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倫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雲落在多倫多》(一個科大神童的愛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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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多倫多(連載之九)

(2006-11-17 10:58:19) 下一個

第三章  多倫多蘋果

               我看見蘋果的翅膀

                                   1

那段時間,我在網上比較頻繁地收到眉麗沒頭沒尾的信,她那時候似乎暫時定居在了美國的一個海邊城市.她的朋友應該或者可以肯定說是是女朋友,那人似乎是華裔美國公民.眉麗還個我發來了幾張照片,她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顯得年輕.讓我回憶起和她在南京大學剛認識的時候,照片裏,她戴一頂藍色的帽子.有一張照片,她正坐一條船,似乎在緩緩滑向湖心.她回過頭來,樣子忽然讓我有心碎的感覺.

我問她有空來多倫多看我嗎?她說,去年,在就在多倫多看雪,那天,她坐在湖邊電視塔頂上.覺得離天很近.她覺得她的過去其實就是雪,雪是女人生活的細節.,我這個溫柔的男人怎麽就給了她寒冷或者說淒美的感覺,同居了八年了,從激情到親情再到友情.

她還說,那天,她的女朋友在一邊摟抱著她,因為她哭了.眉麗說,她的懷抱比你老魚的完美.因為她的手臂細長,溫柔.,男人總不能和女人比溫柔吧.有一刻,我真的想把眉麗介紹給木子美,因為木子美總是在全世界地叫喚要愛情.也許女人間,更容易有愛情吧.

在其中她發的一張照片裏,我依稀看見了另一個女人,臉部不清楚,但穿了一件灰色的衣服.後來知道其實她就是我多倫多生活裏的另一個重要女人灰衣,我前同居女友的同性女友,後來居然也成為了我的女友.

這事情直到現在,還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世界有時候亂就亂在了一起,你無法選擇,因為你是移民,你逃離中國,你失去了根.你是隻有上半身的殘廢人.你來到了多倫多,你是沒有根的樹,你語言還不好,等於是半個聾啞人.於是你得到的不僅僅是美麗的風景,安祥的野生動物和安靜的夜晚,你還得到了一種達利世界裏的夢幻人生,壓抑和奮鬥,變態以及變態的衍生.例如愛和恨的關係,生和死的關係,男人和女人的關係,愛情和親情以及性的關係,多倫多和南京或者上海以及珠海的關係.在這裏,你從零開始, 重新生長,重新潛伏,用幾年時間 ,過了一個孩子到成人重新開始的幾十年.

我很少和眉麗說我的多倫多生活,也總是隻言片語.我隻和她說我在這裏有了一個情人,但她和你眉麗完全不同.她是一個能夠突然覆蓋我的女人,是一個天使般的女人,我喜歡她天使般的翅膀.而眉麗,總像是我生活的一半甚至更少,是我生活角落裏的看客.

有一次黎明,我忽然覺得對生命有點厭倦感,就對還沒完全睡醒的W的裸體說,我們私奔吧.離開多倫多,我想看看全部加拿大,然後再去歐洲生活幾年.

W扭過頭來說,那誰管我的大房子.我的房子,才是我們單身女人最後的地方.

我忽然明白了一些,我們之間的感情可能遠不如她那已經全款付清的大房.這讓我感到非常鬱悶,甚至有想在W身邊自摸三回的感覺.我看著她又倒頭睡去.室外,傳來小動物扒垃圾箱的聲音,它們可能是浣熊也有可能是臭鼬.還有一些其他的聲音,接近或者遠離著我和W以及半黑暗中的多倫多,類似我的小說,有些聲言,就是讓你聽不見或者聽見了也弄不明白的聲音. 

生命可笑起來,就這麽坦白.

