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白宮高官：爭吵後擼起袖子幹，美中新常態

　　中評社華盛頓3月24日電（記者 餘東暉）阿拉斯加美中對話開場爭吵，但關門後還是認真討論相互的關切。前白宮國安會中國事務主任何瑞恩（Ryan Hass）指出，這是美中關係新常態的跡象，亦即雙方從根本上是競爭關係，不管是否喜歡彼此，但吵架後終究要“擼起袖子”處理兩國之間的嚴重問題，因為兩國利益相交、相互依賴。

　　布魯金斯學會約翰·桑頓中國研究中心23日舉行“更強勁：在競爭性互相依賴的時代調整美國對華戰略”在線研討會。這個主題也是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何瑞恩新書的標題。研討會從剛舉行的阿拉斯加美中高層對話開場激烈交鋒說起。

　　2013年到2017年擔任白宮國安會中國事務主任的何瑞恩表示：這是我們所身處的新常態的跡象。過去通常發生在閉門之後的爭吵現在公開化了。相信在場的人沒有人對楊潔篪尖銳的基調感到驚訝，雙方在媒體麵前相當尖銳的交鋒引人注意，但這隻是近年來我們所處的美中關係現實的延伸。沒有任何一方願意接受對方的打擊，如果一方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挑戰，就會做出嚴厲的回應。

　　何瑞恩轉而指出，雙方在媒體麵前吵架後，關起門來開始工作，進行八個多小時的會談，“擼起袖子”來處理影響兩國的嚴重問題。何瑞恩表示，這正反映了其新書的主題，即美中關係從根本上是競爭性的，不管雙方是否喜歡彼此，我們都在一起。美中之間存在相互依賴，伊朗、阿富汗、全球市場等議題對雙方都產生影響。雙方未必需要通過友好或善意來團結，但雙方的利益相交，必須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這兩個勢頭在阿拉斯加表現得很明顯。

　　參加研討的美國有線電視網（CNN）采訪國安議題的記者阿特伍德（Kylie Atwood）指出，事先他們已經警告，這次對話將會很火爆、不輕鬆、很艱難，基本的預期是存在的。不過她看到當時攝像機進進出出，布林肯把媒體召回，很有戲劇性，這就是拜登政府與中國關係的基本麵。大家對此不感到震驚，但確實展示了美中關係的動蕩。中方官員很自信地宣示，美國並不代表世界的價值觀。雙方意識形態的鬥爭如何影響技術、經濟上的競爭，值得觀察。

　　何瑞恩表示，在兩國關係中人們看到的是平行或鏡像。雙方回到各自首都，中國馬上接待俄羅斯外交部長，美國國務卿訪問布魯塞爾。中國外長將訪問伊朗。歐美宣布一係列涉及新疆的製裁措施。中國立即做出回應，對歐洲官員實施反製裁。“我們發現我們的朋友是對抗對方競爭的壁壘，雙方都是如此。”何瑞恩說道。

　　何瑞恩進一步舉例，布林肯已經到了距離北京隻有兩個小時的首爾，卻回到安克雷奇，不去溫暖友好的度假勝地夏威夷開會，卻到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這一切不是偶然的。這些決定中嵌入了很多關於布林肯對這個關係競爭、合作、對立構想的象征意義。美國並不以單一的視角來看待美中關係，這種關係可以是高度競爭的，但仍保留了合作的空間。在一些問題上雙方有根本分歧，但需要處理好這些分歧。

　　何瑞恩認為，這就是現實的反映，也反映了美中關係的成熟，即可以與競爭對手合作。美國與蘇聯在冷戰期間就合作過，理論上美國有能力和中國合作。另外這也有助於縮小美國與其盟友在看待和談論中國方麵的差距，這是朝著正確的方向邁出的一步。

　　對於拜登政府和特朗普政府與中國打交道有多大不同，阿特伍德指出，布林肯的“競爭、合作、對立”三點有兩點與特朗普時期是一樣的，但不同的是協作方麵，但人們還沒看到怎麽協作。拜登政府知道他們在華盛頓麵臨巨大壓力，兩黨的對華鷹派會對他們的任何對華合作進行追打。有趣的是，對於上周阿拉斯加會談，即便是最強硬的共和黨人也沒有發瘋，相當安靜。現在要觀察的是當拜登政府邁向協作的領域時，如何開展，他們會作何反應。

　　對於何瑞恩在新書中強調兩國在競爭中要合作，阿特伍德問：美國鷹派可能會質問，為何要跟中國合作，而不是跟盟友合作？

　　何瑞恩表示，自己仍然相信外交的美德，有影響和塑造對方選擇的價值。美國展示與中國建設性地探索合作空間的意願，會讓其他盟友和夥伴與美國合作感到更舒適，因為他們不想加入反華聯盟集團。他指出，現在人們確實更少談論美中之間競爭與合作要平衡，或合作要成為競爭的緩衝。雙方之所以合作是因為符合雙方的利益，而不是因為互相喜歡。就像美蘇在冷戰期間共同戰勝天花一樣，現在美中兩國需要在世界各地建立全球健康監測網絡，可以在多邊機製下來完成。

　　何瑞恩承認，美中兩國都存在國內政治因素，對雙方政府都造成限製。雙方都認為對方應對雙邊關係的惡化負責，但雙方都對彼此的責怪不買賬，還處於僵局之中。各自國內政治不允許彼此做出包容。他認為，至少到明年秋天之前，雙方都將麵臨相當嚴格的參數，即雙方沒有多大的政治空間，對處理兩國關係的方式進行重大改變。

　　在其新書和最近在《外交事務》網站的文章中，何瑞恩提出，美國不應陷入覺得中國有“十英尺高”的症狀中。他認為，美國不應在全世界傳播焦慮感和不安感，因為美國在美中關係中仍是較強的一方，美國有充足、持久的力量是中國拿不走的。

　　何瑞恩強調，中國當然會是拜登政府外交政策中優先級的擔憂，但中國議題不會也不應主宰美國的議程；不能一成不變地看世界，而中國總在另一端。當雙方利益一致時，我們將有機會合作，當利益衝突時，必須管理競爭。他希望兩個大國能成熟而冷靜地打交道，因為世界上隻有兩個大國擁有全球利益，擁有強大軍事力量，擁有龐大經濟和龐大人口。他說：“我們麵臨著一代人的挑戰，雙方能否競爭並生存下去？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這個研討會還談論美中地緣政治關係惡化時，特朗普政府在疫情上指責中國，美國國內興起針對亞裔的仇恨和排外情緒。

　　阿特伍德指出。兩者之間無可否認是有關聯的。她認為，政治家使用的語言很重要，有些立法者已經承認特朗普使用的以新冠病毒妖魔化中國人民的語言是非常有害的。拜登政府在試圖與中國競爭時要知道，競爭和散布恐懼是有區別的，使用什麽言辭要小心謹慎。曆史上美日競爭殃及在美日裔就發生過，現在也應當注意，拜登政府顯然已認識到這點。

　　何瑞恩指出，要提高人們對曆史重演的意識，不再重蹈覆轍。因為曆史經驗顯示，當發生地緣政治動蕩和民族主義情緒高漲時，種族主義往往會隨之而來。他說，任何兜售針對特定族裔言論的人都放棄了他們在與中國競爭問題上擁有嚴肅發言權的角色，因為這些行為比他們能提供的任何東西都更會破壞美國的形象，削弱美國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