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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時間(7)--- 寂靜清涼的心

(2023-11-08 00:16:41) 下一個

繼今年初寫下迷失的時間(6)--- 攝影之光 之後,我又沉寂了很久,直到最近有幾個朋友陸續問我:怎麽好久沒看到你寫的文章了?我才又生起了重新寫這個迷失的時間係列的念頭。在這段迷失的時間裏,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並沒有真正活著。隻有兩件事我依然一直堅持著:周末的爬山和夜晚的靜坐。很多時候我的心很厭倦且懶惰了,但仍然依靠慣性的力量堅持做下去。然後每一次我都發現:隻要克服了最初的不情願而全身心投入進去,心就在爬山和靜坐的過程中逐漸變得寧靜清涼。可以說:在我的生活中,爬山和靜坐這兩件事是最接近於修行的。

但我簡直不好意思說這段時間我有在修行。雖然有人說過:人生就是一場修行。但在我看來,修行應該是一件更加嚴肅而神聖的事,要有崇高的目的才對。或者至少要能像鈴蘭聽風那樣,每天都撥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去觀察並記錄自己的思緒、寫出美麗的文字。又或者像我兩天前偶然看見我敬愛的苗哥---苗盼盼寫的《走路是一種移動的禪定》那樣,在走路的時候也能籍由觀察自己的身體而進入禪定---就像佛陀在《大念住經》裏所教導的那樣。我很羨慕蘭蘭和苗哥有這麽寧靜又活潑的心,這樣的人才能真正地在生活中修行。可是我的心太散亂了,我與世俗的羈絆太多了,我對人間的貪愛也很多,內心又沒有真正的慈悲,即使是在爬山和靜坐的時候,我也是妄念紛飛。不過,我還是有了一些明顯的改變的:比如越來越不喜歡高談闊論了,甚至於可以說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的心念的覺照力有所提高,差不多可以做到心念一動就能意識到了。

我有時也寫一些日記,比如兩周前爬完雪山之後,我寫下了這樣的一段:“我們是幸運的,隻需爬到海拔2000米的山上就能盡情觀賞到銀裝素裹的林海雪原,而無需承受高原反應的痛苦。潔白的雪絨冰花幻化出一個迷人的童話世界,那裏奇花異草飛禽走獸栩栩如生。可是那粉裝玉琢的白雪仙境中也可能埋藏著不可知的陷阱。聳立的岩壁上有巨石堆積的洞窟,有的呈圓頂形,有的呈拱形,上麵都蓋滿了大堆大堆的雪,有的看起來像一朵巨大的蘑菇,有的又像埋伏著的巨獸,令人望而生畏。雪山之美無疑是秀麗莊嚴的,但它並不溫和更不寧靜。即使沒有咆哮的淩厲風聲,森林中死一般的寂靜也令人肅然起敬。霧起時,山體的陰影若隱若現有如幽靈的身體,而樹林盡頭處高高聳起的山巔就像幽靈雪白的頭頂。幽靈的身體與它的頭頂天差地別,茂密的叢林擋住了寒風,使得幽靈的身體沉靜暖和多了,但是它的頭頂狂風怒號,寒冷徹骨。。。”(附:爬這座山的視頻) 但是這樣的文字隻是為寫而寫,就像靜坐時練習讓心寧靜的奢摩他那樣,隻是在寫的時候獲得寧靜而已,並沒有記下真正細膩深刻的感悟,更不會真的感人。

還是繼續講故事吧!那些偶然讀到或聽到的故事,總會在我爬山或者靜坐的時候靈光一閃般在心頭閃現。我的心為什麽會在某一段時間特別被某一類故事所吸引呢?因為心也是無我的,心念也是緣起性空,這就是所謂的法無我嗎?像這類的頓悟也會隨之閃現。在爬山的路上,如果天駿也一起去的話,我便喜歡把突然聯想到的故事講給他聽。上一次在去A山的路上 ,我給他講的是這個故事:

“泰國有一個隆波帕默尊者說,他剛出家不久時,有一次走進一個在森林裏的小廟,突然看到有一條毒蛇在他麵前,離他很近很近。他被嚇了一大跳,那條蛇把頭昂得高高的,朝他吐著舌頭。不過尊者是有修行的,很快就平靜下來,靜靜地與毒蛇對視,心想:你真的好美啊!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呢!那條蛇好像聽到他的心裏話似的低下了頭。尊者又想:你趕緊走吧!這裏是人住的地方。他的心念這麽一動,蛇又昂起了頭。尊者就輕輕說:你想呆在這裏就呆吧!我走就是了。蛇的頭就又低下去了。尊者走出去了一會,再進廟的時候,蛇已經不在了。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

天駿說:“這有什麽不可思議的啊?其實動物都是很可憐的,它們怕我們多過我們怕它們。動物比人可憐多了!”

天駿就是這樣的人,我總覺得他天生就比我更有慈悲心。尊者說:慈悲的心是清涼的,我常常能感受到那份清涼,這也許也是我為什麽喜歡給他講故事的原因吧。

昨晚靜坐的時候,我想起了在某篇論及禪那的文章裏讀到的阿薑查尊者寫的《森林中的水池》裏的故事:

傍晚時分,獨自在樹林裏徘徊的森林比丘都希望能找到溪流或水池。他們需要飲用水、洗澡以及清洗袈裟。在飲水及清洗過後,他們架起森林比丘專用、附帶蚊帳的傘蓋於水池邊,準備傍晚的修行。阿薑查說,有時候他會於傍晚時分,坐在蚊帳裏,睜開雙眼地打坐,觀察來到水池邊同樣是為喝水和洗澡而來的動物。但是,這些動物隻在當他寂靜時才會到來。隻要他稍微有些動作,這些動物便迅速的遁回樹林裏去,好幾天都不會再出現。阿薑查的跏趺坐是靜止的,甚至連樹林裏的動物都覺察不到他的存在。他享受於觀察它們喝水、嬉戲與偶然的吵鬧。有時,他也會因為這些自然界的野孩子們的滑稽動作而感到愉快。

很多時候,阿薑查於跏趺坐中是完全靜止的。通常樹林裏的動物在享用池水後,有些陌生、奇妙的動物,慎重的於黑暗的灌木叢中出現。這些生物——如果它們都是動物,是那麽地美麗,那麽地稀有,從來沒有人告示它們的存在。他不知道它們的名稱。從樹林出來時,它們以耳朵掃描整個區域,膽小地以鼻子嗅吸可能存在的危險。如果阿薑查有輕微的動作,或輕聲喝彩時,這些生物瞬間即了知他的存在,即時遁回樹林裏,數個月都不再出現。它們是樹林裏最為害羞的生物,同時也是最稀有、最美麗的。此事非筆墨所能形容。

這樣的情景真是世界上最令人心醉神迷的啊!願我有一天也能擁有這樣完全寂靜清涼的心吧!

附:日記所記錄的爬山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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