                      2

每天清晨,在多倫多,你會看見無數人端著咖啡托從多倫多各種咖啡館裏出來,或者直接走咖啡館的車道買咖啡,這個時候,你就會和我一樣不得不同意,多倫多其實就是一個咖啡化的移民城市.坐公車,有的時候,司機會半路把車停下來,然後大搖大擺地去咖啡館排隊買咖啡,讓乘客等上個十分鍾.據說這是合法的.老外,都喜歡自稱自己是咖啡人,有的人會說,沒咖啡,他就真的會活不下去.

W就自稱自己是咖啡女人,她而且喝得越多,會晚上睡得越好.而我喜歡咖啡的顏色超過喜歡咖啡的味道.就像我對多倫多的理解,我總是觀察多倫多每種時間每個季節的顏色.我覺得細節才是全部.有時候,我覺得多倫多是一隻爛蘋果,有時候又覺得多倫多是汪洋之中一條船,有時候又覺得是湖邊成群的天鵝.最低調的時候,覺得多倫倫多,隻是一杯將被喝光的苦咖啡.心情最差的時候,覺得多倫多,不過是我和我的女人們穿髒的外衣和破鞋.

我還用顏色來分析女人.我多倫多的三個女人,我認為,W是藍色的,灰衣自然就是灰色的,而石頭則是一種無色的色.我自己,當然是我最喜歡的黑色.黑色的咖啡,也被我認為是最美的咖啡.越黑總是越香.

坐在安大略湖邊的時候,我回憶過去我為何沒有和W能同居的原因.我喜歡同居生活而不是婚姻.我很固執和堅定.我總覺得是多倫多的移民生活,一度幾乎改變了我對愛情的一貫的方式.多倫多,讓我對自己的人生充滿崇拜和畏懼這兩種感覺.後來,我仔細想過,才感覺沒有同居的原因不在我,是因為W的原因.她覺得我和她可能走不到婚姻,所以潛意識裏一直不想和拒絕和我同居.我記得她聽我說起了我和眉麗同居八年沒結婚的過去的事情那種奇怪的表情,其實那表情是痛苦.但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像她這樣一個曾經以快樂單身為驕傲的女人,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想要一個真正的家.

W其實也有自己的英文和中文名字,但我總是叫她W,因為我在網上稱她是W.一段時間,我以聞香識女人的網名在多倫多中文論壇亂逛,我還會自言自語地說了一點我和W的事情.貼一些我和她做愛後寫的一些類似詩歌的句子.有時候則把寫給眉麗的信也貼出來,別人還是會以為那也是寫給W.有段時間,我還天天給不知道隱身何處或者就躲雜不遠的多倫多的眉麗寫信,不計回複.

其中一次,我在網上突發感歎,我這麽寫,因為有了情人,在多倫多我看見蘋果的翅膀.這引來一個叫石頭的看客或者說是聽眾,她問我,什麽時候才能有這種感覺.我說,有愛情,並且和對方完美做愛的時候.以後又因為一次又無意發錯卻發給了石頭的私信,那石頭就更成了我網上最忠實的聽眾和朋友,以後幾乎每天她都會風雨無阻地在網上等這個網名為聞香識女人的前作家男中年移民的出現.

一個叫六十年代寫優美浪漫移民詩歌的男網友在一邊善意地告誡她說,網絡上YY浪人,中年,文青,你千萬不要去惹,因為他們最BT,萬一,你和他一夜情,還會被他寫進小說.石頭也總是一笑說她不怕成為小說中人物.開始的時候我一直還以為她是男性,所以在網上,我總是叫她為我親愛的石頭兄弟. 後來就這麽叫成了習慣.

我總說,我的下一部有關講述多倫多人生的小說,就獻給你,我親愛的石頭兄弟.你的友誼讓我有繼續寫作的稀薄欲望.有時候,我覺得寫東西就是留個紀念.有時候,又覺得寫東西是在尋找這世界最後的殘酷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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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tolive 回複 悄悄話 看到此處,忍不住為"有時候,又覺得寫東西是在尋找這世界最後的殘酷詩意."喝彩,至真。常常迷惑,人們在七情六欲滿與不滿間忙碌糾纏困惑時,殘酷的可能不是不解,而是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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