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粵語的記憶碎片】：三、學習班

剛到深圳的時候，大俠認識了一個北京哥們兒，是他公司的報關員，又跟大俠合住一套房子，倆人一見麵兒就有點兒他鄉遇故知的勁頭，立刻稱兄道弟起來。

這哥們兒人很胖，大家都叫他肥仔。他去深圳很多年了，一口北京土話，另一口廣東土話，又有個客家女友，動不動就說幾句客家話，是我和大俠的偶像。

有一天，我和大俠在大家共用的客廳裏公開談論我們的偶像。

“都怪你，除了北京話什麽都不會說，害得我對肥仔的語言造詣隻能望塵莫及。”

“喂不要汙蔑我好不好？除了北京話，我還會說點兒英語，還有法語，還有雲南話，還有唐山話，還有山西話，會得雖然不多可也算是會呀。”

“靠，要照你丫這麽說，我還會西班牙語呢。有你這麽不謙虛的麽？就不知道從別人身上看到自己的短處。你看人家肥仔老婆煲的粥，再看看你，用剩米飯熬粥都楞能給熬糊了。”

肥仔看我們倆天天下了班就無所事事，隻能以互相攻擊對方打發時間，便建議我們去報個白話班提高一下自身的素質。

“省得你們丫的成天霸著電視看 CCTV 。自打你們來了，我跟我媳婦就沒看過電視，隻好天天吃完就回屋，丫都快把我給累死了你們知道麽？”他又補充道。

於是，我們去附近的紅嶺中學參加了一個晚間白話班，同班同學全是我們倆這種有著強烈求知欲的外來打工仔打工妹。

一下班，我們倆就在園嶺小區邊兒上的一家夫妻排檔會合，要碗例湯，一份兒尖椒炒花甲，一份蒜茸菜心，兩瓶冰鎮金威。總是啤酒先上來，邊喝邊對著炒菜的老板喊：“炒辣點兒啊，別放那麽多生抽！”

吃飽了，溜溜噠噠來到紅嶺中學一間教室開始學習。

教室挺熱，還沒上課我們就盼著課間休息，休息的時候去操場上，雖然仍然很熱，不過可以站那兒舒展一下，順便抽根兒煙，跟同班同學一起憧憬一下會講粵語的將來。

可惜老師不教我們講粵語，隻教我們用粵語念課文。所以兩個月的課上下來，我們憧憬的美好將來還是在遙遠的將來。

不過收獲還是有的，因為我們念的課文，有很多是非土生土長的我們很少有機會通過其它途經了解到的內容。

比如有一次，老師教我們念童謠“團團轉”，我一聽就喜歡得不得了：

團團轉，菊花園，
阿媽帶我去睇龍船，
我唔睇，睇雞仔，
雞仔大，抓去賣

賣得幾多錢？
賣得一塊三毫紙，
買菜返屋給阿媽。

課間休息我連煙都不抽了，徑直跑到講台上去問老師童謠的事情，老師首次得到來自學生的鼓勵，慌忙給我加餐，教我另外一首：

落雨大，
水浸街，
阿哥擔柴上街賣，
阿嫂出街著花鞋，
花鞋花襪花腰帶，
珍珠蝴蝶兩邊排，
排排都有十二粒，
粒粒圓滑冇黏埋！

事後見到肥仔，顯擺新學的童謠，他笑我發音不正，說那個團團轉，也就是氹氹轉，應當讀作類似“趟趟軍”，而不是“蕩蕩軍”。

他哪裏知道，當時我的水平還遠到不了那麽精細的程度。我愛的是那幾首童謠，它們第一次讓我發覺，廣東話是一種很親切的語言。對於我，它可能是陌生的，但是對於無數當地人而言，它是帶著走一生的童年。就像我從小就聽我媽給我唱“ 水牛兒，水牛兒，先出犄角後出頭”，還有“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喊著要媳婦兒”，現在身在美國，我也會坐在我家門前的台階上唱給我兒子聽。

換而言之，粵語，不再隻是“亢亢亢亢”的粵語歌兒，或者莫名其妙的發音規則，而是一群小孩兒蒙著眼睛轉圈圈捉迷藏的景象，還有我們吃晚飯那家夫妻店裏在我們腳底下滿地亂爬的胖胖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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氹氹轉
演唱：小紫荊兒童合唱團 

 氹氹轉 菊花園 炒米餅 糯米糯米團
 五月初五係龍舟節呀 阿媽叫我去睇龍船
 我唔去睇我要睇雞仔 雞仔大我拎去賣
 賣得幾多錢 賣咗幾多隻呀 我有隻風車仔 佢轉得好好睇
 睇佢氹氹轉呀菊花園 睇佢氹氹轉呀
 氹氹轉又轉
 睇佢氹氹轉呀 菊花園 睇佢氹氹轉呀
 氹氹轉又轉

[阿小名]

xiaoguai04，握手啊，謝謝你的理解！

[阿小名]

靜水蒼蘭我本來以為能找到，在小宇宙那個貼子裏麵用。結果沒找到！！

[阿小名]

豐子我覺得有的英文兒童歌曲特別好聽，比如那個Yankee Doodle，我一直喜歡：
Yankee Doodle went to town,
A-Riding on a pony;
He stuck a feather in his hat,
And called it macaroni.

