,我數著中國的金牌入夢。開始總是我開懷,前幾天美國後來居上,他的神情還是如以前般輕鬆,吾心卻凝重起來。
終於一刻,一致為費德勒這個瑞士人鼓氣,不僅僅因為他的對手是一個英國人。老丹說不管對什麽人,都希望費德勒贏。他贏了,我才開心。我開心了,家裏的燈就格外亮。不知他是真心還是口是心非。可惜費德勒沒有重如溫布爾登般君臨天下,隻是斬獲一枚銀牌。家裏的燈依然鮮亮,因為是奧運,而不是一次網球賽,因為中國金牌又超了美國。知道隻是走了一半,但已經不去為最終的結果憂心了。經曆過了故事,隻要中斷跌宕起伏引入入勝,結尾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握在手中的,便是曾經的夢。
從家裏的窗戶望出去,便是寬廣的德拉華河,無遮無攔,在家樓下拐了彎變得更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地擴張開去。河的終端,便是那大西洋了。去能看海的大西洋城,不過才一個小時的車程,昨天開車帶了外甥女去,以為這樣便是和奧運時空相連了。沿著海邊的搭板走下去,她將光光的腳丫子踏入冰涼的海水,忽然眼淚流下了,說是第一次看到海。詫異。在她這個年齡,已經在新加坡的聖淘沙多次聆聽風鼓浪了。原本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克隆的你,雖然都在同一刻關心著同一件事,看著那奧運的聖火,都會若有所思。
在新浪自己博客音樂盒裏添存著一首懷舊曲:Hey Jude(嘿,朱爾),六十年代名噪一時,隨著英國的披頭士風靡一時多國。因為老丹喜歡,常常耳被濡撚,還被迫陪之看了一場披頭士翻唱現場音樂會,便再不能忘記。奧運開幕式裏壓軸的不是應該女王,不是邦德,居然是保羅和這一經典名曲。音樂響起時恍如隔世。依然的保羅,說著同樣的話:這次是男人們,一起合唱;現在是女生們,來吧,一起歌唱。他的心境,遽然是四十多年前的光景,雖然,歲月肆意地繡出他眼角的紋痕和鬆弛的嘴唇。
去過兩次倫敦,有些日子了,均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陰霾的天空,滿街窄窄的小巷,老城裏凸凸窪窪的石頭路,對倫敦的老態龍鍾印象深刻。老丹一直說要去倫敦看這屆奧運,因為哈佛耽誤了。在八月的流火中,想像著倫敦忽冷忽熱的天,覺得還是在家中愜意。隻是看到屏幕影像中的倫敦似乎重生一般青春逼人,才知奧運是強心針,一劑足可以興奮兩個星期。
寫於二0一二年八月五日,美國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