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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晚會之後,朱蒂跟春暉不歡而散回到家時,還不到11 點。朱母還在看電視等著女兒 ,看見她那麽早就回來,倒驚謊起來 ,連聲問她是不是真的凍病了。朱蒂怕母親擔心,忙做出個笑臉來說沒事,隻是晚會沒意思所以早回來了。一邊急急忙忙上樓去,不想讓母親看出自己的心事。
她覺得心被人掏空了似的,也不感覺痛苦,隻是麻木和空洞,頭腦也是一片空白。 她機械地脫下禮服長裙 ,往浴缸裏放熱水,又滴入玫瑰精油,然後把冰冷的身體浸入熱水中, 感覺身心都慢慢地溫暖過來, 這才想起今天已經是第二次泡澡了 。
“ 你今天太累了啊!對不起 ! 請好好放鬆一下吧!” 她在升騰的熱氣中閉上眼睛, 溫柔地對自己的大腦說,然後從頭到腳對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感謝祝禱了一遍 。 這樣的默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 ’大愛操 ’,她是從網上學到的。有空的時候,她喜歡上網瞎逛,有一次無意中進入一個佛教徒網站,裏麵有人介紹了 這個 ’大愛操 ’心法,就是把身體的各個器官想象成獨立的一個個個體,心懷感激地跟它們對話,感謝它們的辛勞,安撫它們使之歸於寧靜。據說這樣可以保持身心的健康。她覺得很有意思,每當覺得疲累不堪時,就會練習一下,感覺對舒緩緊張情緒真的 很有效。
默禱之後,何潔呀,春暉呀,還有白日見過的 所有人都變成淡淡的影子 漸漸離她遠去,內心也逐漸歸於寧靜 。
這樣地安撫自己之後,她覺得今夜一定可以安然入睡了,泡澡與默禱是她最近常用的放鬆自己的方法。沒想到還是碾轉反側到後半夜,好不容易朦朧如夢之後,卻被電話吵醒了,一個女人用不太標準的廣東話說要找朱振榮的女兒聽電話。
朱蒂愣了好一會才想起朱振榮是她的父親,她在黑暗中皺緊了眉頭,緲茫地說:“我就是,請問你是誰?有什麽事?”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而微弱。
“你是朱先生的女兒嗎?” 陌生的女聲有些惶急,像是要盡快越過這個問題似的急急忙忙地接著說:
“你爸爸要我轉告你,他想見你一麵,你可不可以盡快來一趟中國?”
朱蒂感覺自己的心髒一下子緊縮起來,尖聲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他怎麽了?” 那麽久不叫爸爸了,她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那兩個字。
“他最近身體不太好,希望能見你一麵。請你來一趟好嗎?”
朱蒂聽得出女人說廣東話的口音雖然很怪,聲音卻柔和動聽。她的客人中很多大陸北方來的女人說話的聲音就是這樣柔美的,常讓她覺得那聲音跟她們高大的身型不匹配。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北姑啊,她完全清醒了過來,心中五味翻騰。
女人給她留下了地址和幾個聯絡電話,再說了一遍她父親等她去,便掛上了電話。
朱蒂卻傻住了。這個電話是這樣的突如其來,怎麽回事?難道是他真的快不行了?得了絕症?他模糊的笑臉從腦海中飄了出來,那一封封他每年春節前寄來的她從沒有回過的信件也紛紛飄揚著。他的笑容遙遠得很。他在信中一遍遍地叫著的“親愛的女兒”從來都被她當作是拙劣的謊言。現在又快到春節了,這一次來的不是他手寫的信,卻是另一個女人惶急的電話。怎麽會這樣!她的心猛然劇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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