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倫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雲落在多倫多》(一個科大神童的愛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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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 我的夜生活(連載之一)

(2006-12-11 09:25:03) 下一個
題記:說說被汙染的愛情

 

第一章 為情愛彈奏

 

音樂是開始

你也是我的開始

 

                   1

我常常想,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我所有的生活好像都是夜生活。我第一次這麽想,那是在1989年的某一天。

那一年,我二十三歲。留連於南京這個城市的某些讓灰塵和梧桐細毛覆蓋的角落。我等待東郊梅花山梅花盛開,又看見秦淮河汙濁地繚繞。幻想通過寫詩、和朋友們談話、直截了當的漫遊或荒唐的生活,度過自己看起來似乎是灰暗色的青年時代。

一年前,我剛剛從南京大學天文係結業。南京大學是四年製。我學了五年留了一級還是結業,這就是一個垃圾生的業績。不愛學習,大學二年級開始早退,上課坐第一排看足球報,坐最後一排睡覺或幹脆曠課, .我還打架,從給美女寫情書到企圖和美女約會和接吻。我有十幾門功課開紅燈,補考、重修是家常便飯。我厭倦用數學和物理的方法去研究天文,遙遠的星係離我們太遠,那些星星並不關心我們的存在,和我們生活在這藍色星球上時活生生的痛苦。

大三那年我還差點被勸退,我的父母都來了學校,最後當過誌願軍戰地護士立過二等功的女係黨委書記決定給我最後一個機會,而我則拉著她的手假裝要感動得哭泣的樣子。到最後一年,我還有兩門主修課沒有及格,我懶得再去重修,所以結業。

我也沒去和同學們一起照畢業照。然後我去了青島,住在中學最要好的同學高大英俊的科大畢業生毛毛的一個大學女同學家裏。先是經毛毛介紹在一個當地的電腦公司當電腦老師,教DOS操作係統,兩個月後,又加入了毛毛自己當上了經理的電腦公司,這公司的總公司則在北京,開始有另一個名字,後來改為著名的聯想。

當收到大學時的朋友英英的信後,我還是決定回南京了。英英身材高挑,相貌清純美麗,說話語氣特別溫柔,讓人頭皮都發麻,腿腳會發軟,她看起來並不用功,考起試來卻又總是全年級第一名,和我是一個截然相反的人。而且,她還給了我人生的初吻。不認識她時,我就單戀過她。

正在南京大學讀研的英英在信裏說:“你是一個讓我喜歡和敬仰的好人。”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好人,是過去人們給那些老實人和樂於助人者,類似雷鋒、王傑、焦語祿或者拾到錢會交給警察叔叔的那類人的稱呼。我知道她一直夢想出國,所以就給她回信說:“我和你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也許,我是壞人,你才是好人。”但她的信讓我真的很想回到從前,回到南京大學的馬路上。

有幾天,我躺在青島沙灘上的夜色裏,自以為會喜歡過一種與世無爭的鄉村生活。還有一次,和毛毛一起在大海裏遊泳,我和毛毛的泳技都很好,我們互相比著就遊出了很遠很遠。前方很遠的地方本來能看見一個小島,後來由於是方向偏了又看不見了。突然,海麵上下起了大雨。雨點打下來,和海浪混在一起,撲到臉上,感覺倒不是很明顯。我又抬頭望岸邊回望了幾下,除了浪,和雨,蒙蒙的,什麽也看不到。那刻,我真的想一直往前遊,不回來算了。

但毛毛喊了一聲:“老魚,我們遊回去吧。”我才醒悟歸來。前方就是死亡,另一個不可捉摸的世界。我們一起遊了回去,毛毛遊得快一點。回去遊了足足兩個小時。遊出來似乎沒有花那麽長的時間,或者是感覺出了問題。

於是,我像遊回岸邊一樣終於遊回了南京,真正的城市。而毛毛後來則拿到了美國某大學的半額獎學金,遊去了另一個岸邊。

我回到南京後,得知英英已經和她的一個研究生同學戀愛,覺得好大的一陣空虛,與一些不切實際的悲傷。

                         2

那一陣,就在毛毛另一個朋友當經理的南京分公司裏繼續賣賣電腦。我在南京大學弄了一個宿舍,住在六舍四樓,那裏麵主要住一些研究生和教工,當然還有其他的人。我給學校那個管分宿舍的中年男人一些黃色書刊和錄像,還象征性付點月租,那錢也不知是那人自己收還是學校收。我和一些讀作家班的朋友住在同一層樓。一到夜裏,他們那裏就全是各色女人。而我,則經常是在滿城燈火中正騎自行車去回南京大學的這個宿舍,一個有點肮髒感的鳥窩。

