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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你不要讀《論語》

(2011-05-11 08:58:42) 下一個

   

坦白地講,我對於儒教是很有些意見的。每當我發些牢騷,就有人批評:你一定沒有讀過儒家的原著,怎麽可以隨意評論儒學。我確實沒有好好讀經查典,不過我納悶:難道評論娼妓非要逛妓院不成? 

當然這個比喻不恰當。其實我是讀過一些經典的,就說《論語》吧,這次應該說是第三遍了。老實說,還是沒有看懂,而且越看越糊塗。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問題在哪兒,是我古代漢語功底太差,還是我悟性不好,或是我中西方邪毒太深? 

不知道有沒有隻看不經注釋,沒有句讀的《論語》就能讀懂讀透原文的高人,至少我敢肯定,這個文學城裏不會有,因為不管你如何自信,我相信你的“國學”功底比不上梁啟超,李澤厚,錢穆,傅斯年,郭沫若,匡亞明這些人,連他們都對《論語》的許多章句解釋不一,誰都不敢說自己的注釋是正解。 

於丹?免了吧! 

古漢語專家楊伯峻先生說:“《論語》的詞句,幾乎每一章節都有兩三種以至十多種不同的講解”。 

李澤厚說:“《論語》注家有兩千多,幾乎每章都有不同解說,各家注疏,大有異同,許多時候差異和對立都很突出。” 

難怪普通人讀《論語》越讀越糊塗,所以也就有了一種“詮釋學”,突破文本,自行解釋作者心中的所有所無,也就是說,誰都可以拿《論語》說事兒,洋人說,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有一千個讀者也就有一千部《論語》。 

讓我們隨便挑幾部不同的“論語”來看看我們熟悉的一些句子吧: 

“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關於“直”的爭論太多了,略去不說。 

“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 “優”何解?是“優良”有了“大成”還是“有餘力”?所以就有不同的理解:做官了,有餘力再去學習;學習了,有餘力了,便去做官。或:學習優良就要做官,官做得好,就要學習。 

其實無論如何,我覺得當下的現狀就是:大學念完了考公務員,混個科長處長,再去“黨校”“學”一下,做更大的“仕”。孔子思想照萬代啊!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是我們通常理解的對女人和勞動者的輕蔑,還是有特指的感歎?有人考證這句話是孔子見南子之後的“感言”:“女子”即南子,“小人”指好色的衛靈公,而“難養”是說二人都難以相處和教養。  

“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第一個“不”字何解?難道鼓勵人們“貧與賤”?難道正像郭沫若說的:“《論語》本是孔子的徒子徒孫的斷爛筆記,偶爾脫落幾個字是有可能的。” 

“六十耳順”——耳朵怎麽“順”?從上下文來看,是不是“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順天命”?“耳”——“而”? 

“克己複禮為仁”——“克”是克製自己、約束自己嗎?可是孔子是對顏淵說的,而顏淵是最沒有欲望,最高尚,最克製的人:“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而不改其樂”,還克製什麽呢?於是有人把“克”解釋為“能夠”的意思,“能夠自己服從禮儀規範”——“複”又變成了“服”!。 

那句最著名的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學者居然列出了24種不同的標點和斷句,其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在意思上就完全相反了。

對於這一句,即使相同的標點斷句,對於孔子的本意究竟是愚民還是開啟民智,錢穆、郭沫若等大腕們也爭得不可開交。 

毫不誇張地說,《論語》中幾乎每一個句子都存在著多重意義,誰都不敢說自己讀的是“真經”。 

那我們不“斷章取義”,老老實實從第一句開始: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錢穆認為這是孔子自己對一生的概括:學而時習,是初入學門,滿心喜悅;中年學成,有朋遠來,亦喜;三十而立,不輕言人不知我,立於最高境界。 

李澤厚根據“悅”、“樂”二字,將此句說成“仁”說之根本:“本章開宗明義,概而言之:學者,學為人也。學為人而悅者,因人類即本體所在,認同本體,“悅”也。友朋來而樂,……”

北大中文係教授李零認為這是孔子這個導師給研究生的訓話:“你們來到我門下,聽我傳道,按時複習,樂在其中。你們不光自己學習,還不斷有人慕名而來,成為你們的同學,弦歌一堂,豈不快哉!師門以外,別人不了解,千萬別生氣,因為你們學習的目標,是成為君子,學習是為自己學,別人不知道,照樣是君子,你有君子的快樂,內心的快樂,不也很好嗎?” 

傅斯年則認為傳統的解釋“時習”為如鳥之數飛是錯誤的,“時”應該是“時下”、“時人”之意,“習”應是“習服”之意,意即自己的學說為時人所服習,所以才“不亦說乎”;好像當今的論文被權威雜誌登載,被學者引用,並從遠方來切磋交流一樣,“不亦樂乎”。 

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除了注釋上的分歧,論語本身思想上的自相矛盾也叫人困惑。 

比如,孔子一方麵說“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讚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另一方麵卻要“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連肉切的不方方正正都不吃,顏色不好也不吃,不是時鮮菜肴不吃,醬料放的不好不吃,連地上的席子放的不端正飯也不能吃!  

《論語》通篇“仁義”,可“三好學生”顏淵死了,同學要厚葬這位朋友,孔老師都不允許,事後還推卸責任:不是我要這麽做的啊!“仁義”何在? 

孔子說:“君子不器”, 有責備子貢說:“汝器也”,“璉瑚也”。子貢不是君子嗎? 

“三人行必有我師”、“不恥下問”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論語》名句,可孔子又說:“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那不恥下問去求諸於“師”,是不是小人行為呢?難道君子隻能向夫子看齊“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君子畏聖人言”? 

君子不但不能求諸別人,更不能和別人爭辯,“君子矜而不爭”,“巧言令色鮮矣仁”,“焉用佞?禦人以口給,屢憎於人”。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似乎孔子也提倡獨立思考,可他老人家自己“ 吾嚐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原來思考有個屁用!難怪荀子說:“吾嚐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似乎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可當子貢說:“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 孔子為什麽說:“非爾所及也”?那是不是自己不喜歡不強加人,自己喜歡的就一定可以強加人呢? 

孔子遵遵教導別人的,自己都“所欲”嗎?他老人家要君子“訥於言敏於行”,自己為什麽“述而不作”,廢話說了一籮筐,一個字都懶得寫呢? 

即使自己“所欲”,就有權強加於人嗎?中國幾千年來皇帝喜歡的一定強加給臣子,家長喜歡的一定強加給子女,以至於事實上家長自己不喜歡的,隻要自己認為是好的,都可以強加給子女。 

……

好了,再說下去我自己要抓狂了。這樣一本書,居然靠一半內容就能“治天下”?難怪中國社會幾千年來和這部“奇書”一樣來來回回變幻莫測。也許我們今天誰都不知道孔子的本意,可惜當初沒有讓孔老夫子治理國家,否則“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半部論語是絕對治不了天下的,一百部也不行。21世紀的今天,還是要向前看,通俗易懂的現代的,西方的經典都來不及看,鑽進老古董裏有什麽意義? 

固然如果不讀儒家經典就盲目批判不妥,但連孔子的本意都搞不清楚,就把10米高的銅像抬出來,這管用嗎? 

2000多年了,《論語》這個“絕學”救不了中國,孔子照樣也救不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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