Yankee Doodle, keep it up,
Yankee Doodle dandy;
Mind the music and the step,
And with the girls be handy!

哈哈哈哈哈。。。。。。

[xiaoguai04]

很高興這裏有個如我一樣的北妹,偏又被粵語迷住的非廣東人.很多外地人因為無知和偏見,把粵語稱作鳥語,其實大謬.說來我了解粵語的經過到和你差不多.

[靜水蒼蘭]

我是如假包換的廣東人啊，因為父母都是廣東人，真是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

還有兩首是什麽？好奇了，嗬嗬

[sanfengzi]

我感覺，英語兒歌最沒勁。沒啥想象力，有也不make sense, 比如，the Cow Jumps Over the Moon， 就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讓大苯牛去跳，而不是兔子。還有那個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節奏還行，主題老讓我想起來倫敦大火。
不謀而和，我現在學法語借了不少兒歌和幼兒故事，就如你這白話兒歌一樣，好聽， 因為聽不懂。

[阿小名]

對了靜水蒼蘭，我一直還不知道你是廣東人呢！

[阿小名]

回複靜水蒼蘭的評論: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我還有兩首，不知道你小時候聽不聽呢。。。:)

[阿小名]

小葛媽幹黃醬我在美國買到的都是六必居的沒瞅見過王致和的。不過我沒那麽挑嘴，有的買就偷著樂了。麻煩您買菜的時候幫我留意一下我千恩萬謝了！

[阿小名]

牛兄你這首聖誕歌忒可愛了！謝謝，喜歡！明年孩子們聖誕表演，我要讓他們表演這個版本的。:)

[阿小名]

這個“天朦光”不就是以前鄧麗君唱過的那首“天黑黑”麽？福建民歌來的，鄧是用閩南話唱的。不過我最初聽，好像是跟“鄉間的小路”什麽的一起傳進來的，國語版，老早以前，忘了是誰唱的，反正應該不是孫燕姿。該不會是王潔實和謝莉斯吧？

天黑黑要落雨
阿公仔舉鋤要掘芋
掘呀掘　掘仔掘
掘著一尾旋留鼓
依呀夏都真正趣味
天黑黑要落雨
阿公仔舉鋤頭要掘芋
掘仔掘　掘仔掘
掘著一尾旋留鼓
依呀夏都真正趣味
阿公要煮鹹
阿媽要煮淡
二個相打弄鼓鍋
依呀夏都鄉當差槍
娃哈哈
阿公要煮鹹
阿媽要煮淡
阿公要煮鹹
阿媽要煮淡
二個相打弄鼓鍋
依呀夏都鄉當差槍
娃哈哈

[小人書]

明亮：【天蒙光】的曲子好像是一台灣民歌，林夕填的粵語詞。林夕為《兒童樂園》填了十二首詞，待我慢慢道來。您先聽聽這個，天蒙光：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php?blogID=10793

葛同學：您不認識幹黃醬，倒還認識小人書 ---- 真太有才了！

[靜水蒼蘭]

天，好親切，不敢再聽了，太想家了

[graceusa]

小人書大人在這裏，我本不該來說吃的。不過，今兒，是回無名的話。
你問錯人了。我不認識幹黃醬啊。
我抽空出去找找。有結果再來報告。一定要王致和的？這天兒不算大熱啊，已經開始琢磨炸醬麵啦？
周末愉快吧！
俺們要去紅木公園。

[唵啊吽]

我也記得一些廣東民謠。這是我唱的一首：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0612&postID=24629

[明亮]

好聽好聽好聽！小人書，你的《天朦光》有鏈接沒有？
無名教授，你昨天寫的太深奧了，我打算帶著孤草，我們三年二班慢班的同學再多學習幾遍，回頭向你匯報學習成果。

[小人書]

這個兒歌真好聽！

羅大佑音樂工廠出過一張《兒童樂園》，全是粵語兒歌，很多詞是林夕重新填寫的，填得很好。有一個有名的曲子《天朦光》，聽過沒有？

【天朦光】

天快黑 想落雨 阿寶聽故事阿珠講奇遇
晚上發夢依然記住 （夢裏記住）
風雨中 竹林內 有妖精趁人睡覺四圍蕩
嘰咕嘰咕唏嗬黃黃眼光心慌慌
在這晚沒有月光光
阿寶膽五壯 阿珠心慌慌
外麵狗仔汪汪 對著燈籠上望又下望 汗疊汗
阿珠不得了（傻了） 越說越膽子小（膽子小）
阿寶偷偷笑（在偷笑） 越聽越覺美妙（真美妙）
為何講古要聽聽叫 快令燈籠床前搖搖搖 搖搖搖
天快光 天地壯 昨宵雨露遍灑草原上
過路漢 漢頭汗 農田最先天蒙光
少年已在山頭放羊（未怕風霜）
天放光 竹林內 有的答 馬蹄偷快四圍蕩
嘰咕嘰咕唏嗬堂前母雞咯咯咯
愉快啄著滿地殼糠 阿寶早起身了 阿珠都不知曉
外麵狗仔蹦蹦跳 昨夜燈籠門前搖搖搖 搖搖搖
阿珠不得了（傻了） 大被蓋過頭
阿寶偷偷笑（在偷笑） 越看越覺美妙
床前蟋蟀嘶嘶叫 天快光 天快光
昨夜燈籠一早燒清光 望望望 望望望 天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