我喜歡住在南京大學校園裏,這個市中心的一個巨大的綠島或者說對社會瘋狂開始的物質化過程還略有抵禦的精神城堡,喜歡這個布滿銀杏樹、櫻花樹、鬆樹、柏樹、梧桐樹、楊柳、廣玉蘭樹、榆樹、香樟樹等多種樹木的地方,喜歡刻有“兩江師範”名字的有裂紋的黑石牌,喜歡那些在南園北園間來來往往的南大人、前南大人或根本就不是南大人的人群,喜歡學生們擠在一起看足球賽或金庸小說改的同名電視連續劇,喜歡那些很沉的青磚樓房和一些其他的有爬藤的老房子,還有喧鬧的學生宿舍的過道以及盥洗室飄出的臭味餿味。

在孤獨、肮髒、心靈受創、苦惱與興奮的這類感覺裏旅行。盡管我在這裏還是會做考試不及格的惡夢。但我發自內心地喜歡這裏,或者說喜歡自己那不算光彩的過去。

同事兼校友老龍則經常叫我一起去街上插“潘西”(南京當地話勾搭女人的意思)。他說:“賣電腦後,要去發泄。這活兒太壓抑。不然第二天賣電腦時就沒有了靈感。還有,張林不是號稱我們是心靈有創傷的一代人嗎?這樣或許就能忘記那些創傷了。”那時的我,明白了除了寫詩,賣電腦,做愛,以及活著,都需要靈感。我還總是這麽想,時間過得好慢,活得很勉強,也很疲憊。但沒頭沒腦的靈感太密集,總是太多。所以現在,在電腦放的木吉他的音樂聲中又寫起了沒頭沒腦的不來錢的這部真實的小說來。

3

張林曾在我去坐火車去青島的時候,給了我兩百塊錢,那是當時他幹了第一個月工作後的全部工資。這錢當時可以在長江路的群藝館跳兩百場舞。1992年前,張林一直留大胡子,這使他看起來比我更像一個沒落的詩人。他還隨身帶有三兩個避孕套,高興的時候,會掏出來跟朋友們炫耀,說這個是留給誰的,明夜用。那個又是留給誰的,星期天的下午準備在城南的一截明朝老城牆上用。

他說這些避孕套時像說幾隻結婚金戒。大家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文化程度從小學到博士不等。我也總是說,南京大學有了大胡子張林,南京就有了性解放的先驅,然後中國就有了擺脫封建意識的希望。一段時間,張林迷戀把心靈創傷掛在嘴邊。讓人覺得他好像在同時在追求女人與心靈的進步。

牛京是我大學時另一個極端性的好朋友。畢業後他先在鼓樓附近的電信局的更年期女領導手下幹了一年,然後就去了美國留學。他到那裏半年後開始給我寫信,有一次,說他愛上了一個朋友的老婆,並和她瘋狂做愛。他在信裏這麽寫道:“老魚呀,我很羞愧呀。我在她丈夫去紐約出差的時候去找她,那時他丈夫也就是我朋友大家都叫他吳博士,簡稱吳博。難道就是沒有勃起的意思?其實他國內國外,最高學曆是碩士。而我則真的會讀博呀。以後是真正的牛博,像牛一樣充滿渴望和力量。

哈哈。吳博那刻還正在半空的飛機上。可憐的家夥。我和他的妻子在沙發和地板上相愛,有一次我站著把她架在了空中,激烈地抖動她的身體,一連讓她在三分鍾內連到了三次天堂。她沒有試過這種感覺,身子要化成泥了。

她說有一回她和一個美國近兩米的猛男偷情也沒有這樣過。我們倆無話不談,除了做愛,像是一對真正的陳年好朋友。她一個一個詳細地給我說她和她有生以來的除我之外的五個情人(不包括吳博)的情愛和性愛故事,使我仿佛就在現場觀看。

我也不瞞她我剛到美國在舊金山的時候,冒著得愛滋病的危險,一次叫了一白一黑兩個街頭妓女的事,我管那南京杆子通吃美國夾心餅幹。我還和一個來自西班牙的滿臉是雀斑的女留學生有過四夜情,她和我們的頭發一樣,是黑色的。我吻遍了她滿臉的雀斑後,才知道她最喜歡和中國男人在一起。

