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柞裏子:《經學通論》摘錄(6)

(2011-07-03 13:46:33) 下一個

2 經學起源

 

2.1 2

 

退一步說,即使今本《孔子家語》並非後人偽作而確為漢代真本,其有關孔子身世敘述的可信度也遠不可與《史記》同日而語。何以言之?曰:其說有四:

其一,司馬遷父子身為朝廷史官,不僅有機會閱讀民間流傳的文獻,以及由民間獻上朝廷、未曾在民間流傳的古籍,而且有機會閱讀不為外人所知的、藏於朝廷的秘笈。反之,《孔子家語》的作者不明,無從知其內容所從來。

其二,《史記》基本上是部信史。所謂信史,並非是說其中所記之一切皆準確無誤。所記之一切皆準確無誤的史冊其實不可能存在,但凡無隱瞞、歪曲真相之動機,誌在全麵反映既往真相之作,皆當以信史目之。《史記》之足以當信史,早有定論,毋庸複贅。《孔子家語》的目的旨在鼓吹孔子其人及其學說,既有如此目的,就不能排除隱瞞與歪曲從而充分美化孔子及其學說之動機。

其三,與司馬遷同時而稍早者,有孔安國其人。此人不僅是孔子十一世孫,而且是兼通今、古文兩派的一代大儒,對於孔子身世之了解,在當時應當無出孔安國之右者,倘若《孔子家語》所記錄者為真相,孔安國絕對不可能不知。司馬遷曾師從孔安國,兩人既有師生的關係,司馬遷撰寫《史記·孔子世家》之時,怎會不請教於孔安國?倘若《孔子家語》所記錄者為真相,司馬遷又如何能不聞諸孔安國而予以采用?偽作《孔子家語》之作者顯然亦深明“對於孔子身世之了解,在當時應當無出孔安國之右者”之理,故假托孔安國之名,隻是忽略了司馬遷亦當知之的事實,或者以為可以無視這一事實。

其四,司馬遷撰寫《史記》之時,不僅撰寫“孔子世家”,視同孔子於諸侯王,而且又為孔子弟子立傳,更為傳孔子學術者立儒林傳。由此可見,司馬遷對孔子及其學術推崇備至、無以複加。既然如此,司馬遷絕不可能故意歪曲或醜化孔子之出身。雖然野合與私生在先秦與漢初未必為醜聞,亦絕非值得炫耀之光彩。倘若孔子因野合而私生之說並非無可否認之事實,司馬遷斷然不會捏造孔子為野合之私生子之說。

時至近代,西方奴隸社會學說傳入中國,於是而有人鼓吹孔子之時的中國處於奴隸社會,又從“野合”二字而斷言孔子實因奴隸主強奸奴隸或賤民而生。孔子之世或者有奴,不過,有奴的社會並不等於奴隸社會。比如,美國畜奴的曆史終止至今不足一百五十年,而美國社會的任何階段皆從來不曾被鼓吹人類存在奴隸社會的任何學派視為奴隸社會。西方奴隸社會之說,以古羅馬之奴隸社會為據,而古羅馬之有奴隸社會,不等於古中國也必須有奴隸社會。從“野合”二字而推測出“強奸”,更為牽強。

要言之,唐代之不合禮說與近代之強奸說,皆為滿足某種意識形態而曲為之說,斷不可信。根據《史記·孔子世家》與《論語》的記載推測,孔子的出身狀況應當如是:

孔子因孔父與孔母野合而私生,孔子出生不久孔父即死,或者孔子生而為遺腹之子。孔子少時不曾被孔府接受,孔母死後方才得以回歸孔氏。最終被孔府接受的原因,在於孔子之兄死而身後無男(《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載弟子孔忠,具名而已,並無隻字提及與孔子的關係,今本《孔子家語》稱孔忠為“孔子兄之子”,亦為無稽之談)。倘若孔府不接受孔子為其繼承人,則會令孔氏無後。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