就那刻,我感覺在朋友的老婆的身上,成了又一個真正的美國猛男。猛男,這詞我在大學時和你在一起蹲廁所時討論過。後來,她還讓我穿她丈夫的內衣。她不喜歡我老是全身赤裸裸的。內褲我是死活不穿。這家夥也是我朋友呀。也算死黨了。我們倆一起開一輛花三百美元買來的破中之破的車橫穿了美國九個州。一起掄著啤酒瓶和喝醉了的老美在酒吧幹架,還差點被人家雞奸。

還有想和你說的是,就是她叫得很響,讓我的心都發抖,估計滿樓都可以聽見。還記得大學時候,有一夜,我和小藍借宿在你的宿舍,我倆在你下鋪相愛,那是硬憋著沒發一點大的聲音。當時我和她都說要憋死了,但憋死也不能給老魚聽。不然這小子肯定到處宣傳。但第二天一早,你還是說你聽得一清二楚。哈哈!當年啟蒙了你小子了。

現在,我太羞愧了。幾乎想一死了之。我羞愧的時候臉色會變黑。像剛去海邊度假回來的人。但身子不發黑,隻是臉。我該怎麽辦?想一下,要是我也睡了你的女朋友,會怎樣呀。天塌下來?去自殺還是被他殺?或是在聽了一段激烈的美國音樂後恢複平靜。你要試著想一下。在她送我出家門的時候,我們先是接吻,然後又在走廊上愛撫起來。那刻我感覺,隻要能和她親熱,讓我當人或當鬼都無所謂。我把她推到牆上架了起來吻她,她的裙子掛在我的腰間一蕩一蕩,像一對折了的翅膀。我感覺自己真是美國猛男了,要飛了。

最熱烈的時候,卻被鄰居老太撞見。那美國老太嚇得一捂嘴,扭身就逃了回去。她肯定在想,現在的中國人,也翻天了。當時,我忽然感覺到了頹廢,真正的頹廢。這牆上的女人真是騷情得讓我想哭。我架著她,架著我幾乎所有的有關男人的夢想。現在我離了她就不能入睡。老魚,你覺得我說的是不是像放錄像?生活其實就是一段段錄像,裏麵最精彩的卻是這樣?還記得過去在大二我們就一起看過那些黃帶子呀,在一個數學係老博士的宿舍。那帶子,還是我借來的。看得大胡子張林直捂肚子要拉稀。老魚,你看我是不是完全美國化了?垮掉了!美國化地腐爛在這裏了,還是真的把自己解放了?

我現在或者明白為啥那麽多中國人想來美國,因為這地方讓你更加自私和向往享受。而這兩個特點都是人殘酷的本性。給我的性愛和自私寫點詩,讓我想起在南大和你在一起的好時光吧。你以前說過,人生裏充滿讓你羞愧的日子,如今,你們又在說心靈創傷。在美國,我正很深地體會著呀。羞愧與心靈創傷,老魚。

我親愛的兄弟,老魚。在美國的時候,我一邊墮落一邊醫治自己一邊接觸生活的本質一邊想念你。”

在各種聲音裏,1989年,那一年,我,像一條漏網的魚,在南京,遠處長江嗚嗚地流過。南大校園裏,星光和月光和樓房的燈光夾雜著男女學生們嘈雜的聲音依然會穿透銀杏樹的扇子樣的葉子,給我歲月依舊停留在我1983年剛來南大時的那感覺。南園北園之間的地方,依然會有那麽多人走著站著看報紙等人喝酸奶吃肉包或幹脆疲憊地坐在馬路邊的地上。一些人例如張林,會因為現實的殘酷,號稱心靈受了創傷。樹林和草坪或石徑邊的石椅上,你還可以聽見情人們擁抱和接吻的聲音,仿佛那就可以醫治他們的那所謂的心靈創傷。

這呼呼沙沙的聲音,其實很微弱。夜深了,真正的夜生活來了,我就光著身子睡覺。有時,老龍半夜帶女人來我這裏借宿的時候,我也光著身子,帶著夢的痕跡,晃晃地,去給他們開門。那一刻,我似乎忘記了牛京所說的羞愧兩字。

實際上,羞愧,值幾個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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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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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來報到。上來就是忽悠啊。。。在電腦放的木吉他的音樂聲中又寫起了沒頭沒
腦的不來錢的這部真實的小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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